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單飛是個易燃品,而就算他不是,那麼,這個酒窖也會把他變成易燃品,他靠近謝天麟,用一種緩慢的,卻令人心跳加速的步調。
謝天麟仰起頭,他注視著這個走近自己的男人,這個他可以稱之為男朋友的男人,微微的酸澀在胸膛中蕩漾。
得到他,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那麼多企盼,又伴隨著比企盼更多的絕望,反反覆覆的折磨,徘徊在進退兩難的無奈痛楚將他淹沒,讓他幾乎不敢想像這樣的時刻——直到它真的到來。
他贏得了他。
他無望的付出應得的回報,他的男朋友。
謝天麟光潔的肌膚在幽微的光線下變得朦朧而誘人,就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單飛去觸摸。
這一次,他無須壓抑他的渴望,他放縱自己將手指覆上他的男朋友的臉頰,指尖感受到的柔和溫暖比他想像中更好,更讓人沉醉。
他將頭依偎向那隻在臉頰上摩挲的手掌,慣於拿槍的粗糙肌膚帶著微弱的電流一般,帶來微微的酥麻,熱流在皮膚下聚積,然後隨著血液向下匯聚,謝天麟能感覺到身體亢奮的戰慄,是單飛帶給他的。
單飛將一隻膝蓋停在旁邊的酒桶上,將摩挲著謝天麟面頰的手掌滑到他的下頷,他鉗制著他,令他更大限度地仰頭,然後自己彎腰矮身,用舌尖描繪著謝天麟的下唇,他溫柔地吻著他。
終於伸出雙臂,謝天麟圈住單飛的腰,將他拉近自己的身體。細膩的吻催化了情慾,他不能抑制地勃起,並且開始進一步索求。
就是這種,他的呼吸,還有那幾不可聞的,壓往舌尖下的呻吟,它們比一切單飛能夠想像的色情畫面更刺激他,令他失控,慾望爆發得比山洪更猛烈,他想直接進入謝天麟,完全不能夠忍耐。
而他們只不過才剛剛進行到接吻這一步而已,他本來準備了幾百種技巧,可以在接下來應該有的前戲里施展。
他不能夠直接進入他的……男朋友,那簡直像個混蛋!
得想點什麼,讓他從勃發的慾望中緩解出來——不!全裸的謝天麟的畫面,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他不能在進入謝天麟之前就……想想外面的葉利,想想辛國邦!
顯然,辛國邦有用。
為了能夠更緊密地貼合,謝天麟慢慢站起身,攬著單飛的腰的手臂隨之圈上了他的背,他擁抱著單飛,把他緊密地壓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後,他感覺到了這個警員有瞬間的停頓。
「怎麼了?」他問,舔過單飛的嘴角,不太滿意地輕輕咬著那稜角分明的下頷。
溫熱的氣息撞擊著敏感的肌膚,單飛摟著謝天麟的胳膊緊了緊,「要換個有床的地方嗎?寶貝。」
或許是因為他的昵稱,他感到謝天麟的身子一顫,「怎麼了?」
「不,不……這裡很好。」慌亂地回答道,謝天麟再度嘗試著使自己更加貼近單飛,「這樣感覺很好……」
「你喜歡么?」單飛體貼地詢問:「這樣的姿勢可能傷到你,而且我們沒有……」他憂慮的聲音被打斷——謝天麟從他的懷中滑下去,蹲跪在他的跟前。
「我們有……其他的東西。」一邊解開單飛的皮帶,謝天麟一邊抬起頭,他注視著單飛的眼睛,「更天然的。」一抹調皮的神採在他的瞳仁中閃爍,使單飛的心發狂般地跳動起來。
僅是想像著謝天麟將要為他做的事情,單飛就已經快要高潮。他深深地吸氣,又再徹底地呼氣,拿出二十幾年來積累的全部毅力,使自己在被技巧高超的舔弄和吮吸中堅持住。
但當謝天麟將他完全吞進去,用咽喉包裹住勃發的頂端時,他的呼吸徹底紊亂,大腦跟過熱燒紅了的木炭一般,「操……把衣服脫了,脫衣服!」他的聲音因情慾而粗嘎,語氣是難耐的粗暴。
謝天麟輕笑帶來的震動幾乎讓他傾瀉在他口中。單飛強迫自己從他溫暖的口腔中退出來,有點狼狽不堪。
站起身,謝天麟將手從單飛的腰轉移到自己上衣的扣子上,「是這樣嗎?」他修長的手指緩慢地,帶著音樂的節拍似地解開衣扣,一顆,再一顆,然後猛地將外衣拉掉,隨意地甩在酒架旁。
