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齊尉沒來由的諷笑,連他自己都無法否認,眼前這個女人,是天底下跟他最親密的女人,他們互相見證了對方天真的童年、青澀的少年,直到……成為彼此的第一個人。

可是到底是什麼時候,她開始這樣堂而皇之,不給他一點訊號就縈繞糾纏著他的思緒、他的心呢?

許多年前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在想,居然有人會叫自己「通天小霸王」,連取名字也沒有藝術感的人,怎麼會以為人人都怕她,以為她自己厲害到不行?在她的心裡,他一直是逆來順受,好欺負的樣子,其實她不知道,他只是不屑也懶得跟她爭執。

他真的很討厭她,討厭她心裡的乾淨,坦率瀟洒,即使人人說她霸道囂張嬌縱,她也無所謂,因為她要什麼她自己知道,所以她沒有煩惱。

這樣的她,居然偶爾也會讓他開始覺得可愛,她的一舉一動,也讓他莫名其妙的在意,只是他不喜歡自己的心裡變化,那會讓他沒有安全感,段雪螢,太沒心沒肺。

沒心沒肺到他順著她,縱容著她對自己使壞,她也至始至終以為他是軟柿子。

這樣一個女人,獨佔著他這麼多年,讓他快習慣的時候,卻深深踐踏了他,讓他知道她的心頭是另一個男人,而他是她練習的備眙。

他真的想要報復,可她的一切卻深入他的骨髓,他想忘記,卻時不時跳出來提醒他。

段雪螢,齊尉……是不是如果這輩子從來沒有遇見過就好了,那他們就不必彼此折磨。

段雪螢頭痛欲裂,一聲輕哼,慢慢的睜開雙眼,然後看到了坐在床邊出神的齊尉,她在哪裡?他怎麼又在這裡……

齊尉黑眸一掃,看見她的呆愣,立即掩蓋了所有的心思:「你醒了。」

「嗯。」一道粗嘎的悶哼,讓她自己都蹙眉,真難聽,清清嗓子,依舊是沙啞:「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的公寓。」

他的公寓?段雪螢眨著眼不解,他不是要報復她嗎?幹嘛這麼費心撿她回家,直接讓她昏死在路邊不就得了?

「不好意思,我還有一點所謂的良心,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我不會見死不救。」齊尉隨意掃過她的眼神,淡淡開口。

「咦?」這傢伙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有讀心術哦。

「我沒有特異功能,只是恰巧有一點正常人的推理。」

鬱悶,段雪螢更加頭痛,她不用說什麼就都被看穿了,算了,還是什麼都不要想的比較好,不過……

「你不是跟空姐在一起嗎?怎麼還有心思照顧我?」

齊尉輕笑,黑眸閃過一絲玩味:「你在吃醋?」

「誰在吃醋,吃你個大頭鬼!」段雪螢猛地坐起身,一陣頭暈目眩的往後倒去。

齊尉適時的摟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你太激動的話,我更會覺得這是個事實。」

「我、我、我……我才沒有吃醋。」段雪螢喘著氣,好不容易看清楚,眼前的便是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還有誘人的薄唇。

一股熟悉的燥熱感升起,段雪螢吞了一口口水,她果然是生病了,真的生病了,不然沒理由看著他就全身不對勁,嗯,她要躺下才對。

「怎麼了?想躺下,不過我覺得你應該睡夠了才對。」齊尉扣住她的腰,不准她動作。

段雪螢窘迫的繼續近距離盯著他好看的臉頰:「沒有、沒有,我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段雪螢,你真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了。」

「啊……那我可以回自己家。」說著,段雪螢準備下床。

「你說走就可以走嗎?」這次,齊尉乾脆壓到了段雪螢,直直趴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呃……我病了。」段雪螢語無倫次的說。

「我知道,我沒打算現在動你。」齊尉輕笑。

放屁,那現在這算是怎麼回事?好吧,那她就當他是在玩,可是他準備要玩到什麼時候?忍不住,段雪螢就著近距離問:「像這樣故意讓我等的事情,你準備還要做幾次?」

齊尉一怔,在段雪螢口裡問出來,似乎顯得他極其幼稚:「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廢話。」段雪螢輕輕說:「在機場你就說的很明顯了,你是想……報復以前我總是放你鴿子吧。」

不,他介意的不是她讓他等,他介意的是,她為了別人讓他等,可是她根本不明白……但是……

「所以說……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生氣?」

「我沒有生氣。」

「那你今天這樣算是怎麼回事?」齊尉對目前的狀況也開始有點混亂。

「我……」段雪螢語塞,她總不能說是因為他身邊那個女人吧?那齊尉一定會加倍嘲笑她打擊她的:「嗯,我是累了,畫設計稿累了……對了,設計稿你看過了嗎?」

段雪螢不是故意的,卻成功了轉移了話題,比起齊尉討厭她這個事情,她顯然更在意他對設計稿的看法。

盯著身下那張期待的小臉,齊尉忍不住緩緩問:「那個設計,有什麼特別意義?」

段雪螢有種不被理解的慍怒,朝著離她不到一厘米的俊臉低吼:「你也太沒良心了吧,居然看不出來?我可是為你而設計的耶,白色風車啊,你忘記了?」

就是這樣……齊尉控制不住心裡的微澀,她總是這樣理所當然,卻不知道那些話對他的影響力,到底是誰忘記了?她這樣沒心沒肺的話語,卻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意思。

