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鍾君遙偕同宋語桐來到老夫人屋外，正巧碰上從老夫人屋裡出來的小蓮。小蓮也是老夫人身邊的丫環，除了玲瓏就屬她最機靈了。
「小蓮，我娘她起來沒有？」
小蓮轉身看見是大小姐和大少奶奶，忙行了個禮：「老夫人已經起來了。大少奶奶和大小姐快進去吧。」說完她轉身端著水盆走了。
鍾君遙看著宋語桐說：「大嫂，我們進去吧？」
宋語桐輕輕應了聲，鍾君遙伸手推開了前面的門。
「娘早啊！」
「娘，早安！」
「你們來啦，快坐，別站著。」看見她們兩個老夫人高興的招呼她們坐下，順手端起桌上的點心：「這是廚房今早做的點心。做得還不錯，你們嘗嘗吧。」
鍾君遙吃了口點心，言語不清的說：「娘，您這麼早找我們來不會言情小說吧就為了讓我們嘗您這兒的點心吧？」
「你這丫頭，就你這樣還說什麼話？吃東西就要有吃東西的樣子，你看你！」
笑看了鍾君遙一眼，老夫人看向宋語桐：「桐兒，昨天沒好好問你，那個柳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娘想聽你說。」
「娘，您昨天沒問玲瓏啊？我還以為您昨天要玲瓏扶您回房，就為了問她這事呢？原來您沒問啊？」鍾君遙忍不住插嘴進來。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好好的吃你的點心吧。」
聽到她們的對話，宋語桐沉靜的一笑：「娘，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整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有一天，柳姑娘和她的丫環找上門來，說柳姑娘她懷了相公的孩子。而當時相公他又不在堡里，我一下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後來她們說她們已無處可去，又尋死覓活的。我沒辦法，又想如果柳姑娘肚子里真有相公的孩子，我若太絕情，豈不是謀殺了鍾家的血脈嗎？所以，我就擅自作主讓她們主僕留了下來。」
「娘，大嫂真是太好心了。不但讓她們住了下來，還每天要廚房燉補品給她喝。您看她喝得多圓潤，氣色多好啊！這可都是大嫂的功勞啊。要沒有大嫂，她們還不知道在哪呢。」鍾君遙又忍不住插嘴進來。
「不是要你吃點心，不要多話的嗎？」老夫人還是這句話。
「點心已經吃完了。」鍾君遙無可奈何的攤開手。老夫人和宋語桐往盤子里一看，還真是的，兩盤點心就這麼下了她的肚！
不管她，老夫人接著對宋語桐說：「真難得你有這容人的胸襟，不愧是江南有名的大家閨秀。不過``````」
話還沒說完，鍾君遙就跳出來為宋語桐抱不平了：「娘，您真是太過分了。您這是吃定大嫂了，要讓那個女人進門。您也沒搞清楚那女人是什麼來歷？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是大哥的？您就決定讓她進門啦？這樣大嫂怎麼辦？她真是太委屈了。」
氣呼呼的說完，鍾君遙又充滿鼓勵的宋語桐說：「大嫂，你放心。我是一定站在你這邊的，決不讓那個女的好過。」
「小姑，我想娘她不是這個意思。她還沒說完呢，你就跳出來了。不過，你的話還是讓我很感動。」看看娘氣餒的看著小姑的樣子就知道了。
「什麼？大嫂，你是不是搞錯了？」鍾君遙不服氣。
「遙兒，你這孩子！娘的話還沒說完，你就自已斷章取義了。我有說要讓柳姑娘進門之類的話嗎？」說到這，老夫人嘆了口氣：「你這樣，我怎麼放心讓你嫁出去？你呀，還是學學你大嫂，要不然我怕將來你嫁出去讓人看笑話。」
「啊？真的是我誤會娘的意思啦？」鍾君遙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看娘還想再說，她忙向大嫂投去求救的眼神。
「其實，像君遙這樣心無城腑也沒什麼不好的，娘。等將來她遇到一個疼她愛她，一心一意對她的相公就行了。也許人家就愛她這性子，不用費盡心機的猜來猜去，簡簡單單的愛情。多好啊？」宋語桐說的不無落寞。
「桐兒！」
「大嫂！」老夫人和鍾君遙看著她的樣子，都忍不住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我沒事，你們放心吧。這皇上三宮六院都在過，難道相公一妻一妾我就受不了嗎？那我不成了妒婦？豈不是要被相公休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就算相公他現在就要迎娶柳姑娘進門，我也不會反對。」
