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紛紛笑咪咪的騎在一匹神駿的黑馬上,梁季煜則一臉不悅的在前方牽著韁繩。
她興高采烈的唱起一首自編兒歌,還拍著手助興。「昔日玩青梅,今日騎駿馬,親王替我把路開,一路送我回到家。」
她故意在城裡東轉西繞,拚命要讓梁季煜多走幾步路。最好把他累個半死,再凍出病來,這樣他才會記得她不是好惹的!
他聽她唱著歌,聲音清脆愉悅,不難想像她現在一定是笑面迎人,而很難得的,他竟然不覺得生氣。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她故意大兜圈子,就是不說住在哪,害他白走了許多冤枉路。這個頑劣的姑娘,他若是任她欺負,那不是有辱他端親王的名諱?
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她,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只見她一臉無辜的對著他笑。
「你到底住在哪?你以為這樣兜圈子很好玩嗎?我全身濕透了,冷得要命,沒心情跟你玩!」
「你別生氣嘛!我這個人最受不了人家的氣了,你一氣,我什麼都忘光了,誰知道住哪呀!搞不好你求求我,我就想起來了。」她雖然這麼說,眼裡卻閃著惡作劇的光芒。
梁季煜忍無可忍,輕輕一個縱身,也上了馬背,將她圈在懷裡,跟她共乘一匹馬。他又累又冷,實在不願意再走下去了。
紛紛被迫倚在他懷裡,又羞又氣,「滾下去,誰准你上來?」
他冷然道:「姑娘,這是我的馬,我沒理由不能上來吧?拜託你不要亂動,你要是
掉了下去,跌壞你的花容月貌,我可擔當不起。」
他隱約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少女幽香,柔軟的身子靠在自己懷裡、烏黑的柔絲撫在臉頰,心中微微的一盪。
紛紛當真不再亂動,聽到他稱讚自己的容貌也不由得暗暗竊喜。只是自己就這麼倚在他懷裡,怎麼說都不妥當。
況且這個端親王風流得要命,素有花名在外,若被相識的人看到了,那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我告訴你我住哪,你下去好不好?」她語氣放軟的哀求,天知道她從沒這麼說話過。
「你不想跟我共騎一匹馬,就趕快老實說出住在哪裡,但我是不會下馬的,你不知道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我又不是柳下惠,你再不說,我就把你帶回端親王府,你就知道什麼叫男人了!」他冷然的威脅她。
紛紛大驚之下,連忙想下馬,生怕他這個變態說得出做得到,真的把她帶到王府去,那不是毀了嗎?
她用力槌著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怒道:「放開、放開!不要你送,我自己回去!」
發現他對她的擊打根本不痛不癢,紛紛心一橫,張口往他的手用力的咬去——
開玩笑,這可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清白,怎麼能客氣!
粱季煜悶哼一聲,手上登時鮮血進流,他怒極,將她轉過身來,本欲重重的打她一耳光,但在月光下見到她臉上紅暈流霞,麗色生春,心中一盪,低頭就往她的櫻唇吻去。
他的唇壓在她唇上,火熱的、猛烈的燃燒著她,紛紛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得呆了,她全身僵硬,無法思考也無法呼吸。
他火熱的唇像是一把烈火,在她唇上和頸上游移,他低聲在她耳邊說:「你真的要跟我回王府嗎?」
她猛然一驚,馬上明白身後這個混蛋正在占她便宜!她推開他,想都不想的一巴掌甩過去。
他很快的抓住她的手,冷笑道:「我還沒被女人打過,也不打算為你破例。」
她恨恨的瞪著他,劇烈的喘息著,感覺唇上似乎還留著他的餘溫,對於他莫名其妙的行為,依然覺得有點暈眩。
「東門街!」她恨恨的吐出這幾個字,緊抿著嘴不再說話。
這個該死一百次的混蛋,憑什麼咬她的嘴?更氣人的是,她還獃獃的沒有反抗。
梁季煜哈哈大笑,策馬直奔至東門街。
他將她在何府前面一放下,立即有擔心的守門人迎了上來,著急的說:「小姐,你總算回來了,老爺快氣死了!」
她真的是何纖纖!
