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據說,是因為氣質神韻上的相像,讓受創傷后的她本來就有些錯亂的知覺變得更加混淆,因而產生心理投射作用,才會讓她在初識之時就對他賦予信任。

說白話一點,也就是她將他誤認為死去的父親,所以就算受創后的她,整個精神狀態理應是缺乏對人的信任,但因為誤認他是死去的父親,所以理論上不該存在的信任就呈現了,她信任著他,而且是全心全意。

誰知道會變成這樣呢?

雖然這說法聽起來很合情合理,但當年的她才四歲,那年紀的表達能力本來就不如大人完善,再加上精神狀態跟情緒都不穩定,不論醫生說得再怎麼合理,如果缺乏她本人的親自證實,推論永遠只是推論。

而如今,隨著三年的時間過去,真相更是塵封在過去,沒人知道當年的她,那幼小的心靈到底是在想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也沒人在乎就是了……

「冠府!冠府!」

一早,鬧鐘都還沒響,欣喜的小人兒像顆會走動的炸彈一樣,轟隆隆的嚷嚷聲一路而來,衝進房裡之後,飛身一撲,直接的撲到床上去。

剛睡醒的閻冠府接住了她,文雅的俊顏還帶著點未清醒的睡意,但一見著她,忍不住露出寵溺的笑意。

經過三年時間的心理輔導與他的小心呵護,當年那怯生生、什麼都怕的小傢伙已經變成一個健康活潑的小女孩了。

雖然還是怕生,但反正現實生活的治安不是頂好,尤其是身為醫學大老的孫女、全台最賺錢的綜合醫院繼承人之一,她對陌生人保持警戒心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

重點是,對於親近的、照顧她的人,她不再是當初那疏離的、排拒全世界的模樣,如今的她,不再僅限於冠府,對著身邊熟悉的人,她也願意敞開心胸,許多時候都能像一般正常的小女孩那般的歡笑與戲耍。

這當中,他付出的心血有多大,現在的成就感就有多大。

「早安。」他說。

「冠府早安安。」她跨坐在他身上,元氣十足的道安,然後化身一隻熱情過度的小拉布拉多,用她濕答答又粘兮兮的小豬嘴往他粉潤潤的唇上狂親數下,然後催促著:「快點快點,你快起床。」

「今天有什麼事,這麼開心?」他坐了起來,很習慣的看著她從他身上滾下去。

她開心的咭格格笑著,這樣滾來滾去對她來說就是個好玩的遊戲,只見她笑嘻嘻的爬了起來,在床上蹦蹦跳跳的說著她的喜悅:「上學,娃娃要上學,是小學喔。」

「傻瓜,上學有什麼好高興的?」他伸手,輕輕的敲了下她的頭,失笑道。「再來你還要上無數的學,少說十多年跑不掉,到時說不定讀得你哭爹喊娘都有可能。」

她聽不懂,只能偏著大大的腦袋瓜子,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你起床后又直接往我這邊跑了。」忍不住又往那大大的腦袋瓜子輕敲一記。

天生的自然鬈髮很容易泄她的底,只要沒整理就顯得雜亂了,更何況是經過一夜無節制的亂滾后,剛睡醒的模樣就算沒到達怒張的獅子頭程度,也已經蓬鬆鬈翹得就像無數小小的雲朵一樣。

