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那冷酷譏誚的眸光!原先還抱著一絲希望,以為他這麼愛護她,多少有些喜歡她才對,沒想到全是她自作多情,他把她看得好低下。
難以忍受喜愛的人鄙視的目光,更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她拿了遮陽帽,遮住她那頭丑不拉幾的短髮,就悄然下樓了。
「我根本不該來到這奇怪的地方,更不該遇見他,嗚……我要怎樣才能回去呢?」她默默掉著淚,漫無目的地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
忽然幾個街頭小混混見她貌美又落單,故意過來搭訕吃豆腐。
「小姐很水喲!」
「寂寞嗎?要不要人陪呢?跟我們去玩吧!」
「不……」她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拒絕。
「別這樣嘛!給雄哥一點面子呀!」自稱雄哥的人摸了她的臉蛋一把,邪淫地笑了。
「不要!」她退了一步揮開他的碰觸,好噁心的感覺!
「X!裝什麼裝?關了燈還不都是蕩婦,少給臉不要臉了!」雄仔來硬的了,伸手強拉住她的皓腕。
路人見狀紛紛繞路而行,誰也不想惹禍上身。
「雄仔,你當我空氣呀?約我居然還泡別的妞?」雄仔的女友發飆了。
「人多熱鬧嘛!走吧!」雄仔打算享齊人之福,一手攬著一個。
「放手!」馮瑜格甩開他的手,躲得遠遠的。
「你這女人很不上道耶!我都沒說話了,你還拿喬?也不看看你這身俗樣,跟你走在一起很丟臉耶!」雄仔的女友走過去推了她一把,雖嫉妒她的容貌,但她的穿著實在太保守古板,完全引不起她爭風吃醋的慾望。
「帶走!」雄哥一聲令下,幾個毛頭小子立刻圍了過去。
「你們幹什麼?」遠方傳來一聲怒吼。
出門找了半個鐘頭的方沛成,好死不死又被另一名女友宜珍纏上,扯住他質問怎麼這麼久沒約她,賴在他身上不放,他才丟下一句:「下回吧!」就看見馮瑜格被幾個渾球騷擾,怒不可遏的沖了過去,完全忘了宜珍的存在。
他一路狂吼一路狂奔,那幾個小混混望向他這方向,倏地活像見鬼般,轉身拔腿就跑,方沛成一臉的狐疑,靠著他的神勇,她安全了,這讓他很開心,可他什麼時候變得恐怖到連小流氓都害怕了?
跑到她的身邊,他才聽見他的身後傳來陣陣口哨聲,然後兩個巡邏員警越過他朝小流氓的方向追了過去,原來是躲警察呀!
「你還好吧?」他連忙拉住全身顫抖的她。
她防備地望了他一眼,無法確定能否面對他,全身僵直的想掙開他的手。
「別害怕,有我在!沒事了。」他攬住她柔聲安慰,安撫她也安撫自己。
「嗚……嗚……」望著他溫柔的面容,她再也止不住淚水,倚進他的懷裡扯著他的衣襟哭個過癮。
「別哭了,我們回家吧!」輕撫著她小小的肩頭,他隨手招了部計程車。
宜珍站在另一頭吃驚地看著這一幕,他從來不曾這樣全心全意的呵護過她,原來他真的喜歡莊子憶!
那她算什麼?雖然他女友一堆,可從來沒有人得到他的承諾和珍視,她才苦苦守候,以為等久了,他會是她的,沒想到最不需要在意的人才是最大的敵人。
莊子憶那女人真會裝!到這時才露出真面目,不過她不會讓步的!宜珍憤怒地將她視為眼中釘。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哭個不停,他只能任由胸前衣衫濕了大半,攬著她不停的安慰,還不時忍受司機投來的責難目光,下車時甚至還被諄諄告誡:「少年ㄟ,愛疼某才會大富貴,知某?」
他已經夠自責了,還用得著別人提醒嗎?還好進到他家后,她終於止住淚水了。
「對不起!」
「嗯?」沒想到他會道歉,她頂著紅通通的眸子回望著他。
「吻了你就跑,還把你嘲笑了一頓,是我不對,你肯原諒我嗎?」蹲在她的身前,握住她的小手,他很誠懇的乖乖認錯。
「嗯!」她臉上陰霾掃盡,開懷的點點頭,完全不記恨。
「真的?你沒打算罵回來?這麼輕易就原諒我不會太吃虧了嗎?」他訝然地揚了揚眉。
沒想到她還挺有肚量的嘛!這女人失憶后的優點愈來愈多了,方沛成讚許不已。
「不必了,我不介意。」她吶吶地答道,她從來不知道該怎麼罵人。
「是嗎?那接下來就換我算下一攤的帳了。」他蓄勢待發地站了起來,冷眼凝望著她。
「啊?什麼?」她愣了愣,怎麼他翻臉比翻書還快?
