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物換星移,時光荏苒,轉眼兩年時間如流水從指縫間流走一般,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卓芷櫻在經歷兩年的流浪后,終於回到台北。她要把自己這兩年來在世界各地流浪的經歷,透過她的畫展現給願意看的人,這也是哥哥一直鼓勵她的事。

本來她沒有那樣的自信和勇氣展覽自己的畫作,可是卓昊司已經找好場地,只等她回來。

畫展的場地在眼前這幢三十樓高的大廈十五樓,非常寬敞明亮的空間,很適合舉辦新人畫展。而且有事做,也比較能讓她的心情平靜。

這兩年她走遍世界大小城市,許多事都已經埋葬在心裡,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被淡忘。過去的那些自責煎熬、痛苦心碎……原來也是可以隨風飄散的。她站在展覽會場的中央,看著已經被掛在牆上的一些畫作。

這張素描是她在上海的某個石庫門老房子前創作的吧?還有它對面的這幅油畫,丹麥的花海,顏色鮮艷得讓她陶醉。這些都是讓她平靜的東西,在她拿起畫筆認真勾勒眼前美景時,自己就會忘記一切。

明天還有一批畫會按照她的要求掛上去,到時候就差不多可以公開展覽了。她吁出一口氣,輕鬆地轉身離開。

鄭傑關上手機,無奈地撇撇嘴。他很不想去見這位富家千金,可是自從他和卓芷櫻分開以後,他那脾氣火爆的大哥不斷用一次次相親來坑害他。只要他哪次相親不去,第二天就會有成堆的文件堆在辦公室,各種會議和工作如潮水般湧來……

哥哥是存心的,鄭傑握緊拳頭。不過既然他很愛自己的哥哥又不想和他翻臉,那就只能每次都來見這些「淑女」一面,禮貌性地回絕她們。

今天約會的地點是這幢三十層樓高的建築頂樓餐廳,對方是什麼科技界新貴的妹妹,希望不要又是一個驕縱的女子。看多了這些或傲慢,或羞澀的各類女子后,回頭想想還不如當初就那樣娶了卓芷櫻,這些女人里沒有一個可以比得上她。

最近,他時常想起她,真是奇怪。是否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有她的那一紙解除婚約的協議書,讓他不再那樣恨她了呢?這兩年,他幾乎已經想不起來對她的恨意。

或許因為她不在他面前,或者因為她終於還給他自由,並且放逐了她自己作為懲罰;還是因為,他們過去曾經有過那樣一段難忘的相處時間,共同成長的歲月,她跟在他身後奔跑的歲月……最近好像容易懷念過去。

他洒脫地搖頭,不經意浮現在嘴邊的笑容十分迷人。是不是男人一過三十歲,就會像他現在這樣開始多愁善感起來?哎,三十歲,真不是個值得誇耀的年齡。

嘴角勾起一抹他特有的洒脫笑容。想那麼多幹什麼,先想著如何面對樓上的女人吧!眼裡閃過狡黠的光芒,今天要怎麼捉弄這位小姐?他邊想邊走進大樓的旋轉門,反方向有一個穿著紫色T恤,藍色牛仔褲的女孩和他擦肩而過。

好奇怪,這個女孩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他站在門裡驀地回頭,女孩已經走出旋轉門,讓他只望見她的背影。那個背影是如此熟悉,只是齊肩的頭髮不似過去所熟悉的齊耳短髮──

那,會是卓芷櫻嗎?不,她還在環遊世界,並沒有回到台北。他居然會產生這樣的幻覺,難道真是年紀大了?鄭傑自我解嘲地搖搖頭,向電梯走去。

走出門外的卓芷櫻先是停在大樓的門口,心跳無可遏止地加速。

那是鄭傑!他的氣息和他的臉,這輩子即使在夢裡也不會忘記!可是怎麼會?怎麼會就這樣巧遇了呢?她還沒有做好見他的準備,剛才和他擦身的一剎那,她還是會覺得雙腿發軟,呼吸急促。

他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改變,那樣魅力十足,笑容也依舊勾人魂魄。她撫著自己躁動不安的胸口,小心地呼吸,告訴自己:不能回頭,千萬不能回頭!她告誡著自己那顆太想見他的心,邁開機械式的步伐,走進冬季的陽光里。