除了頭髮,她一身的睡衣更是罪證確鑿,想掩飾都無從遮掩起。

「先回去。」揉了揉她的亂髮,他一臉寵溺的下達指示。「讓王媽幫你換好制服,把頭髮整理整理,等下一起吃早餐,我帶你上學。」

「上學!上學!」她開心的蹦蹦跳,如同來時那樣,一路嚷嚷著回去。

如此雀躍的心情,一直維持到他們抵達學校……

「喏,看這邊。一如同其他的家長那般,閻冠府拿著相機,要拍她入鏡留念。

她聽話的配合,由得他拍照,可是他透過鏡頭,只能看見她有些些的迷惘,有些些不解跟卻步的表情。

「怎麼了?」他停下了拍攝。

「好多人。」她顯得困惑,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大人。

「因為今天是開學日,新生的家長大多數會抽空來看看,跟老師打聲招呼。」摸摸她的頭,他溫言解釋。

「打招呼?」她想像大家擠到老師面前說hi的模樣。

「不是你想的那種打招呼,他們希望老師多費點心思在自己小孩身上,所以特地一起來,好當面跟老師說說話。」他耐心的一一解釋。

她當然不懂,只知道一件事。「可是冠府把拔跟冠府馬麻沒有陪冠府上學啊?!」

這問題,何止是她,他本人也不記得他的雙親曾經陪他上學的模樣。

「我知道。」她自問自答,一個人想得很認真。「冠府把拔跟冠府馬麻工作,因為他們要工作。」

「是啊,他們要工作。」內斂的眉睫低垂,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她不懂什麼駐派大陸,只知道他的雙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所以很久才能回來一次。

「沒關係,有娃娃,娃娃陪冠府。」她扯著他的手,稚氣的臉上滿是認真。

「就像冠府陪娃娃那樣,娃娃陪冠府,我們……我們……」

偏著頭,她很認真的在想那句剛學到的成語。

「是相什麼命?」想不起來,只能丟求助卡。

「相依為命。」閻冠府準確的提供了答案。

「對!相依為命,娃娃跟冠府,我們相依為命。」她笑咪咪的,很滿足現況。

同樣身為名門世家之後,也許生活條件比一般人優渥太多,但相對的,他們的親人也常常忙得不見人影。

好比她的爺爺,擁有全台最大的製藥廠,同時還身為大型綜和醫院的院長,因為在醫學領域上的專業權威,還獲頒國家顧問的證書,同時主持政府委任的幾個醫療實驗,常常她一早起床都看不見人,爺爺不是還在睡就是已經出門,而幾天沒回家更是很正常的事。

至於他,出身聯僑這樣的跨國大集團,由於整個事業體系所延伸的觸角既寬又廣,較之於她家的單一與專精,他那更為雄厚的家庭背景只代表了更加的繁瑣與忙碌。

特別是為了順應時局的西進政策,早在兩年前,他的雙親便在當家做主的祖父決定不,直接進駐大陸為集團做好整個西進的布局,在聚少離多的前提下,他們的親子關係能親密到什麼地步都很有限。

至於看起來跟他同住的親祖父,身為整個集團的籠頭老大,公事上光是考察就忙不完了,更何況時間還要分配給另外兩個住處的姨太太,能待在主屋的時間又要再壓縮掉三分之二,因此想要在閻家看見老人家閑著沒事含飴弄孫的畫面,那真是難如登天。

就因為相似的家庭背景,在他們兩人的家裡,有管家、有僕佣、有針對各種課程而登門的家庭教師,家人用錢堆砌出他們的生活,讓他們有人照顧,物質上都不虞匱乏。

至於心靈上的需求……這方面沒人想過,而他們也不缺了。

因為他們有彼此,如同她所說的那樣,他們相依為命。

他微笑,摸摸她的頭。

「冠府、冠府。」她喚著他,稚氣的小臉蛋上因為新問題而面露煩惱,直接「那以後……天天都這麼多人嗎?」

想到每天都要看見這麼多人,她就開始煩惱。

「只有今天。」他想笑,因為解析出她的念頭。

他的回答讓她更不解,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他們的把拔跟馬麻以後都不來了嗎?」她想不通。「可是冠府天天陪我,一起,一起上學的啊。」

認真起來,絕對要花很長時間才足以解釋清楚的那些複雜處世之道,他只簡化成一句:「這樣不好嗎?」

圓滾滾的大眼睛繞了半圈,轉念之間,她突然笑了,自以為理解,覺得她比別人幸福,可以天天有心愛的冠府陪著上學,所以她開心的、賊溜溜的直笑。

「好!」元氣十足的應和著,開心的扯著他的手輕晃。「冠府陪,天天陪。」

她是這麼樣的開心,新學期、新生活,未知的小學一年級生活在她滿心的期待下,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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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雅學園,一所從幼稚園到高中部都一應俱全的私立貴族學園。

