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啊、啊、啊!」媲美世界女高音的驚聲尖叫幾乎把屋頂掀了，她花容失色、手忙腳亂，趕緊揪住襯衫，一個不小心，咚的從沙發滾下來，忙不迭捉來抱枕遮住衣不蔽體的自己，纖指抖抖抖的指著門口。

卓聖麒褲子脫到一半，動作停格，被穿腦魔音震得險些耳膜破裂，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旖旎氣氛瞬間轉換成恐怖片?

他下意識的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也嚇了一大跳。

「媽，怎麼是你啊!」他錯愕的無以復加，連忙動作，穿好褲子，也趕緊幫厲婕遮掩。

厲婕目瞪口呆，三魂七魄還沒歸位。

她沒聽錯吧?他稱呼門口的人做媽媽?

聖麒的媽媽?

老天!她在那兒站多久了?那剛剛他們……豈不是全都被她看光光了?噢!如果現在有個地洞，她肯定馬上鑽進去。

厲婕的腦袋被炸得一片空白，更是愣到外太空去。

「哎呀，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卓曾鳳茵乾笑，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一雙好奇的限睛反而一直打量著厲婕。

她之所以發現他們在辦好事而沒馬上走開，為的就是想瞧瞧兒子心上人的廬山真面目。

真可惜啊，要是他們沒察覺的話，她可能會繼續搬凳子、嗑瓜子、看她兒子生孩子了!

「媽，你怎麼不敲門啦!」卓聖麒責難的對母親說，隨即低聲安撫躲在他身後的厲婕。「別擔心，不是別人，是我媽媽。」[→小↑↑說%之↓↓家~獨@*家◆制￥作←]

「我有敲門啊，是你們太投入，所以沒聽到吧!」卓曾鳳茵的解釋是明顯的調侃。

其實她只是意思的叩叩兩下而已，下意識想瞧瞧是不是有好戲可看，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沒轍的卓聖麒忍不住嘆氣，悄悄翻了個白眼。「你先到客廳等吧!我們穿好衣服就出去。」

卓曾鳳茵依言退出視聽室，厲婕腿軟的跌坐回沙發。

「我會被嚇死!」她怨怪的橫睞著卓聖麒。

「我也不知道我媽怎麼會突然跑來。」卓聖麒很無奈的聳肩。

「第一次見面就是這種場面，她一定覺得我是很隨便的女人!」她懊惱的捂著臉。

「你不要想太多啦!這是意外狀況嘛!我媽不是老古扳，她思想很開放的。」

他蹲下身來幫她把襯衫鈕扣一一扣回，一邊安撫她。

厲婕還是很沮喪，一點也不樂觀。

原本，她還沒準備好要那麼快見他家人的，可現在卻不得不面對了。

有許多人對藝人都有先人為主的觀念，認為演藝圈是大染缸，涉足的女生一定很複雜，愛慕虛榮、攀權附貴，這會兒她給聖麒母親的第一印象又這麼差……她要是反對他們在一起，該怎麼辦啊?[℃小*說%之&家~獨@家**制￥作‰]

卓曾鳳茵很悠哉的自己倒了杯果汁，坐在客廳里等他們出來。

其實她今天臨時跑來是來碰運氣的，因為聖麒一早打電話說今天還是不能回家，她就猜想八成又是要去約會，所以她打算跑來候著，看看有沒有機會遇上他的心上人。

只是沒想到，他們沒有出門約會，反而是待在家裡，讓她一來就撞見這精採的一幕!

不過，剛剛視聽室里燈光昏暗，她看了半天還是沒看清楚兒子女友的模樣，只瞧見她有一雙烏亮的大眼，好像還是短髮的樣子……聖麒的眼光不差，他中意的女孩應該不錯吧?

她一直以來都希望能生個女娃兒來作伴，偏偏就只有聖麒這個獨生子，而且個性跟她一點都不像，反而穩重得像他老爸，真是沒意思。

她早就幻想過了，有一天她成為婆婆的話，一定會跟媳婦兒處得很好，絕對不會有什麼婆媳問題的。

呵呵……好期待啊!

待會兒就能真正認識了，希望能投緣才好哇!