那一天,是他們離婚後的第一次相逢,雖然那個時候只是擦肩而過,雖然沒有回頭確認的理由,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命運有的時候是很奇妙的,無論想不想,依然會把有緣人緊緊地牽絆在一起。

冬天的陽光同樣很耀眼,同樣很溫暖,也同樣可以帶來幸福,只是必須抵擋住那惱人的北風和寒冷。

鄭傑徘徊在電梯口,一再躊躇。他到底要不要上去?今天杜雋天晃到他的辦公室,告訴他一件驚人的事。「卓芷櫻的畫展今天是最後一天,難道你不去捧場?」

「什麼?」剛從新加坡回來的鄭傑立刻滿臉詫異。「卓芷櫻……她回來了?」

原來那一天在大廈門前看到的女孩果然是她!

「你不知道。」杜雋天卻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她回來開畫展,今天是最後一天,可能開完畫展就要走了。」

本來裝做一臉無所謂正在整理文件的鄭傑,驀地抬起頭。「要走?」

「我說鄭傑。」杜雋天詭譎地笑著。「你應該表現得有風度一點,就算你和她不再是夫妻,也是朋友吧?應該去祝賀她一下。」

所以,現在鄭傑就開著車趕去她畫展的會場。杜雋天說的沒錯,他要有風度,離婚了也還是朋友,兩年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他也已經不再放在心上,何必表現得如此記仇,如此不紳士?

可是再見到卓芷櫻,他要以什麼態度對待她?兩年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閃過腦海,為什麼他現在想來,自己當時是做了一件如此愚蠢的事呢?還自以為是對她的報復,可是卓芷櫻的哭泣聲和一句句的「對不起」至今都還會回蕩在他的胸臆間,帶來一種窒息般的沉重。

現在,他應該把她當成前妻,還是像過去一樣的小妹妹?他還恨她嗎?這個答案十分清晰地浮現,恨──早已隨著她的哭泣和那紙離婚協議書隨風而逝了吧。

電梯門打開了,他跟著人潮一起走進,按下十五樓的按紐,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呢?「妳好」、「好久不見」、還是「妳回來了」?隨著電梯漸漸上升,他隱隱開始感到一絲緊張和手足無措。

走入十五樓的樓層,他一眼就看見卓芷櫻畫展的廣告,一瞬間許多事回到他的心裡,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卓芷櫻時,她小小的身影站在樹影里哭泣,他送給她的鹹蛋超人,他們一起走過的那些童年歲月,他總是喜歡牽著她的手,和她抬起頭時那種溫柔而滿足的笑容……

卓芷櫻,她絕對不是一個可以在他生命里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女子。當他們的婚約解除的現在,要恨她就變得太困難。

他向會場里走去,沒發現畫展到下午五點結束,而現在已經是五點過十分了。

會場里,卓芷櫻正在和畫展的工作人員說話:「整理好名冊你們就下班吧。我一個人還想再待一會。」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起這些畫作就要被拿下來,她想一個人靜靜地再看一遍,再感受一遍自己畫畫時的心情。

「先生,這裡已經關門了。」鄭傑被一位畫展的工作人員給攔住了。

卓芷櫻回頭,微笑著看著來人。「實在是對不起,現在已經超過了今日開放的時間……」她的聲音停在喉間,剎那間有恍如隔世的感覺。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是鄭傑哥哥嗎?兩年前那個令人痛苦欲絕的夜晚后,他們就沒有這樣看著彼此過。

她屏息凝神地望著他,不知道現在的鄭傑哥哥還恨她嗎?還會用那樣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嗎?

鄭傑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驀地止住呼吸,歲月在她身上沒有起任何變化,站在他眼前的還是和過去一樣的卓芷櫻。他的嘴角咧開溫柔的笑容,眼眸里閃爍著溫暖和欣喜的光芒。「芷櫻,歡迎妳回來。」

是那個喜歡追著他跑,喜歡被他牽著手,喜歡對他微笑,喜歡靠在他身邊聽他說豪言壯語,喜歡用甜甜的聲音叫他「鄭傑哥哥」,會靠在他肩頭哭泣,對他訴說心事,會讓他想要去呵護和照顧的卓芷櫻。

她沒有改變,依舊還是那個芷櫻。即使兩年前她曾經嫁給他過,即使他曾經恨過她,即使他們曾經那樣不愉快的分手……她還是那個卓芷櫻!

