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從蘇州到杭州少說也得花上數天的工夫，但是寒冰卻覺得這段路實在太短了。

愈接近抗州，她就愈覺得與燕十七在一起的時刻不多了，她甚至有一種不想回去的感覺。但是怎麼可能呢?杭州城就近在跟前了。

「冰兒，怎麼了?自從我們到了蘇州以後，你好像就變得不快樂了。」

這天晚上，燕十七趁著水雲睡著之後，硬拉著寒冰到湖邊來看月亮。

「有嗎?」寒冰依偎在他的懷裡微笑著，他會明白她的心情嗎?為什麼她覺得他好像很快樂呢?

「不要想太多了，冰兒，開心一點，不然都不像你了。」燕十七逗著她，但是寒冰仍籠罩在淡淡的哀愁中。「小乖乖，親一個。」輕輕的吻了她一下。

寒冰終於綻開一朵害羞的微笑。

「還會害羞阿?你不是都被我看遍了嗎?」燕十七抱著寒冰搖啊搖的，又大力地親了一下。

「天啊，那個人真的是瓢把子嗎?」有四個人坐在遠遠的樹上，大眼瞪小眼的互看著對方，眼中滿是詫異。

「懷疑啊?」燕青白了他們一眼，又滿懷興趣的繼續看下去。

「阿青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揪著燕青的領子低聲問著。「老龐，你自己有眼睛不會看啊?」燕青沒好氣的斥道。又壓低嗓音說：「小聲點，你是想讓堡主知道我們在偷看是不是?」

「來不及了，他已經知道了，」另一個較為高大的老者嘆著氣說。他遠遠的就看到燕十七瞪向這個地方，並且揮手要他立刻走人。

「這下好了，你們自已看看辦吧!」燕青飛身下樹站到地面，有點無奈的說道。

都是這三個老東西，說什麼非要看看燕十七的女人是誰。帶他們來看了，又不好好躲著看，偏要在那裡大驚小怪的，改明兒看燕十七怎麼整他們了。

「阿青，說清楚嘛，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美麗女孩真的就是夜貓?」

老龐還是不死心的問著燕青，因為他怎麼看就是看不出來那個笑臉如花的女孩真有那麼厲害。

「不相信啊?」走到離燕十七有一段距離之後，燕青才停下腳步看向身後的三個老人。

「十七真是好眼光，居然能找到這麼一個美麗佳人。」另一個一直沒有開口的瘦老者很滿意的摸著鬍子說道。

「那我們怎麼辦?真的要跟到杭州去嗎?老堡主以前說我們不可以踏入杭州城一步的。」老龐苦惱的皺著眉頭，『『可是如果十七真要在杭州成親的話，那我們怎能不去參加呢?」

「你怎麼那麼笨，我們不會多走兩步啊?老堡主說一步，那我們多走幾步不就成了?」個子最高的老者瞪了老龐一眼，故意曲解老堡主的交代。

「真是太好了!原來十七有了自己的女人了，難怪上回他回堡里的時候，脾氣大得要命，搞了半天是離開那個丫頭太多天，心裡不舒服。」瘦老者笑道。

「黑風幫的事還沒有解決呢!上回堡主把他們的堂口弄得一胡塗，據說他們已經大舉南下，準備報這個仇。」燕青沒好氣的提醒這三個老傢伙，免得他們一直在那裡作白日夢。

「那我們明天得跟十七見個面了，不然黑風幫揀他成親的那幾天來，那不就糟了?」高大的老者傷腦筋的說。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堡主如果不高興你暴露了他的身份，後果你自己負責。少夫人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燕十七呢!」燕青一副事不關己地提醒著這些老東西。「有什麼關係?反正馬上就到杭州了，有什麼好怕的?」三個老者一起白了燕青一眼，然後又七嘴八舌的討論起寒冰，而最後的結論是，——好得不得了。他們得找機會好好地會會他日的堡主夫人。

一旁的燕青則不停的搖著頭，一副「你們等死吧」的表情。寒冰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老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而且以燕十七疼愛寒冰的情形看來，他還是趕緊自保才是當務之急。

第二天早上，寒冰一個人溜到大街上透透氣，她發現似乎有人一直跟著她，怎麼?姓方的那件事被發現了嗎?不然怎麼會有人這樣緊緊的盯著她?