因為本身所推出的完善規劃,再加上創立時,所有師資與設備經由洗腦式的精心宣傳,這所學園從成立至今,一直就是富豪名門的最愛。

那是一種循環效應,從一開始做出口碑后,如同滾雪球一樣,到後來,就學的本身,儼然就是一種權力跟名望的象徵,也因此只要有那麼點家底的,一個個都擠破頭想把自己的孩子送進聖雅學園。

在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還有偶像劇心理作祟下,就連中產階級的小康家庭也會儘力試著把小孩送進聖雅學園。

那種投資心理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能夠讓自家的小孩及早認識這些未來將握有權勢的同學,就算當不成知心好友,但好歹有個同學的情分在,對未來或多或少都能有些幫助。

如果是女兒的話,那就更有希望!

如同偶像劇那般,只要自家的女兒擄獲其中一個富家子的心,那後半輩子就再也不用愁了。

在這些想法之下,一些中產階級的小康家庭為了不讓小孩輸在起跑點,為了想讓孩子在起跑點時先跑,就算一學期的學費高如天價也是拚了命籌措,即使是賣地借錢,也要設法把小孩送進聖雅學園。

因為這樣的心態,造成聖雅學園的入學資格有如戰亂時要駛離戰區的船票般,真的是一位難求。

但閻冠府並沒有這個困擾。

因為聖雅學園是他祖父創立的,是閻家事業的一部分。

事實上如果沒有意外,若干年後繼承閻家所有一切,這學校也是屬於他的,他可以說是未來的理事長,因此拿不到入學資格的這種事,是決計不會發生在他身上,至於他如果想要罩某人,那當然也是沒問題。

只是,這會兒他卻因為這個「沒問題」而被請到小學部的醫護室當中——

「嗚嗚……冠府……我要冠府……」

才剛進門,就聽見小傢伙哭得抽抽噎噎,放聲機似的重複著她的需求。

一直到看見他,哭聲突然停了不來,紅艷艷的小嘴輕癟著,朝他張開雙臂后,這才又放聲大哭。

「冠府……」

「沒事,沒事了。」他坐到床沿,抱住整個撲過來的她。

她細聲的哭著,輕顫的小身子說明了她的害怕,閻冠府沒說什麼,只是摟著她,無聲的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一旁,接獲通知、先一步趕來的婁家管家主動說明情況。「是這樣的,小姐班上有個男同學太調皮,在教室里跑來跑去的時候不小心絆倒,剛好撞上小姐的桌子,因為力道不小、加上撞到的又是桌角,所以見了血——」

「見血?」冠府挑眉,因為這字眼。

問話的可是未來的老闆,而出問題的則是醫界大老的親孫女,被派駐到校園中執業的醫生趕緊回答:「男同學的傷口不大,縫了三針,剛剛讓家人接回去休息了,至於婁同學,她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一時受驚昏了過去,情緒有些不穩定,安撫下來就好了。」

「通知婁爺爺了嗎?」閻冠府按順序詢問。

「通知了,秘書說婁爺正在開會,等散會了就趕來。」管家如實稟告。

「再通知他一聲,請讓他不必特意跑一趟了。」事有輕重緩急,閻冠府很快做出判斷。「既然娃娃沒事,還是不要耽誤婁爺爺的工作比較好。」

他掌控起一切,在管家領命、借用醫護室的電話進行二次通知之後,他懷中的小人兒已經因為疲累而沉沉睡去。

「先帶娃娃回去休息吧。」因為下午還有課,閭冠府將懷中的小人兒交給管家。

在管家接過她的時候,剛睡著的小人兒忽地醒來。

因為睡意,突然間的搞不清狀況讓小小的臉上流露著驚懼,兩條小手臂直覺的往閻冠府的方向掙去。

「沒事,你睡吧,我讓劉叔叔先帶你回去……」

「嗯……」她發出細微的抗議聲。

「聽話,我下午還有課啊,等我放學后再去找妳。」他打著商量。

她癟著小嘴,有些不情願。

「娃娃要聽話。」他摸摸她的頭。

她想了想,不情不願的妥協,最後朝他嘟起了小嘴。

閻冠府雖然是覺得有些尷尬,但他也深知她這拗執的一面……

眼看著管家處變不驚的看向他方,校醫也很識趣的別過頭假裝忙碌,他趕緊傾身,讓她得償所願的在他的唇上親了兩下才了事。

倒沒想到,送走了她之後——

「等等,閻同學,請留步。」就像是上演古裝劇,大喊一聲刀下留人,送走負傷男童的女教師匆匆趕了回來,並且叫住了準備回國中部的閻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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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女教師說完訴求,閻冠府冷淡俊雅的表情未變,清冷的瞳眸冷了幾分。