此刻,他的心裡不再有兩年前那樣張狂的恨意和想要報復他們兄妹的心情,只剩下一片平和高興。

「卓小姐,這……」再傻的人也能從他們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他們的關係匪淺,準備離開的工作人員只能看著卓芷櫻,希望她趕緊叫他們走。

她回過神來,臉頰上立刻染上兩朵不自然的紅霞。「啊……你們可以走了,這位先生我來招呼就行,門我會自己鎖。」

工作人員立刻帶著曖昧的眼神迅速離開會場,看來這位英俊的男士是卓小姐的男朋友吧?!

「鄭傑哥哥。」她小心地叫喚他的名字,兩個人頓時意識到這個空間里就只剩下他們單獨相處,一種尷尬的氣氛開始在彼此間蔓延。畢竟他們之間經歷過太多太多,此刻的重逢,都還沒有充足的準備。

「你……你是來看畫的吧?我給你介紹。」卓芷櫻忽然想到應該做的事。她深呼吸,再深呼吸。一定要鎮定,卓芷櫻!妳用兩年的時間整理自己的心情,鎮定!

「好。」鄭傑的笑容依舊那樣有魅力,可是其實他心裡也一樣緊張。

「這張畫是我在丹麥的時候畫的,滿山遍野都開滿了鮮花,還有這種紅瓦白牆的屋子到處都是,點綴在花海之間……」卓芷櫻口裡不斷地介紹著,可是眼角卻總是落在他臉上,看著他眼裡那抹熟悉的笑容,她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鄭傑哥哥又變成過去那個她所熟悉的他了!不再有任何怒火和怨恨,像現在這樣和他平靜地甚至愉快地交談著,她從心底感到無比喜悅。

「妳走過的地方真不少。」他們信步走過一幅又一幅畫作,鄭傑欣賞的目光總是在掠過她細緻的臉后停留在畫卷上。「覺得辛苦嗎?」

她的流浪是因為他。那一刻,他深刻明白到這一點,情不自禁地更加放柔自己的笑容,不再有恨,輕鬆的相處才讓人覺得舒適。

雖然此刻她的臉上有著笑容,對這些畫里的景緻也那樣津津樂道,可是一個女孩獨自在世界各地旅行,別說安全問題,她一定會覺得寂寞和辛苦吧?

卓芷櫻停下腳步,他的關心讓她的心漲滿了感動。他不但不再恨她,而且還像以前那樣關心她!為了這一刻,她毫不後悔自己當初離開他,給他自由的決定。

她緩緩抬起頭,嘴角閃著如百合般清雅的笑容。「有時候的確會感到很辛苦,不過可以遊歷這麼多的國家,看到這麼多不同的風景,我還是覺得很高興,辛苦也很值得。」

鄭傑認真地望著她嘴角那淡淡的幸福表情,忽然有些看得痴了。這樣雅緻的卓芷櫻,他以前為什麼沒有發現?因為他一直只把她當小妹妹看待嗎?但她曾經是他的妻子,現在他又怎麼能將她當妹妹看待?

他只知道,此刻面對著她,聽著她柔軟溫柔的嗓音,他的心情是如此平靜,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喜悅。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子現在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個讓他心靈放鬆、許久未見且可以傾心交談的朋友。

「卓芷櫻……」他也不知道自己張口想說什麼,只是忽然間很想叫她的名字。

「啊?」她溫柔地望著他,望進他眼裡那比星辰還要璀璨的光芒里。

就在此時,突然間四周柔和的光線驀地消失了,卓芷櫻的眼前看不見他眼裡的光芒,也不能看見任何東西,她害怕地後退了一步,緊張地叫著:「怎麼了?」

為什麼四周忽然間變得漆黑一片?

「大概是停電了。」鄭傑立刻拿出打火機,微弱的光線卻足以照亮他們兩人。他鎮定地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可以聽見驚慌的腳步聲和各種喊叫的人聲。

十五樓這裡只有這個展覽會場,現在已經沒有其它人了吧?

他一把拉住芷櫻。「別怕,我們先走出去再說。應該可以走樓梯離開這裡。」

他溫柔的手握住她有些顫抖的手,一股力量和安心便流入她身體里。因為突然的漆黑而驚慌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鄭傑哥哥總是習慣這樣地保護她呀!

他們腳步迅捷的向門口移動,可是一走到門前,鄭傑忽然蹙緊劍眉,他怎麼會沒想到這種自動門也是用電開關的呢?

