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別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薩傑平板的聲音有絲不悅。
「我哪裡有躲,只不過要剛才要下樓梯被你撞見而已。」向洛琪做垂死前的掙扎,失敗了!
「是嗎。」又是那要笑不笑的邪樣。「早餐也沒見你吃快過,吃完后又馬上跑得不見人影,居然跟我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可別忘了你我的約定。」
「我哪敢忘啊!」
「很好,那麼可以開始了嗎?」語氣是不容置否的。
她頭好痛,心好恨啊!重獲自由后得付出的代價太高也高了,她的眉頭打了好多個結,眼神極哀,這男人分明是她剋星,踏著沉重的步伐尾隨其後,心情跌至谷底。
課本?!一本厚約十公分的英文課本,這男人的心腸好毒啊!竟用這極端可怕的手段來對付她,國中三年英文皆遊走在及格邊緣,高中三年英文根本就差點死當!在她的求學記憶墾,英文是她今生的敗筆,除了「早安」、「午安」「你好嗎?」,她的英文可說是一片空白,而他,竟要替她惡補這無藥可救的語文能力,白天一大早必向他報到,否則禁足一天。
「為什麼非學這鬼話不可?」當時她問。
「因為你得生存在美國。」當時他答。
薩傑坐在高貴的皮椅上看公文,向洛琪則坐在他對面含淚苦讀,字字血淚,句句心酸。
這些歪七扭八的「蚯蚓」,讓她累死了數以千萬計的腦細胞,他可好,喝咖啡、看公文還哼歌咧?簡直是南轅北轍,一邊是天堂,一頭是地獄。
我好比是那籠中鳥……在腦好死不死地浮現出一段京劇來,老天,我寧可與爺爺一起看京劇……喚,該死,這字怎麼念,死霸君,也不誰人家用注音,用注音來背單字順利又方便,人家以前在學校都是這樣背的。
「哈——」向洛琪非常不客氣地打了一個好長好響的呵欠,趴在書桌上,用藝術家雕刻的速度一筆一畫地寫出每個單字。
她知道他在瞪自己,那又如何,能如此鞠躬盡瘁地面對英文,算是很給他面子了,以前的英文課她都在哪兒?她回憶著,不是在社團,就是在田徑對,不然就是在練球嘍!
「你認真一點會要你命嗎?」他忍不住想念她幾句。
「會!」她倒老實,連敷衍幾句也懶。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後——「碰」的一聲,向洛琪乾脆趴在桌上,連筆也不屑一提,能撐四十多分種已算佳績,連她都佩服自己。極死賴臉皮地趴在那涼涼地辦公桌上,也不管早已變臉的薩傑有多想痛打她幾十大板,兀自沉沉地睡去——好舒服。
把她關進死牢,只給一本英文課本給她,還是任由她在桌上睡死。薩傑最想做的是第一項,結果他兩項都沒行動——他將她抱回隔壁卧房。
當她一覺醒來,非常吃驚自己怎會區在卧房裡,但沒多久被好玩的心取而代之,她以最快的速度來到花園,面對一整片的玫瑰花海感到心曠神怡,她向來喜歡白玫瑰,她在花叢中奔跑著,享受輕風夾帶著玫瑰清香拂過她的臉,溫柔的觸感沁透她的肌膚,此時的她好比嘻笑於花叢間的精靈,任恁自己飛舞其中。
白色花海使她的一身素白形成一道似有似無的白色氣流,將她環繞其中,這一幕幕盡收薩傑的眼底,他漾著笑,靠在書房窗口,雙手環胸,恣意地享受這幅絕無僅有的畫面,他要將它收藏起來,珍藏在他永恆的記憶中。
這女孩啊!沒有薇妮斯琪的美與靜,卻俏艷得令人無法身上移去目光。不文雅,甚至可以說粗魯,從她全身只找得到「平凡」二字,沒有驚艷四座的美貌、傲人的身材,更再論氣質了,但她有一雙靈活慧黠的星眸,充滿以及一顆直率坦然的心,這正是他這顆等待融化復活的心所需要的調劑,向洛琪——恐怕是永遠也放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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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城堡頓時陷人了極度恐慌中——