如果謝天麟去酒吧跳脫衣舞,那麼他一定會大紅。
單飛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抽氣聲,「褲子!」他啞聲道,努力地剋制著把手放到自己下體上的衝動——不能再有更多的刺激了。
「是,單警官。」謝天麟微笑著,用輕柔的聲音道。
他緩緩地解開皮帶,又慢慢地拉開褲子。他的腰輕輕地扭動著,整個身體跟隨著一種無聲的,但卻流暢優美的節拍。
隨著他的動作,長褲無聲地落下。
單飛沒聽過比謝天麟更魅惑的聲音,也沒見過比這更誘人的舞姿。
他的目光無法從他那款款擺動著的腰臀處挪開,他的目光觸摸、愛撫著謝天麟慢慢裸露出來的肌膚,隨著那修長勁瘦又不失力度的身體漸次展現在他面前,而加重了呼吸。
面在對方以同樣優美,但又如此緩慢的動作褪除底褲時,慾火瞬間將他擊倒,他整個人似要爆炸了一般的灼熱,挺立的器官難耐地跳動,他即將高潮——只是在看著謝天麟脫衣服時。
「你這個……盪夫!」他將謝天麟推倒在酒架上,貼近了那個令他失控的元兇,因為自己亢奮而戰慄的身體,咬牙道,聲音嘶啞到幾乎不能辨認。
他兇狠地吻他,直到謝天麟不能承受地癱軟在單飛與酒架之間,他稍微挪開了一點距離,「喜歡這個,嗯?」
比以往都要更加激動,謝天麟的反應告訴他,他的那句粗口加劇燃燒著他體內的荷爾蒙。
「是。」謝天麟劇烈地喘息,感覺到兩個人的慾望擠壓在一起,夾在他們身體之間,輕微的摩擦潤濕了下腹。
他轉身趴伏在酒架上,兩隻手伸向頭頂抓住上面的橫樑,「來吧,進來吧,燒著了的警員先生。」
他的稱呼可不太討人喜歡,「我會把你操成一個燒著了的盪夫!」單飛在他耳邊恨聲道,緩慢地推進他的身體。
謝天麟仰起頭,呼吸困難地握緊十指,細碎的鼻音在他努力接納單飛的時候溢出來,混雜著痛苦和一種奇異的滿足。
它勾起了單飛想要看著謝天麟的表情做下去的慾望——下一次,下一次在條件好一點的環境里,他一定會那麼做。
單飛退出來,忍耐著,在謝天麟的入口慢慢畫圈的同時,他從謝天麟的腋下伸過手臂,插進半敞著的襯衫,他逗弄撫摸著他的乳頭和挺立的性器,直到謝天麟按捺不住地靠過來。
單飛再次嘗試推進,這一次他進去了大半,停留在那裡,他俯下頭,沿著謝天轔優美的頸項線條輕輕地舔舐著,痛恨自己沒來得及脫掉毛衣,以至於不能夠更清晰地感受懷中伴侶的反應。
謝天麟迎合著單飛,調整自己的身體,他能感到單飛的脈動,他們融為一體!每一次跳動,都激起一陣狂亂的衝動,沿著內壁擴散到他整個身,使他在單飛的懷中瘋狂。
「可以了。」他壓抑著心臟的悸動,顫聲道,而話音還沒落下,疾風驟雨般的激情就已經席捲了過來。
「喜歡么,嗯?喜歡么?」單飛撞擊著他的同時,在他耳邊輕輕問道,然後含住了謝天麟的耳垂。
「……」嗓子乾渴得冒煙,謝天麟幾乎說不出話來,「該死的雜種,」最後,他沙啞地道:「別戲弄我!」
單飛更有技巧地頂撞,然後如願地聽到謝天麟低沉的呻吟,充滿了渴望的性感。
他相信,這就是人類最初對性感的定義,最完美的定義。
他們不能夠言語,脫口而出的只是無意識的音符,他們甚至連呼吸都不能夠完整,快感洶湧而來,能感知到的只有連接在一起的這個部位,火熱地融化了整個身體和靈魂。
在酒架上酒瓶子輕微的碰撞聲停止了之後,粗重的喘息成了這片空間中唯一的響聲。
他們依舊擁抱在一起,親吻對方所有能夠碰到的肌膚,撫摸著汗溫鼬肌膚,為對方迷戀不已。
「有沒有人說過,你棒極了——真要命——沒有人能比你更好。」單飛嘆息著道。謝天麟要把他變成同性戀了,這可真是太他媽的……美好的……糟糕。
「……」謝天麟撫摸著單飛,他已經成功地改造了單飛毛衣的領口,把它變成了時髦的大開口,「我真希望你是第一個。」他不會允許聲音中帶出特別多的個人情緒,但是絲絲縷縷泄漏出來的就足夠了。
單飛的身子微微僵硬。
他那句並非問話,也並沒有期望過回答。謝天麟的經驗很豐富,這顯而易見,他能期待什麼答案?