梁季煜一確定這一點,心中竟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他甩甩頭,看見手上那個鮮血淋漓的傷口,嘴邊浮起一個惡意的微笑。
「何姑娘,很榮幸能做你的『第—個』男人。」說完他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紛紛看著他的背影,氣呼呼的大喊,「希望你摔馬跌死在街上——」
那僕人用驚懼的眼光上下打量她,紛紛臉上一紅,知道他一定想歪了,正想解釋時,大門「呀」的一聲打了開來,全家人怒氣沖沖的盯著她看。
何沖鐵青著臉,頭上似乎還冒著煙。他從齒縫中迸出一句,「什麼叫做你的第一個男人?紛紛,你給我解釋清楚!還有,那個混蛋是誰,我非得扭斷他的脖子不可!」
何夫人輕拉他的衣袖,低聲道:「別在這兒問,給女兒留點面子,總是個姑娘家……」
何沖哼了一聲,「都是你寵壞的!」
「別說你沒份!好好一個女兒,偏要當成男孩來教,出了樓子就怪我,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何夫人不滿的反駁。
「我不跟你爭辯,紛紛,你給我過來!你幹了什麼好事?那個男的是誰?」
「我才不過去呢。」看她爹氣得臉都歪了,笨蛋才會過去讓他罵。
何夫人一如往常的護著女兒,一手拉著紛紛往內走,回頭道:「哼!大聲就比較凶嗎?要罵我女兒得先問問我!」
「問你?你一個人生得出來嗎?生了這麼個頑劣的女兒,我可謝謝你了!」何沖袖子一甩,跟著氣呼呼的進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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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拉著紛紛回到房間。久候的纖纖見妹妹回來,連忙迎上前。
她拉著紛紛道:「你怎麼回事?怎麼這麼狼狽?」看她披著一件男子式樣的外衣,秀髮,垂散在肩上,纖纖一臉著急,唯恐她是因為那個愚蠢的打賭,而遭到不幸,那她真是會內疚一輩子。
紛紛小嘴一扁,忍不住想哭。
何夫人牽著她的手,走人內室,柔聲問道:「怎麼啦!受了什麼委屈了?」
紛紛給母親這麼一問,索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纖纖見她這麼一哭,還真當她受了什麼凌辱,忍不住跟著哭出來,「紛紛,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跟你打賭,也不會害你……」
紛紛臉上出現驚訝的表情,收起了眼淚,愕然道:「什麼呀!纖纖,你說些什麼,怎麼我聽不懂?為什麼是你害我的?」她實在莫名其妙,難道是纖纖叫那個壞胚子來欺負她的嗎?怎麼可能!
纖纖流淚道:「紛紛,這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是那個混蛋!」紛紛滿臉通紅,想說卻又說不出口,「他……他……」
何夫人低聲道:「紛紛,我們一個是你娘,一個是你姐姐,你放心的說,那人到底是誰?娘好替你作主。」
紛紛大罵道:「那個混蛋,我只不過咬了他一口,他就咬我好幾口!」
纖纖仔細一看,果然看她纖細雪白的脖子上有幾處淤青。
她訝異的道:「他掐你嗎?怎麼會這樣?」
紛紛扭捏的說:「不是啦,他……他用他的嘴……」
何夫人驚呼一聲,馬上明白她這糊塗女兒被佔了便宜,「紛紛!你怎麼這麼糊塗,男女授受不親,我教過你的,怎麼你轉眼就忘了?」
「娘,他抓著人家不放嘛!你都不知道他力氣多大。」紛紛有點心虛的低聲道:「而且他還咬我這裡。」說完用手在唇上一指。
「天哪!」何夫人簡直快昏倒了,好好一個女兒竟被人家如此輕薄!到底是哪個傢伙,這樣對待一個黃花閨女?
纖纖好奇道:「他咬你的嘴嗎?」
「也不算是咬啦。」紛紛模模糊糊的想著梁季煜的氣息,臉上一片緋紅。
「就這樣嗎?還好不太嚴重。」纖纖有點安心了,看樣子是她想得太嚴重
「這樣就很嚴重。」何夫人皺眉正色說道。
纖纖奇怪的問:「紛紛,那你為什麼變得這麼狼狽?」
紛紛因回想而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嘰哩咕嚕的將今晚的遭遇一字不漏的說出來,尤其是說到她拉梁季煜落水時,更是笑得前俯後仰,害得纖纖也忍俊不住,覺得她遭遇之奇,實在難以想像。
「那群人都是些什麼人呢?」她好奇的問。
紛紛聳聳肩,「誰知道,神秘兮兮的,又沒告訴我。」
何夫人追問道:「輕薄你的那個登徒子是誰,你知道嗎?」
紛紛猛搖頭。這個仇她要自己報,絕對不能告訴爹娘,況且他們如果知道那人是端親王,大概會嚇得昏過去,爹還說要扭斷人家的脖子,別傻啦!
