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楚驤雲在機場里頻頻張望,眼看著登機時間越來越近,手機里還是沒有出現熟悉的人名顯示。

他知道,要秧歌前來替他送行,是不太可能的事。

這五天來,他試著去解釋,去表現自己的誠意,但她還是聽不進去。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為何她對他的信任如此薄弱?

他無法再被動地等待下去,他拿起手機,撥通熟悉的號碼。

電話接通,對方沉默。

他故做輕鬆說道:「還在生氣嗎?」

手機的另一端,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他忽然覺得眼眶燙熱,這一刻,他才曉得,讓她難過,他心裡也痛苦。

這幾天,他曾經想過和董事長商量,能不能另找他人,但,這實在太公私不分了,況且,他又沒做對不起秧歌的事,要是真依了秧歌的話,豈不是做賊心虛?因此,他還是決定要去。

「秧歌,我走了,我很快就會回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我是愛你的。」他聲音哽咽了。

秧歌這時也按捺不住,朝著手機大喊道:「你……你不要回來了,你回來我也不理你了……」

·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只愛你一個,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你的胃不好,要按時照三餐吃飯,知不知道?」

聽到他溫柔的叮嚀,她的心都碎了。

為什麼……在他要離開她時,還要對她這麼關心,她真的不懂。

她又低聲啜泣起來。

再這樣下去,他恐怕不會想走了。

楚驤雲按下切話鍵,拎起行李,朝海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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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星期,他很努力地在西班牙處理公事,他全心全意投入工作,想要拿出漂亮的成績單給江泰允看,同時,也要讓秧歌知道,他是多麼努力在工作上頭,完全不像她所想的那樣,是去找韓仙兒敘舊的,

只是,當他拿著驕傲的成績回來之時,卻發現秧歌已經不在台灣,飛往遙遠的另一個國度去了。

「你說什麼?秧歌到瑞士去了?」

聽到趙偉業的回答,楚驥雲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腦袋裡,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他一回國,馬上就打電話給秧歌,然而,她的手機卻一直沒有開機,直到他回到公司,問了趙偉業,才知道她已經在他離台的第三天,飛到瑞士找她姑姑去了。

「她說要到那平靜一段時間,要是在那待得不錯,想在那邊念語言學校,幫她姑姑經營糕餅方面的生意。」

趙偉業將煙捻熄,坐在沙發上,兩手交握在胸前。

有件事一直困惑著他,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驤雲,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秧歌那樣篤定你一定是去找韓仙兒,我問你,你對韓仙兒是否還余情未了?」

楚驤雲氣惱的說道:「為什麼你們就不信任我?我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要受到大家這樣的質疑?」

趙偉業輕鬆一笑,刻意緩和氣氛。「你不要發那麼大的火嘛,我不過是在存疑,又沒有說你一定是這樣,依我對秧歌的了解,她不像是那種會無理取鬧的人才對。」

怪就怪在這裡,會引起秧歌那麼大的反應,一定不會沒有原因,但……這問題點究竟在哪裡?

「我想,無論如何,我還是得跑一趟瑞士,不把事情說清楚,我的心永遠安定不下來。」

「你這樣貿然而去,沒有給她任何心服口服的說詞,她也是不會理你的。驤雲,就讓彼此冷靜一段時間,要是你們兩人真心相愛,終究會在一起的。」

「別跟我說時間會撫平傷口,我光明磊落,為何還要用時間來證明一切,這豈不是多此一舉嗎?」他忿忿不平說道。

天啊,這其中究竟是出了什麼差錯?難道說……這段情緣,就像曇花一現般,瞬間就要消失了嗎?

