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四十五章 撒魯穆 下
黑蓮幫本來陣腳大亂,幾句話頗能渾水摸魚,穩住了陣腳。
魔多善凝視著黑山居士的眼睛,心道:「究竟是一塊老薑,還是有些辣手,不過,要想跟我斗,你還差得遠。」
回過頭去,平靜地說道:「好吧!靜雨,你就把洞中經過,一五一十,對大家講述一遍吧,不必有任何隱瞞!」
又沖著牛猛剛一招手,令起止步暫歇。
彭靜雨抬眼望了一眼天空,清了清嗓子道:「長話短說吧!那個臭道士讓我對天發毒誓,讓我出來以後不許對任何人吐露一個字,所以……」
「等等,等等!」黑山道士忽然打斷,「你是說——」
彭靜雨詫異地望著對方,肯定道:「一點沒錯!無淫道士讓我發毒誓,讓我不把這件事說出來!」
黑山道士哈哈大笑道:「荒唐!荒唐!無淫道士憑什麼讓你發毒誓,而你憑什麼會聽他的!」
身後一位弟子站出來質問道:「既然無淫道士已死,怎麼會逼迫你發什麼毒誓,純粹是一派胡言,咱們別聽了,這人說什麼話也不可信!」
龍油松用寶劍指著對方怒道:「臭道士你講不講理,能不能讓小姑娘把話講完,再做論斷!」
黑山道士點了點頭,制止了身後一干弟子的鼎沸議論:「不急!不急!先聽聽她怎麼說!」
彭靜雨道:「那我就從頭說起吧!」
於是彭靜雨先把無淫道士如何暗算自己的經過說了一遍,自然是少不了填油加醋,把自己繩索卡在石縫的故事,說成是臭道士做的手腳,因為他的確有此嫌疑。當時繩索被卡之事,外面兩盟的人都知道。魔多善一度為此急得團團轉,曾經想就此放棄比賽,進去解救。後來一想,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應該咬牙堅持下去。不能夠因為一己之私念,而斷送俠道盟大好形勢。
如此一來分明是黑蓮幫的在設計陷害俠道盟,黑蓮幫卻血口噴人,越發顯得無理了。
黑山道士臉上白一陣兒,紅一陣兒,非常尷尬。知道這件事難以抵賴。不過,他還是要緊緊咬住一些不合理之處,詰問道:「如果是只為這件事,無淫道士就逼迫你發毒誓,恐怕是毫無道理,一定是另有隱情,小姑娘還是應該從實說來!」
彭靜雨冷冷說道:「隱情當然是有,既然小女子我發了毒誓,答應了淫道士不守口如瓶,就一定要守口如瓶!」
話說到這裡,兩盟英雄都對這個隱情十分好奇,非常想知道。俠道盟的英雄儘管好奇,卻不希望她破了自己的毒誓。黑蓮幫可就不管那一套了,非要逼迫彭靜雨把隱情說出來。
彭靜雨臉色一陰:「我不在乎五雷哄頂,這個秘密最怕說破的並不是我,而是臭道士,他寧死都不願意我把這事捅出來,弄得盡人皆知,你們如果不怕黑蓮幫出醜,不怕臭道士死不冥目,我就說!」
黑山居士身後一個徒弟大聲喊道:「你少來這一套,少來嚇唬我們,無淫道士德高望重,仙風道骨,難不成還能做出什麼醜事,少來妖言惑眾,快快從實招來!」
彭靜雨冷笑道:「德高望眾,仙風道骨,實話告訴你,怪獸把我逼到了臭道士藏身的地方,萬萬沒想到,一個如此道貌岸然的臭道士竟然會對我——我冒死跑了出來……」
