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主任。」我甜甜的喚他。

「雙雙啊……你讓我等好久喔!」主任的嘴臉，和早上的完全不同。他噁心的笑容里，有著嗜血的氣味。

「對不起嘛!」我跑上前去，拉著主任的手臂。

「這件事，可別讓人知道。」主任細細的叮嚀我。

我假裝乖巧的點點頭。

怕老婆的傢伙，也敢出來偷腥!我不屑的想著，但是臉上還是維持著我一貫溫順的笑容。

「乖。」主任的手，就這麼拍了我的屁股一下。

有點噁心，但我以為這只是剛開始，不能適應。

「你好討厭。」我虛偽的笑著拍掉他不安分的大手。

我打開了門，空氣里還瀰漫著一股混合著眼淚和欺騙的味道。

有點想念衣俊溫暖的大手。他是我這生中，用心愛過的第一人。

他現在應該摟著懷著他孩子的另一個女人吧!我悲哀的想著。

我轉過頭，收起我的悲哀，用著最甜美的笑容，招呼著主任。

「主任，你累不累?我幫你捏捏腿。」我努力扮演天使混合著惡魔的角色。

「不累不累。來這邊坐嘛。」主任拍拍他身旁的位置。

我搖搖頭。「人家要伺候你嘛!」我嘟起嘴。

「好好好!乖。」主任閉起眼，彷彿很享受我給他的慰藉。

「主任，這樣舒不舒服?」我輕輕的按摩著他的雙腿。

「很棒很棒!只是……」主任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我的手還是不停的按著主任的腿，微微的抬起頭。

「其他部分更棒、更好。」主任一把拉起我，對著我的嘴就是一陣狂親，他的手不規矩的游移到我的胸口。

我心一驚，連忙推開了他。

「主任，你幹嘛啦!」我的口氣帶點不悅。

「這招我喜歡。」主任又將嘴湊過來。

難不成，他以為我是欲拒還迎!?

噁心的感覺，瀰漫著我的全身。原來，對我來說，衣俊加在我身上的，除了傷害，還有我深深付出被踐踏的愛。

這份愛，讓我義無反顧的拋下女人的矜持，與他共赴雲雨。

我自以為主任和他相同，全都只是覬覦我身體的渾蛋。卻忘了我也有靈魂。

我不要?

我不要和陌生男人，做這種親密的事。

這份覺醒，讓我立刻站了起來。

「主任，你回去啦!」我將他往門外推。

主任站在那文風不動。

我害怕的更用力推，反被主任攔腰抱起。

「主任!我不要!」我害怕的哭了起來。

「裝什麼聖女!看你這副騷樣，我才不信你有多純潔!」主任抱著我就往我房裡走。

我看著變臉的主任，心裡知道，我低估男人翻臉的速度。

「我不要!主任!放我下來。」我哀求著他。

「是你要我來的。叫我走就走，你當我是你養的一條狗!?」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逃不過上這自找的一劫。

我不要!

我看著他毛茸茸的雙手，緊貼著我的肌膚，這種觸感，讓我心的幾乎反胃，全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

「主任，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哭著哀求他。

主任冷笑了兩聲，把我壓在床上，就這麼看著我。

「這就是你對付男人的手法?你以為你在辦公室所有的特權，是誰給你的?現在你用身體回報我，是應該的吧!」

我害怕混合著反胃的眼淚，終於傾巢而出。

「哭?等會你就會笑了。」

我耳邊聽著主任狠褻的言語，無助的轉過頭。

「至少，先讓我洗個操。」我淡淡的說。只要能多拖延一分鐘，就多一分鐘心裡的乾淨。

他終於放開手，示意我趕快去。

我拉了拉衣服，站起身，往浴室走去。耳邊，凈是他得意的笑聲。

關起門，我用大水沖刷著身體，及掩蓋我聲嘶力竭的哭聲。

我好後悔，好後悔。這樣一個猥褻的禽獸，居然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給請進門的。

「雙雙寶貝，你快一點啊!」

門外是禽獸得意的叫囂聲，我用力捂起耳朵，什麼都不想聽。

我沖完澡，自知死劫難逃，站在鏡子前，情不自禁又掉下眼淚。

我恨我自以為能將男人玩弄於股掌間，卻忘了他們反撲的力量有多快、多大……

正當我要走出門時，卻不小心瞥見我今早以為遺失了的手機。

上帝或許聽見了我的祈禱吧!我有救了!

我雀躍的拿起手機，直撥力安的號碼，怎麼也撥不通。

我著急的看著手機，赫然想起，我的手機在浴室里收不到訊號!

