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現場節目剛做完,白亞鈴就被紀如晴的電話給急召過來,她一路狂飆機車,大概也嚇壞了不少路人。
「別哭了,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也沒你那麼誇張!」
遞面紙的同時,她拍拍紀如晴抖顫的肩頭,畢竟她已經聽她啜泣十多分鐘了。
「亞鈴,我是不是很傻?」紀如晴語帶哽咽,紅著鼻子問。
「是啊!而且還是個大傻瓜!」她可要乘機喚醒她,「我早就說過了,駱邦周遭圍繞的全是演藝圈裡的美女,請問哪個男人不貪美色?要交女朋友,肯定也看中那些大美人,像我們這種長相普通的女人,還是安份一些吧!」
紀如晴咬咬下唇,「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望能成為他的女朋友,可是……」「可是,一看到他跟別的女孩子親熱,你還是忍不住會嫉妒,打翻一缸醋罈子。」她太了解了,「但是另一方面,你又覺得自己根本沒立場吃醋,懊惱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對不對?」
紀如晴沮喪地垂肩,無助地點點頭。
「其實,就算駱邦真的和吳欣戀再續前緣,我也沒有立場生氣,畢竟我跟他之間,連朋友都不是……」「不會吧,連朋友都不是?」白亞鈴問:「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駱邦對你很信任,什麼話都跟你說,這樣還不算朋友嗎?」
紀如晴嘆一口氣,「昨天他醉倒在吳欣戀家,一整天我都聯絡不上他,也沒等到他上通告,最後我在他家找到他,說了他幾句,可他卻說他的事與我無關……」她用面紙拭淚,語帶鼻音地繼續說:「我好像……太一廂情願了,我想,他大概只把我當成普通同事,還算不上朋友。」
「離開他吧!」白亞鈴去倒了杯水給她,說出自己的意見。
「離開他?」她眼光茫然。「沒錯,迷戀人也得有個限度,你追逐他的腳步也夠久了,你為了接近他而選擇宣傳這份工作,結果你得到了什麼?再不離開他,你的愛就會越來越病態,而你也會越來越痛苦。」
「你的意思是……要我辭職?」「嗯,離開他的生活圈對你最好,一開始我就不贊成你接近他了;你若想讓自己下半輩子過得好一點,就離他越遠越好,去找一份新的工作,結束這段暗戀,最重要的是,找個好男人真真切切的愛一場,快點把你的初吻送出去吧!」
紀如晴扁扁嘴,明明心裡很難受,又被好友的說法逗得有些想笑。
「那跟初吻又有什麼關係?」她終於破涕為笑,「你這個小色婆!」白亞鈴捏捏她的紅鼻子,「沒有我充當小色婆,你這個傻瓜會哭死喔;聽我的,辭掉工作,別再理駱邦那個沒良心的男人了,我會幫你介紹一個更好的男人。」
「嗯,我答應你,我會仔細考慮的。」紀如晴勉強擠出笑容來回報白亞鈴的安慰,可心裡其實還在下雨。
如果她對駱邦只是單純像歌迷對歌手的迷戀,也許她會因為更好的對象出現而「移情別戀」。
但是,她是真心愛上他的一切,他的優點、缺點,她全部都喜歡,從多年前在超商里的初遇,她就對他一見鍾情。
要她忘了他,實在很難,想藉著另一個男人來取代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難,不過白亞鈴說中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她想讓自己下半輩子好過一些,她只有離開駱邦。畢竟,偶爾在報上讀到他的緋聞,總比跟在他身邊,看著他愛上別人好多了!睢睢羆腿縝縑晌栽詿采希咬著筆桿,生平頭一次寫辭呈,卻是不知如何下筆?
