第四章
慕義飛在他們經常一起吃午餐的槐樹后找到方敏。
她躲在樹后,小心的探出頭來,看有沒有很多人追來。
「沒有別人。」他朝她伸出手,把她拉到樹前來。
他們在樹下坐定,方敏雙手抱著膝蓋,神情像個被遺棄的小可憐。
「人家好不容易認識新同學、適應新環境……」方敏委屈的低語。
慕義飛不發一語地輕摟她的肩。
「你不會讓我去的,對不對?你不會讓我自己一個人離開的。」她知道他不會准她自己去那麼遠的地方,但她還是要他說,唯有如此,她才有堅定拒絕的力量。
「我不准你去,也不會讓你去。」他說。但這是違心之論。
當初硬把她從孤兒院拉出來,不就是為了讓她學更好、更多的舞?現在他反而要阻止她更上層樓嗎?
不,他不願意變成阻礙她的人,但更不願意她離開他。
不願意又怎樣?學如逆水行舟,只有不斷深造,才能有高於常人的成就。他的理智和情感,都不允許自己眼睜睜看方敏的天賦平白浪費。
「恩,我也不會去的。」方敏抬頭看他,充滿感激。
慕義飛無言以對,面對她全然的信任,他心裡充滿愧疚。
「我還可以告訴那個好心的資助人,叫他不要讓我去,還要打電話告訴院長,說我不要離開這裡,他們一定會答應的。」方敏愈說愈有信心。
「對,應該告訴他們。」慕義飛苦笑。
方敏註定要失望。
因為他會以資助人的身分替她答應,還會叫院長說服她。
得到失望的答案,她會哭得很慘吧?他想起她剛轉來這學校時的慘狀:心中惻惻生疼。
「你無論如何都不會不要我,對不對?」方敏突然問。她需要很多保證來填補心中的不安。
「無論如何,我都是要你的。」他俯身,緩慢而輕柔的靠近她。
他一直在剋制親吻她的衝動,但是現在他忍不住,他想吻她,想證明她還在自己身邊,想求證她是他的。
他的接近令方敏心生悸動,在他熾熱而溫柔的眼神下,她心生期待,期待一個戀人的吻。
「敏,讓我吻你。」他熱氣呼在她美麗的唇畔。
「嗯……」方敏嚶嚀一聲,微抬起下巴,軟軟的唇輕啄他的。
慕義飛內心一悸,按住她的後腦,再也不許她逃離。
雙唇接觸到她柔軟的唇時,他滿足的輕嘆一口氣。
這觸感、這氣息、這銷魂滋味,全是他渴望到心痛的,他忍不住伸出舌頭,不斷描繪、輕撫她的唇形。
方敏主動張開嘴,羞澀地用細小的舌尖輕觸他的舌尖。
慕義飛全身震了一震,隨即狂野地纏住她的丁香舌,修長的手指也忍不住在她嫩滑的頸項間來回摩娑。
他大膽地探索她溫熱的口腔,挑逗她的慾望,專註地觀察她所有細微的變化。
方敏在他的溫柔攻勢下,全身失去了力氣,柔軟的身子只能靠著他的力量躺在草地上。
他挑逗她,而她回應他,他們由青澀生疏慢慢學會分享戀人的親密。
當慕義飛與她分開后,他一臉靦腆,而她的俏臉嫣紅如火。
他對她露出羞赧的微笑,她也害羞的垂下頭,想把臉埋到草皮里去。
「可不可以,不要讓別的男生吻你?」他俯身在她身旁,全身散發強烈的獨佔意味。
「那你也不要吻別的女生。」她細聲的說。
「我的心早就是你的,別的女生我連看一眼都不願意。」他無比真摯的說。
她是他的溫柔、他的期待、他的心肝,光是看她都來不及,他怎麼可能浪費心力去注意別的女生?
「那我也不看別的男生。」她的嘴角抿成下定決心的弧線。
「方敏……」慕義飛無比感動,旋即又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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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送方敏回宿舍,慕義飛就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院長,還要他父親以方敏的監護人身分打給學校單位。
方敏洗完澡時,就接到了院長打來宿舍的電話。
「阿敏,恭喜你要去美國了!」方敏一接起電話,就聽見院長這麼說,她的心瞬間落到谷底。
「院長,你怎麼知道?」她的喉頭乾澀得像有把火在燒。
她都還沒打電話回孤兒院,她怎麼知道的?
