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祁念慈與雷洛兩人，這一晚正窩在雷洛的住處看著影碟，盡情地享受著兩人世界。

股琪則是和朋友約好，一整天都不在家。

突然，門鈴聲大作，惹得雷洛不悅的皺起眉頭，而窩在他懷裡的祁念慈與他對看。「這麼晚了，會是誰？」

「我去開門看看。」雷洛說著，便起身去開門。

門才打開，宏亮的聲音立刻傳入他耳際。

雷震雄柱著拐杖，大步的跨了進來。「你這個不肖孫，我按門鈴按了那麼久才來開門。怎麼，金屋藏嬌啊!」老人家劈頭就是一陣諷刺。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你趕快收心嗎？別忘了，一個月之後，你就得迎娶我給你訂下的未婚妻。」未婚妻?!坐在沙發一角的祁念慈身子猛然一僵。雷洛的未婚妻？比早就有未婚妻了？

「爺爺，我也告訴過你，我要的女人由我自己選，不勞你費心!」

「嘖嘖嘖，翅膀長硬了，你竟然敢反抗你的爺爺？」雷震雄冷斥。「果然什麼樣的女人，就會生出什麼樣的兒子。」

「你……」雷洛氣極。「我敬你是長輩，很多事可以不跟你計較。但絕對不許你侮辱我母親。」

「哼，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根本不承認她是我雷震雄的媳婦。出身低微也就算了。在你父親出事不到兩年，她竟然改嫁？」想起獨生子的遭遇，老人家的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

「父親生前就同意她這麼做。」雷洛替母親辯駁。

「同意？你父親那個傻子懂什麼？為了你母親，他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丟了。你母親非但不感恩，遠嫁給別人。十幾年過去了，她有來看過你嗎？」

「……」

「我告訴你，沒有。」雷震雄續道：「就連你的生日，她也沒回來過。」他氣得面紅耳赤。

雷洛的唇抿的死緊，從他緊握的拳頭可看出，他的心情受到多大的震蕩。因為雷震雄說的是事實！

嘆了一口氣，雷震雄聲音放低的說：「我只有你這個孫子，我不想你再步入你父親的後塵。這並不值得!」

「爺爺，我已經找到我這一生中，要與我共度的伴侶。」雷洛也緩下聲音，對雷震雄說道：「她現在就在這裡，你可以看看她。」

說到祁念慈，雷洛的目光也放柔了。他說：「我對念慈是認真的。」

「哦?!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狐狸精居然把你這個花心大少給治的服服貼貼的。不過，別想我會答應！」

說著，雷震雄怒氣沖沖的走進客廳。一看見沙發上的人兒，雷震雄正要破口大罵。

「雷……雷爺爺?!」祁念慈一臉訝異的看著面前怒氣沖沖的老人家。「您怎麼會在這裡？」

「你認識我？」雷震雄疑惑的問，隨即冷哼一聲。「哼!『雷爺爺』不是你叫的。你這個狐狸精沒資格喊我!」

「雷爺爺是我啊!我是念慈，祁念慈。」祁念慈連忙解釋。

「念慈？」雷震雄左看右看，銳利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許久。「丫頭，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幾個月雷爺爺每次和你父母吃飯，都見不到你的人。感覺好寂寞!」雷震雄慈愛的看著祁念慈。「瞧瞧你，你瘦了好多。以前胖胖的很可愛，不過瘦下來，更漂亮了。雷爺爺喜歡、喜歡。哈哈哈！」「雷爺爺，您……」祁念慈早已忘了要傷心。她的眼角餘光瞟到雷洛鐵青的臉色，心中暗自喊糟。可是，她內心仍舊不斷的祈禱著，希望事情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

「我是來看看我那不肖孫的。」雷震雄說道，突然眼睛一亮。「難不成，你跟我們家阿洛……」

「雷洛是你的？」祁念慈不死心的問。

「是我惟一的孫子。也是你的未婚夫!」老人家好心的替祁念慈解答疑惑。這下子，祁念慈更覺得晴天霹靂。這世界怎麼會這麼巧？而且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雷洛未婚妻的？