薩傑已毫無理智可言,言行舉止幾近瘋狂,現在可是非常時期,人人不敢怠忽,上至天花板,下至地磚,地毯,無一例外能躲得過眾人的搜索,城堡上下內外燈火通明,即使外邊正下著滂沱大雨,也不見有人鬆懈。
如此大規模的搜尋,這可不得了了,人人自危,拚命睜大且擦亮自己雪亮的雙眼,搜尋著那嬌小的人影。
薩傑的誓言隨著時間的延長而增加,由剛開始的「讓我找到她,我一定將她碎屍萬段。」變成「竟敢逃跑?我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改成「找到她后,必將她永遠幽禁。」演變成「只要找到她,她要怎樣我都願意。」此時此刻他頗像頭獵物的兇猛獅子,見著人便開炮,也像鬼魅般用極速的身手且敏銳的聽力去洞察黑暗中的一切,那是他吸血鬼的本尊,不巧今晚正是月圓之夜。
突地,黑暗中傳來一般波動,似有若無。
隨著波動,薩傑來到一棵巨大樹木下,任由大雨打棱他身上,「洛琪,你在這兒嗎?出聲回答我。」他大吼,雷聲驟然而下,該死,洛瑛怕打雷。
「薩……薩傑……我……我在這……」細弱的聲音自樹後傳來。
即使這聲音細若飛蚊,仍逃不過他的耳朵。他飛快地來到樹後方!在巨樹底下的枯洞找著失蹤一下午的向洛琪。
她全身已濕,看來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雨,薩傑的心全糾結在一起,正淌著血……
「洛琪,別怕,別怕……」他倏地抱起陷入昏迷的向洛琪,將她裹在大衣里,狂奔回堡內。
昏昏沉沉中向洛琪低語呢喃,他依稀昕見——
「我沒有逃跑……我……我沒逃跑……沒逃……」
「我知道,我知道………」他像頭受傷的猛獸,極力尋求庇護,「快點,叫醫生!叫醫生!」遇人便吼,屋內忙碌找尋的眾人皆嚇著了。
怎麼會這樣,原本還好好的,才一下午就……
「怎麼回事?主子,你在哪裡找到小琪的?」裴姬等一干人全跟在他後頭。
「花園大樹下,她被雨淋了一下午。」他將她抱回房內。
「主子,還是讓我們來吧!你……你不方便。」裴姬看著薩傑的臉色一片死白。
裴姬、古小月和瑪莎三人連忙將向洛琪一身濕衣服,用熱毛巾擦拭全身,再換好衣裳等待醫生到來。
在隔間書房內的薩傑仍陷於崩潰邊緣——血,他需要血,他感到體內的冰涼刺骨,全身彷彿被冰刃穿刺著,唯有血才能褪掉這份痛苦。
月圓時分,他的體質會轉換,這是他與惡魔交換的條件。一千年前,他帶著破碎死沉的心來到羅馬尼亞——吸血鬼的故鄉兼大本營,找上最古老的吸血鬼,用半條生命這特殊的體質,他用他古老的魔力將薩傑變成現在的半人半鬼,存有人類的一半生命力,卻得在每個月圓之夜更換體質成為完完全全的吸血鬼,吸血延長壽命才得以存活至今。但他從未傷害過任何生命,「吸取血液留活口」是他的原則,他不願「惡魔」這千古罪名再攬上身,但其限僅只有五百年,五百年一到……
「還好吧?」幻狼與銀狐出現在書房,幻狼將手中那杯鮮紅色液體傳予薩傑。
他毫不保留地一仰而盡。「還……還有嗎」他問,眼裡有份貪婪與渴望。
幻狼閃銀狐對看一眼,隨即銀狐皺眉轉身離去,不久后再度出現,手中亦多了一杯與方才相似的紅色液體。
」你不對勁。」銀狐關心的聲音在他結束第二杯時同時傳來。
「你的需求量日益增加,由原本的一小杯變成一大杯,今夜又增多,你沒問題嗎?」幻狼同樣懷疑。
「也許是時間愈久,體質改變愈大吧!那老吸血鬼給我的期限是五百年,五百年一到體質、個性會乍變,如今已是一千年,我想我將會被另一種體質所取代,成為一個完全沒半點人類生機的吸血殭屍。」他仰靠在皮椅上,望著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沉聲道。
「如今能救你的人只有『她』,你何不考慮。」銀狐淡漠的面容下流露出一絲溫和。