「不只我知道,連你的資助人都知道了,他很高興,已經答應學校了,他決定全力支持你在紐約的生活,你快整理整理,三天後出發去美國吧!」慕義飛交代過,不能讓方敏知道是他打來孤兒院的,更不可以讓自己變成方敏的阻礙。
「我沒有要去。」方敏趕緊申明,她怕院長一直說下去,自己就沒有闡明己志的機會,
「你當然要去!」院長還是很興奮,「我們多麼以你為榮啊!你因為表現優秀而被發掘,成為孤兒院里第一個出國念書的,你可知院長多麼欣慰?」
「可是……」方敏覺得不該潑院長冷水,但又不想說謊。
「阿敏,方穎她們聽到這消息,比自己要出國深造還高興,已經開始興高采烈的計畫要怎樣為你餞行了。」
院長講得愈高興,方敏心裡就愈猶豫、難過。
「阿敏,你到紐約除了要好好讀書外,還要保重自己,常寫信回來告訴大家那邊的生活、學校、同學,讓大家分享,還要好好的表現,為國家、為孤兒院爭光。」
她根本一點也不想去美國!
眼淚早已在方敏的眼眶中打轉,但她只能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因為她已經不是那種可以說哭就哭的年齡了。
「阿敏,你在哭嗎?」院長立刻猜到方敏的反應,畢竟她從小看著她長大,「不要擔心,我們不會忘記你,也不會因為看不到你而傷心,因為大家都知道你很快就會回來了……」
院長說著說著也哽咽起來。
她知道方敏不想去紐約,但是她非去不可,這是她創造自己人生的大好機會。她們當然擔心她,但既然慕義飛說會派人去照顧她,她們也就放心,不讓她有借口不去紐約了。
「你的資助者也打電話來,說會多給你零用金、替你安頓生活、派人去照顧你……阿敏,你真是有福氣啊!」大家都替她的幸運感到高興。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方敏低聲哽咽。早先堅定的拒絕,現在只剩可憐的乞求。
「校方希望你去,你的資助者支持你去,院里的大家更要你去,因為我們知道你會比所有院童更有成就。」院長聽見方敏強忍哽咽的聲音,心裡頭也很難過,但是她不能軟化。
「可是我不想去……」她的聲音低得只剩蚊子聽得見。
「你的資助人一聽說有此殊榮,就大方的答應負擔所有生活費,你可要好好表現,別辜負資助人的好意。」院長告訴她。
「如果沒有資助人,我是不是就可以自己決定?」方敏腦中躍過這個想法。
「別傻了,阿敏,院裡面有多少人希望能像你這麼幸運?你應該更感激、更珍惜才對。」院長很怕她做出什麼奇怪的事。
「院長,換我、換我。」
方敏聽到方穎搶電話的聲音。
「方敏,你放心的去美國沒關係,我們會等你回來。」
「我們會邊等你回來,邊想念你,」
「你要替我們去看外國人喔。」
方敏終於泣不成聲。
她明明不想去,為什麼他們全把她往外推?
「方敏不要哭喔,方敏要快長大,長大才可以當惡棍。」方茵在電話那端用嬌嗲的聲音哄她。
「不要,如果長大就要和所有人分開,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我不要長大。」只有對方茵她們,她才敢說任性卻真心的話。
電話那端一陣悄寂,誰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方敏,不要說任性的話,你現在只能往前走。」最有魄力的方穎跳出來。
「就算把孤兒院賣掉,也還不完你的資助者花出去的錢,你只能接受他的安排。」
「怎麼你說得好像我被賣掉了?」方敏不高興的抗議。
「你總不想當個忘恩負義的人吧?如果你真的忘恩負義,我們就不要你了。」方穎的嘴巴一年比一年利。
「那我還他錢總可以吧?」方敏賭氣的說。
「可以啊,你現在有錢可還嗎?」方穎挑釁的問。
「沒有。」方敏氣餒的回答。
「這就對了,你只能乖乖的去。」方穎替她下結論。
「我知道了。」
方敏掛斷電話,不甘心的眼淚不停的流。
現在她看清了事實,那個資助者是她的大債主,在把錢還清之前,她別想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她希望自己看清得不晚,可以把她花掉的每一分錢算出來,好一分不差的還他。
她邊哭,邊用心的計算這幾個學期的學費、制服費、伙食費、住宿費、書籍費、零用錢……
那麼多的錢,她怎麼還?就算把她賣掉,恐怕也還不完!
