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安萍的聲音出奇的平靜,那平靜就好象深不見底的大海,表面風平浪靜,可是裡頭卻可能暗潮洶湧。

林玄微微一笑,笑容衝散了他剛才的嚴肅,他用輕鬆的語氣說:「你叫著一個人的名字,然後說什麼『不要走,你走了我怎麼辦的話』。」他的表情很隨意,只是銳利迥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

「原來是這樣……」安萍淡淡一笑,低下頭。

她剛才又夢到了那一幕,自己站在教堂里,忽然間,許峰出現了,可是他卻說要走,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個空蕩蕩的地方……

安萍的臉上不自覺流露出悲傷,那種即使她想掩飾也掩飾不去的悲傷。

「那個人是你什麼人?」這本來不關他的事,只是既然兩個人一起旅行,他就應該確保同伴的心情愉快,不是嗎?

林玄微微揚起眉毛,那種表情讓人無法拒絕他的任何問題。

安萍伸手抱住了膝蓋,剎那間,她臉上流露出小女孩般的脆弱。幾縷秀髮飄落額前,讓她更顯得楚楚動人。林玄覺得自己的心臟彷佛被什麼東西擊中似的,猛地顫抖起來。

這是什麼感覺?來得如此鷙猛和突然,讓他毫無防備。

「他叫許峰……你剛才也聽到我說的夢話了吧?」安萍想要微笑,想要平靜的敘述,也許說出來之後,她就不會覺得自己壓抑地快窒息,就不會感到心臟突然的揪痛了吧!

林玄帶著溫暖的笑容點點頭,同時也默默調整自己忽然紊亂的呼吸。

「我和他在一起九年多了,從學生時代起就相戀。我以為我們的感情堅固如金石,不會被任何東西摧毀。」她繼續低垂著頭,白皙俏臉上浮現出的落寞,讓林玄感到淡淡的心痛。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就是、就是他後來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在我們準備結婚的前夕……然後他提出了分手,我同意了……」安萍盡量讓自己保持笑容,可是笑容僵硬地掛在嘴邊,看起來比哭還要讓人難受。

她勉強的抬起頭,定定望著一臉認真的林玄。「這就是我的故事,我本來以為自己很堅強,這樣的事不會給我造成怎樣的打擊。感情嘛,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如果有一方變了心,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林玄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用一雙溫暖的眼,默默的看著她。

看著他的眼,他雖然什麼話也不說,可是安萍卻可以感覺到他的關心和理解。

「可是,其實我深受打擊,不止是感情,還有自尊和自信……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和他之間會有那麼多的問題,直到他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原來在他的眼裡,我是這麼的不可愛……他說我嬌縱任性,從來不考慮他的感受,他說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只想到自己的事業,而把他丟在一邊……」她心裡所有委屈和疑問,有如洪水狂泄般,一下子全都洶湧而出。

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淚水掛在眼角。

林玄怔愣了一下,印象里,安萍並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眼淚。

「我真的是這樣的嗎?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到底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或者真的是我的錯,所以他才會變心,才會離開我……」安萍停頓了一下。「對不起,我居然和你說這些事,我本來打算誰也不說,想要忘記一切,然後重新開始……」所以她辭去了工作,告別家人和朋友獨自出來旅行。

她單純的想著,既然這些事情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那她就乾脆選擇忘記不就好了嗎?可是,沒有用,一點用處也沒有!

無論她身在何方,無論何時何地,這些疑問和痛苦還是會猛然襲上心頭,讓她難過不已。她自認是個堅強的女人,她應該不會沉溺於過去……可是她錯了,她終究還是放不開,還是拋不下!

「說出來,有沒有感覺好一些?」林玄握住她的手,就像一個老朋友似的,給她安慰和溫暖。

「我們每個人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問題。我雖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究竟怎麼了,但也未必錯都在你。你不要一味的鑽進牛角尖里,很多時候,是雙方都有錯的。」

林玄在安慰她的同時,彷佛心裡也明白了什麼。在他的心裡,也並不是全無煩惱的,他和她一樣,都是天涯淪落人,連煩惱和痛苦都是一樣的。

感情是雙方面的事,未必只有一方有錯。那麼,在他一直責怪桑桑的同時,是否也曾想過自己也有錯誤和疏失呢?