「你白痴呀!失憶還敢到處亂跑,沒被拐去賣算你運氣好!」一肚子恐懼加怒火直泄而出,他的指尖在她的鼻前不斷的晃動。
「我……」她直覺地往後縮,整個人貼在沙發上,小狗眸子緊張地瞅著他。
「你耍白痴呀?再生氣對面是你家,有必要離家出走嗎?生氣可以罵我或是再跟我打一架,誰教你去干那種蠢事的,腦袋裡裝漿糊啊?」他的指頭點上她的額際,很粗魯的戳啊戳的。
「我……」
「你再敢給我亂跑試試看!看我會不會揍你!」那隻手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危眸逼近她狠狠的撂下威脅。
意外的,她沒被他一長串的憤怒吼叫給嚇唬住,反而瞧見了他眼裡的不安和恐懼,他是真的擔心她!一想到這,她不禁溢出滿足的笑容。
「你是嚇傻了呀?被罵還笑得這麼開心,真是有病耶!」他氣呼呼的到冰箱拿了罐啤酒,灌了一大口,才坐下來,呿!跑了那麼久,累死他了!
「謝謝你!」
「欸?」
「你人真的很好。」就算他不喜歡她,還是很擔心她的安危,這樣就夠了。
方沛成瞠大眼望著她,他是好人嗎?
不!他從來就不算什麼好人,尤其和女人有關時,正如那司機講的,他是個負心漢!
懶得為女人費心,懶得哄女人,女友鬧脾氣揚言要分手,他絕對不會費心去挽回,分就分,女人還怕沒有嗎?多的是女人在他面前哭得肝腸寸斷,哀怨的指責他的鐵石心腸,他卻只覺得煩,從此將她們列為拒絕往來戶,徹底在他的花名冊里除名。
他不曾替任何女人擔心過,唯有她,讓他不斷失控,尤其是剛才,他活像熱鍋上的螞蟻,心中只有她。答案已呼之欲出,他不想也無力再抗拒了。
頭一回把女人擺進心中,對象居然是死對頭莊子憶,他該哭還是該笑呀?
「知道就別再亂跑,找得我累死了。」
「嗯!」她安下心來,靜靜享受被關懷的幸福。
寬心后,她就想起一些有的沒有的事了。那個噁心的人居然摸她……突然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令人作嘔的厭惡感襲進她的胸口,她開始搓著手腕臉蛋,還不自在的扯著衣衫。
「你幹麼?有跳蚤呀?」
「不……」她搓的力量變大了,那種噁心的感覺排除不掉好難過。
「莊子憶!你幹麼自虐呀?」方沛成用力扯住她的兩手,她的小臉蛋被搓得紅通通的,搞什麼呀?