「麻煩老師再說一次?」

「就像我剛說的,顯恭的合群性不足,對於紀律的概念極差,我在想,與其讓她留在聖雅,不如讓她轉去附有特殊教育班的學校可能比較適合她。」

「老師的意思是,顯恭應該進啟智班?」閻冠府幫她說得白話些。

女教師默認,但仍不忘補充理由:「我也是為她好,希望保持住聖雅學園的教學水準,才會提出對她跟對學校都有利的提案,要知道,她常常在上課時提問不相干的問題……」

「例如?」閻冠府顯得很冷靜。

女教師遲疑了下,很快的舉例:「例如在教連續減法的時候,我出了很簡單的題目,問四個蘋果,分給媽媽一顆,再分給爸爸一顆,這樣剩幾顆,她的答案是半顆。」

「哦?」

「我問過她為什麼是半顆,她說她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她要分給爺爺、閻爺爺,還有冠府……相信我,她當時是這麼回答我,還說,因為冠府很喜歡吃蘋果,所以她還要把她的一顆再分給冠府吃,所以她只剩半顆。」

要不是狀況不適當,閻冠府真要為這天真的答案笑出來。

「老師,就某個角度,她說的也沒錯。」要就事論事,那就來就事論事。「四減去三個一,再減0.5,確實是剩下0.5,用蘋果來舉例,也就是半個,這表示連續減法的定義她是明白的,甚至對小數點的概念也稍微理解,唯一的問題只在於她稍微改了題目,不是嗎?」

女教師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著實楞了下。

「問題……問題並不在這邊,而是她的理解力,她沒辦法理解問題,還有,她常常不顧在上什麼課,想到時就舉手發問,問什麼時候要講故事,還會拿起故事書,問我能不能講那個故事給她聽,讓其他的小朋友有樣學樣,這讓我很難上課。」

「還有呢?」見女教師氣憤的模樣,閻冠府知道事情並不止於此。

沒注意到他的冷淡,氣頭上的女教師一股腦兒的說了。「還有就是吃點心,從開學開始,她每天早上第三堂課的時候,一定會舉手發問是不是要吃點心了,不只一次、也不只兩次,她是天天舉手發問,每次都要我跟她說沒有點心后,她才肯乖乖坐下上課,直到今天她都還是這樣……」

「老師。」閻冠府突然的開口,打斷女教師的連篇抱怨。

女教師噤了聲,及時發現她說得太忘我了,趕緊補充道:「我知道,每個小孩都是家長心中的一塊肉,也知道婁院長是多麼成功的知名人士,但為了顯恭好,我還是建議,讓顯恭轉學,接受特殊教育才是最好的方式。」

閻冠府冷冷的看著她,只提一個問題:「是為了顯恭好,還是為了老師教學方便呢?」

「這、這當然是……」

「我知道顯恭她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孩子。」不理會女教師急於辯駁的樣子,閻冠府維持冷淡、平靜的語氣徑自說道:「因為發生過的一些事,讓她心理發育遲緩,對陌生人的戒心比一般人強,不容易融入新環境,對事情的應對能力也不像一般小孩那樣的活潑,這些我都知道。」