「林玄,我要怎麼樣才能忘記這些痛苦呢?我很想早點振作起來,很想讓自己開心……我覺得我已經很努力了,卻還是辦不到。」安萍感覺到他厚實大掌傳來的溫暖,用力的握住。

「你越是刻意想要忘記,痛苦越會紮根在你心裡。」林玄頗有感觸的認真凝視著她。「當你想要回憶的時候,就去回憶,不要壓抑。這樣或許會好一點。」他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安萍怔怔的凝視著他,此刻的林玄沒有那種迷人的笑容以及勾魂的眼神,卻讓她感到異常窩心與溫暖。

這個一臉溫柔的男人,不就是她以前認識的林玄嗎?

「林玄,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有這麼大的改變,為什麼連我都無法認出你來了呢?」她本來應該繼續煩惱自己的煩惱,可是卻不自覺問出了這句話。

林玄驀地一怔,怎麼說到自己身上來了呢?他露出淡淡的笑容。「你真的想聽嗎?」

「我把什麼話都告訴你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安萍也學起他,說話文謅謅的。

林玄靜靜看著她,感覺到她心情的變化,盈盈的淚光已經從她明澈的雙眸里消失,或者這時說出他自己的故事,可以讓她覺得更輕鬆些吧?

「我從小就知道我未來要掌管一個大公司,成為那個公司的決策者,所以從小就感到壓力很大。」他沒有放開安萍的手,反而握得更緊些。「可能因為這樣,所以造成我不苟言笑,看起來比較嚴肅,又不大願意在人前敞開心扉。」

林玄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現在做的事是在分析自己,他覺得有些困難,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這樣的坦白。

「你以前總是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可是現在也變化太大了。」安萍的思緒漸漸轉移到對林玄巨大改變的好奇上,淡忘了自己的傷心。

「你應該知道我高中畢業就去了哈佛吧?」林玄扯出一個微笑,雖然那笑容很模糊,但也說明他極力想要讓氣氛輕鬆起來。「那時可能正好是我進入叛逆期的時候吧,在美國我認識了一些和我一樣的朋友,他們夜不歸宿,成群結隊的在深夜裡遊盪……」

安萍有點不敢置信的說:「你……該不會也加入他們吧?」

「差一點,那個時候自己真的很叛逆,看身邊的一切都覺得非常不順眼。」林玄坦然的笑了笑。「不過,後來我認識了孫浩。」

「林薇的丈夫?」安萍瞪大了眼!

「是啊,是個真正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男人。雖然同樣背負著家族的重擔,但卻毫不遲疑反抗,總是勇往直前的男人。」林玄眼裡露出敬佩之情。「那一天我們打了一架。」

「打架?」安萍再度瞪大眼,對他的經歷越來越感興趣了。「誰贏了?」

林玄看著她,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很燦爛。「我輸了。」

「你們為什麼打架?」安萍忽然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等一下,你先讓我猜一猜。」她的目光里終於恢復原來的活力。「是因為女孩子?不,不對!」她立刻自我否定了。

林玄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欣賞著她此刻神采飛揚的模樣。如果說起他的事,可以讓她忘記悲傷和煩惱,他倒很樂意說出一切。

「那你們是為了什麼?」安萍目光炯炯有神的射向他的臉上,似乎想要在他臉上尋找蛛絲馬跡。

「你不是說要猜嗎?」林玄好笑的說。

安萍想要調整一下坐姿,好好思考,卻驀地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握住,而且他胸前的衣服也還敞開著!