何夫人拿起那件外衣觀看,質料非常好,綉工也精細,看樣子紛紛遇上的這群人非富即貴,但是,到底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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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正值入夜時分,京城最大的青樓——蝶夢樓今晚仍是高朋滿坐,絲竹喧囂。
花魁艷無雙是梁季煜的相好,每隔幾天他便會上蝶夢樓來跟她相會。這天他和梁子中一如往常的來到蝶夢樓,只見鶯鶯燕燕全都迎了上來,滿滿的坐了一桌。
艷無雙撫琴為他高歌一曲。佳人如花,所唱的曲又支支動聽,引得梁季煜心猿意馬,他揮手驅走圍繞著的鶯鶯燕燕,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艷無雙長相美艷,更重要的是她永遠溫柔體貼,和某人的刁鑽難纏簡直是天壤之別!他猛然搖頭,他怎麼會想起那女人呢?真是笑話!
他正胡思亂想之時,忽然看見門口進來了十多人,有的肩扛有的手捧,都說端親王要的東西送來了。
梁子中一眼看去,送來的俱是新鮮蔬果、雞蛋、滿地亂跑的黑雞,甚至還有兩頭豬,一隻剛宰的羔羊,這一堆雜亂的東西一放,馬上將浪漫的蝶夢樓變成菜市場,一片亂烘烘的,而他們每個人東西放下了就走,也不多說話。
梁季煜怒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一名鄉農模樣的人恭敬的說:「這是王爺要的東西,小人們都送來了,銀子也付清了。」
梁季煜正一頭霧水,莫名其妙之時,又來了一群人送來大批綢緞和珠寶,這次眾人卻是跟梁季煜伸手要他一看這情形自然知道是有人捉弄他,但是誰那麼大膽敢在王爺頭上動土?
梁子中想著他平常風流惆儻的模樣,和這時一堆人圍著他要錢的景況,不禁樂得哈哈大笑,但也想不通到底是誰這樣為難他。
梁季煜還沒擺平滿地的東西和要錢的眾人,只聽到門口一陣喧嘩,抬進了一口棺材,其後還跟進一名仵作,他一見到粱季煜,恭敬的行個禮,「王爺,小人來了。」
梁季煜簡直哭笑不得,「我叫你來做什麼?你看這裡像有死人嗎?」
件作惶恐的說:「因為有人來傳話,說王爺你要小人帶口棺材、石灰、紙錢等收屍的東西……所以……」
梁季煜明白他們都是受人委託,也不好把怒氣發在他們身上,只是擺手叫他們快走。
突然鼓樂之聲大作,凄厲的聲音和蝶夢樓里悠揚的絲竹之聲完全不同,一聽就知道那是喪音,一個小廝一臉哀傷,捧著一幅輓聯進來。
梁季煜強忍怒氣,抖開輓聯一看,只見上聯寫著「混蛋一氣歸陰」,下聯寫著「黃泉路上好走」,橫批赫然是「嗚呼哀哉」。
梁子中笑得更是無法剋制,「看樣子,你得罪的這個人不太好惹。」
梁季煜一怒之下將輓聯撕個粉碎,一把扯住那個小廝的衣服,臉色鐵青,「混帳東西!誰叫你送來的?」
小廝苦著臉道:「是個俊俏的公子爺,他說有個混蛋死在這兒,要我來報喪音……」
混蛋?到底是誰比較像混蛋?經過這麼一鬧,他不想成為別人談論的焦點都不行了!
突然有幾聲女子的尖叫聲響起,接著是一陣乒乒乓乓的上樓聲,蝶夢樓內的鶯鶯燕燕亂成一團,有的尖叫胡亂逃竄,有的直接昏倒在公子哥懷裡。
原來有人趁亂拋進了幾隻竹簍,裡面裝的東西傾巢而出,地上、桌上都是青蛇與癩蝦蟆,到處蹦蹦跳跳的,使一個飲酒作樂的好地方變得亂七八糟。
這麼一鬧,梁季煜的好心情完全消失殆盡,艷無雙詢問的眼神望向他,問他要不要留下來過夜,他搖了搖頭,無視於她臉上失望的神情。
梁子中道:「你真狠心,這麼一個佳人,你還忍心讓她失望。」
他朝地上一指,聳肩道:「遇到這種事情,怎麼提得起勁來風花雪月?」
兩人相偕出門去,一到門口,他不由得愣住了,他的馬呢?