就在兩人苦思無策之際,新來的秘書小姐慌慌張張走了進來,她一臉歉疚,看到楚釀雲,整個表情變得不安,手中還拿了一樣東西。

「楚總經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馬上告訴你,並且……並且向你說聲抱歉。」新來的秘書簡小姐,頭低低的,始終不敢抬頭看楚驤雲一眼。

「有事就說,別吞吞吐吐。」

她把一封信交給楚驤雲,顫抖說道:「楚總經理,這封信是已經離職的那位工讀小妹差點搞丟的。半個月前,她把所有信件整理好,交給上一任的紀秘書,後來紀秘書整理好后,放在您的桌上。

誰知道,那工讀小妹隨即發現,她把所有的信件編號都弄錯了,便又將信件拿回去重新編號,然後又匆匆忙忙將編好的信,再送回您的桌上,沒想這封信夾在人事室的檔案夾里,直到昨天,才被人事室的人發現,送回我這邊來……」

他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封從西班牙寄來的信,從那熟悉的筆跡中,他認出那是仙兒寄來的。

他很快地撕開一看,果然是仙兒所寫的——

驤云:

寄這封信給你,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我想,不管我說什麼話,在你心中,已經毫無意義可言。

不過,有件事,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告拆你。

上個月,有個叫童嘉舒的女人,透過種種管道主動輿我聯蘩,說你跟我分手后,很快就結交了一位新的女友,我的心情不憂反喜,覺得有些寬慰。

因為我知道,能讓你在短時間之內就喜歡上的女孩子,一定有讓你很欣賞的地方,我衷心祝福你們。

然而,她卻一直告訴我那個女孩手並不適合你,無論身分、地位及學歷都差她差得很多,她很咽不下這口氣。

她希望我能就服你,撮合你和她,她說我的話你一定會聽進去。

但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也沒權利這麼做,畢竟,是我辜負了你,我不能再破壞你的幸福,這事,我絕對做不出來。

我相信你的眼光,而我也認為,那個叫紀秧歌的女孩子,一定是與眾不同的,才會讓你這麼快就陷入情網中。

你是一個很值得依靠的男人,不懂珍惜的我,一時被寂寞沖昏頭,才會愛上別人。現在的我後悔萬分,不過,說這些都為時已晚。

我不會被童嘉舒洗腦,相反地,我希望你不要選童嘉舒,這女孩心機太重,城府過深。

希望我們還能成為好朋友,就算你不願意,我也會默默地祝福你一輩子幸福,一生都快樂!

仙兒

看完信后,楚驤雲把整件事貫串起來。

想必,她是在整理信件時,發現到仙兒的信,以為兩人又再藕斷絲連,加上董事長剛好派他到西班牙,才會引起這麼大的誤會。

而他又不知信件的事,當然不會提及,她自然以為他是有心隱瞞。

怪不得,他再怎麼解釋,她都不願相信。

「你說,當時這些信是工讀小妹,親自交給紀秘書的?」為防慎重起見,他還是再仔細問一遍。

「她是這麼說的。」簡小姐點頭說道。

他把目光轉向趙偉業,兩人交換一個眼神。

事情就是如此巧合,老天爺實在是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我想,我還是得親自跑瑞士一趟,並且將這封信,親手交給秧歌看,才能化解所有的誤會,」

趙偉業舉雙手贊成。

「這就叫做好事多磨,驥雲,要跟我成為親戚,你還得要多下苦功才行。」

「秧歌她姑姑的住址,你能告訴我嗎?」

趙偉業點頭,這種成人之美的事,當然不能拒絕。

「沒問題,這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希望你這趟去,能夠一人獨行,兩人同歸。」他拍拍楚驤雲的肩膀,給予最大的支持。

此時,楚驤雲已心無障礙,他相信,烏雲終會散去,陽光普照的日子,不久就要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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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來到瑞士,秧歌對一切都感到很好奇,她也因此暫時忘記在台灣的種種不愉快。

秧歌姑姑的家,位於瑞士首都伯恩的舊城區,就在愛因斯坦博物館旁,姑姑家四周遺種滿玫瑰,在這樣舒服的環境生活,確實有療傷止痛的功效。

三天了!