安萍猝然用力把手抽回,並且趕緊背過身去。「你是不是應該先把衣服整理一下?」她這才發現他們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感覺有點怪怪的。

林玄只是無所謂的挑了挑眉毛說:「睡袍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安萍咬了咬牙。「繼續剛才的話題啦!你怎麼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我也不是有大轉變,只能說過去的我隱藏了真正的自己——或者應該說,我也沒有發現自己究竟想要怎樣的生活,想做怎樣的人。」

「是嗎?」林玄的話又讓她大感興趣,不知不覺的回過頭去。

他對她咧嘴而笑。「一切都感謝那次的打架。」話題還是轉回到他和孫浩的打架事件上。

安萍看著他,忽然靈感猝現的說:「不會是因為你們互看不順眼吧?你不是說你正在叛逆期,而他是那種大好青年嗎?」

「他也不算什麼大好青年,只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林玄眼裡的光芒漸漸明亮起來,他認真的望著她。「沒錯,我是和他互看不對眼,而且我們還不幸分到了同一間宿舍。」

「難怪。」安萍彷佛可以看到他們當年的樣子似的,一臉津津有味。「你繼續說吧。」

望著她眼裡的神采,他無奈的笑著搖頭。「因為同是來自台灣,我們本來應該成為好朋友。可是他看不慣我和那些人整日在一起,我也看不慣他老是想干涉我的事。」

「林玄,我真的好好奇你叛逆時的樣子喔。你不會也去弄個龐克頭,還整天抽煙喝酒的吧?」安萍眨了眨有神的眸子,雙手托住兩腮。「我一直以為你是很溫文儒雅,內向害羞的。」

他得意的挑高眉毛。「那是我偽裝得很好,騙過了所有人。」

「臭美。」她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後來呢?後來如何了?」

「後來有一次,有一群同學叫我晚上去酒吧,孫浩似乎知道那個酒吧里有一些不良交易。他阻止我去,結果我就和他打了一架。那一架打得很兇,我們幾乎砸光了宿舍里所有的東西,兩個人也都掛了彩。」他回憶說,目光里有著一絲懷念的味道。

「真想看啊……」安萍感嘆的說。「一定很精彩。」

「丫頭,你以為打架很好玩嗎?我們可是玩真的!」林玄敲了她的腦袋一下。

「哎喲,你幹什麼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早就過了被人稱做「丫頭」的年紀。「我已經很老了。」

「誰說的?」看著她眼裡稍縱即逝的落寞,他霸道的提高聲音。

「你比我還要小三歲,怎麼可能老?我覺得我還很年輕。」

「明明都已經三十歲了,還說自己年輕。」安萍做了個鬼臉搖搖頭。

「繼續說吧,你們打架時還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

林玄忽然皺起眉頭,遲疑的說:「真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告訴你……」

「說啦,你現在賣什麼關子嘛!」她很「兄弟」的頂了他的腰一下。

「他對我說,我必須要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到底想成為怎樣的人,到底為了什麼而活。」林玄眼中竄過認真和思考的光芒。「我則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指責他該死的優越感,自以為比誰都優秀……」

安萍在一邊點了點頭。「你們兩個說得都對。」

他望了她一眼,無奈的笑著說:「你總是很能抓住別人話里的重點,這是你的優點,安萍。」

「可也因此有人說我太直接,太犀利。」她淡然一笑。

「那是那些人不懂得欣賞。」

安萍愣了一下。「是嗎?我以前的男友也說我時常讓他下不了台,男人應該不喜歡這樣的女朋友吧?」

林玄的眉峰倏地聚攏起來。

「你不要聽他的話,他是為了自己想和你分手而尋找借口。真正了解你的人,應該知道你雖然說話很直接,但絕對不會對人心存惡意的。」

安萍抬起有些疲憊的雙眼,但眼中的光芒依然清澈。

「別說我了,繼續說你的故事吧!」她的心裡有種忽然被刺中的感覺,他的話讓她很感動,但她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向他表達這種感覺。

「那一架打得很盡興,彷佛把我心裡許多年來的煩悶都發泄了出來,因為身體的疼痛,我也開始思考他的話和我自己的未來。我到底想成為怎樣的男人?我應該做的不是成為別人希望的人,而是成為自己希望成為的那種人。」林玄微微低下頭去,即使過了這麼多年,說出這些心裡話,他居然仍隱隱感覺有些激動。

「自己希望成為的人?」安萍呢喃著這句話,那麼她呢?她是成為別人希望她成為的那個人,還是自己希望成為的那個人?