「用這身分面對她?!我想都不敢想。」為了等待她的輪迴,竟用了一千年的歲月——兩個五百年,他己超過兩次期限,換不回來了,他僅存的生命已被吸血鬼所取代。
「血庫的量已不夠用。」銀狐道出一項殘酷事實。
「再向醫院買,花多少錢也無所謂。」總之他不想再嚇著無辜的人。
「我會處理。」幻狼沉聲道。
「謝了。」恐怕明早的陽光他是見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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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神拖著一名醫生火速趕至。
「醫生,她情況還好嗎?」
「大致上沒什麼問題,不過還是要仔細照料,她高燒未退時得儘速讓她服藥,否則就麻煩了。」醫生以專業口吻解釋著,唉,現在醫生真不好當,被人用槍頂著押來,竟只是一場普通的傷風感冒,害他以為是槍殺或械鬥,冷汗白捏一把。
還好沒事了,對薩傑總算有個交代,大夥安心地吐了口氣,萬一她有個什麼不測,一定又要風雲變色,誰承擔得起這責任。
薩傑倚在書房與房間相隔的玻璃門,看著這一切。
識相的人老早就已離開,他來到床畔坐在她身側,雙眼不離開過她蒼白的面容,除了心疼,心痛,只有憐惜。
「如果你真逃跑了,我還是抓你回來,把你永遠鎖在我身邊,一步也離不開,可惜——往後再見你只能在黑夜了。°他流連忘返的手徘徊在她光潔的粉頰上。
「你只有在睡覺時時安靜,也許你真與薇妮斯琪不同,我一再告訴自己,你是向洛琪,千年前的你已成過去,但現在邪惡的我才剛開始認清,洛琪,你能接受這樣的一個我嗎?」
這夜,他說了好多話,向洛琪皆錯過,雙眼緊閉的她已不似往常的神氣活現,是該讓也聽見這些話的時侯了,只是,命運中總有太多不巧。
他呢?昨夜明明是他抱自己回房間的,並且陪在身旁好久,她聽得到,甚至感覺得到他的氣息,他說了些什麼卻記不住,她想聽也聽不清楚,他的聲音飄得好遠,像在遠處呼喊,又像在耳畔呢喃,她被這縹緲的聲音包圍著,輕輕柔柔,像風一般。
「小琪,你醒啦!」古小月端著一碗類似補品的黑色液體進來,打斷了向洛琪的冥想。
向洛琪眉頭深鎖,厭惡地盯著那碗黑漆漆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捏著鼻頭問。
「補藥嘍!去中國城買的耶!霸君吩咐的,大可照辦,所以——嘿嘿,你也得照喝。」古小月將葯湊在她面前,一陣中藥味刺入鼻里,令她想吐。
「我不要喝。」
「不行,你想害我殺頭啊!」讓小琪灌下這碗葯是她最重要的任務之一,之二是看著她,一步也不準下床。否則還是老話一句——「遣回大陸」。唉,堂堂一個重要國寶級人物卻得在這兒伺候別人,傳回去不氣死那票老頭才怪。
「小月,不喝得不得啊?」她求饒。
「乖啦!你就勇敢一點,捏緊鼻子咕嚕一聲,不就OK了嗎?」她盡量以輕鬆的方式開導她干光這碗葯。
「又不是你在喝,你說得倒簡單。」她不悅地「吐槽」。
「喂,說話得憑良心哪!這葯找熬了多久你知不知道,裡頭有我多少的爰心,這可是我生平首次替人熬藥,不喝,你就太對不起我嘍!」
「小月,我知道你最好了,我……」又是一臉諂媚狀。
「少來,別向我進貢花言巧語,我不信那套。」
在古小月軟硬兼施之下,向洛琪終於還是喝光了那帖葯,喝完后不怎麼開心就是了。
當晚,向洛琪難得地問起他的行蹤,「冷血霸君呢?怎麼整天都不見他人?」
「他……呃……」古小月不知如何回答才算恰當,他們只有直接或間接關係的人才知道薩傑的事,對她當然得隱瞞事實,這是薩傑千交代萬交代的。
「他最近比較忙,所以白天都會在公司,晚上才會回來。」裴姬適時解圍。
「他不是老早就將公司交給你們去處理嗎?」
「事實上,他名下所有產業是全交給我們四人處理沒錯,但好歹他也是個頭兒啊!怎能坐視不理呢?」
「名下所有產業?!除了公司這上,他還有其他產業嗎?」在她的印象中,他只有一間大得嚇人的公司而已嘛!