她傷心的往前走,不知不覺竟走到慕義飛的宿舍外。
「你要找慕義飛嗎?等一下。」在宿舍外聊天的學長看見她,很快的替她去找慕義飛。
校園裡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兩個形影不離。
「等……」
她還沒叫他不要去,聽同學說方敏正在哭的慕義飛,已飛快的跑出來。
「方敏?」看見她淚眼汪汪,他趕緊用溫暖的胸懷包圍她,「怎麼了?怎麼了?」看她哭成淚人兒,他心中好疼。
「我不是故意來找你的,我只是走著走著,我……」方敏愈慌,傷心的眼淚就愈掉不停,尤其當她想到就要跟慕義飛分開,更難以壓抑滿胸的激動。
「方敏!」他抱得她更緊。
「我不要離開你。」方敏抽抽噎噎的說,「我們逃跑好不好?跑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誰也不要離開誰。」她只想跟他跑到天涯海角。
慕義飛把她箍在懷中,心疼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也想帶她走,但她必須去紐約。慕義飛覺得自己殘忍得像惡魔。
「我們現在就走,去大人找不到的地方。」方敏邊哭邊說,拉著慕義飛就走。
她要以行動抗拒別人安排的命運。
「好。」明知不可以,他卻答應了。
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思考,只想陪她到任何地方。
方敏拉著慕義飛,走一段哭一段,她不停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又黑又冷的夜幕很快就籠罩整個世界,她已經累得再也走不動了,卻發現他們仍在學校附近。她覺得無力又失望。
「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他背起她,尋找安全又舒服的所在。
「我們兩個都是小孩,根本走不了多遠,對不對?」方敏強睜睡眼,喃喃的問,忍不住又無聲的哭了起來。
她看清真相了,世界又大又廣,他們兩雙小小的腳,根本怎麼走都只在原地。
「別哭,我會永遠陪著你的。」他只能這麼說。
夜很長、路很長,彷彿永無止盡,但方敏知道自己只有一條路可走。
然而有他這句話,她就有了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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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方敏還是和那位瓊斯先生出發前往紐約了。
她沒有讓孤兒院的院長來送機,只有慕義飛來。
「我很快就會去找你的,別忘了打電話給我。」慕義飛依依不捨的拉著她的手。
「慕哥哥,你安心的讀書、當兵,我會等你的。」方敏盡量扯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
她很感謝他那天陪她「離家出走」,如果不是他的放任和支持,她不會明白自己還是小孩的事實,也不能作出今天這個決定。
這三天來他們形影不離,連晚上都偷偷窩在慕義飛的宿舍,兩人如膠似漆,想要藉此沖淡離別的愁緒,但儘管如此,方敏還是忍不住哭個不停。
「我一定會去找你的。」他以吻宣誓。
雖然父親已經把紐約那邊安排妥當,方敏一下飛機就有人會去接,他還是很不放心。
「我會寫信給你。」她緊握著他寫的地址。
「還有打電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告訴我。」他緊緊抱著她,巴不得時間就此停頓。
廣播傳來催促上機的聲音,方敏拿著臨時申請的護照,跟瓊斯先生走進候機室。
「方敏,記得跟我保持聯繫,無論如何都要跟我聯絡!」慕義飛追在她身後,非常不安的喊。
「好……」方敏淚流成河,不斷地回頭。
一路上,方敏哭累了就睡,睡飽了又哭,不但沒吃飛機上的食物,連水也喝得少。
面對沒有慕義飛陪伴的未來,她心裡極端恐慌。
十幾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紐約,瓊斯先生帶她找到飛騰財團安排照顧她的華僑,還用英語對那婦人交代一堆事,那婦人不斷的點頭微笑。
原來慕歡騰跟學校聯絡時,也跟瓊斯先生溝通過。
方敏提著自己的行李站在一旁,不安的在這個文字不通、語言不通的國度里張望,害怕得想拔腿逃跑。
「要堅強、要長大。」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不斷的把害怕的眼淚硬往肚子里吞。
「方敏?我們走吧。」那婦人說著很標準的中文,還露齒對她一笑。
「我的資助者付你多少錢?」她直接的問,沒想到禮貌問題。
這三天里她仔細想過了,除非把所有的錢還給資助人,否則她根本沒有作決定的權利。
所以她努力算清債務,記下她所花掉的每一分錢。
她決定自力更生,不但盡量不花他的錢,還要打工賺錢還他。
只要還清他的錢,她就存錢買機票回台灣,當惡棍,並且和慕義飛在一起。
那婦人聞言一愣,然後笑著說:「別想太多。」