「那那……那個人……摸……摸……」這種丟臉的事她怎麼說得出口,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那渾球吃你豆腐?」可惡!剛剛真該追過去揍他兩拳的。
「嗯……我去洗乾淨。」掙脫了他的手,她衝進浴室洗個過癮。
方沛成等了又等就是不見她出來,晃了過去,卻聽見水聲嘩啦啦的沒停。「女人,別浪費水了,出來!」
裡面的人沒理他,水聲也沒停,他等得不耐煩火氣又冒上來,直接衝進去,見她靠在洗臉抬上,臉上濕漉漉的,還不停搓著手,那手都快搓掉一層皮了。
「別洗了,髒的是他又不是你,別再想那齷齪的爛人了。」拿了條毛巾小心地擦乾她的臉和手,就見她大片肌膚又紅又腫的,害他心疼死了。
攬著她的肩想帶她回客廳擦藥,她卻僵直著身子不肯動,還想再開水龍頭,他心疼的打橫將她抱回客廳,才發現她早哭腫了雙眼,一臉的自我厭惡。
「嗚……嗚……」扯著他的衣襟,她哭得好凄慘。
「唉!若由這點看來,我倒相信你是從明朝來的,子憶,別鑽牛角尖了行不行?」他將她抱在懷中,一起坐進單人沙發里,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可她卻依舊哭不停,哭到打嗝,他無奈地嘆口氣,捧住她那又紅又腫的手腕,湊近他的唇邊輕啄,細細地吻了又吻,沒放過任何一小塊肌膚。
抬頭見她呆愣地張大嘴,他微微一笑,在她的指尖又輕啄一記,目光調向她的粉頰,唉!那裡也慘遭她的用力刷洗。
「你實在是很粗魯耶!」指尖輕刮過她的頰畔,他的眸中有笑意,緩緩貼近她,以舌尖掃過她的粉頰,以濕熱的舌洗凈她的污穢感。
「啊?」她被這麼親匿的舉動嚇呆了。
「你一點也不臟,不然我也不會吻你,懂嗎?」環住她的腰,頂高她的下巴,讓她注視他認真的目光。
「嗚……嗚……」為何他要對她這麼好?害她益發忍不住愛戀的淚珠。
「你再哭我就真的吻你啰!吻你發出哭聲的地方。」兩手一抱將她貼合在他的胸懷裡,大掌溫柔地撫著她的肩背,果然嗚咽聲停止了,他不禁輕笑出聲。「其實我還滿希望你繼續哭的。」
她羞赧的想推開他,他的環抱卻一點也沒鬆脫,她的臉緊貼在他的胸膛上,真不可思議,她真的不再覺得污穢了。
「那人還摸了哪裡?」方沛成問道。
她訝然地僵了僵,能說嗎?
「剛剛看你一直拉衣服,那渾球該不會碰了你的腰吧?」
馮瑜格吃驚的抬頭看他,好厲害,居然隨便猜都對。
他可不悅了,眉頭一緊,大掌直接探進她的上衣里。
「不……不用了。」她尷尬的壓住他的手。
「少來,為了我的睡眠著想,我才不要半夜還得起床,去照顧躲在棉被裡偷哭,或在浴室里搓洗半個小時不出來的自虐女人。」他的手不停地揉向她的纖腰。「這裡嗎?」
「真的,我我……我已經沒事……了,你半夜不用起床的。」她的臉羞得又紅又熱,卻怎麼也拉不開他的手。
他的手在她的腰間摸了許久,思緒已被拉離,柔順光滑又細緻的美肌贏得他全部的注意力,本來的「消毒」已經變成按摩,他享受著指尖和她的肌膚摩擦的通電快感。
馮瑜格呆在當場半天,為何她能容許他的碰觸卻不感到噁心?是因為她喜歡他嗎?可他呢?他明明討厭她的……她連忙拉開他的手。
被她拉回了心思,方沛成抬頭凝望著她,在她更退縮前,他貼身吻住她。
和上回相反的,這次她不停地推著他,可他卻以全身的重量欺壓向她,不僅環住她的腰,還定住了她的後頸,給她一個扎紮實實的熱吻,當他的舌溜進她時,明朝來的馮瑜格再次呆掉了。
「你你……又……又吻……我?」她訝然地捂住唇。
「對對對!我會負責的!瑜格!」他學著她口吃的模樣,開心的拉開她的手,又偷親了一口。
「瑜格?你叫我瑜……格?」他一直叫她子憶的,為何突然改口?
「對!我想通了,你不是討人厭的莊子憶,而是可愛獃獃的馮瑜格,會讓我想吻你的馮瑜格,其實我最想做的是抱你上床!」
他是真的想通了,以前他之所以能毫不在乎的換女人,是因為他不愛她們;可她不同,她讓他想呵護想寵愛,不是外貌亮眼的莊子憶,而是內心溫柔可人,老是自稱由明朝來的馮瑜格,她那全心全意的渴求眼神,融化了他如嚴冬般的心房。
愛就愛了吧!
「上上……床?」她一定是聽錯了,羞得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擺了。
「是啊!有名有實我會負責的。」他愉悅地鬧著她。
「負責?什麼意思?」
「結婚呀!照你的說法嘛就是成親啰!怎麼?不要嗎?」
「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他的笑眸突然噴出火花,這麼明顯的事還要他明說?