「媽，我不是跟你說我今天有事嗎?你怎麼還突然跑來?」卓聖麒率先走到客廳，困擾的揚聲問道。

「誰教你不爽快答應介紹女友跟我認識，所以我就自己來碰運氣嘍!想不到真的讓我遇見了。」卓曾鳳茵還說得理所當然。

「就說等時候到了再安排，你還……」面對長輩，說不出太多責怪，但他另外有辦法。

他突然伸長手。

「拿來，我要收回鑰匙和感應卡。」

當初母親向他要備份鑰匙和感應卡時，他沒多想就給了她，好讓她能想來隨時就來。

不過她從沒有這樣不說一聲就跑來。之前他身邊沒有女人還沒關係，現在情況不同了，他得避免再有今天這種事情發生。

卓曾鳳茵橫睇他一眼，努努嘴巴，沒多說什麼就從包包里拿出鑰匙和感應卡歸還。

「喏!」沒關係，這份還他，反正她另外還有備份。哈哈，沒想到她還留一手吧!

「伯母你好。」尾隨卓聖麒身後來到客廳，厲婕雖然難為情，仍大方的頷首打招呼。

「你好，來來來……」卓曾鳳茵一見厲婕，霍地起身，箭步向前，～把推開兒子，伸手把厲婕拉到身旁位置落坐。「坐我旁邊才好講話。」

卓聖麒怔愕的看著母親的舉動，沒想到她竟嫌他多餘似的把他推開?

被排擠，他只好自己找空位坐。

厲婕也微訝的看向卓聖麒，很意外他母親的態度居然會這麼熱絡。

「告訴伯母，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啦?跟我們聖麒交往多久了?」卓曾鳳茵噙著慈藹笑容，親切和善的詢問，卻難掩心急的一口氣丟出數個問題，也毫不掩飾打量審視的目光。[→小↑↑說%之↓↓家~獨@*家◆制￥作←]

呵呵……留著短髮卻不失女人味，巴掌大的臉蛋像瓷娃娃一樣精緻，水靈靈的眼睛像是會說話，鼻子挺、嘴巴小，身材又有料，還有跟一般人不一樣的脫俗氣質……不錯，果然是標緻的美人兒![℃小*說%之&家~獨@家**制￥作‰]

若以優生學來考量，聖麒高大英俊，她也高姚美麗，兩人的愛情結晶一定是個漂亮的寶寶。

「我叫厲婕，嚴厲的厲，女字旁婕，今年二十六歲，跟聖麒交往一年了。」厲婕一一照實回答。

不過說也奇怪哩，相較於他們倆被捉姦在床的尷尬，聖麒媽媽好像顯得特別雀躍耶!

卓曾鳳茵微笑點頭，指責的目光卻瞥向兒子。

都認識一年了，還說什麼時候未到?分明是敷衍推託。

哎呀，她剛剛該不會打斷他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吧?要是她破壞了他們關鍵的進展，那就不好了!

「呃……你們剛剛應該不是第一次吧?我真怕壞了你們的好事。」

有了這個疑惑，她不問出口很痛苦。

「媽呀!」看見厲婕已經不好意思的變成熟透的蝦子，全身泛紅，卓聖麒受不了的叫喚，用死魚眼看向母親。

拜託，哪有當長輩的，這樣毫不避諱的跟晚輩談論這種事?

剛才不小心被看到的事，當暫時性失憶忘掉就算了，這會兒還特地提起?真是被她打敗了!

「好好好，當我沒問。」卓曾鳳茵擺擺手，注意力再度拉回厲婕身上。「你跟聖麒怎麼認識的?你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嗎?」

愈看這個厲婕，她就愈覺得面熟，好像在哪兒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說不定是公司職員，她去公司時曾看過，才會有模糊印象。

聞言，厲婕看了卓聖麒一眼，眼底有著不安。

看樣子，聖麒的媽媽沒有認出她來，但她若知道她是藝人的身份，會不會覺得排斥?

卓聖麒回以一記安撫的目光，代她回答：「我們在名牌旗艦店的開幕典禮上認識的，她不是公司職員。」

「等等，你說你叫厲婕?」卓曾鳳茵這會兒覺得連名字都很耳熟了，不禁更加疑惑的盯著她瞧，努力搜尋腦袋裡的印象。

「對。」厲婕吶吶地應，心裡開始擔心。

糟糕了，她該不會要認出她來了吧?