「原來你們……」他看看祁念慈，又看看雷洛。隨即哈哈大笑的說道：「不打擾你們小倆口，我走就是了。」

說完，老人家快樂的走了出去。

老人一走，徒留滿室的寂靜以及凝滯的氣氛。方才的濃情蜜意已不復見，祁念慈從雷洛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溫柔，她也不敢隨意開口。只是任由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

「很好、很好！」雷洛滿臉陰鷙，咬牙切齒的說道：「『齊』念慈，你居然把我要的團團轉。」

「不……不是，我沒有……」祁念慈拚命搖頭。

「這一切都是你跟那隻老狐狸設計好的對不對？」

「沒有、我沒有……」祁念慈依舊拚命搖頭，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謊，那你為什麼要用假名欺騙我？」

「是……是……喬說要這麼做的。因……因為……」

祁念慈的眼淚啪答啪答直落，看得雷洛心有不忍。但是他狠下心，別過臉不去看她。

「你以為你這樣欺騙我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就可以讓我從此死心塌地的愛上你？祁念慈，我告訴你別妄想了。我根本不屑!」雷洛氣到口不擇言，根本不在乎他的鋒利言詞已經傷害了心愛的人。

「洛，我愛你啊——」祁念慈哭著哀求。

「愛?!」雷洛冷哼。「我曾以為你是值得我愛的，但是現在……很抱歉，我不想再見到你。」

「洛……」

「出去!你給我出去——」他手指著大門，要祁念慈永遠離開他的眼界範圍。

祁念慈淚眼的看了雷洛好一會兒，哽咽的說道：「洛，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愛你!」

說完，她對他勉強露出一笑，便轉身走了出去。

聽到大門砰然一聲關上。雷洛頹然的倒在沙發上，兩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他竟然將祁念慈趕了出去——

內室里，仍留有祁念慈身上的馨香味兒。雷洛閉上眼，不願去想，試圖將祁念慈的身影拋出腦海，但是她的身影卻愈見鮮明。

還有她臨走前的那一番話……

這天晚上，祁念慈回到自己的公寓，以嚎啕大哭的方式，來「慶祝」她逝去的「戀情」。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臉上的淚水幹了又濕、濕了又干。

其實，她早該知道有這麼一天的。只是沒想到這天居然來得這麼快!

有哪個白馬王子會看上一隻「改造」后的火雞？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可是……可是……

祁念慈走往浴室，從鏡中看見自己憔悴的模樣

蓬蓬鬆鬆的亂髮，臉上的殘妝，因為哭的關係而剝落，看起來十分醜陋。

恰巧，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鈴響，祁念慈趕忙跑出來按鍵接聽。會不會是雷洛打來的？她心中存有這樣的期盼。

「喂！是念慈嗎？」是喬？聽到好友的聲音，祁念慈忍不住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她抽抽噎噎的回答。「是……是我……」

「念慈，你怎麼了？」方喬娜在電話那端聽出祁念慈的不對勁，連忙關心的問道：「你不是在雷洛家嗎？怎麼？吵架了？」

「不……不是……」

「究竟怎麼回事？」

「洛……洛他……知道了，知道我騙了他。」

「什麼?!」方喬娜的聲音陡然升高八度半。「他怎麼會知道呢？是你自己泄露的嗎？」

「不是，是他爺爺……」祁念慈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雷洛的爺爺和我爸媽認識，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方喬娜急問。

「雷爺爺說，我是雷洛的未婚妻！」

「未婚妻?!」又是一個Surprise。

「我也不知道有這回事。總之，雷洛知道我騙了他，結果……結果他就把我趕出來……」

講到這裡，祁念慈又開始嚎啕大哭。

「念慈，你你你……停一下行不行!」終於，方喬娜受不了的吼道。

「我……我停不下來嘛！」

「念慈，你靜下心想想。為什麼雷洛會生這麼大的氣？」

「因為我騙了他。」

「不對不對!」方喬娜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她乾脆改行做愛情顧問算了。「因為他在乎你、愛你。你這個小笨蛋！」