來到姑姑家已經有三天了,這裡雖然讓她感到新奇,且除了姑姑之外,找不到半個人可以談心。

她的英文還好,但這裡是德語區,會講英文的人少之又少,每次到街上買東西,都得要雞同鴨講好一陣,才能順利買到想要的東西,

她還要過這樣的日子多久啊……慢慢地,她想起台北,想起席敏若、王家靜……甚至,她還想起了……

楚驤雲。

老天啊!她想起他做什麼?

那個沒良心的人,明明就是假公濟私,藉著出差名義,到西班牙去找韓仙兒,她都看到那封信了,還在那裡死鴨子硬嘴巴,這種男人,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想必,他現在一定跟韓仙兒,在那卿卿我我……

唉,楚驤雲會回去找韓仙兒,她也不會驚訝,就如同童嘉舒曾經說過的,韓仙兒是個大美人,連她都比不過了,何況是她呢?

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一個小小的上班族,有什麼資格能和那個大美人相比?

唉,原以為來到這遙遠的國度,就能把楚驥雲暫拋腦後,誰知道,反而想他想得凶,怎麼也無法將他從自己的腦中,整個拋去。

一顆珍珠淚,無聲無息滴落下來,她望著晴空,/心裡卻仍舊灰濛濛。

「秧歌,你怎麼又一個人在窗邊發獃了?」

姑姑紀敏兒走上前來,、看到她這三天老待在家中,氣色越來越差,實在為她的健康擔憂。

看到姑姑突然到來,她很快地抹去淚水,強拾一抹笑顏。

「瑞士的天空好乾凈,好美喔!」她隨口將話題栘轉開來。

「可是你的心情好黑暗,好低落喔!」紀敏兒以相同的口吻,回諷著她。

知道凡事都瞞不過姑姑,秧歌訕訕笑了起來。

「姑姑,為什麼別人的戀愛都是美的,只有我的戀愛,才燦爛沒多久,就已經黯淡下來。」她訴說著自己短暫的戀情。

紀敏兒牽著她的手,走到樓下,來到糕餅店裡頭。

他們所經營的是複合式的糕餅餐飲,這家店由紀敏兒夫婦親自掌管。

紀敏兒指著店裡正在享受甜食的客人們,說道:「你看,真正會享受生活的人,難道就只有年輕男女嗎?這裡有上了年紀的阿公阿嬤,也有獨自一人拿本書,靜靜度過下午時光的人,還有單親媽媽或單親爸爸帶著小孩,前來享用餐點。他們這些人,或許早已和愛情二字絕緣,不過、你看看他們,像是活得不愉快的樣子嗎?」

聽了姑姑的話,秧歌觀察起店內的客人。

是啊,人生中,並不是非得要有愛情,才能活得下去,看著姑姑店裡的客人,很少有年輕男女在那含情脈脈看著對方,有的只是友情的光,與親情的熱,他們都在生活,充實地度過每一天。

她只知道愛情,卻忘了還有很多更美好的事,等待她去發掘,可惜,沒人點醒她,所以才讓她不知該怎麼做。

「姑姑,你是不是在告訴我,我應該把不愉快的事,統統拋在腦後,重新迎向陽光?」

「這不就是你來找姑姑的目的嗎?」她睿智地回以一笑。

姑姑就是這樣善解人意,又總能猜透她的心思,她才回每次一有疑惑,就想找姑姑幫忙。

前幾年,姑姑還留在台灣,前兩年,姑姑嫁了人,搬到瑞士,害得她一有心事解不開時,還得跋山涉水,飛越幾千里遠,才能得到心靈上的寬慰。

不過,這些都是值得的,至少,聽了姑姑的一番道理,她了解到,人的一生中,不光是只有愛情。

這時,秧歌的姑丈走上前來,他將一張相當珍貴的入場券,交到秧歌手裡。

「聽你姑姑說,你的心情很不好,姑丈這裡有一張客人送給我的,法國尼斯嘉年華會入場券,還有一張到尼斯的機票。姑丈相信,你去玩一趟回來,心情絕對會有所改變。」

看到這麼珍貴的入場券,許久未曾出現在秧歌臉上的笑容,終於又綻放開來,她知道,這是法國南部蔚藍海岸最盛大的嘉年華會,這原是異教徒的一項活動,後來演變成當地的文化盛宴。