今天她蹺了一天班,電話跳到答錄機,固執地不接任何電話。
白亞鈴離開后,她跑到小說出租店,一口氣租了七本小說,一本接一本,由白天看到黑夜,連飯也不吃,把全副精神投入書里的爰情故事中,就是不去想自己的困擾。
用這種方法來麻痹自己雖然有點笨,卻也有效,她看得眼睛又酸又澀,但腦子裡也暫時剔除了駱邦的影像,勝過於坐在沙發上哭一整天。
到街口吃了什錦炒麵,回家后泡了一個小時的澡,而後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直到自己略有睡意,她才拿著紙、筆到床上寫辭呈。總之,她就是要搞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不讓駱邦跑出來干擾她寫辭呈。
她決定了,等駱邦的宣傳期一結束,她就遞辭呈離開,再去國外流浪,把他完全剔除在生活之外,給自己一段時間療傷止痛,依她這段時間省吃儉用存下的錢,至少可以「流亡」海外一年半載吧。
「唉——」筆桿都快被她咬出齒痕了,紙上還是一片空白,而且,今天早上駱邦微笑向她道早安的臉龐,和報紙上他與吳欣戀相擁的照片,又像鬼魅般浮現在她腦海中,交互折磨著她。
「唉!我為什麼不能愛上平凡一點的男人?至少倒追也比較有希望嘛!」
筆一扔,翻身一躺,她雙眼盯著天花板,開始想起在一氣之下一走了之的自己,明天到底要不要去上班?
上班,她怎麼去面對駱邦?不上班,就這麼一走了之,會不會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鈴——」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她一跳,她下意識地要去接擱在床頭柜上的電話,後來才想起自己已經切換到答錄機。
「如晴,你還沒回家嗎?」在嗶一聲之後開始留言的,正是她已經決定放棄的駱邦的聲音。
「已經快十二點了,你還在哪裡溜達?如果不是想被記者發現,我可要到你家門口站崗,學你昨晚的跩樣,也來數落你的不是羅!
「對了,今天你選擇蹺班實在是太聰明了,不用陪著我跟記者大玩躲迷藏,你說得沒錯,我實在不應該陪欣戀喝酒,如果我當時找你陪我一起去PUB,或者別心軟的答應欣戀留下來陪她,就不會又惹上緋聞了。
「對了,今天早上你為什麼報紙一扔就跑了?如果是為了昨晚的事,請原諒我一次,接受我的道歉好嗎?我承認自己口氣太沖,傷了你一片好心,不過我今天也受到『報應』了,可不可以就此抵消呢?
「還有,對於你今天的『失蹤』,我向公司說是我托你去辦事,你明天可別老實的跟別人說你賭氣蹺班喔!明天見,別再放我孤軍奮鬥了!晚安!」
紀如晴站著傻看電話,說好不流的眼淚又在眼眶裡醞釀。
「討厭,人家都決定要放棄你了——」該怎麼辦呢?一通解釋兼道歉的電話,又讓她的心舉棋不定了。☆☆☆「她應該會相信我的解釋吧?」掛上電話,駱邦喃喃自語著。
他有十足的把握,紀如晴此刻肯定就守在電話旁,因為她不是那種沒事會在外頭晃蕩到深夜的女孩,而她也不可能在外買醉,頂多是窩在家裡生悶氣,關起門來大哭一場,她就是那樣的女孩。
受了委屈,她會把傷心往肚裡吞;但是,看見別人受委屈,她又會挺身而出,保護他人;她凡事替人設想周到,可卻總是忘了善待自己。
該說她是善良還是害羞呢。就是這種明明喜歡,卻又不想帶給對方任何困擾,才讓她一直以匿名信單方面地傳達自己的愛意,卻不奢求任何回應吧?
「這個笨蛋!」口裡罵著笨蛋,其實他心裡可是甜滋滋的。
他當然知道紀如晴早上是被報上的緋聞照片氣跑的,他在電話留言里裝糊塗,裝作不知道,只是為了給她台階下,否則難保她羞惱之下真的不再理他了。
失去一個好宣傳,再找就有,但是失去一個與他神交多年的筆友,一個他真心愛上的女人,這種損失他可承受不祝沙發上攤放著近三年來他所收到的匿名信,那娟秀的字體早已為他所熟悉,所以他絕對不會認錯。
今天紀如晴扔給他的那本記事簿,總算讓他解開了匿名信之謎,他終於知道寫匿名信的人是誰了。不會錯的,絕對是紀如晴!
雖然在翻開記事簿,看到兩行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瞬間,他就發覺了這件事,但為了慎重起見,他一回到家還是馬上翻出信來,仔細地比對一下,這才更加確信自己的推測。
「可是,她為什麼不明說信是她寫的呢?」他托著腮喃喃自語:「閑聊的時候我明明說過,願意跟寫匿名信的女孩交往,為什麼那時她不跟我表明身分?難道她有什麼苦衷?」
看來他還是謹慎行事,暫且先繼續裝傻下去,試探她的口風后再說,反正,她已經逃不掉了!