「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讓人查清楚。不管是與不是我都會讓逸兒給你個交代，娘也站在你一邊的。」老夫人真是心疼死了，她那個混帳兒子竟不知道疼惜這麼好的娘子，真是氣死她了。這件事她一定要插手個明白。
「謝謝娘，這個家裡就屬您最疼我了。」
「大嫂，我對你不好嗎？」鍾君遙很為自已叫屈。
「是是是，我怎麼可以忘了小姑呢。」真是還沒長大呀，這個也要計較。不過，她喜歡。如果是在現代，她們兩個一定會成為好姐妹的。不過，現在也沒差啦。
「王總管，事情查得怎麼樣了？」這天午後，老夫人特別召王總管問話。
「已經查清楚了，老夫人。」王總管邊說邊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坐到言情小說吧了下方的椅子上，「柳如雙柳姑娘在她六歲的時候，家逢巨變。她爹做生意失敗后，想不開自殺了。後來她娘也忍受不了自盡了，就只剩下她一個，結果被債主賣入群芳閣。剛賣進去那會兒，老鴇看她年紀還小，就讓她做些雜活。後來就被派去服侍當時的花魁楚如玉。幾年以後，楚如玉被京城來的闊少贖走了，做了人家的五夫人。老鴇為了讓她取代楚如玉的位置，專門請了師父教她琴棋書面，還買了個小丫頭侍候她，就是想在她開苞的那夜大賺一筆。後來就被大少爺以五千兩銀子的代價標下了。這兩年來，大少爺每次去群芳閣都是柳姑娘服侍他的。不過，大少爺從沒在那過過夜，每一次都是回家就寢。」
說到這，王總管看了眼老夫人，看老夫人面無表情，他又接著說：「這位柳姑娘自從跟了大少爺就沒再做過別人的生意。不過，在大少爺成親之前的幾日，我聽說有人以高價買她的一夜。因為這個消息被老鴇封鎖了，所以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也是買通了群芳閣的廚子才得到這個消息的。」
「是這樣啊。」老夫人了解的點點頭，不過「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這```````」看他欲言又止，老夫人揮揮手：「說吧。我聽過就算，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
得到老夫人的允許，王總管才說出自已的看法：「是這樣的，老夫人。小的想如果柳姑娘肚子里真的有孩子，那這個孩子是不是大少爺的就很難說了。只能請大夫來把把脈，看是什麼時候懷上的。不過，如果她肚子里根本就沒有孩子，那就另當別論了。當然，這只是小的一個人的想法，說給老夫人聽聽也就罷了。」
聽過王總管的個人見解，老夫人恍然大悟：「是啊，怎麼就沒想到她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孩子呢？真是被後代這兩個字害苦了。以為她真的有鍾家的血脈，所以才沒人敢有異議。要是沒有，那事情也就好辦多了。王總管，你說是不是？」
「是，老夫人。您說的是。」王總管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少奶奶的難題總算是要解決了。
「對了，王總管。說完這事，咱們再說說另外一件事。」看得出來，老夫人現在的心情很好。
「是什麼事？老夫人。」王總管詢問。
「是玲瓏，你的寶貝女兒的事啊！」老夫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到點子上。
「玲瓏？」這丫頭有什麼事？
「是啊，當然是她親事嘛！你這個當爹的，女兒長這麼大了，她的終身大事也不關心一下，真是的。」原來是這事。
「玲瓏她娘過世之後，我這個當爹的確實沒怎麼管教她。」王總管說著嘆了口氣。
「哪裡，生了這麼好的一個女兒，當然不用太管教了。哪像我的那兩個臭小子，成親的和沒成親的都這麼讓人操心。」說歸說，在老夫人的臉上可一點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二位少爺都是人中之龍，老夫人該感到驕傲才是啊。」
「瞧你說的。」老夫人一聽這話就樂開了懷，「那浩兒和玲瓏的親事你不會反對吧？」
「那是我們玲瓏高攀了。她不過是堡里的一個小丫環而已，二少爺該娶的是名門閨秀，這樣才是門當戶對。老夫人！」王總管說的誠惶誠恐。
「胡說！玲瓏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她什麼性子我還不清楚？她也可以算是我的半個女兒呢。她做事穩重得體，一向深得我心，嫁給別人我還捨不得呢。再說，最要緊的是人品端莊大方，門當戶對也不是太重要！從外面娶一個大家閨秀進來，也不知道人家什麼性子，進門以後還要慢慢磨合。你以為大家閨秀個個都像桐兒這樣知書達禮嗎？那是萬里挑一的，我們祖上積德才娶了她進門。現在好了，浩兒這小子還算有眼光，看上了玲瓏。我是再開心不過了，以後有玲瓏在浩兒身邊看著他，他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也能改改了，多好啊。」
