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十 女人――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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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友跟張巧蘭的婚姻並沒有想象中的幸福,離婚、再婚,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跟張蘭在一起時,他有無限的自由,做什麼都是自己說了算。可跟張巧蘭在一起,忽然就像被關進了籠子里,那失去自由的感覺是切膚的。
自從張巧蘭強迫馬大友把她提升為副總以後,馬大友的一言一行就完全在她的掌控制之中了。另外權利也叫她無所顧忌,轉眼在這個企業,她就成了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女皇了。就連馬大友的兩位好朋友她也不放在眼裡了。她甚至還派了辦公室的一名下屬跟蹤和監視馬大友,為此馬大友也抗議過好幾次了。他也曾嚴厲地警告她:
「如果你再這樣不可理喻,小心我們的婚約!」
張巧蘭就嗲著聲音撒嬌說:
「老公,別生氣嗎!你難道還看不出,人家這是愛你嗎?不是怕你被別人搶走嗎!要不我們馬上就結婚吧!結了婚我就回家做你的專職太太,再也不到公司上班來了!你摸摸,我們的寶寶都同意了!」
然後她就會扎在馬大友的懷裡纏綿他,馬大友就又一次妥協了。
自從馬大友跟張蘭辦了離婚手續,儘管跟張巧蘭還沒有結婚,她的態度也異常地溫柔起來。即使馬大友喝醉了跟她發酒瘋,她也用理解和寬容的態度對待他。再也看不見她尋死覓活的彪悍了。
有時馬大友也會產生錯覺,以為自己離婚這一步並沒有走錯。因為跟張蘭在一起,他覺得家裡對自己可有可無。一切需要都是隱藏的。可跟張巧蘭在一起,他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駕轅的老馬,車雖然沉重,可拉起來卻是心甘情願。因為她總是有很多鼓勵,很多需要,很多依賴,因此那奮鬥的目標又遙不可及了。
男人並不怕奮鬥,只要有人在指望他、鼓勵他,時時告訴他奮鬥是為了他的親人!告訴他他是男人、是高山、是大樹!是一家人的追求就足夠了。張巧蘭就是這樣的,她總是借著肚子里的孩子,不斷地提出這樣或那樣的要求,叫馬大友那條奮鬥的弦又繃緊了。
這些體會都是從結婚前後開始的。首先是婚禮,張巧蘭一定要把自己當作沒結過婚的姑娘嫁給馬大友。拿到結婚證那天,張巧蘭就挽著馬大友地胳膊告訴他說:
「親愛的,我要當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因為我的丈夫是最了不起的男人馬大友!我要體體面面的出嫁!叫所有人都知道我最幸福!」
其實在這之前她早就不是處女了。她的虛偽叫馬大友覺得有點兒彆扭,有一種替罪羊的感覺。可這些話也叫他有些被重視和依靠的幸福!他不擅長跟她糾纏,他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真是太累了。既然已經答應娶她,就盡量隨她心愿吧。馬大友只好給了她一張支票,叫她去置辦行頭。
那以後就是重新裝修張蘭退回的那套房子、買傢具、換電器。二十幾萬轉眼就花完了。
整個婚禮也是一絲不苟的,那又是一筆很大的開銷。不過張巧蘭的虛榮心總算得到滿足了。在新郎、新娘講話時,張巧蘭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
「我之所以用這麼多年的時間,守身如玉的等待,冥冥中就是為了等我的大友!我相信沒有一個女人不想嫁給大友這樣的成功男人,可上帝卻眷顧了我。我很幸運,因此我感謝上帝!更感謝大友!……。」
其實她這些話里蘊含了很多爭強好勝的成份,好像是經過南征北戰,最終才站在領獎台上的勝利者。
馬大友笑的很尷尬,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那守身如玉的形容不但多餘,而且滑稽。底下早有些妒忌張巧蘭的女士在竊竊私語了。
她們說:
「守身如玉?嘻嘻!鬼知道!」
「為守身如玉的張副總乾杯!呵呵!」