他握住卓芷櫻的手,而卓芷櫻只是一臉信任地看著他。

沒有辦法,他嘗試地去推了推看似輕薄其實非常堅實的玻璃門,沒有向兩邊分開的跡象。本來這種會自動感應的門就是用電力啟動開關的,現在停電了它又怎麼會開啟呢?

卓芷櫻這個時候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怎麼辦?這裡手機也收不到訊號,我們無法求救,是不是被困在這裡了?」她來這裡的第一天就發現在這幢大廈里幾乎收不到手機訊號。

「看來是。」鄭傑懊惱地抿緊嘴唇,朝漆黑的走廊望去。「有人在外面嗎?」雖然知道徒勞,他還是叫了幾聲。

「十五樓一般不會有人來,而且我的展覽到下午五點就結束了,工作人員剛才又全部離開,這時候不會有人上來。」卓芷櫻反握住他的手,她真的覺得好擔心。

「那也沒關係,說不定過一會兒電力系統就會恢復,相信現在一定在搶修。我們不要擔心,耐心等待就好。」他拉著她走到接待處的沙發上坐下,嘴角帶著讓人安心的微笑。

「也是。」卓芷櫻嘆息一聲。「一定會立刻恢復。」

他們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過了一會兒,兩個人似乎都在祈禱電力系統可以早點被修好。

剎那間,卓芷櫻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好冷──大廈中央空調也停了吧?現在正好是隆冬,沒有了暖氣,冰冷的氣息彷佛從四處朝她身體里鑽了進去。

「妳坐一下,我去把窗戶都關上。」他體貼地把自己的大衣攏在她肩頭,然後去關會場里的窗戶。鄭傑探頭出去,發現在這樣的高樓層,即使他呼救應該也不會有人聽見。而且整幢大樓出奇的安靜,在最初的喧嘩過後,現在反而安靜到有些可怕。

他嚴厲地擰起眉宇,自己的擔心不能讓芷櫻看出來,她現在一定很不安。

卓芷櫻抓緊他大衣的衣領,大衣上有他的味道,這讓她有些眷戀,也覺得異常溫暖。還好有他在,不然剛才停電的時候如果只有她一個,她一定會驚慌失措到極點,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安心的感覺。

「還冷嗎?」轉過頭來,他看見卓芷櫻依然縮著肩膀。

「不……不冷。」雖然穿上了他的大衣,她還是有些瑟瑟發抖,傍晚的寒冷不是關上窗戶就能阻擋的。因為大廈里的暖氣很暖和,她只穿了件簡單的毛衣,外套放在大廈樓下的櫃檯里。

鄭傑抿著嘴角,彷佛已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黑暗裡,他清澈的眼眸熠熠生輝,更顯明亮。

他坐在卓芷櫻身後,伸手一把將她的身體抱住。「靠在我這裡,應該就不會那樣冷了。」

卓芷櫻渾身所有的細胞原本冷得僵硬,可是他溫柔的話一傳來,她就完全放鬆地靠進他溫暖結實的懷抱里,他的懷抱可以抵擋夜晚的寒冷和此刻的黑暗!

「我記得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景。」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本來存在的尷尬和疏遠都在這個擁抱里消失,卓芷櫻腦海里也浮現出過去的畫面。

鄭傑俊美的臉上露出笑容。「妳說的是那一次在幸福島上的事?」

「嗯。」卓芷櫻一邊點頭,一邊覺得身上的寒冷正在一點點消退。「還記得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跑到沙灘上看星星,結果大家都以為我失蹤了。那時候我很調皮,躲在一個岩石里和大家玩躲貓貓,不過後來還是被你找到。」

鄭傑嘴邊的笑容帶著回憶的樂趣。「我還記得那時妳怎麼也不肯跟我回去,說一定要在那裡看星星。晚上的海邊風很大,我看妳瘦小的身體已經快凍僵的樣子,可是妳卻依舊堅持──」他嘴角勾起一抹瞭然。「妳從那個時候就很固執。」

卓芷櫻的眼裡閃出迷戀和感激的光芒。「那時候你也像現在這樣抱住我,我們互相依靠取暖,一起數著天上的星星,一顆、兩顆、三顆……每次我都數著數著就忘記了,就又從頭開始數。」