「咦?你的馬呢?」梁子中環目四顧,自己的馬還在原地抬腿噴氣,怎麼他的馬倒丟了?
梁季煜心裡疑惑更盛,他的馬匹頗富靈性,通常它是不會讓人騎它的,就算人家硬要牽它走,怎麼可能不曾發出聲響來?
正想不透時,突然有人站在街角,朝箸他罵道:「混蛋、無恥、下流!」
他微微一愣,左右看看,他想那人應該不是對自己說話,誰知那人遙遙指著他愈罵愈不堪,什麼粗俗的下流話也滔滔不絕的溜出口。
他聞言火氣完全按捺不住,追過去要教訓那個人。沒想到那人罵人罵得順溜,連逃跑也跑得飛快,還一邊跑一邊罵個不停。
梁季煜實在是被這些人打敗了,他們不知是受了誰的指使來讓他難受。
「混帳東西!誰那麼無聊,如此愛惡作劇,最好別讓我知道是誰!」他氣得七竅生煙,恨得牙痒痒的。
梁子中倒是開心得不得了,他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緊,這都是些小玩笑。」
「發生在你身上,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他恨恨的說。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笑道:「你還是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誰。」
他得罪了誰?他人緣好得要命,誰都沒得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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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煜並沒有想太久,畢竟他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是誰那麼膽大妄為,竟敢向他端親王挑釁。
當他接近端親王府時,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吵鬧之聲,只見一堆人聚在王府門口,一個僕人滿臉解脫的道:「謝天謝地,王爺,您可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訝異的指著那群吵鬧的人,都是些濃妝艷抹的姑娘。
僕人一臉的汗,焦急的說道:「哎喲,這些姑娘們都說您幫她們贖了身,要到府里服侍您呢!門口這些不說,在廳里的還有吏部的王大人、府台和提督,正吵個不停呢!」
「這又是為什麼?」他愈聽愈驚訝,看樣子他的災難還沒有完全結束呢!這個跟他為難的人,還真是有錢又有閑。
「因為,每位大人都說您派人到他們家裡提親去了,現在拿著姑娘的庚帖要來看日子,誰知道三家都這麼說,又一直等不到您回來,正在廳里吵呢!」
那人竟然大膽到去幫他提親?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了,他現在非常後悔得罪那個人,惹了這麼多的麻煩,他光是要解釋就不知道要費多少唇舌。
他想想還是回艷無雙的懷抱去,至少不會吵成這樣,現在他需要安靜一下。
他馬上回身往蝶夢樓走,反正他可憐的娘一定有辦法將那三位大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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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蝶夢樓之後發現艷無雙房裡有客,他二話不說拿出一錠金元寶來,往桌上一擲。
老鴇馬上笑嘻嘻的去趕艷無雙房裡的客人,畢竟一個出手豪闊的王爺,是尋常人比不上的。
半晌,老鴇愁眉苦臉的走下來,右頰上浮現一片紅印,看樣子吃了些苦頭。
他抬高眉毛,不悅的問:「怎麼了?」
「那人不肯走。」老鴇委屈的說。
他的眉毛抬得更高了,「跟他說我是誰!」
老鴇滿是肥肉的臉完全沒有笑意,「我說了,可是他說端親王是個什麼東西!」
梁季煜一聽,滿腔的怒火馬上爆發出來,他今晚已經夠倒楣了,沒人把他這個王爺瞧在眼裡,他實在沒辦法再忍下去。
他憤怒的步上樓,推開那扇進過幾百次的門,只看見艷無雙正在替人斟酒,對方是個俊俏的美少年。
那人雙頰有如擦了胭脂般的醺然,一雙明媚的大眼睛迷濛勾人,一見到他隨即開心得笑到伏在桌上,嬌喘連連。
何纖纖!他馬上就認出她來,真是作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看起來她像是喝醉了。
「她喝了多少?」他強忍著怒氣問道,天知道她一個姑娘家跑到這裡做什麼?