我的腦海里，猛然出現我的一生——雖然悲慘又不幸，也清清白白。

對於即將面臨的齷齪，我不敢想像將來我該怎麼面對這樣骯髒不知廉恥的自己。

「雙雙，你好了沒?」門外的他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

「就快了。」我努力拖延著時間，心知肚明這一場風暴，我是逃脫不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不聽使喚的顫抖著。

「很快，眼一閉，就過去了。」我發抖，小小聲的安慰著自己。

「雙雙。」主任的聲音，聽得出來因久候而透露出極大的不耐。

「眼一閉就過去了!」我不斷的安慰自己。

我伸出手，扭開了門把。

門外，主任裸露著上半身，躺在衣俊曾經躺過的位置，揮揮手叫我過去。

同樣的位置，有著迥異的心情。

「主任。」我小小聲的叫他。

他似乎沒聽見，也或許是裝作沒聽見。他揮揮手，催促我趕緊過去。

「主任。」我又叫的更大聲，他終於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主任，我不想……」

話沒說完，就看到主任惡狠狠的盯著我瞧。

我打了一個冷顫，不敢再說下去。

「過來。」主任對我招了招手。

我緩慢的一步一步接近死亡邊緣，渾身因害怕和心，而不停的發抖。我的神志彷彿清醒，又模糊，我只希望，這一切都是夢。

主任依舊在我眼前，他猥褻的笑容在我眼前晃動。

我眼一閉，直直往他身邊走去。

電話聲在此時刺耳的響起。

我看了主任一眼，他示意我去接電話。

「喂，我是雙雙。」我的聲音有氣無力。

「趙霖，我力安啦。」聽到力安的聲音，我彷彿見到救星。

我知道，主任為了升遷問題，絕不敢讓這種和女職員通姦的醜聞曝光。

「力安，什麼事?」

「什麼事?我還想問你，你今天在公司怎麼回事?」

「我?我很好啊。」

「是嗎?我覺得你變了。」

「你要來我家?」我話鋒一轉，希望力安能發現我的暗示。

「趙霖，你在說什麼啊?」這個笨蛋好像沒接收到我的求救。

「我有客人耶，你來不太方便吧。」

「那你就好好待客人啊!我又沒有要過去。」力安覺得我莫名其妙。

「力安，你還是堅持要來?」我再暗示他。

「我?唉，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啦!既然你不願意談，那就算了。」

「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客人啊!你來不方便啦。」

「趙霖，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你不想和我談就算了!拜。「力安口氣不好的掛上電話。

聽著電話那端傳出嘟嘟聲，我知道我唯一的希望破滅了。

我低下頭，偷偷嘆了一口氣，轉身回房。一轉頭，看到主任不懷好意的眼神，就在我身後窺視著我。

「主任。」我低低的叫了一聲，掩飾我的心虛。

「有人要來?」

我搖搖頭。

主任鬆一口氣，他伸出手拉住我。

「現在，總可以了吧!」

我用力地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的抓住。

「你又搞什麼花樣?」主任口氣有著兇狠。

我害怕的低著頭，任由他拽著我。他把我拖回房間，將我摔在床上。

看著他猴急的神情，讓我不禁反胃的想要吐。我閉上眼，不想親眼目睹自己被他摧殘。

黑暗中，感覺一個男性的身軀，沉重的壓了下來，一雙毛茸茸的大手，在我身上不停的游移。

沒有憐香惜玉。我只感覺得到男性的慾望。

我絕望了，我將頭轉向一邊，等著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被撕裂，也等著我自尊的破碎。

一秒鐘，彷彿一世紀那麼難熬。

在我身上游移的手，已經將我的自尊完全撕碎。

「主任……」我怯怯的喊了一聲。

不知道是真的沒聽到，還是充耳不聞，主任完全沒回應。

「主任……」我再大聲了一點。

「你又耍什麼花樣!?」身上的重物並沒有離開的傾向。

我深呼吸之後，終於還是狠狠的推開他。

「我不要!」

主任彷彿看見怪獸般的看著我，不可置信的眼神惡狠狠的對著我瞧。

「你發什麼瘋!」主任還是硬壓著我。

我更用力的推他，他猶如巨石般，任我怎麼用力，還是絲毫沒有移動。在我面前的臉孔，開始扭曲。

「推啊!再用力點啊!這是你情我願的，現在又裝什麼純情！」男人嘲弄的臉孔，在我眼前不斷擴大。

旋轉又旋轉，暈眩的我，再也無法忍受絲毫的折磨。

一口胃酸，終於無法抑制的惡了出來。

「臭三八!你居然吐在我身上!」

被我吐了一身的主任，終於離開我身體。

我無法剋制的發抖。

「臭王八，老於被你搞的興緻全無了!這就是你的目的吧!」主任的眼神中有鄙視、有嘲弄，更有著無法發泄獸慾的氣憤。

他的手，用力的揮下來。

我摸著發熱的臉頰，沒有反應，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可以抵抗、可以喊救命，但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沒做。

或許，我在用最糟的方式，懲罰我今天的自以為是。

我尖叫，我崩潰了!這一切一切，根本超出我二十三年單純的世界太多!

我忘了我的模樣變了，心卻沒變!