「我……」她的臉蛋再次染上紅暈,這回是喜上眉梢的俏紅,他的意思是她期待的那樣嗎?
「算來你也真幸運,這世上像我這麼出色又完美的男人已經不多了,我肯主動娶你,你真的該偷笑了。」
「咦?」有人這樣吹捧自己的嗎?他出色是出色,卻不夠完美,沒幾人能忍受他的暴躁脾氣和怒吼聲的。
「怎麼?不信嗎?你看看我這張臉。」他突然貼近她,將俊顏在她面前轉來轉去,惹得她嬌憨輕喘,才得意的介面道。
「不是我自誇,阿波羅都沒我帥,再看看我的身材好了。」
馮瑜格咧開嘴微笑地聽他自戀的宣言,不過阿波羅是誰呀?她好奇地看著他站起身,下一秒鐘,她的身前站著一個裸男,再次讓她啞然瞠目,忘了閉上眼別開臉,兩眼直勾勾地對上他美美的裸胸。
「別看我瘦歸瘦,可胸肌是胸肌,六塊肌也沒少半塊,這臂膀絕對是女人可以倚靠的強壯依歸,是吧!」他像個健美先生般展示他那傲人的強健體格。
「嗯!」捂著唇她幾乎快笑出來了,沒想到他除了脾氣暴躁外,居然還有幽默的一面呢!可他的動作真的好好笑。
「要看下半身嗎?」他突然很認真的問道,兩手還放在褲頭上解開了扣子。
「不必了!」她尖叫一聲,這回很快的先捂住眼睛。
「真的不要?你不先驗貨嗎?」
「不必了,真的!」她快陷入歇斯底里了,男人的身體看半套已經很罪惡了,還看下面?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他的聲音里透著可惜。
「對!我堅持不必了。」她連忙猛點頭。
「所以嫁給我很值回票價是不?」他在她的耳畔輕喃。
馮瑜格張開眼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又貼回她身邊了,他的裸胸摩擦著她的衣衫,讓她不由自主地戰慄,伸手想隔開兩人的距離,卻在觸碰到他的胸口時彈開,她羞得只能低下頭來,卻對上他想獻寶的部位,她輕呼一聲,已經不知道該看向哪裡了。
「哈哈……哈……」瞧著她手足無措清純的糗樣,他終於忍不住狂笑出聲。
天!這女人不寵絕對對不起自己!
「你……」她又惱又羞的急著想起身。
「你真的好可愛!」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抱回來,他以鼻磨蹭著她的粉頸,還偷啃了一口。
「你確定真要這樣?」
「怎樣?」
「娶……我。」
「嗯!雖然是你賺到了,不過我也沒吃虧呀!你讓我好樂!」
她瞅著他,好樂?因為這樣就娶她?這樣的婚姻會不會太兒戲了?
「喂!我都決定娶你了,別再露呆樣給我看啦!」拍拍她的臉蛋,他非常的不滿。
「哪有?」她急急否認。
「以後和我在一起時不準想事情,或笨笨的發獃,你的眼裡只能映著我的身影知道嗎?」
「連想事情都不行?」
「沒錯!不準冷落我!」他霸道的宣布。
「啊?」
「要像剛剛那樣,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他頂高她的下巴,神氣地睨著她。
馮瑜格再次呆望進他的眸中,他是在吃味嗎?對她發獃的內容?
「不及格!看來你需要再教育!」
他的瞳眸轉暗,兩人的距離縮小了,終於他的唇瓣再次碰觸她的,這回引誘的成分多了一些,滑溜的舌尖不停地舞弄著她的,時而探入時而糾纏,一點一滴的除去圍堵在她周遭層層的禮教藩籬。
她的小手不知何時溜上他的裸背卻一點也沒有退縮,雙手緊貼在他富彈性的肌膚上,小小的嫩舌怯怯地回應他的渴求,醉眼迷茫的目光中只有他和他施展的愛情魔法。
一對忠於自己的心意的小鴛鴦,交頸纏綿渾然不覺門口傳來的動靜,就連開門聲都沒聽見。
遠遊大半年的方爸方媽,提著大包小包,開心的回到家中,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卻讓他們當場石化半分鐘。
「這是在幹什麼?」方爸方媽齊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