艷無雙含著笑拿起桌上的酒瓶,倒轉了過來,連一滴都沒有流出來,可見是個空瓶。
「一滴不剩?」他微有怒氣的問。
「是呀,一滴不剩。」她點點頭,微笑道:「現在怎麼辦?他醉成這樣,總不好叫他走吧?」
紛紛抬起頭來,指著他咯咯嬌笑,「混……蛋……我如果整不到你,我就不姓何!你再凶呀,再凶嘛!呃……」她打了個酒隔,不勝酒力的她醉態可掬。
「原來是你!」他憤怒的吼她,原來他今晚會這麼倒楣都是因為她在背後搞鬼。
他的眼裡跳動著危險的火焰,她不該考驗他的耐性,她必須知道胡作非為是要付出代價的。
尤其是犯到他身上時,那更是不用說。
「出去。」他語氣冰冷的對艷無雙下令,但看都不看她一眼。
艷無雙美麗的眼睛立刻蒙上一層薄霧,她討厭他這種語氣,也痛恨自己這麼被他呼之即來,揮之則去。
可是她只是個青樓女子,擁有他的眷顧她該滿足的,不是嗎?她安靜且迅速的走了出去,一關上門,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珍珠落下,她連忙胡亂擦去,梁季煜最討厭眼淚了,他總是說只有膚淺的女人才會用眼淚試圖去軟化男人。
她知道那個俊秀的少年事實上也是名女子,但他終究會回來自己身邊的,以前不也都是這樣嗎?她堅定的告訴自己,然後緩緩的離去。
粱季煜看紛紛一臉醉意,顯得分外嬌美動人,但是這並不能夠減少他的怒火。
他端起放於梳妝台上的水,一古腦的朝她潑去。
紛紛猛然被這冷水一淋,渾身的酒意去了三分,她抖著身子大叫,「做什麼啦!混蛋!」
「我有名有姓的,就是不叫混蛋,你可以叫我一聲端親王。」他盯著她,嘴邊露出一抹憤怒的冷笑,「你整得我很慘嘛!」
她冷得受不了,這個混蛋不是把她扔到水裡,就是拿冷水潑她,他不知道這樣她會著涼嗎?他一定是不希望她太長壽吧,真是大混蛋!
「你要凍死我是不是?」她生氣的說,還不忘加上一句,「混蛋!」
「很多女人這麼說,都是在暗示男人給她一點溫暖。」他邪邪的笑著,一把將她拉到懷裡,緊緊的圈著。
「放開我!你到底在做什麼?」紛紛怒道,酒意又多醒了兩分。
「親愛的何姑娘,這裡是妓院哪,你覺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同一個房間里,還能做什麼?」他故意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道。
紛紛一面掙扎,一面嘲諷他,「你說錯了,是一個女人和一隻豬!」
他雙手一緊,冷然道:「遊戲結束了!你的幼稚把戲我不想再領教,如果你肯誠心道歉的話,我會從輕發落。」
紛紛小嘴一扁,輕蔑的說:「要我道歉?下輩子吧你!」
對付這個頑皮姑娘不給她一次教訓不行,真不知道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這牛脾氣是哪來的。
他把她的身子一扳,按倒在自己腿上,開始用力的打起她的屁股。
紛紛又羞又痛,小嘴一扁,忍不住就要哭出聲來,可是她如果當真哭了出來,一定會被無情的嘲笑,於是她緊咬著下唇,死命的不出聲,不過淚珠卻已在眼眶裡轉來轉去。
誰知道梁季煜下手又重又狠,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他聽見她的哭聲,把她扶正,仍是抱在懷裡,「看你還敢不敢。」
「敢,我為什麼不敢?你竟敢打我,我定要恨你一輩子!」
「我為什麼不敢打你?你若不道歉,我多賞你幾下!你這個頑劣的臭丫頭!」他威脅道。
紛紛理都不理他,哭得更傷心,哭得他覺得手足無措,哭得他用手去擦那落得又急又快的淚珠。
也許是她淚光晶瑩的眼睛,也許是她楚楚動人的神情,隱約觸動他心裡某一塊柔軟的角落。
他凝視著她,發現她的臉嫣紅如彩霞,眼裡淚光晶瑩,長長的睫毛上綴著未乾的淚珠,如天際閃亮的星辰,她的眼光柔柔的,像一泓清幽的潭水。
她美好而紅潤的小嘴似乎也在邀請他一親芳澤,他凝視著她,一瞬也不瞬,然後俯下頭來,像受了蠱惑似的,他輕輕觸著她冰涼柔軟的嘴唇。
「別哭了,你這個小鬼。」他溫柔的吻去她臉上成串的淚珠,隨即惡狠狠粗魯的吻住她。
她有片刻停住思考,腦袋裡亂烘烘的、昏昏沉沉的,她覺得自己似乎要融化了,她感到他的吻像是一團火,在她身上燃燒。這是多麼瘋狂的火焰!她難以置信的想,這個快要將她融化的男人,是剛剛那個冷冰冰又惡劣的人嗎?