☆☆☆在身心懼疲的情況下,一直到睡前都還沒決定隔天要不要去上班的紀如晴,按掉床邊的鬧鐘,終於沉沉睡去。
不過,不到二十分鐘,門鈴開始猖狂地響個不停,硬是把她從被窩裡給叫起來。
「這麼早會是誰?」她覺得莫名其妙,步下床去走到門前詢問。
「誰?」她的問話還帶著濃濃睡意。「是我,駱邦。」
駱——這下子,她真的被嚇得完全清醒了。打開木門,看見真的是他,紀如晴差點昏倒。
「你來做什麼?」她隔著一道鐵門問。「來接你呀!」
他揚著笑,答得理所當然。
紀如晴用驚異的眼神看他,完全傻祝
「要繼續讓我在外頭罰站嗎?」駱邦還真有些擔心她余怒未消,不准他進屋,幸好她遲疑片刻,最後還是抿著唇把門打開。
「你不應該來的!」把門關上后,她有些擔憂地說:「昨天你才鬧出那麼大的緋聞,萬一又有記者跟蹤你到這裡怎麼辦?」
「那他就賺到了!」這條「緋聞」可是貨真價實,不是誤解或造假的羅!
什麼嘛!拔沂撬嫡嫻模彼轉身環胸而立,好整以暇地仔細打量著她。「你穿這套小熊睡衣,看起來還真可愛。?
紅潮霍地泛滿她雙頰,「有什麼可愛的——」她羞臊地低下頭,迴避他的視線,繞過他去衣櫥拿了件薄外套穿上。
「你看起來好像才剛起床。」收拾起玩笑心態,他正經地問:「你該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打算繼續蹺班吧?」
沒錯!紀如晴原本打算來一次「聽天由命」,如果準時起床就去上班,睡過頭就算了。結果,她睡過頭了,可她怎麼也沒料到,駱邦竟然會一大早就親自來「吵醒」她。
「我只是睡過頭了。」她實在沒辦法拒絕他,畢竟他都親自來接她了。
「還好,如果你從此不理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真的會很傷腦筋。
她抿抿唇,「無所謂吧?公司里多得是宣傳,再派一個給你就好了。」
「不,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情急之下,駱邦想都不想就冒出這一句話。
紀如晴被他這一說給嚇呆了。
這怎麼可能呢?該不會是她還沒睡醒,現在發生的一切根本是她在做夢?她不著痕迹地偷偷捏一下自己的手臂——會痛,那就表示她不是在做夢羅?
雖然駱邦不是要她當他唯一的情人,只是要她當他的宣傳,不過,能得到他的肯定,已經足夠讓她熱血沸騰了。
「你今天好奇怪——」她真的覺得他有些怪異,「該不會是昨天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大受刺激吧?難道緋聞的事情——」「跟緋聞無關,我只是忽然發現你對我真的很重要而已。」
再講下去,他恐怕真會忍不住抱住她先說「我愛你」,但都怪自己平常太愛開她玩笑,她肯定不會當真。
「昨天沒有你陪著,我趕通告趕得昏天暗地,還看錯了節目時間,跑錯攝影棚,狀況百出,你絕對想不到那時我還被記者追逐哩!」
他走到她身後,伸出兩手推著她往浴室走。
「乖,快去刷牙、洗臉和換衣服,我等你。」
這種寵溺的語氣,讓紀如晴更覺得駱邦今天的行徑怪得可以,好像在特意討好她似的。
「無故」蹺班的人是她,怎麼好像變成做錯事的人是他了?