但是,他真的感到不舒服,非常之不愉快。他埋怨謝天麟為什麼不說個善意的謊言,完全忘記自己曾經說過的,他對謝天麟的要求。
「那是誰……不,算了。」他懊惱地道,不論從前和今後,他都無法干涉謝天麟的私生活。
這是無法控制的,他是個黑社會。不用說別的,單就那個華安琪,他就需要應付,這就是現實,他們都清楚。
而且,回到現實中來,單飛報復似地想,我也夠麻煩的了,至少也該像其他人一樣,拜倒在某個魅力超群的女人的石榴裙下以示正常吧?在這個時候,謝天麟也沒權干涉我!
謝天麟無聲地嘆息,他把頭靠在單飛的肩頭,汗濕的身體感覺到了寒意的入侵。他該穿衣服,但還是這麼留戀單飛的體溫,他不想放開,不想失去。
而這時,門口響起了鑰匙串碰撞的叮咚聲。
身子一顫,單飛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門口。門尚未開啟,但是從門外金屬的碰撞聲看來,來人正在從一大串鑰匙中尋找開這道門的那一枚。
一串鑰匙最多能有幾枚?
「媽的!」他低聲咒罵道,轉過頭來,發現謝天麟正怒視著他。
「你帶來的人?」謝天麟用力推開單飛,冷冷地道。
單飛雖然也是狼狽不堪,但是比起他來,那可算得上是衣冠楚楚了……除了襯衫,他幾乎是全身赤裸著。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還不如一絲不掛來得好,半遮半掩的周身,造就的情慾簡直就是逼人亢奮。
「記得嗎?我是被你綁架的!」單飛攤開雙手辯解道:「再說我又不是黑社會,警察局不允許我用裸照勒索別人。」
「對不起。」乾脆地道了歉,謝天麟把自己從驚嚇的一片空白中拉出來,而他一貫平穩的聲音,是一層絕妙的掩護色,單飛甚至都沒感覺到他的恐慌,至少沒感覺到全部。
「你準備好出櫃了嗎?」警員深吸了一口氣,問。
世界上沒有人給灑窖開好幾個門的,他們現在身處一個密室。真棒,他聽到鑰匙插進鎖孔里的聲音,而謝天麟現在穿衣服己經來不及了。
放棄了給自己穿戴整齊的機會,他在微光中注視著那個臉色蒼白的黑社會。好吧,如果讓他扛,他會扛,他沒打算退縮。
「……不。」謝天麟遲疑了一下,單飛凝望著他的眼裡有什麼東西使他入迷,讓他融化。
他有一瞬間的眩暈,幾乎無法自己地拋開一切,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什麼都可以不怕……幸好從小到大一直致力培養著的理智還在那裡。
該死的現實!