不,一個這麼混蛋的人,怎麼會像一團火?可是這團火焰又正大肆的在她周身完美的燃燒著,她突然覺得在經歷這熾人的燃燒后,化成灰燼也值得。
感覺上像過了很久,他突然抬起頭,發現她的眼睛仍然緊閉,長長的睫毛不住的顫動,被他吻住的嘴唇更加紅嫩,像經過雨水洗禮的玫瑰花瓣,而她嫩頰上未乾的淚珠,就像清晨時綠葉上的露珠。
感覺他離開后,紛紛驚訝莫名的瞪大眼睛,她怎麼能夠容許這麼一個混蛋男人在她身上做這種事,而且還連續兩次?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他到底在做什麼?他竟然心疼她的眼淚,且再度吻了她?這個梁子中要的女人,自己是怎麼也不能碰的呀!
梁季煜拒絕承認自己非常享受那個吻,雖然她生澀的表現讓他有種奇妙的感覺。
他對著一臉慌亂又氣惱的紛紛,冷眼輕蔑的說:「別以為幾個吻就代表什麼。對於一個千方百計想爬上我的床的女人,我都會先給點甜頭的。」
她在他冷冽的眼光和倨做的態度下張惶失措起來,一種既狼狽又受傷的感覺緊緊攫住她,紛紛看著他漂亮的側臉,聲音微微的發顫,「你說我……我要上你的床……」這麼下流的話,他怎麼說得出來?
紛紛一臉受傷的看著他,想都不想的右手用力一揮。
這一次梁季煜並沒有輕易的就閃開。「啪」的一聲,他的左頰明顯的印著手掌印。他哼都不哼,反手也重重的打了她一個耳光。
「我說過,我沒有被女人打的嗜好。」他冷冷的說。
紛紛挨了他又重又狠的一耳光,又氣又惱,腦里登時嗡嗡作響,粉嫩的臉馬上高高腫起,她用力推開他的懷抱,跌坐在地上,隨即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想奪門而出。
不過她醉得步伐不穩,還來不及拉開門,一頭撞在門上,痛得她又哭了出來。她對著門又槌又打,哽咽道:「混蛋、混蛋!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我恨你一輩子!」
梁季煜一臉不耐煩,大踏步的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門打開,把她往外拖。
「滾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別碰我、別碰我,」紛紛又哭又叫,又掙扎又跳腳,一頭秀髮胡亂的披在肩上,雙目紅腫,一臉狼狽。
因她哭得厲害,一陣酸液湧上,嘩的一聲盡數吐了出來,地上一片狼籍。
「不碰你?才怪!」他放開她的手,皺著眉頭像扛什麼貨物似的,將她往肩上一扛。
他可不想跟她在這邊吵吵鬧鬧,已經有一堆好事的人在看了,可是他又不能放她一個人醉醺醺的回家,為了這個臭丫頭,他堂堂端親王,已經夠沒形象了。
紛紛當然是又打又咬,又哭又喊,不斷的罵他是色狼,下流的壞胚於,世上最壞的壞蛋,最後她也哭累了,慢慢的收起眼淚,睡意加上酒意一起襲來,她沉重的眼皮慢慢的垂下,然後終於沉沉睡去了。
他一察覺她安靜下來,馬上將她放下,橫抱在懷中,就著月光看著她天真的睡臉,她長長的睫毛在白玉般的臉上形成柔美的陰影,嘴邊帶著一抹淺笑,看起來好夢正甜。
不過她還真是潑辣,他現在大概整個肩頭上跟背上,都已經傷痕纍纍了。
他冷峻的臉上也跟著浮起笑意,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清冷的街上,只聽到他堅定而緩慢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