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一種舞蹈,叫做「霓裳羽衣」,聽說過嗎?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而跳的。據說那女人胖是胖了點,不過著實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只是從很久以前,這隻舞蹈已經失傳了。天下再無人知曉這隻舞蹈的跳法。
有一個人,他一點也不相信上面的判斷。所以他做了一件事。
他去掘墓,掘古墓。誓言一定要從墓穴中找到那支舞曲的蹤跡。於是堂堂貴公子搖身一變,在那三年間,變成了一個掘墓人。
也不知道他到底掘了多少古墓,只知道忽然有一天,他出現在吉祥面前,扔給他一本羊皮本子,走了。
吉祥莫名其妙。要知道這羊皮本上記載的正好是他一心要找的東西,而他本身,也正好是個擅舞的人,為什麼要把這辛辛苦苦找出來的東西給別人?
那人只說:「不好玩。」便無下文。可是吉祥明白,那人的意思是,這支舞不合他的胃口。
然後再問:「為什麼給我?」
「不知道。」那人斬釘截鐵地回答,「只是占卜的結果是這樣。」
「哦。」別的話可以不聽,一旦扯上了當今第一算師的占卜結果的話,吉祥便只能接受。沒辦法,誰叫這個既喜歡舞蹈又樂意去掘古墓的傢伙,正好就是當今天下公認的算師呢?那個深受皇帝信任的護國國師,那個名叫「破邪」的人,正好也是吉祥的好友之一。
吉祥學過舞蹈。多年前,他初出道的時候,因緣巧合中,救下了被人追殺的破邪。然後,破邪看中了他一身柔軟柔韌的骨頭,逼著他隨自己學舞。那段日子真是……一言難盡呀。好好一個大男人(當時是大男孩)竟在那裡扭腰擺臀,夠丟臉的。吉祥很想跑,可以破邪的武功雖然差,奇門遁甲卻相當厲害,想跑都跑不掉。找他抗議嘛,他只瞟了自己一眼,說:「以後會用得著的。」然後,依然逼著自己動起來。
那是一生中最慘痛的日子。不長,只七天。卻叫他足足瘦了十斤。後來問破邪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學舞,破邪只笑笑說,天意。直到破邪後來成了護國國師,吉祥才了解,所謂天意,就是破邪占卜出來的結果。
吉祥也會跳「霓裳羽衣」。雖只是短短的七天,可是在破邪的魔鬼訓練之下,他也算得上是半個行家。翻看過羊皮本后,大致的舞步已經學會了。吉祥覺得,這樣緩慢的步子,的確是需要一個頗有分量的人才能跳出味道。但是這樣的步子,在某些時候,某些場合,卻能逗引出某種異樣的情緒。於是,吉祥把它改動了一下,改得比較適合自己跳。不過,這支舞,他只跳著好玩的,倒從來沒在人前舞起。大概除了破邪,沒人知道他還有這個才藝。
以前總想抱怨破邪要他跳舞破壞了他的形象,現在才知道,原來真的是天意。天意讓他碰上這個人,天意讓他愛上這個人,天意讓他用盡手段,誘惑這個人。
吉祥只是凡人,他不想逆天行事。所以,在玉如意麵前,他翩然起舞,目的只有一個,他要讓玉如意為他神魂顛倒。
如意看著眼前的身影,眼睛都直了。獃獃地說不出話來。
早知道吉祥是絕世美人,可是常常被他痞子似的言行逗得肝火旺盛恨不得把他扁成人幹才解氣。卻全然忘了他的外型和自己一樣,都是纖瘦的人物。這樣的形體,乍一看是極可愛,極沒有攻擊性的。若不是他總是在自己面前笑得奸詐邪惡兼行為怪異,自己恐怕也不會把他視為棘手的傢伙。
可是,他一舞動起來,那飄逸的身影,卻真的叫人失魂。
吉祥的舞,並不娘娘腔,但也不屬於慷慨豪邁之類的。他的動作流暢、柔韌、且充滿他獨特的力量與美,即使沒有音樂的伴奏,他的腳步敲擊地板形成的節奏,也似一支魅惑人心的曲子,要把人的心,牢牢地勾住。
最可恨的不是他誘人的身影,而是他的眼和舌。
眼半眯著,眼中波光瀲灧,便已叫人受不住。再加上那隻鮮紅的,緩慢的,丁香半吐的,在紅唇白齒間逡巡的不安分的舌,就營造出了叫人頭暈目眩的情色。
如意唯一的感覺是,他怎麼能跳出這樣的舞蹈?這樣與平時整潔的形象完全不同的艷媚的他,究竟是怎麼產生的?
不夠,這樣還不夠。舞動中時刻注視著如意刻意拿眼神挑逗如意的吉祥還能從如意呆直的眼睛中察覺一絲清明的神智。他清楚,這種程度的挑逗遠遠不夠,於是他伸手,掩上如意的眼,開始另一波的誘惑。
只覺得覆蓋在眼皮上的手心並非全然的柔若無骨。帶著薄繭的皮膚下蘊藏著力量與令他懷念的溫度。然後,一具溫熱的軀體緊緊靠了上來。挨著他的身子,扭動著——或者說,舞動著。
輕觸、退卻、廝磨、隔離,不輕不重的接觸只在眼睛被掩下被感知,不期然地挑起皮膚更敏銳的感覺。如意感到自己的肌膚彷彿有了自主意識,不自覺地蠕動著,期待下一次的接觸。
只有手放在自己眼上,其他部分毫無束縛,可是,聽著腳步聲輕巧地移動,聽著耳邊他微微的喘息,感覺他身體的溫度,如意卻有種被他緊緊包圍的感覺。下意識地,伸手一推,卻發現,觸手所及的,是滑潤的人體的觸覺,而眼上的手,也同時放開了。
吉祥就在自己面前最近處,他的眼只看到了吉祥的唇與唇邊蠱惑的笑,順著他的下巴看下去,從他潔白的頸往下,便看到他瑩白的雙肩和平坦光滑彷彿上等白瓷製成的胸膛,以及胸膛上,兩點盛開著的,紅艷艷的花。
一瞬間,口乾舌燥。偏偏這個時候,兩隻柔白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一支可惡的膝蓋還伸進他的兩腿之間,在下身最敏感的地方忽輕忽重地摩擦著。輕輕的,甜膩膩的聲音幾乎咬著自己的耳朵呢喃:「……不想要我嗎?想要我嗎?……」
下腹衝出一團烈焰,眨眼間燒遍全身,燒斷離職。下身產生劇烈的反應,他一把擒住身前的細腰,蠻力一出,把人直接帶向房間中那張看起來很舒服的大床……
「呀……輕一點……」某人意思意思地輕呼,但嘴角卻泛起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