他竭力從單飛的眼中撇出來,急速來到牆上的監視鏡前,關掉了它,整個房間重新被濃厚的黑暗籠罩住。
在謝天麟越過地上的外衣時,單飛就已經揣測到他的打算,刻意忽略心中某些莫名的不快,他搶在幽微的光線沒有完全消失之前來到門邊。
很好,在重歸黑暗的下一秒,房門被打開。
走廊中蒼白的燈光從門縫傾瀉了進來,從漆黑的房間里望去,外面的一切都清晰異常。
而從光明驟入黑暗的訪客,卻在一瞬間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瞎子。他擠進門縫,把叮噹作響的鑰匙交到左手,而右手在門邊的牆壁上摸索著,在平坦粗糙的牆壁上尋找那個凸起的開關。
這對他來講輕車熟路,沒用一秒鐘,他找到了,在他按下去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完成時,就被頸項上俐落精準的重擊模糊了意識。「嗯!」是他倒下之前唯一能發出來的聲音,真是不走運,他的聲音並不響亮。
「啊哈。」謝天麟輕聲道,單飛的行為在情理之中,但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噓,閉嘴!」單飛打斷謝天麟可能會說出來的某種調侃,「你要做的就是趕緊穿上衣服,從這裡消失!」
他關緊房門,順手抄住傾倒下來的身體,避免它跟地板碰撞發的巨大的聲響,另外,一個失去意識的人不會選擇落地的姿勢,而故意傷害罪跟故意殺人罪,可是有很大區別的。
既然已經被制住,那麼他是誰就不再重要——不管是誰,結局只有一個。
「把他扔在這裡,你可以走了。」
謝天麟冷酷的聲音夾雜著布料的窸窣聲傳過來,其中的寒意讓單飛打了個冷戰。
「知道你在幹嘛?」哼了一聲,單飛問,輕輕地將昏迷的傢伙放下來,好空出手來整理衣物,「你在跟一個警員談謀殺?」
「我只是在解決我們兩個共同的問題。」謝天麟的聲音里充滿了理智的漠然,「想想看,這件事傳出去會怎樣?」
「我看到了,」單飛淡淡地道:「它已經不是秘密了。」
他靠在門邊的牆上,皺起眉頭。每當想起辛國邦,他的心情就會壞得無以復加。
「你說什麼?!」謝天麟驚叫道,鎮定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噩耗驅散。
不是秘密?
不是秘密!
「怎麼會!你告訴了別人?!」重新壓低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的怨恨。
一向從容鎮定的謝天麟流露出這樣的恐懼和絕望,這讓單飛充分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比他能夠想像的還要可怕。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能確定是多少,但是,有人知道。」單飛謹慎地措詞,他不能夠把辛國邦說出來,這是警隊的機密。
謝天麟沉默著,而這沉默煎熬著單飛。厚熏的黑暗轉化成了深沉的恐懼,像座山一樣地壓在他的心頭——他無法揣摩謝天麟的恐慌到底是什麼。
「……你還好嗎?」試探地輕聲問道,他慢慢靠近謝天麟的所在。
「該死的二五仔『內鬼』!」經過縝密的推想,謝天麟大概能猜出事情的梗概……他知道自己的身邊有警員的卧底,「不過這不是問題,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語氣輕鬆了許多,「整件事只有我一個人清楚——我們的幾次見面……除非你告訴了什麼人。」
單飛的臉在黑暗中灼熱得燙人,他拿不準自已是不是應該跟謝天麟坦白,畢竟這件事對謝天麟來講似乎非常重要。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遲疑了一下,他問。
「……你難道不會害怕?」短暫的沉默之後,謝天麟用尖刻的語調反問道。
「老實說,」聳了聳肩,單飛無所謂地道:「我確實擔心,但只是擔心而已……最多被革職?嗯,那是夠糟糕的,所以我贊成你保守這個秘密的決定,但這並不等於說我會用一條無辜的生命來保全我的前途。」想了一想,他又補充道。
「哦,是么。」謝天麟輕輕地道:「那我可比你幸運得多——我們黑社會從不失業……你穿好衣服了嗎?是不是可以走了?」忽然,他不耐煩起來,催促道。
「別打這個主意,寶貝兒。」單飛摸索著回到牆邊,蹲下身,「該離開的是你。別忘了這個地上躺著的可是我的獵物……咦?」
