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聿棠站在龔氏的最頂樓,原本以為這個月不會踏進來了,沒想到白己為了兒女私情,竟將龔氏當成避難所,做了愛情逃兵。

「唉……誰能給我一個答案?」他懊惱的點起香煙,活了近三十年,首次對自己產生疑問,他對海潮到底是何種感情?聿棠自嘲的勾起嘴角,沒想到他也有碰到難題的一天,不管多難、多煩人的問題,一到他手上通常都會三兩下便迎刀而解,唯獨這一件事。

「海潮?」這名字讓他有種複雜的感受,似甜似酸還帶點心痛,他深吸口煙,眼睛迷濛的望著落地窗外。

記憶仍然鮮明的想著她的一顰一笑,她因他的愛撫而激情狂亂,像一團火球燒盡他的理智。她那一面是他從沒見過……而在他之前還有誰見過呢?還有……海潮未來的夫婿不用說,他可以恣意、大方的愛她,與她翻雲覆雨。他憤恨的握緊拳頭,剋制不了想揍人的衝動

「董事長。」陳秘書端著咖啡進來,訝異地瞪著他,戒煙已經好幾年的董事長,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在抽煙?

「您掛心著海潮小姐嗎?」陳秘書放下咖啡問。

他嘲諷的笑道:「老陳,每一次在我最不想讓人摸透的時候,你老是一針刺破我的心事。」他轉身過來。

「跟了您十多年,這些苦還看不出來,就有愧董事長的栽培了。」

「下次在一旁看著就好了。李義那件事處理的如何了?」他捻熄煙,轉開了話題,他很討厭暴露自己太多的心緒,就連跟在身邊的老陳,對他的了解只算是略知一二。

「目前我們略勝一籌,相信再過一星期,李義絕不是我們的對手。」

「很好,加快新款出貨的時間,這次要搶在李義之前!」他又點起一支煙,不這麼做,他實在無法壓下內心的煩躁。

「董事長……您對唐小姐真的很特別。」老陳冒著被砍頭的風險道。

意外的他沒有大發雷霆,只是冷然地瞥視老陳一眼,「你真覺得我對她很特別嗎?」口氣像在審問犯人似的。

他被聿棠瞪得頭皮發麻,這麼多年來他還是沒法子以平常心面對,支支吾吾的不知要答是還是不是。

「說呀!」沒特別提高聲量,但就是會顯得咄咄逼人。

「是……相當特別。」老陳的心臟被嚇得簡直快停止跳動了。

瞬間聿棠的臉色變得相當冷硬,但仍不動聲色地道:「可以了!你出去,李義的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老陳退出辦公室后,聿棠的心仍舊沒有辦法平靜下來,糾結的眉頭顯示他很懊惱,海潮……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掛心了一個早上,他還以為自己對愛情早沒了想像和期待,女人只不過是個暖床的、調劑身心的工具,沒想到繞了一大圈,他竟愛上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他繼續瞪著天空,「不……或許在更早以前就已經……」聿棠並不煩惱能不能和她共結連理,反倒擔心她和他之間會不會因情感變化,而走上決裂的地步。

海潮在他的身邊待了那麼久了,沒有她的日子,他連想都不敢想,在人前他活得精采、神氣,沒有人可以違抗他;但在海潮面前的他只是個凡夫俗子,可以活得自然坦白,就算他不是龔氏的負責人,相信她仍會跟著他。

「唉,為什麼我能如此肯定?」他雖然不怎麼想承認自己真實的感情,但心底仍是清楚的看到——

「他愛著海潮」這個事實,所以他會嫉妒她的先生和碰過她的人!

「事實就是事實,根本不容爭辯!」他霍地站起身,完全不容許自己再有逃避或鴕鳥的心態,他要定海潮了。

他走出龔氏,巧的是竟然會遇見了加藤法子,還來不及閃避,法子的經紀人便扯著她走過來。

「襲先生,好久不見,我們旗下的模特兒經常受到您的照顧。」他來自日本,巧遇到上流階級的重要人物,禮俗當然不可兔,一碰面即是九十度的鞠躬大禮。

聿棠被他敬禮敬得滿心煩躁,他又不是喪禮上的主角。

「夠了,別這麼多禮,法子是海潮服飾的模特兒,龔氏根本沒有照顧過她。」他瞧著法子,在不明白他愛上海潮之前,巧遇他們或許會是件令人欣喜的事,但現在他只覺得很「厭煩」,而且突然厭惡起法子那矯飾的關。