「在乎我？愛我？」

「廢話。他可是個男人耶！而且雷洛可是個標準的完美主義者。你想，他怎麼會咽的下這口氣？這也就表示他已經深陷你所織出的情網了。傻瓜!」

「那……那我……」

「表示你還有希望。我相信過不了多久，雷洛心裡就會明白的。況且，你們之間還有那道婚約在身。除非他真有膽子逃婚，不過我相信這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真的是這樣嗎？」祁念慈仍有疑慮。

「相信我啦！」方喬娜頓了一頓。「對了，我有事要找你差點忘了。」

「什麼事？喬，對不起，我好幾天沒去你那兒了。」

「哎呀！又沒關係，反正你也只是玩票性質。我是要問你，你願不願意當『飛揚』這次服裝發表會的模特兒？」

「模特兒？喬，你別開玩笑了。我又沒有你們模特兒那樣的身材!」

「沒關係，試試看嘛!很好玩喲！」

「這……讓我考慮一下，好嗎？」

「OK，你明天來FANCE一趟，再給我答覆。」

交代完事情，方喬娜就掛下電話。而祁念慈則是不斷的回想方喬娜告訴她的那些話。

雷洛真的在乎她？愛她？那是不是表示他們之間，仍有希望？

「你這個渾小子，竟然把念慈趕出門？」雷震雄氣憤的拿起拐杖往雷洛身上抽去，他從來沒這樣打過自己的金孫，可是今天實在是氣急了。

雷洛只是默然不語的任雷震維發泄他的怒氣。

「你……你給我聽好，念慈是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兒。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家趕出門。為什麼？只因為她騙你？」雷震雄怒吼道：「因為你看不起她，你看不起我替你挑選的媳婦兒！」「……」

「你以為我雷震雄是什麼人？你是我惟一的孫子，我怎麼會不關心你的婚姻？不要你快樂的生活？如果只是單純為了『報恩』這個理由，我不會這麼做。」他放緩了聲音，繼續說道：「你父親什麼都好，就是在感情這條路栽了一個大跟斗。」

「你母親很美。第一次你父親帶她回來見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個傻子已經深陷情網不可自拔，而且還要我答應他們的婚事。我怎麼可能答應？那個女人不是真的愛你父親，而是覬覦我們雷家的財產。可是，他居然不聽我的勸，還執意娶她，因為她肚子里已經有了你……」想起往事，老先生突然變得軟弱、蒼白。

「為了你，我忍。可是她卻在你父親生病過世之後，毫不留情的離開只有十歲的你。你母親很明白，我不會讓她分得雷家一分一毫的錢財，她只得另找金主。」

「爺爺……」看了雷震雄像是忽然蒼老了十幾歲的樣子，雷洛心生不忍。「別再說了！」

「讓我說完，這事兒擱在我心裡太久了，不說出來很不舒坦。」他續道：「為了你，我跟她協議，她必須永遠放棄你的監護權；並且不得踏進雷家一步。我則給了她一千萬，當作是這幾年雷家欠她的。她居然不顧念年幼的你，就立刻答應了我的要求。」

「她一直沒回來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樣？」雷洛震驚的說不出話。

他一直以為……以為……

「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這幾年有跟她聯繫？我不會歡迎她進入雷家！」雷震雄從椅上站起。「我有點累，想要休息了。記住，快把丫頭找回來，否則我不准你踏進雷家大門。我不希望你步上你父親的后慶……念慈……是可以給你幸福的！」

「爺爺!我……」

一個月後

籌辦許久的服裝發表會，終於登場了。會場中，湧入了大批的名人和記者，使得整個會場熱鬧萬分，座無虛席。

身為此次獲特兒之一的祁念慈，緊張的不得了。這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廣眾面前走秀。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開演時刻，模特兒們穿著「飛揚」首席設計師雷洛精心設計的作品走在舞台上。