掠過牆面時,他的胳膊滑過了牆上的一個突起,「啪」的一聲輕響,慘淡的光線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這裡有開關,你怎麼沒告訴我?」一邊翻過失去意識的入侵者——針對酒窖,單飛或許不應該這麼稱呼這個倒楣的傢伙,但他確實闖入了他們的歡愛空間,不是嗎?該死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打斷了什麼——單飛一邊抱怨道。
多危險!如果剛剛他慢了一步的話。
雖然不同於外面溫暖明亮,但這慘淡冰冷得出奇的光線還是起到一定的作用。他看清了地上躺著的這個傢伙。
「哦,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會以為這裡的調酒師和老闆都是蝙蝠。」瞥了飛一眼,謝天麟輕笑著道。
這個搭檔從反應上來講還不錯,但是他太大意了,他不應該開燈的。相信他!他們可冒不起這個險,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關掉它!」
可能在沒發生的時候是可能,發生了之後,那就是災難。
「嘿,你得明白我是誰!」單飛不滿地抗議道。
「在你自己都不明白你自己的時候?噢,原來是他。」謝天麟眼中和面上都沒有泄露一絲情緒,但單飛感覺得到他鬆了口氣。
單飛低下頭,拍了拍這名俘虜的臉頰——一個允許自由出入這裡的人,酒吧的老闆。
「哦,辛苦你了。」他有些內疚地道。
「我們得儘快,」謝天麟快步走到單飛跟前,胡亂地理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等下調酒師可能會親自出現。如果他等得不耐煩的話。」他的目光光冷酷而嚴厲,「我不能冒這個險。」
「我想,你還沒弄明白我的意思。」媽的,他理順頭髮的樣子真性感!單飛在心中暗暗地唾棄自己,「按字面上理解,你穿好衣服,離開這裡。」
謝天麟低下頭,迎著單飛仰視的目光,沉默地立在那裡。
謝天麟那雙漂亮的眼中深重的痛苦和掙扎,讓單飛的心臟無法自抑地顫動,他站起身,抬手撫摸著謝天麟的臉頰。
「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受傷害。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好警員,我能處理。」他輕聲,但卻認真地道。
「那為什麼不讓我幫你,直接加入我們做個好黑社會算了。」低聲嘟囔著,謝天麟垂下頭去——他不能夠違抗單飛的意志,在他做出這樣的動作,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時。
他該相信他嗎?這意味著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謝天麟的樣子讓單飛很難控制住自己,他想吻他,如果地上沒有躺著一個即將醒來的酒吧老闆,那麼他會的。
「不,不是我進入,而是你出來。」他側身將房門打開一線,示意謝天麟悄悄溜出去。
儘管是如此地矛盾掙扎,但謝天麟最後還是順從了這個警員,他走出去,走廊里空蕩蕩的,酒吧大廳里嘈雜的聲音說明現在一切都好,「我可沒你那麼樂觀,單督察。你確定你不是謝擎在警隊的內鬼?看起來你非常適合這個工作。」
單飛注意到謝天麟的語氣和用詞,他聳了聳肩,「如果我真是,那麼他就該小心了——我實在找不到一個理由不背叛他,這個該死的萬惡之首。」
謝天麟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他開啟雙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轉身離去。
如果能夠,他應該花更多的時間來研究他的新男友,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個好時機。地上躺著的人已經發出模糊的呻吟。
單飛迅速地掃了一眼他們做愛時依靠的那個酒架——還好,並沒有什麼錯位和凌亂。
他蹲下身,扶起酒吧老闆的頭,輕輕拍擊這個倒楣蛋的臉頰,「嗨,醒醒!醒醒!你感覺怎麼樣?」
「嗯……單SIR?你怎麼……出了什麼事?」老闆緩慢地睜開眼睛,一臉的茫然,「怎麼……哎呦!」
他轉動著頭頸,忽然驚呼了一聲,抬手捂著頸側,臉上現出痛苦的神情。「哇,怎麼這麼痛……啊!我想起來了,有賊!」他驚跳起來。
生龍活虎。
單飛的心放了下來,雖說自己下手很有準兒,但畢竟這種有可能被指控為攻擊,他並不常干。
「出了什麼事?用不用給你叫救護車?」他用一種警員特有的鎮定和專業問道。