「您太客氣了,有誰不知道海潮服飾的背後有龔氏在撐腰。」

他挑起眉梢道:「你的意思是,海潮服飾全靠襲氏才有今天羅?」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汗如雨下,想著龔聿棠真是不好應付,不像有些小開們只要說說好話即可擺平,這下子他真是踢到鐵板了。

「龔先生……」法子微微傾身,用著大大的眼瞳挑勾的望著他,「田村不是故意的,海潮小姐真的是位很有才華的人。」她用的字眼極為客氣,不想與眼前這男人為敵,他是龔氏的總裁,一條很大的肥魚。

他滿意地輕輕一笑,這句話算是說進他的心坎里。

「能不能請龔先生喝杯咖啡。」她很唐突的提出邀請,「關於下個月秀場的事,我有話想請您幫我傳達給唐小姐。」

本來他是要直接拒絕,但法子緊接著說的話,讓他轉念又答應了她的要求。

☆☆☆

海潮下了班,失神的走在馬路上,聿棠己經躲她好些天了,以往最期待下班時間了,因為家裡有他在等她,但自從發生那個失控的吻后,兩人都很有默契的避不見面,而他也沒再提起過那件事,甚至連個解釋也沒有。

「算了,一時失控而已,雙方不必負什麼責任的。」

很多事就是這麼的巧,今天海潮沒有開車,而聿棠正好和法子坐在咖啡廳內,兩人之間柔和的氣氛和神情,彷彿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她瞪大眼的僵在原地。什麼時候的事,他們兩人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

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她這時才真正體認到一件事,聿棠不會永遠陪伴在她左右,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愛上另一個女人。

她在心底自問:你要這樣的結果嗎?

猛然地海潮轉頭跑開,回到家后一個人發怔的坐在沙發上,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過去,終於等到他回來。

「在家怎麼不開燈?」他被黑得不見五指的室內嚇了一跳。

「我……」她一臉乞求、含淚的看著他。

沙啞哽咽的細聲沒有逃過他的耳朵。「發生了什麼事?」他憂心的問道。

她沒回答,只是怔怔的望著他,過了兒秒鐘她似乎是下定決心的站起來,走向他要求道:「聿棠……抱我。」

他緊皺眉頭,「抱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嗚?」他不悅的提高音量。

「拜託……什麼都不要問……只要抱我!」她撲進他懷裡,雖然以肉體關係來絆住他很笨,但這是她想得到的唯一辦法。

「我拒絕!"他氣急敗壞地道:「告訴我原因!」他伸手搖晃她,她怎麼可以對他提出這種要求,只要性不要愛?天啊!

她咬牙硬聲道:「你不幫我,我自己去找可以給我一夜情的對象!」

「海潮!幹嘛作賤自己。」他被她的言語傷害了,也痛心她為何有如此的轉變。

「作賤?我只是需要有人安慰我。」她在逼迫他,很清楚她這麼一說,聿棠會不顧一切的阻止她,不管是以什麼心態!

「那我是不是該慶幸,你頭一個找上我?」他不禁冷哼一聲。

她渾身發抖的看著他冷硬的眸子,聿棠輕視她…

「不要就算了,我——」淚水逸出她的眼眶,勇氣已經失去了一半。

「這是你先挑起的。」他抬起她的下巴,拇指輕撫著她的下唇,「我很樂意當你的對象。」

反倒是她別過臉,不敢直視他。

「別躲!」他扣住她的臉頰將她扳正。

「我……」她怯怯的望著他。

她槌打著他的肩,不依的抗議。

「伸出來!」他強迫道。

嗚咽了一聲,她放下雙手,這不是她期待的嗎……那又何必反抗……

或許有人是為了性而性,但他心底知道,他是愛海潮所以想和她做愛,想得到她的唇、長發、這堅挺的胸和修長的腿,想聽見她因為自己而發出讚歎和喘息聲,更希望她的心懸在他身上。