當然有嘍!舉凡黑白兩道皆有他們獨霸一方的廣大地盤,M盟名氣之響,恐怕這小妮子不知道。
M盟集團總公司由幻狼與她負責,狂神負責M盟黑道集團,至於銀狐則是掌管這黑白二道的三不管邊緣,負責搜查、追蹤以及清除敗類,他的另一身分正是國際殺手。四人各司其職,相互照應,至於薩傑,他已厭倦這種人生競賽,索性將這些交由他們四人去發展。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裴姬輕描淡寫,來日方長嘛!洛琪往後絕對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她該知道的一切。
「洛琪,你該睡了。」房間門口乍地響起薩傑性感低沉嗓音。
三個女人同時將頭轉向發聲的地方。裴姬與古小月相視一笑便離去,留下他倆單獨相處。
「好多了嗎。」他來到床前,伸出手探向她的額頭。
好冰!他的手好冰冷。「你人也不舒服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什麼?」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的手好冰,臉色比我這個病人還死白,拜託——已經夠白了,再白下去啊,恐怕跟殭屍沒兩樣嘍!」她道出肺腑之言。
原本溫和的面容因向洛琪一番關心的話霎時陰寒若霜。
「你怕殭屍嗎?」他逼問的雙眼不讓她有閃躲的機會。
「怕啊!」她據實以告。
他的心碎了一地。「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一個吸血殭屍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如何?」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暈倒。」簡單俐落的答案。
不該問的。
「你是不是真的病了?你——怪怪的。」
「沒……沒事,很晚了,你睡吧!」說完便朝書房走去,在關上門之前又補充地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或聽見什麼聲音,記著,別來書房。」
房門無情地隔開他倆的世界,薩傑回到屬於自己的黑暗空間,留下滿室的困惑……
他的公司倒了嗎?一張臉比苦瓜還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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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吵什麼啊?拆房子嗎?
「小月,你在忙啥?才七點半耶!你……喂喂喂,怎麼回事?」迷迷糊糊坐起身來的向洛琪被眼前的一切給嚇著了,「我的衣服,我的東西,我的……小月,我需要個解釋。」
「解釋很簡單,從今天起,你搬回你原本的房間了。」
「什麼!?我沒聽錯吧?」有些興奮,有些……悵然。
「冷血霸君的命令,錯不了的。」
他的命令?!這代表什麼?代表她重獲自由?
「出事了,對不對?」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自她被薩傑抱回的那夜過後,彷彿有什麼事不一樣了。
薩傑變得最異常,這陣子幾乎不曾在白天見過他,但到了晚上,他的行蹤又變得異常古怪,以往鮮少見他出門,但近來每當午夜十二點一到,他一定開車外出,晚餐桌上也不再出現,她甚至沒見到他吃過任何一餐,他的房間以及書房在一時之間變成了禁地,除了幻狼、狂神、銀狐、裴姬外,其餘人等均不得而入,而城堡二樓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在其中活動,就連普通傭人也不能在二樓出現,她的房間在三樓,每當她經過二樓時,總會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但終究還是沒行動。
每當她問起,曉得內情的人皆虛應或敷衍了事,她也就不再追問,縱使心中有百般好奇。但她知道變了,一切全變得詭異且古怪。
「出事?!能出什麼事?你別胡思亂想哦!霸君網開一面還你自由,你還懷疑啊!」古小月的眼中閃過不易的閃躲,那是說謊者皆有的眼神。
又想騙我,裴姬姊姊、小月都是這樣逃避她的問題,既然如此,只有靠自己找答案嘍!不喜歡只有自己被在鼓裡的感覺。她會去察明真相,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切的變化全因她而起,顯而易見的,她與薩傑完全被隔離了,他處處躲避她,即使偶爾遇見,他也只是短短一句問候,不似以往會念她嘮叨幾句。
就在她好不容易習慣這裡的生活后,卻突然面臨這樣的改變,這算什麼?她被帶到這裡時不明所以,他對她的態度時冷時熱,又關心又責備,令她不解;如今所變的一切,更是莫名其妙。她到底要什麼立場、何種身分來看待這全因她而起的每件事,留在這裡的她究競是為了什麼?為了誰?