那段日子真快樂,沒有煩惱沒有顧忌,也不必考慮什麼愛情還是親情……想著想著,她嘆了口氣。

「怎麼?還冷嗎?」鄭傑摟緊卓芷櫻,關心流露在他眼裡。

「沒有,我只是……」她呢喃著低下頭去,臉上隱隱飄過一抹悲傷。「只是想到那個時候我們有多快樂,我們到島上的每個角落去探險,你教我怎麼打飛鳥,教我怎麼釣魚,還教我爬樹……」她一臉嚮往,如果可以,真想回到過去。

鄭傑似乎也順著她溫柔的聲音在回憶過去。是呀,那段時光的確很快樂……

他輕輕嘆息。「什麼時候我們再回島上去看看?成年以後就很少去那裡了。」

卓芷櫻眼裡閃出燦爛的光彩,她一把拉住他,輕揚著頭熱切地望著他。「可以嗎?可以再去嗎?」她以為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跟鄭傑哥哥回到那裡,她以為他們甚至不會再有相處的機會。

可是現在,他在她的身邊,用他的身體溫暖她,還這樣和藹地跟她聊天,關心著她的健康……在四周的黑暗環境下,她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不會又是一個夢見鄭傑的夜晚,不會醒來后又只有她一個人吧?

「當然可以。」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見了她眼裡那熱烈的渴盼,那光芒驀地讓他心頭一熱。

卓芷櫻趕緊低下頭去,水花已經在她眼裡閃動,知道不該哭,可是心裡的感動卻如潮水般湧出。只要有和鄭傑哥哥相處的機會,她不會再遐想其它的事,也不會再說些什麼愛他想要嫁給他的話,只要這樣就行,只要這樣……

兩年的時間是不能讓她忘記他的,她在法國四年都沒有忘記,何況這短短的兩年?大概一生也無法忘記對他的愛吧!可是這愛,只能埋葬在心底,只要未來可以這樣看著他,可以輕鬆地和他談話,她就心滿意足了。

因為過去她強求的結果,是讓兩個人都痛苦──

突然間,有手電筒簡的光芒從玻璃門外射進來,刺激他們的視覺。

「誰,誰在外面?」鄭傑驚喜地把她從沙發上扶起來,以為是巡邏的人終於發現他們了。

「天吶,鄭傑?芷櫻?」門外傳來的居然是卓昊司的聲音。「鄭傑,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手電筒照到兩人,也照到了鄭傑摟著芷櫻的手,芷櫻還穿著他的外套。

「是我們,快點把我們弄出去,芷櫻凍壞了。」鄭傑皺著眉,朝著他叫著。

「我知道,我這不就來了嗎?」卓昊司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奸詐。「沒看到芷櫻回家,手機也不通,還好我開車來這裡找她,誰知道碰到這樣的事。」

「卓昊司,你廢話真多。」鄭傑依舊摟緊卓芷櫻的身體,卓芷櫻只好紅著臉、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哥哥。

他們現在的樣子會不會看起來有些曖昧呀?

「但這邊的電路系統必須要再等一個小時才能修復,這電子門我也打不開。」

「沒有備用電力一類的設施嗎?」鄭傑覺得當初應該要考慮到一旦停電后的應急措施,不然太不安全。

「我不知道怎麼弄。」卓昊司兩手一攤,讓他看見這樣唯美的畫面,這麼好的發展,他會立刻放兩人出來?根本不可能!

「那你就去找會弄的人!」鄭傑已經快被他氣死。「我們在裡面不能去求救,難道你也不可以嗎?」混蛋,他不擔心自己妹妹的身體嗎?

「好,好。」看到鄭傑發怒的眼神,卓昊司立刻往後退去。「我這就去找人,你們在這裡等著。」

他悠閑地離開,嘴角勾著笑容,畢竟他什麼時候把人帶來就是他的事了。

這場意外的停電竟然會帶來這樣的結果,卓昊司感到無比得意。其實他今天也在大廈的頂樓餐廳里用餐,接到杜雋天的電話說鄭傑來找卓芷櫻,他不放心地下樓去查看,看見他們兩個正專心在看畫,他就沒有打擾。

後來停電以後,他也巧妙地讓人以為十五樓的所有人都已經安全撤離,等到兩個小時后他才親自來看看……誰說他這個哥哥對妹妹沒有用呢?

帶著得意的笑容,他閑適地步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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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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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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