簡單、柔順的線條，勾勒出女性的曲線，讓大家讚嘆不已。

尤其當壓軸的祁念慈出現時，觀眾的掌聲不停歇地充斥著整個會場，媒體的閃光燈不停地閃爍著。

如此的盛況一直持續至她的表演結束。

突然間，整個會場燈光暗下來。台下的人開始騷動，站在台上的祁念慈開始感到手足無措。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

正當祁念慈不知如何是好，台上的燈光亮了一盞。光線集中在祁念慈身上，以及慢慢走向她的雷洛身上。

他……他……祁念慈心悸不已。她已經有一個月沒見到雷洛的面了。祁念慈感到眼眶有點濕潤。她飛快的以手背擦去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可是，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落下。

所有的觀眾，屏氣凝神的等待雷洛下一個舉動。他手裡拿著麥克風，環視整個大會場，將聲音傳至每個人的耳中。

「感謝各位嘉賓蒞臨，到場給予我們指教及批評，真是感謝萬分。在此，我代表『飛揚』向各位敬上十二萬分的謝意。」

隨後，他將目光停在身旁的祁念慈身上，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眼神中不再充滿憤怒。續道：

「此外，我想請大家幫我做個見證……」

在他訴說的同時，台下的觀眾興起一陳騷動，好奇他所言究竟何事？

雷洛目不轉睛地盯著祁念慈，深情誠摯地說：「過去，我從未想過會遇到一個令我心動的女子。念慈我愛你，請你嫁給我。」

聽聞雷洛如此裸露告白而震驚的祁念慈，沒想到他會安排這段插曲，她可以感覺到四周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整個會場因雷洛的告白而顯得熱鬧滾滾。

「……」

「念慈，願意嫁給我嗎？」雷洛又問一次。他拿出鑲著鑽石、閃爍著光芒的戒指。

「可是……為什麼？」她抖顫顫的問。

「因為我是個看不清真相的傻瓜，自以為是的大笨蛋。」雷洛的眼神中充滿赤裸裸的情感，看著祁念慈。「那天之後，我和爺爺談過了。然後，我想通了一件事!」他訴說著只有兩個人才知道的事情。

台下的觀眾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的情節發展，深怕錯過任何鏡頭。

「什麼?!」

「一直以來，我十分憎恨那種被人控制的生活。所以我不斷的反抗與我相依為命的爺爺。不管什麼事，他說東我就往西。就連我的婚姻，他也不讓我自己決定。所以……」

「可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我知道了。」雷洛自嘲的笑道：「我從不以為爺爺真的會以『報恩』的方式，要我娶你。再加上你和之前爺爺所選的對象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我心中一直都存有疑慮。而且那時看見你和照片上出入極大的樣子，我直覺一定又是爺爺在搞鬼，所以我才會有那樣的舉動。只是沒想到……」

「那……現在……」祁念慈靜靜的聽著雷洛的告白。

「你已經抓住我的心。念慈，你願意原諒我、嫁給我嗎？」他深情款款的問。

他的公然求婚，帶給每個觀眾很大的震撼。但是隨即大夥開始鼓噪，催促女主角祁念慈答應他。

祁念慈的眼神一直追逐著雷洛，感動的心情充滿胸臆。她環顧四周，看見台下的人，靜心等候她的回答。

「我……我以為……」

祁念慈眼淚流了出來。「我願意。」她舉起手，讓他將戒指套入她手指。

雷洛將戒指套入她手中后擁住她，深深地親吻她，傾訴著自己的愛意。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兩人互相傾訴著彼此的愛意，台下的人也被這種氣氛給感動了，在場的每個人誠摯的為他們祝福著。

祁念慈飛身撲進雷洛等待已久的懷抱里。她喃喃不停的向雷洛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雷洛只是緊緊的擁抱她，低聲的對她述說永久不變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