「所以之後我就完全放開了胸懷,不再對任何人、事壓抑自己的感情。想笑的時候就笑,生氣的時候就生氣,想要認真工作的時候就認真工作……制定自己未來的目標,然後大步前進。」

林玄一邊說著,一邊也在回顧自己這些年走的路。「所以我就變成了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我,不再故意裝嚴肅老成,也不再故意壓抑自己的感情。」

在這深夜時分,林玄和安萍彼此審視著自己的過去,也思考著未來要走的路。

「想悲傷的時候就要悲傷,想難過的時候就要難過,想埋怨的時候就該埋怨,想憤怒的時候更要發泄出來……」安萍喃喃自語,臉上的表情漸漸開朗起來。「林玄,我不應該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應該把那些不滿與憤怒都放在心頭,這樣,我永遠不會真正開心!」

安萍好似終於了解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的眼前也彷佛出現了曙光。那種豁然光明的樣子,震撼了她的心。

「天亮了。」不知不覺,他們居然聊了一個晚上。

林玄站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帘,看著曙光揮灑大地。這曙光也是他們心裡的曙光,對於這兩個曾經陷入迷惘的人來說,這是最需要的光明!

「和你談一談,感覺真好。」這是安萍出自內心的低語。

「不,這應該是我要對你說的。」林玄微微閉了閉雙眼,可以感覺自己此刻心思清明。

他終於看清了眼前的迷霧,不論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他都不應該有任何彷徨,他要繼續做他自己,繼續做他想要成為的那個人,不論桑桑曾經對他說過什麼,也不論桑桑對他有過怎樣的要求……

林玄走出了自己的煩惱,因為這一個特殊的晚上!

安萍無言的望著他的側面,陽光照在他英俊非凡的臉上,她可以感覺到他心裡也藏著某些不如意。

不過他不願意說出來,她也不會主動去詢問。

可是,在這個清晨,她似乎從他那微閉雙眼的表情里看到了某種解脫,難道他也和她一樣,因為這個特殊夜晚的談話而感到心胸開闊嗎?

果然,有些心事一直埋在心底,還不如發泄出來的好。

有個可以傾訴的對象,真好!

「想不想去坐冰河快車?」某天早上,當他們在滑雪纜車上時,林玄對她說。

他正望著纜車下的山坡和人群,眼裡閃爍出一種激情。

受到他那熱切眼神的影響,她忽然也感到興奮起來。「你是說我們離開這裡,去西部的法雷郡?」

瑞士並不大,通常一天就可以橫越。而且,它有三大著名的滑雪區,除了他們現在待的葛利森斯區,位於西部的法雷郡每年冬季也吸引無數遊客。

「嗯,我先去訂房間,看看哪裡還有空房,然後就出發!」他說到做到,滑雪板一轉方向,就朝著山下滑去。

「等等我,你等等我嘛!」真是的,她答應了嗎?她只是問了他一句而已,他居然就自作主張替她決定了!

不過安萍一點也沒有感到不悅,去法雷郡也沒什麼不好。冰河快車在法雷郡的終點站是策馬特,那裡有著全歐洲最美麗的景緻。一想到這兒,她就跟上了他的腳步,往回滑去。

很順利的,第二天他們一早就坐上著名的冰河列車,開始七個半小時的火車之旅。

「我們要經過291座橋樑和91個隧道耶!」坐在寬敞舒適的包廂里,安萍興奮地滔滔不絕。

林玄新奇的看著她神采飛揚的臉龐,看起來,失戀的陰影真的開始從她的心裡慢慢隱去,或者過些日子,她就會想要結束這段旅程,回去開始真正的人生旅程了吧。

「你怎麼不說話?」手裡拿著DV,正在拍攝窗外雪景的安萍,突然回頭瞪著他。

他忽然變得沉默,讓她好不習慣。這些日子來,她每天和他抬杠鬥嘴,看到他那種玩世不恭又略帶嘲諷的笑容,幾乎成為她每天心情愉快的動力。

她希望和他談話,雖然他有時候會說出些讓她生氣的話,可是他也很能替她分析問題,總是可以很快找到她煩惱的根源。

「我看你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丫頭,正想再多欣賞一會呢。」林玄瞥了眼她的DV。「你居然還帶了這玩意。」