一想到這一幕,彭靜雨實在是覺得噁心。即使不是為了毒誓,也十分不願意談及此事。眾人紛紛卻早猜到了**不離十。彭靜雨雖然沒把真相說出,聽來彷彿已經說的很明白,很容易想象到當時的情景。因為換了別的道士,在那種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情形下都可能淫性大發。
黑蓮盟的眾道士均覺得顏面無光。一位後生道士還不知死活,追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到是說明白啊!」
被一個老道士啪得一個嘴巴扇過去,不敢再吱聲了。這些老道士一個個修行百年,道行有多深不好說,最起碼的廉恥之心還是有的。如果故事說的再明白,作為無淫道士的同道,他們絕對是無地自容。
這時候他們神情都有些尷尬,彷彿出醜的就是自己。
彭靜雨繼續述道:「跑出來后,怪獸對我窮追不捨。我一直跑到洞口……」
「不對!」黑山道士如同捕獲一棵救命稻草,「以我們對那怪獸習性的了解,別說是你,在他完全覺醒的狀態下,即便是一個絕頂高手,也休想從那個地方,跑到洞口!」
彭靜雨冷哼一聲:「那是因為,你們還是不了解這個怪獸。他非常聰明,比在座的各位絕不遜色。當時他故意不傷我,只是出於捉弄的心態,所以我剛跑到洞口,他的舌頭便捲起一塊巨石,將洞口從內部封死!」
眾人頓時發出一片嘖嘖嘆氣之聲,為彭靜雨差一步未逃離洞口而深感遺憾。包括那些老道士,聽得入神,內心中也不覺產生同樣的感受。
洞口從內部被封死之情形,外面看得真切,還找來開山鑿石的工具,從外面挖鑿。
「不過最終——」彭靜雨忽然神色黯淡,語調緩慢下來,簡短地說道,「我們還是成了朋友!」
「胡說八道!」黑山居士說什麼也不信,「那怪獸幼時固然通人性,可是隨著他體形迅速增大,性情一天比一天暴戾,連親手把它餵養大的人都吃,怎麼會與你成為朋友?」
彭靜雨淡淡地說道:「如果你們不相信,就跟隨我一起入洞!」說著,彭靜雨拉著魔多善的手向洞口走去。
龍油松,黑山道士等數人只好跟在後面。
一進洞口,彭靜雨勸慰魔多善道:「不必害怕,他絕不會傷害你的!」
彭靜雨牽著魔多善的手,徑直向洞府深處走去。龍油松黑山道士等人只站在洞口附近,不敢往深處行。
怪獸本來伏在水中,看見彭靜雨再度返回,手裡還拉著一個英俊的年輕人,立刻猜出了這個小夥子是誰,立刻站起,低著頭咕噥咕噥地發出柔和的聲音。並用舌頭來迎接彭靜雨和年輕人。
「撒魯穆,這是我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男人,他叫魔多善,他會和我一樣的愛你,陪伴你一生一世!」
撒魯穆低聲咕嚕著,把舌頭伸到魔多善面前。魔多善早有準備,對這一情景並不吃驚,並友好的伸出手來,在對方舌頭上握了握。
「他是我的親哥哥,撒魯穆!」彭靜雨小聲說道。
「啊!」這下魔多善十分吃驚,「怎麼會呢?」
想象中,這個怪獸可能是從前摩爾王宮的一個小怪獸而已,跟著彭靜雨同時受懲,來到這個世界,所以才可能與她和諧相處。沒想到竟是她的親哥哥。怎麼可能呢,人怎麼可能變成怪獸呢?