不動聲色的，寒冰走到一棟大宅旁的一塊小空地，突的轉身用一路撿來的小石頭往四周射去，隨即發現有幾個人叫了兩聲的跳了出來。

「你們想幹什麼?」寒冰板著一張臉冷冷的問。

「你是水寒冰?」一個年紀頗輕的男子用著詫異的語氣反問道。

「不然你以為你們跟著的是誰?」寒冰沒好氣的說，奇怪的是，這幾個年輕人的身上並沒有殺氣，只有一種像是高興的神情，弄得她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這些人的來意。這幾個是青龍堡駐蘇州的小探子，他們互望了一眼，猶豫著該不該動手。他們只是奉命來試試她的身手而已，而現在人家都表明不歡迎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沒事的話就不要跟著我，我很忙的。」「寒冰見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好像也沒有什麼惡意，心想，大概是一些想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好了，現在看也看過了，沒她的事了。她轉頭就走，不想再跟他們耗下去。

「請留步?」就在寒冰舉步欲走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她。

她回頭一看，有三個老頭兒站在那堆年輕人中間，用一種很嚴肅的神情看著她。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我說過我很忙的，沒空在這裡跟你們玩遊戲，想找姑娘到紅花樓去。」寒冰厲聲斥道。

「我們只是想試試姑娘的身手。」那個小個子老人再度開口，而在旁邊的兩名老頭則猛點頭。

「你們是有生意想讓我做，所以要試試我的能耐嗎?行?寒冰笑道。沒想到走著走著就有生意上門了，真是不錯，要試就讓他們試好了，反主真金不怕火煉。

「阿天，去跟水姑娘比劃一下，」老人說著。

「是。」

年輕人應了一聲，將劍抽了出來。寒冰也不客氣，挺劍向前稍微比了幾回合，就知道對方並不是她的對手。正想收手時，傳來了燕十七的聲音。」

「全部給我住手。

一見到燕十七到來，寒冰馬上收劍站到他的身旁。

那幾個人也全都恭恭敬敬的垂手低頭城：「飄把子。」

「你們在幹什麼?」燕十七瞪著那三個正在交頭接耳的老頭子，很不耐煩的問。

「我們想看看少夫人——」老龐很不好意思的搓著雙手。

「有什麼好看的?」燕十七冒火地打斷他的話。

「飄把子?少夫人？這是怎麼一回事?」寒冰莫名其妙的盯著

眼前的人，再看看燕十七，他平常那種玩世不恭的樣子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有派頭的威嚴。

「冰兒，這……」燕十七不知道要如何跟寒冰解釋他的身份，該死的老傢伙，什麼時候不好出現，偏挑在離抗州城只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出現，想害死他是不是?

「你真的是燕十七?」

寒冰看著所有人眼中那種恭敬的光芒，再看看燕十七欲言又止的神情，剎那間明白了一切，這個讓她由長安帶回來的男人真的是燕十七，而不是燕山月。

「我是。」燕十七很無奈的回答。

「你不是燕山月。」

「不是。」

寒冰簡直無法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搞錯了。雖然來杭州的一路上，她早已懷疑自己是不是抓錯了人，然而她總是心存一絲希望，而且他的表現也不像是個存心玩弄她的男人。

「你這個王八蛋，寒冰真的是氣得冒火，她好不容易就快拿到那五十萬兩，買回她的老宅子，現在整個希望居然破滅了，最重要的是，她誤以為他是個好人，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

她轉身就往客棧的方向走去，這下好了，人財兩失，要她怎麼跟人家交代，怎麼跟自己交代?