「我旅行時都帶著。」她噘了噘嘴,這男人果然出口就是惡毒的話語。

「拍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他伸手去拿。

安萍很大方的給了他。

「拍人、拍風景,即使是一樣的地方,也能拍到些很有趣的事。比如剛才,我拍到了在一旁雪地里滑雪的人群里,有個很老的老婦人,她年紀那麼大了,卻滑得好好……」她一邊倒帶,一邊播放給他看。

「真的。」林玄也微微驚訝了一下。「難怪人家說,在瑞士每個人都是滑雪高手。」

「你也不賴啊!」他們上一次的比賽打成平手,安萍得意的笑了笑。

「你是第一個和我打成平手的女生。」林玄靠回椅背上,悠閑地望著窗外的皚皚白雪。

「你不要看不起女生喲!」安萍一把拿回自己的DV,繼續拍攝起來。「男生會做的事女生也會做,女生會做的事,男生未必會!」

「什麼事?女生可以,男生當然也可以……」

「生小孩,你們男生可以嗎?」安萍一臉得意。

林玄微微一愣后,就大笑起來。「小姐,這個是女生的本能,而且生小孩,也不光只有女生一個人,必須要有男生參與的……」他曖昧的眨了眨眼。

「無聊!」安萍驀地臉紅了一下,本來想出奇制勝一次,誰知道又被他佔了上風。

「我怎麼算是無聊呢?男女相愛,才會有愛的結晶……」他剛想要起身湊到她面前說話,誰知道火車在這個時候忽然劇烈顫抖了一下。

正拿著DV往窗外拍攝的安萍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林玄趕緊伸手去扶,誰知道衝力太大,兩個人一起向後跌去。

他在倒地前抱住了她,然後讓自己的身體當墊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可是她在他的懷裡卻安然無損,一點衝撞也沒有受到。

「哎喲,到底怎麼了?」撞在他懷裡的安萍,只是覺得有些頭暈,抬起頭來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

「不清楚。」他皺了皺眉,方才摔下時似乎撞到了手肘,希望沒什麼大礙。

「啊!」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是跌在他的身上,難怪一點都不痛!

安萍趕緊小心翼翼的從他身上爬起來,一邊埋怨一邊伸手扶他起來。

「你沒事吧?幹什麼還要來救我呢?反正摔一下又不會怎樣……」

林玄咧了咧嘴角說︰「我這樣奮不顧身的英雄救美,還以為會得到你的讚美,誰知道卻換來這幾句埋怨。」手肘的傷似乎並不輕,他現在連提起右手的力氣都沒有。

「你受傷了?」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表情,安萍皺起眉頭。

「這車到底怎麼了?」這個時候,車內的喇叭開始廣播致歉,因為方才有突髮狀況,所以才會緊急煞車,現在情況已經排除,火車將繼續前進。如果有受傷的乘客,請立刻到火車上的醫療站治療。

「我扶你去吧!」她也不是不感激他,只是一想到他因為自己而受傷,心情就低落起來。

「怎麼了?」看著她一臉埋怨,林玄的神色也沉重起來。「我救你,讓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怎麼會?」安萍眨了眨眼,趕緊解釋。

「那你為什麼露出這樣的表情?」林玄鬆開她的手,眼神銳利地看著她。

「我……」安萍望著他,心裡的愧疚讓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你為了我受傷。」她望向他不能動的右手。「如果傷勢很嚴重怎麼辦?如果當時你是撞到頭怎麼辦……」一想到或許會發生更危險的事,她整個人就忍不住顫抖。

「我……」安萍望著他,心裡的愧疚讓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為了我受傷。」她望向他不能動的右手。「如果傷勢很嚴重怎麼辦?如果當時你是撞到頭怎麼辦……」一想到或許會發生更危險的事,她整個人就忍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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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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