「有人襲擊我!」老闆驚魂未定地道,一雙眼睛倉皇地在整個酒窖中來回掃視,但是太多的的酒架立在那裡,遮擋著他的視線,使他難以確定到底有沒有人藏在裡面,謹慎地,他靠近了單飛。
單飛掏出槍,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緊張而凝重,就好像他不知道那個架子後面會有什麼危險一樣地靠近,在每過一扇酒架的時候,他都做出準備的姿勢,不過,當然,裡面沒有任何危險的東西存在。
「沒人。」
他轉過身來,對酒吧老闆道:「能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嗎?比如說襲擊者的模樣、襲擊的方式——他在裡面還是外面,用的什麼武器?現在你來清點一下損失,然後報警。那麼在警員來之前呢,你最好能暫時關閉酒吧,你知道外面的人個個都有嫌疑,他們中的部分或者全部需要作筆錄——看起來不像是盜竊,沒有人會選擇酒窖……你有什麼仇人嗎?」
「我……我……當時很突然,我記得我進門之後轉過身去開燈時,忽然被打了一下……我……我不知道他是原來就躲藏在酒窖里,還是跟在我身後進來的……我……單slR,酒吧里的客人必須要作筆錄嗎?」
老闆艱難地回憶著,但是很顯然他知道的有限,而且,他關心更多的是這件事會對酒吧聲譽的影響——
酒吧老闆被人打暈在灑窖里,這麼混亂的地方,你還敢去那裡喝酒嗎?即便是損失了幾瓶酒,對經營者來講,也比損失了名聲這種無形資產要划算得多!更何況他的目光在酒架上巡視了一圈,他沒損失任何東西。
察覺到老闆期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意願,單飛故意皺著眉,「我想本著對你負責的想法,應該讓他們作筆錄。畢竟你沒見到人,而我聽到動靜過來的時候,你已經躺在地上了。
「暫時看來我們沒有一點線索。你也想抓到他,對吧?那麼據你所知,你的酒窖里有什麼……比較名貴的東西嗎?對了,還不打報警電話嗎?下手越早,抓到的可能性就越大。」他催促道。
「酒窖里沒有任何值得搶的東西……嗯,是有客人寄放在這裡幾瓶高級紅酒,但白痴才會來搶這種東西!」老闆叫道:「我想八成是個癮君子,他想從我這裡弄點毒資。」
他揉著脖頸——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什麼痛楚——但是他開始頭痛了,不知道該怎麼說服面前的這個警員放棄報警的想法。如果有必要,他完全可以通過黑道不聲不響地來解決這件事。他每個月也有交保護費的!
「寄放?難道你這裡的檔次還不能滿足他?」單飛不以為然地道,他猜這就是謝天麟能弄到鑰匙的原因。
「有錢人就是這樣。」老闆心不在焉地應付道:「嗯……單SIR,我看我沒必要報警,我沒損失任何東西。」
單飛不依不饒地努力勸說他,向他強調警民合作的重要性,而且保證外面的酒客肯定會很「熱心」地配合警方的調查。
「這類事件不能姑息!」他堅持說——他知道該怎麼讓一個生意人從正義面前退縮。
酒吧老闆非常痛苦地應付著這個熱心的員警,最後,他編造了一個藉口離開,並且為單飛沒有強迫他去報警而鬆了一口氣。
OK,他真是一個好警員!
單飛雙手抱肩,搖了搖頭。多麼沒形象的一件事,他羅嗦得就像是他媽媽。
☆☆凡◇間◇文◇庫☆☆獨◇家◇制◇作☆☆
慢慢地走回酒吧的座位時,他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一堆狐疑的目光,但這沒什麼,並不能沖淡這一晚給他帶來的快樂。
「你最近好像很喜歡玩消失?」葉利斜睨著他,不太愉快地說。
「四十五分鐘。我介紹一個治前列腺疾病的名師給你,如何?」楊帆了看了看錶,道。
「我倒覺得像是艷遇,」楊光笑嘻嘻地道,看著單飛神采飛揚的神氣——完全不同於之前的黯淡。
儘管不太像,但她還是相當有女人的直覺。
單飛心中暗道:「其實是……」
「我們的警員之星現在已經轉移……」
幾乎是在單飛說話的同時,葉利也開口道。
單飛的心臟驟然停跳!他面色鐵青地轉向葉利。
接收到那凌厲的目光之前,葉利已經驟然截斷了自己的話語。他知道他錯了。該死的嫉妒!它讓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阿飛已經很久沒釣馬子了。」在短暫的中斷之後,他匆忙地說。
單飛終於可以呼吸了,但是他的心情已經墜到了谷底——他種下了一顆定時炸彈,是這樣嗎?
「其實,剛剛發生了一件小事故。酒吧老闆被人襲擊。」他使自己說話的過程中語聲平穩,把緊張和憂慮及時地隱藏起來。
媽的。炸彈。
無法控制,這兩個詞輪番在他的腦海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