王總管在旁邊直點頭，老夫人對大少奶奶的疼愛，他也是明白的。除了她是已故亡友的女兒之外，還因大少奶奶現在的處世作風像極了老夫人年輕時的樣子。還有就是大少奶奶本身所具備的那種自然，親切的特質，使每個人都忍不住想要親近她。老夫人說的情真意切，王總管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來。看來老夫人是真心疼玲瓏，要不然也沒必要在他面前說這些，他這個當爹的這回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老夫人太過獎了，那丫頭沒您說的這麼好。以後，還望老夫人多多調教她才好。」
吃過飯不久，小翠從廚房端了東西往柳如雙的房裡走去：「小姐，參湯我已經燉好了。」她小心的把參湯放到了桌子上。正在看書的柳如雙抬頭看了她一眼：「沒人為難你吧？」
「小姐算的真准，廚房的人一聽我說是給大少奶奶燉的參湯后，一心以為我們是在討好大少奶奶。雖然沒什麼好臉色，不過也沒怎麼為難我就是了。」小翠很是佩服。
「以後你就這樣做好了，不用我再教你了吧？」柳如雙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走到衣櫥邊。從最下面一件不起眼的衣服里拿出一包東西來，放了一些在參湯里，然後攪了幾下。再端起來聞了聞，無色無味，很好！
「走吧，我們去讓我們親愛的大少奶奶喝了這杯參湯。」柳如雙親手端起雞湯走出門口。
「姐姐！」
看見屋裡正在吃糕點的宋語桐，柳如雙站在門口輕輕喚了聲。
宋語桐抬起頭來看見是柳如雙，忙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桂花糕，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熱情的招呼她進來：「妹妹，你難得來我這，快進來。又不是外人，站在門口乾什麼？」接著又吩咐站在自已身後的小云：「小雲，快幫妹妹看座。妹妹是有身孕在的人，不能久站。」
「是，小姐。」小雲雖不情願，但還是動手幫柳如雙搬了把椅子。
「姐姐，這是我特別給你燉的參湯。你喝喝看，好不好喝。」柳如雙動手把參湯端到了宋語桐面前。
「哎呀，妹妹。這些事交給廚房去做好了，你看你，這麼勞心勞力言情小說吧的幹什麼？」宋語桐抓著柳如雙手，「這雙手是撫琴用的，何苦拿來做這種事？」
柳如雙不動聲色的縮回手，又把參湯往宋語桐面前推了推：「姐姐，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為了謝謝姐姐的好心收留，我決定以後每天都為姐姐燉一碗參湯。希望姐姐不會嫌棄。」
「妹妹的心意真是叫姐姐我承受不起啊！」宋語桐說的好是感慨。
「姐姐。」
「好，既是妹妹的心意。我一定不叫你失望，我現在就喝。」宋語桐說著就端起參湯。
「小姐？」小雲驚叫。
小姐不是糊塗了吧？這參湯怎麼能喝？宋語桐似沒聽見小雲的叫聲，在大家的注目下就把參湯送到的嘴邊，就要喝下去的時候。
「少奶奶！」屋外突然響起玲瓏的叫聲，所有人齊刷刷看向門口。這個從來都是以穩重著稱的玲瓏，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少奶奶，少爺請您去大廳。親家老爺送禮物來了，您快去看看吧。」玲瓏扶著門框直喘氣。
「我爹送東西來了？好，我馬上去。」宋語桐驚喜的叫出聲，準備站起來。
柳如雙跟著端起她面前的參湯：「姐姐，這參湯你不喝了嗎？現在正好呢，不冷不燙的。」
「哦，我差點忘了妹妹的心意了。」宋語桐端起參湯三兩口就喝完了。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問道：「妹妹，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不用了姐姐，我有點累。還是回房比較好一點。」柳如雙說得好像真的很疲倦的樣子。
「那好吧，我們一起走吧。」
「不用了姐姐，你心急你先走吧。我跟小翠慢慢走好了。」她跟著去幹什麼？看她耀武揚威嗎？有娘家人作她的後盾，她自然可以在夫家有求必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像自已，一切均要靠自已爭取。
小翠動作利索的收拾了桌上的東西，跟著柳如雙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