聿棠攔腰抱起她走向卧房,她環顧四周,這房間儼然已經成了聿棠的所有物,每個角落全散發出他那股不容忽視的剛硬氣息。

「要我停止嗎?」他將她壓進床中,半懸在她上方輕問。

「不。」她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看進他眸里,「我要你。」

「肯定是要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他不禁有些竊喜。

我愛你,這三個字哽在她喉頭,她怕一說出口,聿棠搞不好會落荒而逃。都走到這地步了,不差這臨門一腳,就繼續假裝她只要單純的性。

「不然在我眼前的是誰?」她沒察覺聿棠話中的意思。

因她這句話,聿棠的怒氣消了一大半,對海潮說的每句話他全放在心上,他再怎麼心如鋼鐵,遇到她也只能化為繞指柔。

「聿棠……」她低聲喚他,沒聽見他的回應,便推他側躺坐起身,靜靜的凝視他。

沒錯!她恨不得強留他在身邊,但那是不可能的,方才的翻雲覆雨更讓她明白,聿棠如果不愛她,擁有了他的身體又如何,有一天他會恨她牽絆住他,變成情人卻生出恨,不如維持這樣就好,兩個人還可以若無其事的相伴一生。

「剛才只是性,不是愛,誰都可以吧……」她哀戚的道。

無奈地露出悲苦的笑容,世上就是有些人,有緣卻沒有分。她已經想通了.不再想辦法牽絆他、留住他,而且以聿棠的個性,鐵定會放棄法子留在她身邊,畢竟他們的友誼仍在,他絕不會辜負她。而不管法子是什麼樣的人,至少他是愛法子的,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才會幸福。

想為你做件事讓你更快樂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求時間趁著你不注意的時候

悄悄地把這種子釀成果實

我想她的確是更適合你的女子我太不夠溫柔優雅成熟懂事

如果我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你也就不需要為難成這樣子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捨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想著她走向你那幅畫面多美麗如果我會哭泣也是因為歡喜

地球上兩個人能相遇不容易作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捨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詞:施人誠

要她放棄這麼多年的感情,說不痛苦是騙人的,海潮哭著躺進他的臂彎中,兩手緊抱著他,默默的安慰自己,要有成人之美的胸襟,時間會沖淡一切,到時候她就不會這麼痛苦,對……她要這樣想……可是眼淚仍是止不住的直往下掉……

☆☆☆

第二天的早晨,兩個人平靜的坐在餐桌上吃早點。

「老龔。」她恢復了以往的叫法。

「怎麼了?」他逃局眉,奇怪她怎麼又改口不叫他的名字,經過了昨晚,聿棠已將他們倆的關係重新定位為情人。

「我替你約了法子。」

空氣在瞬時僵凝,有人會在經過一夜歡愛之後又提起另一個女人嗎?海潮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難道昨天的事純屬他個人的幻覺?

「利用完后就這麼急著把我推給另一個女人?」他冷不防地迸出這句話。

「不是!」她激烈的否認,可是任誰都會這麼想,她再怎麼辯解也只是越描越黑。

「海潮,你太看不起我了。」他氣急敗壞的站起來,口氣寒得令人打顫,「你認為我會在抱了你之後,還厚顏無恥的去追求法子?」

「我知道你不會!」她突然提高音量道:「可是我不要你為了負責而留在我身邊!你愛法子不是嗎?」

聽到這裡,聿棠忍不住要開口咒罵:「你何時何地聽過了?」

「你不愛她幹嘛追求她?」

「你別忘了,我追求她的理由是什麼?」

「我不知道!」

「你這個笨女人,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忍不住掐死你。」他懊惱地抬起她的下巴.「你是認真的嗎?這麼乾脆的就把我讓給別人?」他心臟疼痛的揪緊。

「你原本就不屬於我。」

「現在是了!」他怒吼一聲,「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我會讓他生不如死。」他用力的抓住海潮的雙臂,「聽見了沒,你是我的!」

「不可能,你只是因為和我做愛,所以不得不——」海潮錯愕地低喃。

「別再讓我聽見你這麼說。」聿棠眼神冰冷的警告她。

「我……」不安充滿了她的眼眸。

「你是第一個讓我想負責的女人!」他對著她認真地道。

她眼淚橫飛的點頭,遲疑地道:「我真的可以擁有你嗎?」

他沒回答,只是用力的抱住她,像要將全部的感情揉進她體內,「要有自信,我要的是你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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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似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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