他強迫她留在此地,不准她聊絡親友,又讓她像個不明究里的犯人一般囚禁其中,她有權利知道一切,無論如何,她要知道所有真相,打從她踏進城堡時,所有問題便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而他——薩傑.尼斯便是所有問題的結。
鐘敲十二響,寧靜的城堡內只有銅鐘的餘音繚繞不絕,他冷傲孤絕的身影緩緩步下螺旋梯,步履如貓一般輕,敞開大門消失在大廳之中,不久引擎聲打破了夜的靜哀,他揚長而去的車身,消失在黑夜之中,這是她第一夜的觀察。
鐘敲三響,夜更深了,隱約之中她聽見由遠而近的車聲、車子熄火、開門聲……
「晚安,近來你似乎忙得很。」她清脆的聲昔在黑暗中格外清亮。
「你在這裡做什麼?」黑暗中他的眼眸清澈易見。
「等門嘍。」她坐在大沙發上與遙遙相對。
「我認為你應躺在床上,而不是這與我耍嘴皮。」他站在原處不動,雙眼在黑暗中凝視她,不被漆黑所影響。
「躺在床上,那多可惜,豈不錯過與你碰面的機會。」她說得一派輕鬆。
他像獵豹一搬,慢慢地接近他的目標物。「上樓,立刻。」趁我還算清醒的時候。
「不,我睡不著,我坐在送兒,應該不礙著你吧!」
他陰寒地眯起那雙銀眸,瞬間,快得令她閃躲不及地將她拉起,粗魯地把她送上樓,到了二樓時,他猛然地放開向洛琪。
「馬上消失在我眼前。」他冷酷道。
由於太靠近他的關係,她很快地嗅到一陣濃烈刺鼻的香味——屬於女用香水的氣味。
「你去獵艷了?」有股酸意悄然地湧上心頭卻不自覺,語氣像在質問偷腥回家的丈夫。
「你在乎嗎?」他更靠近她,將她逼到牆角。
被困在牆與薩傑之中,她動彈不得。「早叫你立刻上樓的,你偏不聽,現在來不及了。」他的手,緩緩地、輕柔地按住她纖細的頭項,拇指在她側頸揉著,「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頸子很美。」
他變了,這情形以前也發生過一次,在她想逃跑的那晚,他將她帶回房間后,對她的態度一如現在這般,充活挑逗。
「別碰我,更別用你的臟手摸。」她忿然,這雙淫手不曉得摸過幾個女人了,想到他對別的女人做過的事,就令她火在心中、酸液沸騰。
「怎麼,不喜歡?」他笑得邪惡,欣賞她酸意橫生的俏模樣。
「非常討厭。」她恨不得折掉那雙淫手。
「也許我該為你對我難得的關心做些什麼以示答謝。」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觸上那片紅嫩的玫瑰唇瓣。
「不,不用了,你不需要如此多……唔。」最後那個「禮」字消失在他驟然而下的冰唇里。他吻了她。
她睜大的雙眼,無法置信地盯住正在吻她的薩傑臉上,她沒有多餘的手來推開猛獸般的他,她那雙皓腕早被他有勁的大掌困在身後。
他的吻太狂熱,充滿激情的索取,一次又一次,他在她唇內不斷翻騰著,不讓她有多餘的空隙,像個侵略者去掠奪他所要的戰利品。
彷彿一世紀那麼久,他激烈的唇離了她的,向洛琪低頭嬌喘不已,這男人今晚瘋了嗎?她理智仍存,沒被吻昏了頭。
他霸道地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這就是你引火自焚的後果,最後一次警告你,離我遠一點,聽見沒有。」他瞬息萬變的態度令她愕然,他能在吻過她這后又如此惡劣對待她。
「你放心好了,當我相清楚一切,我會自動消失在你跟前。」說完,便匆匆地奔上樓梯,薩傑狂放的笑聲毫不留情地打擊她的心。
「你逃不了的,你不找我,我會先找上你,我等了那麼久,不會放過你的。」他倚在牆上冷漠地道。
「你……」向洛琪無言了,這男人完全變了個樣,時冷時熱地態度令她捉摸不定,比以往還怪異。
薩傑回到書房時,房內已有名不速之客——幻狼。