「他付你多少錢?」不顧她的態度,方敏繼續追問,打定主意非問到答案不可。
「慕先生是我先生的老闆,他給他加薪百分之十。」婦人拗不過她,只好老實回答。
「那是多少?」方敏又追問。
「摺合台幣約五萬塊。上車吧。」婦人打開車門,對方敏說。
方敏鑽進車內,在心裡默默記下這個數字。
她決定以最快的速度學會英文、適應這邊的生活,然後搬離這婦人的家,自力更生。
結果,這麼一住,她還是在婦人家裡住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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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助人伯伯:
謝謝您對我的幫助,我已經十八歲了,以美國人的習俗來說,已經是個大人,該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了。
所以在您接到這封信時,我已經搬離您為我安排的住處,也請司機不要再來接我,我已經熟悉這裡,也交了不少朋友,我會自行租屋,也會打工償還您花在我身上的費用。
我想獨立了,所以請您別再匯款給我,讓我又有依賴的借口。
您當初幫助我,是發自什麼動機呢?我很想知道。如果有什麼願望希望我去達成,只要您開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但是在這個民主、先進的時代,已經不流行以身相許或奇怪的要求了,如果您的願望太奇怪,我還是會報警把您捉起來的。
祝您身體安康
方敏
慕哥哥:
我已經搬離朱太太的家了,我知道你一定又會就我任性,但我想長大,不想再任人擺布了。
我上個月去考了汽車駕照,也和同學在距離大學和瓊斯先生的教室不遠處租了房子,雖然不是很豪華,但還可以住,你下次來可別嫌棄。
我很想念你,如果不是因為有你,我一定熬不過這幾年,好希望快快結束這一切,飛奔到你身邊。
過年回去台灣時,方穎就她們已經找到房子,很快就要搬出去了,這令我覺得心急,美國固然是個不錯的地方,我仍想和方穎她們一起生活。
朱太太是好人,瓊斯先生也是好人,但我比較喜歡台灣。有時候生活太苦悶,就跳些亂七八糟的自創舞步,那使我覺得自由、輕鬆一點。
我還是喜歡自己亂編亂跳,惡習難改吧?
瓊斯先生說,照我的程度,今年應該可以演出,到時恐怕要到各州去巡迴公演,無暇顧及課業了。
我有點期待演出的到來,但又擔心你退伍後來找我,會不會找不到我。
上次回台灣,你沒假不能見面,我到現在還很難過,回信的時候,把放假日期告訴我,我專挑那時候回去。
別忘了想想我喔。
想你的方敏
當這兩封信同時被送到慕義飛手裡時,他心急得想當逃兵。
若不是這該死的兵役,若不是他父親堅持要遵守憲法,他早就飛奔到方敏的身邊!
兩年前第一次去紐約看方敏,確定她的工作和課業都能適應后,為了早點到美國與她一起生活,他大二便休學,申請了提早入伍,展開一年六個月的軍旅生涯。
這十八個月中,他只有第一年放假時和方敏碰到了兩次面,後來的大半年,雖有幾次見面的機會,他卻都在見面前一晚被緊急召回,把他恨得牙痒痒。
他沒有一天不牽挂她、不想念她,雖然她不斷的寫信給他,他還是覺得不夠,一有空就打電話到她寄宿的地方去,只可惜因時差的關係,總是吵到別人,他只好以資助者的身分,讓人辦手機給她。
她在給他的信件中提過這件事,說她並沒有用手機,因為她不想再欠那個資助者更多。
這令慕義飛有被自己丟出的石頭砸中腦門的感覺。
她在反抗嗎?
意識到這點,他的心很痛,當時他給她寫了信,要她別想那麼多,不管將來遇到什麼問題,他都會與她一起解決。
她回信說謝謝他的心意,說要學著獨立,而他只要支持她就夠了。
然後,秘書緊急來電,說匯給方敏的金額沒被動過。
他讓父親打去問飛騰財團紐約分公司的員工,對方說方敏除了打工外,並沒有任何異樣。
聽起來好像沒有大事,慕義飛心中卻充滿不舍與疼痛。
他很恐慌,好像她就要從他手中飛走了。
他恨不得自己有一雙能變長的手,伸到美國去牢牢捉住她。
但是他力有未逮。
畢竟他還有兵役在身,而且也該接掌父親的事業了,就算要去美國找她,也得等他退伍,也得等他想到該如何從龐大繁瑣的財團業務中脫身。
終於,在退伍前的一個月,他腦中靈光一現,想到只要將財團的觸角伸展到文化藝術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學舞、跳舞,永遠在那個領域發展。
他馬上找父親商量,他老人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唯一的條件是必須兼顧整個財團的利益和發展。
他很快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因為他父親原本就有一支超級菁英團隊。
因此,他以最快的速度申請方敏就讀的舞蹈大學,並在美國購置不動產作為住家,打算邊跳舞邊學習編舞的技巧以及舞團的經營。
但更重要的是——尋找方敏。
這些動作曠日廢時,當他真正出發前往美國,已經是接到信的半年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