果然，幾秒后，卓曾鳳茵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霍地拔高嗓音。

「我想起來了!電視里有一個女明星就叫厲婕對不對?你就是她嗎?你就是那個厲婕嗎?」

她不是很常看電視，所以能夠讓她留下印象的，不是資深藝人，就是比較有名氣。

這反應……是算好還是不好啊?

厲婕不安的牽起嘴角，忐忑的點了點頭。

卓曾鳳茵眉開眼笑，熱情的將她的手握住。

「呵呵……難怪我覺得耳熟又面熟!我記得你好像不只唱歌，還有演戲對不對?」看見厲婕點頭，她不禁更加欣賞佩服了。[→小↑↑說%之↓↓家~獨@*家◆制￥作←]

「真厲害，真有才華，你要幫我簽名唷！」

簽名啊!

厲婕受寵若驚的呆了呆。

在一旁觀看的卓聖麒不禁莞爾失笑。「媽，我這裡有她馬上要推出的新專輯，你不要先拿去聽?」

厲婕不好意思極了，嗔怪的瞪了卓聖麒一眼。

「要要要，趕快去拿來，順便拿筆。」

卓曾鳳茵興緻勃勃，說風是雨。

卓聖麒拿了東西折回，厲婕便被催著簽名。

「嘖嘖，人美字也好看。」卓曾鳳茵欣賞專輯的封面和字跡，不吝嗇讚美，隨即寶貝的收進包包里。

喜歡厲婕，不管看她什麼都覺得滿意。

「多跟伯母聊聊好嗎?我對你的工作很感興趣呢!」

「我媽很愛演，我懷疑她如果沒嫁給我爸，應該也是會進你那一行。」卓聖麒調侃的說著，降低厲婕和他母親初見面的生疏感。

「真的嗎?」厲婕訝異輕笑，心裡暗自慶幸聖麒媽媽不反對她的藝人身份，似乎還覺得新奇有趣。

聖麒剛剛沒騙她，他媽媽的確不是老古板，思想也真的很開放。

「你別聽他亂講，什麼我愛演，我都是真情流露。」卓曾鳳茵再一次把兒子推開，拉著厲婕坐遠一點，像看到偶像一樣雀躍興奮的粉絲，話匣子開啟之後就停不下來。[※小★*說%之&家☆~獨@家○制￥作※]

雖然一開始見面的方式很尷尬，但隨著愉快的交談，消彌了厲婕心中的不安和憂慮。

她一直很擔心兩人要維繫感情已經很不容易，要是再有長輩排斥阻擋，就等於是雪上加霜，所以一直沒有提及要去拜會他父母。

當然，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秘密戀愛，讓長輩們知道后，勢必要費心對這情況做一番解釋。

而且她本來以為，豪門貴婦都會端一個架子，用眼角看人、用鼻孔哼人，可是沒想到，聖麒媽媽不但一點架子都沒有，還如此親切和善。

雖然穿著打扮、舉止氣質難掩環境的優渥，但她個性可愛的就像鄰家大嬸，一下子就拉近距離……嘻，聖麒的穩重應該是像爸爸，而不是像媽媽吧!

現在知道他媽媽這麼好相處，她以後就不用自己胡思亂想，暗暗擔心了。

厲婕一開工，就立即進入忙碌的工作狀況，延後推出的新專輯也緊鑼密鼓的展開宣傳，主打歌搭配剛上檔的戲劇作為片頭、片尾曲，精彩的MV強力放送。

不論電視、電台、雜誌……她上遍各種大大小小的通告，還舉辦了數場簽唱會，每天都忙得分身乏術。

然而，忙歸忙，苗復生安排行程的密集度比起以往要收斂很多，起碼在銜接的空檔之間，有充裕的時間可以前往，不會像之前那樣卡得連一分鐘都不能浪費，而且每到午餐和晚餐時間，就一定有半小時可休息用餐——後來厲婕才知道，這也是卓聖麒溝通過的結果。

她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忙得很開心，唯一缺點是不能經常和心愛的男人碰面，但在這種非常時刻，能夠通通電話，聽聽他的哄慰，互訴情哀，她就已經覺得滿足了，畢竟有舍才有得，不可能老是兩全其美。