「你嚇著她了。」幻狼冷聲地道。
「也許吧!」他笑得無奈。
「你控制得住自己瞬間轉換的兩種性格嗎?」
「不能控制,兩種極端的個性會不時交換,連我自己都掌握不了。」他脫下風衣隨手一丟,不同以往掛在衣架上。
「那就少惹她,你只會傷了她。」薩傑改變之快令他們措手不及。
「那你們就把她看牢,我不敢擔保何時會找上她。」語畢,另一種表情呈現在他臉上,不同方才的嘻笑輕佻。
「幻狼,我的性格已全然丕變,時好時壞,相信你們也很清楚,在我的潛意識中,我瘋狂地想要她,尤其是近來愈發無法自制,我不能保證下一刻的我會變成如何,但請你們保護她,必要時不用顧慮什麼,攻擊我也無妨。」
「你的體質全變了嗎?似乎太快了。」幻狼道出他的看法。
「全變了,我已不是人類,我甚至不敢接近你們,你們無法適應我的變化無常。」對於他們四人,他有一份愧疚。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在我們眼中,你還是你。」
「有這句話就夠了。」
一千年延長壽命的代價,他沒了人類就有的生命,卻換來邪惡的黑暗生機,連同兩種變化無常的極端性格,連日來他不斷克制自己別找上她,今日一見卻停不住要她的意念。邪惡的他和正常的他皆迫切地想她。正常時,他能剋制自己不去傷害她,邪惡時,則是將原本所壓抑的情慾一併發泄,他無法去制止自身的改變,只能順其自然地任由兩種個性不定時交替轉換。
眾人面對薩傑的驟變,除了無奈的嘆息外,也只能沉默地接受,但薩傑那陰晴不定的性格卻愈變愈離譜,彷彿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正常時刻,如平常一般的冷峻孤傲,瞬間卻能轉變為掠奪成性的野獸,雖未曾傷害過任何人,卻也帶給整幢城堡上下一陣突來的惶恐不安,更甭說他每夜外出的胡作非為了。女性同胞得小心,居安思危。
當黑幕籠罩大地之時,就是緊張詭異氣氛的開始,然而,晚餐時刻必皆齊聚一堂,享受一下這短暫無寒冰烈火侵的溫馨時段,以便應付接下來隨時隨地皆有可能突發的狀況,當事者非薩傑莫屬,「破壞王」是向洛琪近來為他新取的綽號,有他的地方,無論何物何事絕無完好,情況好些時像中度颱風,糟一點話就像龍捲風,席捲之外慘況連連。
唉!餐桌上的六人發出高高低低的哀嘆聲,夜晚已成為眾人最不期待的緊張時刻。
對連日來的情況,反應最激烈的莫過於不清楚事發背景的向洛琪,大家皆知的事就屬她一人什麼也不知,還得時時刻刻提心自己的安危,人那晚薩傑激狂的態度發生后,她在一夜之間成為眾人的保護對象,立即被列入加強護衛的稀有動物,使她不得不相信那晚薩傑話中的可能性,縱然她也未曾懷疑過這話的可信度,他說他會找上她的,而且信誓旦旦。該死的,現在她根本無法去撤底查明長久以來一直盤旋在她心中的莫大疑問。
「小琪,你不舒服嗎?怎麼不多吃一些?」裴姬關心地問。
「她呀!最近得了嚴重的煩心症,短期之內是好不了嘍!」坐在她身旁的古小月無奈地瞄了鄰座的向洛琪一眼。
「小月,你少胡扯啦!」她不悅地瞪了古小月一眼,才歉然道:「我沒事,只是沒什麼食慾而已,大家別擔心。」
「唉,可不止小琪一人沒啥食慾,連我也食之無味,他XX的,我都快被老大搞瘋了。」狂神煩操地低吼。他真不相信,現在這個翻臉無常的男人會是當初收留他們、訓練他們的男子。
「可憐的男人。」古小月忍不住替薩傑哀憐。
「為情所困的痴情種。」裴姬加人惋惜的行列。
頓時,飯桌上一陣靜默。
「對不起。」向洛琪低著頭小聲地道出心中的歉意,換來五對不解的目光投向她。
「我知道事出有因,而且因我而起,我不曉得內幕為何,但畢竟是為了我才破壞了你們原有的生活,為此,我向你們致上無限的歉意。」這些人為了她大概受了不少苦吧!