齊尉的面無表情讓段雪螢以為他沒聽懂,繼續得意洋洋的解釋:「哎呀,就說你記憶力不好,以前我不是說過你像白色風車?正好,你現在又是雲毅航空的總裁,風車的意思可以直接代表你的夢想,你對雲毅航空的希望,甚至包括對所有乘坐雲毅航空班機乘客的祝福,希望他們每一次旅途都有幸福的感覺,這樣每個乘坐你們公司航班的旅客都會留下很深刻的印象,看到白色風車就會想到雲毅航空,想到你,想到……唔……」齊尉沒有再讓段雪螢說下去,而是直接以吻封緘,狠狠的,用儘力道。

他為什麼要別人看到白色風車就想到他,還是說她一定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告訴他,她追尋的幸福高度永遠不是他,他是任何人的都可以,唯獨不是她的。

段雪螢嚇了一跳,對齊尉猛然的動作完全無法抵抗,只能努力發出幾個字:「齊……唔,我、我……」不顧她的哼唧,齊尉壓著她放肆的吻著,長舌一伸強迫她跟他交纏,牙齒磕磕碰碰的生疼也不能阻止他的渲泄,淡淡的血腥味交纏在這個過於激烈的吻里,他想就這樣折磨著她,不去詢問這股衝動的原因,他只知道,他真的很討厭這樣的她。

直到段雪螢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窒息的喘息,再加上身體本來的不適,她陡然推開齊尉,猛烈的咳嗽起來,一時間,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恐怖。

齊尉眉心微蹙,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幫她順氣。

半晌,段雪螢才緩過神,她轉頭對著齊尉就準備開罵,只是目光接觸到齊尉磕破的唇辦,還殘留著鮮紅的血液時,所有的怒意都化作了迷茫。

她伸手撫摸他的唇,滿是擔心:「齊尉,你的唇破了,疼嗎?」

然而其實她更想說,齊尉,你這個瘋子,連一個吻也要把自己弄得受傷。

長舌一舔,血液立即掃盡,齊尉壓抑住心裡的衝動,不耐的揮開了段雪螢的手,起身:「不關你的事。」

看著齊尉就準備出門,段雪螢下意識輕喚:「你要去哪兒?」

背對著段雪螢,齊尉直視前方:「我要去哪兒不關你的事情,你覺得身體沒什麼大礙的時候就離開,門直接關上就可以。」

「砰」,房門一關,段雪螢呆愣的坐在床上,與他變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手腳冰涼,段雪螢輕輕縮進被窩,是的,他去哪兒都不關她的事情了,這樣喜怒無常的齊尉,她陌生無比,他可以開心的時候逗逗她,不開心的時候要耍她……她其實可以逃的,只是她似乎賤得寧願被他報復。

「尉……這麼頹靡,可不像你哦。」包廂門突然一開,兩道高大的身影相繼而入。

坐在沙發上的齊尉,交叉起修長的雙腿,一隻手架在沙發靠背上,另一隻手搖晃著手中的玻璃杯,看著裡面鮮紅的酒液動蕩,映著昏暗的燈光神秘而危險。

一陣哼笑從齊尉的鼻尖溢出:「我就不可以偶爾嘗試一下這個意境?」

邵延和裴翊相視玩味的聳肩一笑,在隔壁沙發坐下,順手執起酒杯和酒瓶,加入今日有酒今朝醉的行列。

齊尉黑眸斜瞟著自顧自喝酒的兩人,沒好氣的說:「我以為你們是來關心我的?」

邵延靠著沙發,雙腿交叉:「我們倒是有這個想法,只是閣下你的金口還沒開,我們想關心也無從下手啊。」

裴翊配合的「指責」著邵延:「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知故問的在尉的傷口上撒鹽,強迫他再一次面對這個殘忍的事實,你於心何忍?」

「翊,我冤枉啊。」邵延坐起身:「我怎麼是明知故問了?我哪知道他家那隻母老虎又怎麼折磨他了?」

「原來你不知道哦?」裴翊搖頭嘆氣:「也難怪,他家那隻母老虎在線上遊戲里就是神獸級的,折磨人也高人一等,你想要揣測的話太嫩了。」

「所以這種辛苦的時候還是要交給尉嘛。」邵延心安理得躺回沙發,表示了自己的無可奈何。

損友!齊尉丟出一個冷冷的眼神,要是別人敢用這件事情開他玩笑,恐怕早就被他丟去海里喂鯊魚了,可是偏偏是這兩個傢伙,他拿著這兩個死黨沒辦法。

「好了,不要開玩笑了。」邵延玩夠了,勾唇淺笑:「怎麼,報復的腳步偏離軌道了?」

齊尉心底一動,沒有否認邵延的話,他是茫然了,顯然他太低估了段雪螢對他的影響力,他以為這次回來可以狠狠報復她當初對他的利用,只是就像當年他負氣的一走了之一樣,只要面對段雪螢,他就會失控。

齊尉不說話,裴翊只好安慰:「何必自討苦吃,你明明就是在意她的,用這種手段你能得到什麼?」

「我沒想得到什麼。」齊尉沉悶的開口:「我只是想讓她也嘗嘗我當初的感覺。」

「然後呢?」裴翊追問:「看她也痛苦過你就找回面子了?找回一些平衡了?」

齊尉垂眸,是嗎?他想這樣嗎……

「還是說……」邵延誘惑的聲音似勾引般:「你只是恨她沒有跟你一樣的感覺,潛意識想讓她在這些痛苦中明白你的心情?」

「我沒有!」齊尉反射性的低吼,而正是這一低吼泄露了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秘密,讓他不由得的一怔。

邵延和裴翊互相看看,嘆息的笑笑沒再說話,一切已經再明顯不過了,相信他們不必多費唇舌了。

齊尉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烈酒,閉上眼,他還能做什麼,卑微的期盼她的感情?可是如果有用的話,相處的十幾年中就該發生了,而不是即使他在她身邊,她的心裡、眼裡依舊是別人。

內線電話猛地響起,段雪螢飛快的接起電話:「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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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了他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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