「是撒哈的詛咒!」二人同時脫口而出。
「好了,今天太晚了,我們明日再來陪你!」彭靜雨說著,挽著魔多善的手走了回來。撒魯穆在後面頻頻點頭相送。
「我猜想他從前一定十分英俊!」魔多善邊走邊說。
「那是自然,他是魔爾草原上最英俊的王子!比你還英俊十倍!」彭靜雨驕傲地說道。
撒魯穆聽見對話,發出一陣吼叫,似乎是在高興地大笑。
眾人回到洞外。龍油鬆開口道:「老妖怪,你還有什麼話說!」
黑山居士冷笑一聲:「當然有,既然是如此,我師弟,無淫道士怎麼還會慘死,怪獸分明是受小姑娘指使!」
彭靜雨嬌喝一聲,「放屁!那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非要讓我當著怪獸的面立誓。那怪獸聽到,惱怒他對我太過輕薄無禮,才會將他吃掉!歸根結底,如果他不做這樣的事情,就不會逼我立誓,如果不逼我立誓,怪獸就不會聽到,這幕慘劇就不會發生!」
黑山居士皺著眉頭,說道:「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逼你立誓,更不明白,你既然和怪獸成了朋友,為什麼要屈從他的逼迫!」
機敏的彭靜雨趁機撒了小謊:「是這樣的,既然怪獸已經與我和睦相處,我對他說,你武功高強,我拿你也沒辦法,怪獸也傷害不了你,如此下去,咱們終究是難分勝負,不如我們一起出去吧,就算是平局。他猶豫好久,最後讓我先發毒誓才答應跟我一起出來。沒想到,他剛一出來,怪獸就立刻對他發動了攻擊,我再喊,已經來不及了!後來看到怪獸的神情,才知道怪獸是惱怒他剛才的無恥作為,才吃了他!」
這是一個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釋,黑山居士聽罷,終於耷拉下腦袋,不說話了。
龍油松趁熱打鐵,說道:「怎麼樣老傢伙,沒話說了吧,快把東西拿多來吧!」說著親自走到對面去,要拿擺放在地面上的箱子。卻見天下第一劍客瘋子靜下,抱著油布包站在箱子面前。若無其事地仰望著天空。
黑山居士冷笑道:「不是我不肯認輸,儘管你們靠投機取巧耍小聰明,名義上贏得了這場兩盟較量。但是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靠實力說話,取巧不得。我可以答應把箱子給你,可是他不答應,我也沒辦法,人家既然是天下第一,自然是有自己的脾氣。俠道盟果然比黑蓮幫強的話,就應該有能力從他手中拿走。就算我說服他給了你們,東西歸了你們,我們如果有能力再從你們手中搶回,也不算是食言。投機取巧只能逞狂一時,最終的立足之本,還是靠實力!」
言下之一,俠道盟雖然獲勝。論實力還是不如黑蓮幫。箱子在瘋子井下腳下,龍油松還真不敢上去取。
這個時候,從魔多善軍團閃出一人。一身鮮橙橙黃燦燦的戰鬥服在陽光下面也分外妖嬈。緊身衣外面是透明的白紗披風。金黃色的皮靴,金黃色的腰帶。俏麗的臉龐,彎月一般的眼睛。在精彩的服飾裝點下更顯得奕奕生輝,丰采萬千。此人便是魔多善的小心肝兒程月月。
程月月站來出來,巍然說道:「如果我們取了箱子,黑蓮幫是不是再也無話可說了呢?」
黑山居士先是一楞,自己看清楚了程月月的面目,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去做時裝模特去吧,在這裡裹什麼亂!」
龍油松大吃一驚,疾呼:「小心!」
原來黑山居士將自己最得意的上乘內力——修真**,灌注於笑聲,形成一個喇叭形狀的強氣波,向程月月奔襲而來。
黑山居士六十餘歲,從小出家,入高師門下,修真修道。幾十年內外雙修,功力其實遠遠勝於龍油松。不過龍油松一劍封山,卻是天下少有的絕技。再加上魔多善巧妙的安排,致使黑山居士意外慘敗。不了解底細的人還以為他實力很平庸,實際上他真正的光芒被掩蓋了。他便是眾神們津津樂道的那種煉武奇才,並且在十幾歲就打通所有大脈,並吃了無數蟠桃仙果,成就了所謂靈體之身。他的修真**,早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所以此刻他笑聲傳來,程月月腳下石子顫動,身後數十米的樹林搖擺不定。彷彿是一股颶風襲來。
程月月衣襟飄蕩,紋絲不動,亭亭鶴立,宛如仙子下凡。不是宛如,就是仙子下凡。
眾人被餘波所及,眼睛都難以睜開。黑山居士笑聲過後,紛紛睜眼細看,見程月月宛若無事,頓時十分驚異,黑山居士本人更是大駭。
儘管吃了龍珠,程月月的一千八百年的修為,還有新增的六百年功力,依然無法完全體現,還是需要一些時日才可以恢復。不過,和從前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面對黑山居士的修真**,竟然是渾然不覺,以為是一陣風吹過而已。
想想對方之言,一點也不覺出格,她本來就很想做時裝模特。只可惜她只有一米六八,比彭靜雨藍晶晶略高,與時裝模特的標準還是差了很遠。
程月月拂了拂滑落眼前的一柳秀髮,說道:「井下大師,小女子來取那箱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