「既然你知道他是為你而變,那麼你應該知道如今救得了他的人只有你。」幻狼決定不再默守薩傑的再三叮囑,她有權利知道一切,誰也沒資格隱瞞。
「什麼。」她愕然。
「幻狼你瘋啦!老大千交代萬交代的事,你竟然……」狂神怪叫地大吼。
「那是他的事,我向來只做我該做的事。」他也是個堅守個人原列的硬漢。
「老公,這樣好嗎?」裴姬不免擔心,這事輕忽不得。
「心有同感。」銀狐冷淡的聲音表示贊成。
「是該讓她知道的,否則誰曉得破壞王幾進會做出傷小琪的事來,讓小琪有個心理誰備也好。」古小月附和。
這些天由她陪向洛琪同眠,搞得她也有些精神崩潰,怕一合上眼,那狂風般的男子會立即出現眼前。
終於,終於讓她等到真相大白的日子,胡裡胡塗了那久,是該徹底了解一番,所有的謎團即將解開,但她承受得了事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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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不了。有些可悲,有些荒誕,甚至有些……心痛。
她無法言喻出她目前的感受,僅能震驚錯愕地看著眾人,她的夢,跟了她足足十一年之久的夢境居然是真的,他——薩傑.尼斯竟然是個活了千年的吸血鬼,只為等待她的降臨,而出賣了自己的生命,這男人……值得心疼、心痛。但……他的身分,天啊!跟我開了什麼玩笑?她如何接受吸血鬼這惡魔般的名字?
「你怕嗎?」幻狼面容嚴竣。
「曾經怕過,現在……只有遺撼。」她實話實說。
「小琪,只有你救得了他。」裴姬充滿哀求的眼神動搖向洛琪驚愕的心。
呵,多可笑,她一介平凡女子的身讓竟有這番艱巨的任務,救他?!難啊!她連自己是什麼心情都無法理清、理會,何況從未想過男女之間的事。他們會道出真相,無疑地,不就是要她回報薩傑的感情,對他——她有著一份奇妙的感覺,但說是愛還嫌過早,愛,她想都沒想過,但心中那份在乎又是什麼……
她還是該負些責任,這男人真的被她害慘了。
「我……我儘力。」
「我們會暗中保護你。」幻狼嚴肅的表情更勝往常。
「他的生命操控在你手上,否則,他將永遠沉淪於黑暗之中,成為不折不扣的惡魔。」狂神也一反常態地嚴肅。
「別對我抱持太高的希望,我承受不起。」薇妮斯琪不是個幸福的女人,我不是她,我是向洛琪,一個別人的影子,他無限的愛,我沒資格也沒權利分享,那隻屬於薇妮斯琪,縱使已消逝,但永存於他的心中,沒人能取代,就連輪迴后的我她無法取代……那麼,向洛琪,你還在期待什麼?那份椎心刺骨的痛又是什麼?
「我有個條件。」她下定決心。
在聽過她的條件后,眾人百般無奈,但她有權利,這殘局留給往後的薩傑來收拾吧!取捨之間,就看他如何決定,身為局外人能做的也只有這些,這段千年的恩怨情仇也該了結了。
「小月,伊克特兄弟的事,交由你來處理了。」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