「冰兒，等一下，你聽我說。」看到寒冰氣沖沖的往客棧走去，燕十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糟了，這個小妮子生氣了，全都是那三個老傢伙闖的禍，他本來想一到杭州城就好好跟她說明這件事的，現在全玩完了。「你給我站遠一點，你不是燕山月，現在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你不要再來糾纏我。」寒冰拿起劍指著燕十七。該死她怎麼會被愛沖昏頭了呢?傳出去怎麼得了?她跟了一個男人走遍半個天下，還愛上了他，而人家只不過當她是個開玩笑的對象。

「冰兒，燕十七又要追上去。

「飄把子!」老龐發現情況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整個人也有些楞楞的。

「幹什麼?」燕十七大吼著，他們還要做什麼?

『這個……」老龐被燕十七的吼聲嚇了一跳，「弟兄們在等著你去堂口開會，黑風幫的人馬上就要殺到這兒來了!」

「開會，開什麼會?」燕十七氣結的罵著，見寒冰的身影已消失在視線之外，也只好先把公事解決再說。「走!」

「上哪兒去?」老龐獃獃的間。沒想到自己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居然還要被個年輕人這麼吼著，真是不知道活到哪裡去了。

「堂口？

燕十七氣得徑自往城裡走去，滿心都是方才寒冰那張被欺騙的臉，她生氣了，而且很生氣，怎麼辦呢，如果可以的話他會馬上去跟她解釋的，但是誰要他是個瓢把子呢?

嘆了一口氣，燕十七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他慢慢的走著，心想，其實自已也沒有欺騙她啊，最大的錯只是沒有告訴她己真正的身份而己，但是誰要他在父親的面前發過誓，只要杭州城外他就是燕十七，進人城內他才是不折不扣的燕山月!

以最快的速度，寒冰將自己打扮成方才那幾個年輕人的模樣，然後火速追上燕十七，大搖大擺的跟著他們回到了青龍幫的蘇州堂口。她很確定燕十七和燕山月之間一定有著很密切的關係，也許藉由燕十七她可以找出真正的燕山月，而且她也想暗中觀察燕十七對她是否真心。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坐在堂口裡，燕十七怒視著手下，滿心的不高興。寒冰氣跑了，這下看他要怎麼跟她道歉。

「我說十七啊，我們又不是故意要暴露你的身份，我們只是想……三個老人左推右拉的，終於選出一個代表來平息飄把子的怒氣。

「少廢話，剛剛不是說黑風幫要殺過來了嗎，到底怎麼一回事?」燕十七很不耐的說著。

「是，阿青調查到他們已經快到蘇州了，因為上回你搗毀了他們一個堂口，他們相當的不高興，所以就四處打聽你落腳的地方，想來個一網打盡。」老龐必恭必敬的回答著。

『原來如此?」燕十七收起怒氣，「堡里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叫弟兄們加強警戒?」

「有，黑風幫那伙人馬上就可以知道我們青龍堡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人。」

「好，吩咐蘇州城的弟兄們注意一下，絕不能讓他們進了杭州城。」燕十七下了命令后，便揮手要大家下去。

「十七，我們想……」

「你們不走還想做什麼?」看著那三個老東西似乎有些悔意的站在那裡不敢動，燕十七嘆了一口氣。剛剛他的態度好像太凶了一點，好歹這幾個長輩也是為了他好才會想看看寒冰，只是他們難道就不能用聰明一點的方法嗎?

「水姑娘的事是不是要……」

「我自己會去辦，你們下去休息吧，從長安老遠來到這裡，也夠辛苦的了，剛剛我的話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的走進書房，以最快的速度擬妥對付黑風幫的策略，交由阿青執行后，便向寒冰與水雲落腳的客棧奔去，卻發現他們早就不見蹤影了。

這下可好，寒冰若有心躲著他，恐怕將整個蘇州城翻過來他也尋不著。

三天了，寒冰一點消息也沒有，燕十七派出了旗下最精銳的人馬去找尋，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弄得他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心方面為黑風幫的事操勞，一方面氣寒冰的不告而別。

「堡主，有人要見你。」正當燕十七一個人在房裡生悶氣的時候心個弟兄過來通。

「誰。。。」

一個小男孩，他說有重要的事找你。

「快讓他進來。」燕十七連忙交代，小男孩，是水雲嗎?