懷著滿腔疑惑,她走進浴室梳洗、更衣,卻不再多問。
反正不管他此刻待她多好,兩人終歸只是朋友,她的辭呈已經寫好,等他的宣傳期一過,他將不再需要唱片宣傳人員跟隨,而她也將遠離他,獨自飛往異國。
她不可以再度因他的溫柔而有所動搖,否則她這輩子就真的要跟他糾纏不休,總有一天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出了門,駱邦將記事簿交還給她,而紀如晴沒聯想到筆跡被識破的可能,順手就收入皮包內。
「今天由我來開車。」駱邦打開右側車門請她先坐進去,「算是補償我醉倒在欣戀家那天,你因為我沒上通告而受的委屈;今天當司機,而且晚上上完最後一個通告后,我請你去吃大餐。」
「由你開車可以,宵夜就免了。」她說完便上車,駱邦愣了半晌才關上車門,繞到左側上車。
「如晴,你還在氣我那天醉倒在欣戀家的事嗎?其實那晚我說的話全是有口無心,我——」「我們可不可以別再談這件事了?」紀如晴打斷他的話,「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開車吧!否則會趕不上通告時間。」
她說完就直接將頭別開,視線調往車窗外,而駱邦也只好乖乖先開車上路再說。
「你打算跟我冷戰嗎?」十分鐘沒有交談,沉悶的氣氛讓他坐立難安。
紀如晴將眼光由窗外調回他臉上,看他愁蹙著眉,本想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決心又開始軟化。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小巧的臉蛋上隱隱含愁,讓駱邦看了十分不舍。
「我們和解好不好?」在等待紅綠燈的空檔,他問:「你若還願意和我做朋友,晚上就一起吃宵夜?」
「嗯——」這種說法,她怎麼拒絕?看她點頭答應,他才鬆了口氣,他可受不了跟她終日沉默以對。
「對了,今天的通告有點變動,因為下午一點半我會召開一個記者會,澄清一夜清的誤會。」他以充滿歉意的眼神看她,「到時場面恐怕會有點混亂,你大概也得陪著我受記者「騷擾」,我先跟你說對不起羅!」
「是朋友的話,就不要再說對不起。」她決定在「剩下」的相聚日子裡,跟他和平共處。「再說,被歌手拖累也是宣傳的工作之一,我早有心理準備。」
他哂然一笑,「還好我不是連累你被人追殺,否則你大概打死也不敢再做宣傳了。」
「被記者纏上跟被人追殺一樣慘吧?」「呵!說得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原本僵硬的氣氛總算軟化不少。
趁現在氣氛還不錯,駱邦便試探性地問她:「如晴,你當宣傳也快兩年了,什麼時候才要向你喜歡的那個歌手告白?」
「告白?」她像吞了一顆雞蛋梗在喉中,漲紅了臉,只能重複他的問話。
「是啊!你是為了接近你喜歡的那個歌手,才選擇宣傳這份工作不是嗎?」他可不讓她狡辯,「別否認,上回我猜中了你的『目的』,結果你慌得差點撞車,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你的心事。」
她思索了一下,不打算否認,她略顯哀傷地搖搖頭。
「我從來就沒打算要向他告白。」「為什麼?」他不懂,「難道你不想跟他交往?」
「交往?」她眼光透過車窗飄向遠方,「他不可能喜歡平凡的我,他周遭有太多比我優秀的女孩子,就算我整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大概也只把我當成道具,不可能注意到我,而我只想在最近的距離守著他,不想帶給他任何困擾。」
「你不告訴我——」他緊握了一下方向盤,頓口氣才說:「我是說,你不告訴他你的心意,怎麼知道他不會喜歡你?也許他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呢?」
她連想都沒想就搖頭,「不可能的,這點我很有自知之明,他喜歡的是又漂亮、身材又火辣的美女。」
「他說的?」他說過這種話嗎?她又搖頭,「他是沒說過,但他的前任女友就是那種類型。」
前任女友?雖然不曉得她是從何得知,但駱邦知道她指的是吳欣戀。
「可是,人會成長,欣賞的異性類型自然也會有所改變。」
他不著痕迹地指點她,「就拿我來說吧!大學時期我跟幾個吉他社的成員組樂團,欣戀也是其中之一,那時候活潑、外向,多才多藝的她,在校園裡算是風雲人物,是很多男孩子的夢中情人。」
紀如晴裝作若無其事的隨口問問:「包括你?」
「嗯。」他不否認,「自從我父母死於火災后,就算身邊一直不乏朋友關懷,但我還是覺得心靈上很孤獨,所以當欣戀問我願不願意跟她交往,我一口就答應了,我想,男女朋友比普通朋友更親密,那份情感就像親人一樣,我渴望那種生死相依的感情。」