在我發狂的尖叫中，我隱約聽到主任恨恨的罵著我臭女人。

離開了，他終於離開了!

但是，我卻止不住我的尖叫和眼淚。

在我的尖叫聲中，我聽到門鈴聲。不開不開!我誰都不見!

「是我，開門啊趙霖!」我聽見力安的聲音。

我搖頭，拚命搖頭。我該怎麼辦?這就是我當初承諾自己的精采?

我的一百天，剩九十幾天。但是，我過得一團混亂。

老天彷彿跟我開玩笑!在我短短的生命里，壓縮了我的人生。

我以為真心的戀愛，五天，就讓我嘗盡心碎的滋味!

我想玩弄男人，發現我玩不起，結果是玩火自焚!

好想從頭來過……我不會再輕易交出我的真心。

門鈴聲始終未曾間斷，還夾雜了用力的敲門聲。

力安，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面目見你。

我沒開門。

不知不覺中，門鈴聲停了，取代的是討命似的電話鈴聲。

我遮起耳朵。饒了我吧!就今晚，讓我恣意的哭一哭吧!

沒多久，我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

誰?誰會有我家鑰匙?小偷?強盜?

不會吧!我還不夠慘?到要怎樣才夠?

沒想到，衝進來的居然是卉妍!

我忘了卉妍有我的鑰匙。上次她和力安吵架，跑到我家住了十幾天，我曾經打了把鑰匙給她。

「趙霖!力安剛剛看到主任了……」卉妍衝進來抱住我就是哭。

我也哭，哭的痛徹心扉。

「你不要傷害自己，有什麼事慢慢說。」力安關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趙霖，力安是笨蛋!他居然聽不懂你的暗示!」卉妍抽噎著。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是我跟卉妍說，我還不知道你怎麼回事!」

「趙霖，我知道，你一定是要他救你，對不對?」

我還是哭，安心的哭。現在才有安全的感覺。

我忽然覺得，其實，我是很虛弱的!我需要他們的支持和保護，在我把自己弄得一團糟之後……

「搬來吧!力安會照顧你。」卉妍說。

「不要擔心會打擾我們，你比什麼都重要。」

好冷，或許是孤單，或許是心寒。力安和卉妍的存在，忽然讓我感到一陣溫暖。有這樣的朋友，我夫復何求?

我點點頭，急著向溫暖的地方靠去。

在力安和卉妍幫我收拾行李時，我忽然有一股淡淡的離愁。住這麼久的房子，裡面充滿我的喜怒哀樂，和我的歡喜憂愁。

我在這裡交出我的心，和我的身體。也在這裡，飽受驚嚇，認清自己。

我的外表變了，心卻沒變。我下定決心，要好好的認真過日子。

曾經嘗過愛恨情仇，已經夠了。只剩九十多天，就讓我平凡的過，平凡的死去吧!

老天爺，你是不是要讓我認清，平凡才是最適合我的保護色?

「走吧。」力安提著行李，向前走去。

我感謝力安和卉妍，不問我今晚的失常。

我想，他們一定有滿腹疑問，但是，有些事，不是那麼值得去問的。

我疲倦的閉上眼睛，不去回想這短短五天的一切。

有種安心的感覺，讓我放心的幾乎要進入夢鄉，卻忽然想到，明天，我還是要回到殘酷的都市叢林。

主任充滿慾火的嘴臉，在我眼前不停的迴旋。一陣噁心感，讓我開始乾嘔了起來。

「你怎麼樣了?要不要喝水?」力安沖了進來。

我搖搖頭。這種心，喝再多水，還是讓我想吐。

「我沒關係，你去陪卉妍吧!」

「她回家了。」

「回家?你們不是住在一起?」我吃了一驚。

「沒有。上次吵架后，卉妍說她需要多一點自己的空間，就搬回去了。」力安的語氣，有股淡淡的落寞。

「你們沒事吧?」是我神經大條嗎?我真的看不出來他們有什麼不對。

還是，我被自己的複雜，弄得忘了關心別人了?

「沒事啦!你不要擔心，卉妍還是有幾天會回來睡。」力安笑著。

「真的?不要騙我喔。」我擔心的看著眼前這個，我這一空中最知心的朋友。

力安笑著搖頭。

「大姊，你先把自己照顧好，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笑了，發自內心，有種解脫的笑了。

這感覺，好像回到醜小鴨時的自己。

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我閉上眼，感受一室的寧靜，在黑暗中，平靜淡淡的籠罩著我。這曾經是我最不想要、最想改變的感覺，現在，卻讓我安心。

或者，這正是最適合我的生活吧!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一室的明亮恣意的在房間里撒潑。我轉轉頭，感覺一下陽光刺眼的熱情。

走出房門，發現桌上放著一杯早已冷掉的可可亞，旁邊還有一張小紙條。

我拿起可可，放在微波爐加熱，看著紙條。

醜小鴨：

我上班去啦；卉妍早上有來看過你，但是你還在睡，就沒吵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