雖然她沒有卓聖麒的陪伴，卻有一大票的死忠歌迷跟隨，陪著她跑遍每一個通告，以行動表示對她的支持，粉絲們的心意讓她很感動，那是一種不同於愛情的幸福。

不過，最近這一個多月，工作人員們發現有怪異現象——「厲婕，現在你的粉絲年齡層不但擴大，水準也變得更高了耶!」在攝影棚休息室里，唱片宣傳盈心興沖沖的說道。

喝著助理準備潤喉茶飲，厲婕揚眸問：「怎麼說?」

「因為這些天在你的後援會裡都會看到一位中年婦人，渾身包得密不通風，好像不想讓人認出她的模樣，但用的都是高檔品脾，包頭用的絲巾是愛瑪仕的，墨鏡戴的是Gucci，身上穿的是burbeny的風衣，戴勞力士，拎柏金包，很明顯是個貴婦。」盈心口沫橫飛的形容。

「她在錄影空檔會請後援會的歌迷們喝星巴克的咖啡，而且還有司機開賓士載她跟著我們跑通告咧，超酷的。」化妝師小紀跟著附和。

厲婕聽得一愣一愣的，後來覺得她們是在開玩笑。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她失笑。

「系金捏哪。」盈心和小紀都異口同聲。

「有錢貴婦人會當瘋狂追星族?」厲婕還是不太相信的質疑。

「你不相信的話，等一下錄影時仔細看就知道了。」小紀道。

多說無益，眼見為憑。

「對啊，你等會兒自已看，她是用絲巾包頭、戴大墨鏡的復古造型，很好認。」盈心提醒。

「好，我待會兒看看。」受到鼓吹，厲婕的好奇心也被挑起了。

片刻之後，開始錄影，厲婕懷著半信半疑的心情進入攝影棚，一邊接受採訪，一邊分神留意剛才所談論的貴婦。

那人雖然只露出半張臉，只看得到鼻子嘴巴和臉頰肌膚，但她略施薄粉，看起來保養得宜，氣質高貴……她真的有媽媽級的超級粉絲嗎?

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她近來的表現更好了，才會吸引不同年齡層的人欣賞?

無論如何，能夠讓人喜歡，感覺還挺開心的呢!

錄影進行了一個小時就結束，厲婕套上運動外套，頭戴棒球帽，離開電視台，正走出門口要搭上保母車時，身後的助理阿爆突然開口說——「厲婕，那位貴婦歌迷送這個禮物給你。」阿爆揚了揚保溫瓶說道。

「禮物?」厲婕頓了頓。

「嗯，是鮑魚雞湯哩!」剛剛在錄影時收到這東西，她已經先打開來察看過，也偷偷嘗了口，確定沒有問題。「她說你工作太忙了，要給你補一補元氣，真是超有心的。」[※小★*說%之&家☆~獨@家○制￥作※]

厲婕停下腳步，投去訝異的目光。

那位女士追著她跑通告就已經夠奇特了，這鮑魚雞湯的背後代表了更多的時間和心意呀!

「我想我應該當面道謝一下。」這是不可免的禮數，尤其對方不只是粉絲，也是長輩。

她下意識回頭望向大樓門口，搜尋那絲巾包頭、風衣穿著的身影。

「她比我們早離開……啊，那部黑色賓士就是她的車哦!」阿爆抬抬下巴，指向距離保母車約莫三、四輛車距離的豪華轎車。

「確定嗎?」厲婕訝問。

怎麼好像大伙兒都知道這號人物，連車子都能認得出來!

「確定啦，車牌是相同數字。」阿爆肯定地答。

厲婕快步走去，兩名工作人員趕緊隨後跟上。

她輕敲了敲貼了黑黑隔熱紙的賓士車窗。

司機降下窗戶，問道：「有什麼事嗎?」

厲婕客氣的開口：「不好意思，我能不能跟那位女士說說話?」她發現連司機都西裝筆挺，氣質良好。

「夫人?」司機回頭詢問了聲，隨即再對厲婕說：「可以。」

後座車窗降下，厲婕移了幾步，終於看見貴婦的廬山真面目，驚訝低呼——「伯母!」

望著卓曾鳳茵的笑臉，厲婕詫異得無以復加。

有沒有搞錯啊?原來這陣子的媽媽級瘋狂追星族，居然就是聖麒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