回憶過往,他感慨地說:「那時候的我和一般男孩子一樣,都希望能有一個讓其他男人羨慕又嫉妒的女友,而欣戀完全符合這個條件,所有人都說我們很登對,但真正交往之後,我才發現除了喜歡音樂這點之外,我跟她的個性有很大的差異,連談話都難得投機,勉強交往一個學期,我就跟她協議分手了。」
他接著說重點,「所以羅!我現在若再交女朋友,絕對不會再找和欣戀同類型的女孩,至於外貌也不是最重要的,有了一次戀愛失敗經驗后,我覺得彼此談得來,心靈契合才是最重要,可惜你早就心有所屬,而且好像還很死心塌地,否則我跟你或許會是不錯的一對,因為,我現在欣賞的女孩子就是你這種類型。」
紀如晴呆盯著他,啞口無言。
駱邦竟然說,他欣賞她這型的女孩子!她相信,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頭昏腦脹,意識不清;二是他同情她的痴情,想減輕她的自卑,才會可能說出這種話。
「明知道你這麼說是為了安慰我,可是聽起來還是覺得很感動。」她自以為是地否決駱邦的真心話,「能被萬人迷的偶像喜歡,就算是假的也能滿足我的虛榮心了。」
這下子駱邦總算明白,原來她一直對他默默付出,卻從不向他表明心意,全是因為自卑心作祟。
而且,她還真是固執得可以,堅決認定他不可能愛上她!他都親口說他喜歡她了,卻還被她說成是在安慰她?!「為什麼你認定我那麼說是因為同情你?如果你願意跟我交往的話,那我——」「你再說我就要下車了!」她討厭駱邦因為同情她才這麼說,「我知道你把我當『哥兒們』,但也不必重義氣到要幫我重建自信而跟我交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想要那種騙來的感情,而且若真那麼做,我跟你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跟我說這種話。」
她會不會把他想得太完美了?
他沒轍地問:「那你打算怎麼辦?一輩子藏在心裡,默默守在他身邊,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嗎?」
她堅定地搖搖頭。「我已經決定放棄他了。」
「放棄他!」駱邦可緊張了,「難道你已經不再愛他了?」
「我愛他,但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結果的。」
紀如晴薄罩水霧的雙眼凝視著他,從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在他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像她所深愛的男人不是他,而是他們所談論的另一個「他」。
「對他而言,我可能什麼都不是,可是對我而言,他卻是我的初戀,我這輩子最喜歡的男人,但是,就像我朋友說的,我愛得很病態,為了一個根本沒留意過我的男人投注那麼多的感情,簡直比白痴還更白痴!」
她抖聳了一下雙肩,無奈微笑。
「算了,再這麼痴迷下去,我恐怕真會獨身一輩,我也想要跟普通女人一樣,談一場被人疼、被人寵的甜蜜戀愛,所以我決定放棄這場盲目的單戀,要遠離他、淡忘他。」
說到這,她有些落寞地垂下頭,看著自己掌心裡的感情線。
「我好像話太多了——」握起拳,她佯裝若無其事地擠出個微笑面對他,「總之就是這樣,我已經決定放棄單戀,與其為我操心,還不如擔心你自己的緋聞吧!」
「我——」他一時之間竟無話可接。氣死我了!
先是用信「蠶食」了我的心,再來是整天跟在我身邊晃來晃去、噓寒問暖,用「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方法,讓我對她日久生情,等我發覺自己已經深愛著她,她卻想抽身走人啦?
自己決定愛上我、自己決定接近我、自己決定我跟她絕無結果、自己決定離開我——拜託,那我算什麼?
表面看來正在專心開車的駱邦,腦子裡其實早被她那些淡忘、放棄的說法給搞得快瘋了!
才不准她「玩了就跑」咧!怎麼可以不給他機會上場就先判他出局呢!
他原本要告訴她,他已經知道寄匿名信的女孩就是她,而且也已經對她動了情,不過,照現在這種情形看來,他就算說了,她也會把他的愛情解釋成同情吧?
既然如此,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他會讓她無法淡忘他、無法放棄他,她要個會疼寵她的男友,他會讓她如願以償,只不過,這個會疼寵她的男友,暫時也不打算向她示愛了,既然她讓他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迷迷糊糊地愛上她,現在,也該輪到她嘗嘗這種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