沒錯，是水雲。他跟著那個通報的弟兄活蹦亂跳地沖了進來，看到燕十七，就高興的喊著哥哥，然後乖乖的坐到了他的身旁。

「水雲，怎麼一個人，姐姐呢?」

「姐姐說她有事要去做，要我來找哥哥。」水雲轉著一雙圓眼，愉悅地說著。

「她要去做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哥哥，你好厲害哩，你真的是燕十七?姐姐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水雲盯著房裡的東西直瞧。

「嗯，水雲，哥哥問你，姐姐是不是很生氣；她有沒有哭?」燕十七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寒冰是不是還生他的氣，否則為什麼這些天來一點消息都不給他，讓他等得頭髮都快白了。

「有喔，姐姐哭了，而且很傷心。」水雲惡意地加油添醋。

姐姐會哭?而且很傷心?別傻了，她根本就沒有哭，而且她還在笑，笑得很奸詐，很邪惡。不過水雲當然不會告訴燕十七這些，他可不想被姐姐整死。

」唉?」燕十七嘆了一口氣，喚了一個手下過來，「水雲，你讓這個哥哥帶你去房間休息，哥哥晚上再去看你。」

「好。」水雲又蹦蹦跳跳的離去，從燕十七的表情看來，水雲知道他這個姐夫恐怕是跑不掉的了。

這天晚上，燕十七喝得醉熏熏的，回了房裡倒頭就睡。真的是太苦了，既怕她出了意外，又伯她真的以後再也不見他，這種思念讓他不得不用酒來平衡一下心情。

不過有一件事至少還讓他有些欣慰，哪就是她無論如何都會回來帶水雲的，以她對水雲的關心，她不可能棄弟弟於不顧的。就沖著這點，他要弟兄們盯著水雲身旁所有的人，深怕她又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將水雲帶走。

站在熟睡的燕十七身旁，寒冰真是又心疼又生氣，他幹嘛那麼死心眼，黑風幫的事已經夠讓他煩的了，還要這樣擔心著她的事，自己這樣子捉弄他是不是有些過火了?

看著他每天開會商討著如何對付黑風幫，寒冰真的是衷心佩服他的智謀與領導能力，完全是一副天生領人物的樣子。

輕輕摸著他額前的頭髮，寒冰微微的笑了起來，她真選對了一個好男人，除了他之外，天底下還有誰會對她跟水雲這樣好的?她真是不該讓他這樣煩惱她的事，但是也因為這樣偷偷的觀察他，她才知道原來燕十七是打從心裡愛著她、疼惜著她。

「冰兒……」睡夢中的燕十七反覆輕喊著她的名字。

「我在這兒。」寒冰柔柔的回答。

睜開一雙迷濛的醉眼，燕十七看到他口思夜想的容顏就出現在他的跟前，是作夢嗎?不然寒冰為什麼會在這裡？然而她的氣息為什麼會如此的真實?

他馬上緊握她的手，絕不再讓她離開他的身邊，「不要離開我。」他像一個孩子般賭氣的說著。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你，現在你好好的睡，我幫你倒杯水。」「不要。」就怕寒冰再度從他的跟前消失，燕十七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你又要離開我了。」

「十七，不要這樣子，乖。」寒冰小聲的哄著。

但是燕十七根本不放開她，他更加用力的將寒冰摟身前，不管這是夢還是真，他絕不放開她。

強硬的，燕十七吻著寒冰的唇。啊，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柔軟一樣的有著淡淡的玫瑰香味。燕十七滿足地笑了笑，開始解寒冰的衣服然後細細的撫著她的身軀，是寒冰，這個香味，這個柔軟的觸感……

「十七……」寒冰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在這種時候，她又怎麼能違逆他的意思呢?更何況他還以為他在作夢呢，就讓他做一個好夢吧!寒冰柔柔的擁著他。不再考慮其他的，燕十七抱著他的女人，在這個清涼如水的夜裡，熱情而激烈的探索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