平淡的訴說著他所知道的事,閻冠府只想說一件事。「但是,就因為這些,老師便直接判定她的智能有問題,這對她公平嗎?」

「我並不是說她智能不足。」想改口,但語氣弱了幾分。

「那麼老師是什麼意思呢?」

女教師被問住,一時想不出緩頰的話語。

「如果能拋開成見,用心跟她相處,我相信不難發現,這個在你眼中智能不足的小孩,她很喜歡閱讀。」閻冠府冷冷的說道。「她的識字能力比你所想象的好,不論中英文,一般的兒童讀物她已經能自行閱讀,而且她的想象力豐富,對於沒有文字的繪本,她可以繪聲繪影的自行演繹成長篇故事,也很擅長繪畫,這些,老師知道嗎?」

「我……」

「紀律當然重要。」閻冠府並不給她發言的機會,冷然的續道:「我很清楚要維持一個穩定的群體關係,紀律是不可或缺的,但是她才小學一年級,一個剛離開幼稚園的孩子,她需要的是耐心與愛心的引導,這是聖雅學園的宗旨、最基本的精神,不是嗎?」

女教師啞口無言。

確實,從業太久,有些事情,她已忘了……

「她這個年紀,是想象力跟創造力最旺盛的時候。」明明僅是國二生,但閻冠府此時迫人的氣勢,卻是那麼的渾然天成,恍若一個成年人。

就看他冷凝的說道:「一個優秀的老師,該做的是設法了解學生,引導她融入群體,讓她知道合群跟懂得守規矩,而不是因為她的想法不像一般小孩中規中矩,就認定她的智能有問題。」

「我……我……」

「你要表達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並不想再多談,他冷淡的止住她試圖要為自己開脫的辯解。「沒事的話,我回去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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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好孩子該上床睡覺的時間……

「這個,今天說這個故事。」從小書櫃抽出最喜歡的一本繪本,童稚的臉蛋上露著大大的笑容,渾然不知她的世界險些興起大波瀾。

「嗯,就說這個故事。」沒有異議的,閻冠府招她過來,好準備睡覺。

「說故事,冠府說故事。」她聽話,蹦蹦跳跳的跳上了床,忍不住的催促。

「哪,說故事前,我先問你一件事。」他交換條件。

圓滾滾的大眼睛直看著他,好奇他要問她什麼事。

「娃娃早餐的時候,是不是沒吃飽,所以上學的時候覺得肚子餓?」他問了,沒讓她等太久。

「肚子餓?」她偏頭,很難理解這個問題。

「在上第三堂課的時候,你不是都吵著要吃點心?」他提醒。

對於女老師列舉的問題,算術跟不遵守團體紀律,這些他可以理解,並不覺得是嚴重的問題。

特別是減法那件事,她也許弄不清一般人該要針對題目回答,但至少她確實是理解減法的用法。

他想過,她欠缺的只是一般人該知道的常識,這些,只要花些精神,用耐心跟愛心引導,他相信她會懂的,絕不該因為如此就被歸類為智能不足。

唯獨點心事件,這件事他怎麼也想不通,總覺得該了解一下,才好決定如何處理這件事。

「我聽你們班上的老師說,你在第三節課的時候,都會問她有沒有點心,是嗎?」

因為他明白的提問,圓滾滾的眼睛眨了兩下,總算弄懂他在問什麼,也想到一件讓她覺得奇怪、而且奇怪了很久的事!

「冠府冠府,好奇怪喔,現在都沒有點心耶。」趁著他問到而讓她想起的時候,剛好可以問清楚。「以前十點的時候,不是都會吃點心?可是現在都沒有耶,為什麼?」

很習慣她天馬行空的交談方式,他給了她能理解的答案。「因為你現在上小學了,是大朋友了,跟幼稚園的小朋友不一樣,只有幼稚園的小朋友才有點心吃。」

「噢,原來是這樣。」她沒有異議,很快接受了他的說明。

至於他,也明白了她的狀況。

原來……純粹只是以前有,而現在因為沒人跟她說明,她以為十點就該要吃點心……

閻冠府鬆了一口氣,順手揉了揉她蓬鬆的發。

「哪!哪!說故事,要說這個。」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事,她自動自發的跳進他的懷中,坐在他的腿間等著聽故事。

「嗯,說故事了。」他微笑,因為放下一塊心中的大石,心情跟著輕鬆了起來。

他就知道,他的寶貝絕不可能智能不足的!

而現在,他真的知道他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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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背著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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