在活動的兩周內,整個城市會舉辦各種遊行、音樂會及大小舞會,所有的商店、公寓、機場、郵局,甚至於機場、車站、餐廳,都有相關的裝飾,在這期間,整個尼斯幾乎陷入一片花海,是個非常熱鬧的盛大慶典。

「老公,有這麼熱鬧的慶典,你都不帶我去,你真的很過分喔!」紀敏兒雖然已經快要四十,但還是像個小女生般,柔柔地對著老公撒嬌。

「本來我是要帶你去,但客人只送了一張入場券,只好讓秧歌去了,你放心,這派對遊行在歐洲各國,幾乎每個月都有,你不差在這一個月吧?」他解釋著,不想讓老婆生氣。

紀敏兒笑了笑。「你有這份心就好,反正,能讓秧歌去散散心也好,老關在家裡,那跟在台灣有什麼兩樣。」

她轉向秧歌,「你好好去玩,放心去玩,玩得越痛快越好,希望你要回台灣的那天,是容光煥發地回去,這樣,我也好跟你爸爸媽媽交代。」

手裡拿著姑姑和姑丈的愛心,秧歌不免淚盈於睫,她這才體會出,姑姑所說的那層寓意,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是在告訴她,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除了愛情外,還有很多是很珍貴的。

拿著姑姑和姑丈的愛,她告訴自己,從尼斯回來后,她一定要徹底將楚驤雲忘記,回去奸好展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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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慢慢降落在瑞士伯恩國際機場。

楚驤雲希望紀家人暫時先別告訴秧歌,他來到瑞士的消息,他打算給她一個驚喜,免得到時她先獲得通知,又一溜煙地跑掉,那隻會把事情搞得越複雜而已。

帶著興奮的心情,步下空橋,楚驤雲快速地朝出關方向前進。

他的包包里,放著韓仙兒寄給他的那封關鍵信,就是那一封信,讓兩人幾乎要分手,

一踏出機場大門,燦爛的陽光,彷彿在歡迎他的到來,機場外的聯外道路,車子呼嘯而過,到處都是忙碌的人潮,他從皮夾里拿出趙偉業寫給他的住址,拖著行李來到外頭的排班計程車處。

「麻煩你,你曉不曉得這地方該怎麼走?」他用流利的法語問其中一位司機。

計程車司機接過一看,頭說道:「對不起,那是屬於舊城區的範圍,我不太熟悉。」

越要接近秧歌,越是好事多磨,他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多都被觀光客早先一步占走了。

忽然,有一台計程車駛來,楚驥雲立刻伸手招攬。

「對不起,請問一下,你知不知道這地址該怎麼走?」他將紙條遞上前去。

司機先生看了笑笑說道:「正巧,我才剛載一位乘客從那裡過來。」

是一位女乘客,也是東方人,似乎準備要去法國。

「真的嗎?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該怎麼去羅?」他臉上流露出歡喜神色,雀躍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是的,我才剛從那裡來。」

「好,那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問題,看你趕得那麼急,是去見你的愛人吧?」司機先生也頗為熱情地對他笑了笑,想必他是要去找他的愛人,才會如此著急吧!

楚驤雲笑而不答,而司機也看得出來,他說的話,肯定沒錯。

當楚驤雲正慢慢接近秧歌姑姑家時,辦好登機手續的秧歌,也正搭上飛機,往法國尼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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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亨老公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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