張巧蘭依然顯得很得意,她只用眼睛不屑地掃一下業務科的那張桌子和那幾個女人。可沒想到心裡的幸福感立刻就被衝散了。女人們那詭秘的笑容已經刺痛了她的心,她的幸福里已經隱藏著復仇的動機了。
婚禮上張巧蘭那過分的炫耀和誇張的幸福感,就像在唱獨角戲,馬大友只好叫自己做個傀儡。他是公司的總經理,當家人,今天卻一點兒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可話又說回來,誰叫他娶了張巧蘭這樣的新娘呢,走到這一步也只好委曲求全了。
緊身的婚紗箍著張巧蘭四個多月的身孕,全陪的化妝師,還在不斷的幫她換衣服、補妝。
婚禮的排場是可想而知的。公司中層以上的管理人員幾乎都到齊了。酒席上不斷有男士、女士舉著酒杯送來祝福。業務科也全體出馬,給張巧蘭敬了酒,可在她眼裡這酒就變成毒藥了,她們剛轉身走回去,她就把它潑掉了。
新科長關莉更是尖刻,居然當著大家的面說:
「為張副總的守身如玉乾杯!祝馬總和馬夫人百年好合!祝企業在馬總和張副總的領導下取得更好的效益,這也是我們全體職工的幸福啊!」
張巧蘭也不示弱,她也裝出一臉笑容來,附在關莉的耳邊親密地說:
「只可惜馬夫人的位子只有一個!不然真想依舊把你攬在我身邊,叫你鞍前馬後!嘻嘻!」
關莉就哈哈地笑起來,然後也悄聲地附在她的耳邊小聲說:
「才是個馬夫人啊,我以為是西太后呢!別太得意,小心長江後浪推前浪,還有身邊的後起之秀啊!」說完就醉醺醺、輕飄飄地走了。
關莉今天的打扮也特別靚,差一點兒搶了新娘子的風頭。那些帥哥和關莉平時的追求者也都簇擁著她,叫她也出盡了風頭。
婚禮還沒有結束,馬大友就喝醉了。這主要是因為他的心情,因此大家還都沒完全盡興,新郎、新娘就提前退席了。後來這裡就成了關莉和劉一冉的天下。關莉這位三十二歲的大姑娘心事重重地借著酒勁兒繼續冷嘲熱諷的大出風頭。劉一冉則是耍酒瘋罵人,最後還掀翻了自己的桌子。婚禮就只好以鬧劇的形式匆匆地結束了。
經過這場「熱烈」的婚禮,張巧蘭也差點流產。因此新婚後馬大友跟張巧蘭不但沒按原定計劃,到歐洲五國去度蜜月。張巧蘭這個新娘子,反倒只能靜養在家裡保胎了。
張巧蘭這孩子生的其實十分艱難。開始她只是想用身孕為借口,要挾馬大友跟她結婚。可當結婚證拿到手時,她又決定墮掉她。因為她不想就此退出叱吒風雲的職場,不想把自己費盡心機才得到的企業主權,重新交給馬大友。
她是一個人悄悄去醫院做手術的,走進檢查室,才從醫生的嘴裡得到了這個叫她吃驚的消息:
「孩子的胎位不正,再加上她是高齡孕婦,墮掉,有可能終身不育。」
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詳細諮詢后才知道是自己歷次墮胎的結果。那原本光滑的子宮已經布滿了傷疤,胚胎已經無處著陸了。
她只好硬著頭皮決定留下她,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她不得不暫時退回到那豪華的家裡來,由保姆周到地伺候著。可她卻要先實施一個計劃,那就是裁員!她要先裁掉那些曾經妒忌過她,又威脅過她地位的女人。她知道隨著她榮登總經理夫人的寶座,那些女人就不會給公司不辭辛苦的賣命了。也許還會像關莉說的那樣,多出個後起之秀!
還有就是那已經拿到很高工資的老職工,他們仗著馬大友的信任倚老賣老,甚至還不把她這位張副總放在眼裡。可他們卻想不明白,現在的企業已經不是馬大友一個人的了,也是她張巧蘭的。當她把這些意見委婉地告訴給丈夫馬大友時,馬大友立刻急了。
他一步跨下床來嚴肅地告訴她說:
「辭掉一、兩個你討厭的女人倒也罷了,可要想辭掉那些老職工,是絕對不可能的。老職工是我們這個家用電器廠的技術骨幹,雖然他們拿的工資高些,可工作中也同樣是一絲不苟的,質量和信譽是企業的命脈。沒有他們產品質量就沒有保證了!決不能辭掉這些老工人,因為企業是離不開他們的!」
張巧蘭就說:
「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他們一個人就拿兩個普通工人的工資,是不划算的!」
馬大友因為滿腦子都是企業的利益,也懶的跟她爭論,只說了一句:
「我可告訴你,以後你就給我踏踏實實的待在家裡保胎,可不許給我胡來。」說完他就一個人跑到書房裡睡覺去了。躺在書房的沙發上,張蘭的身影就在眼前浮現起來,那些原來感覺輕描淡寫的聲音,現在回憶起來忽然就非常親切了:
「洗澡水放好了,洗了澡就早點休息吧!」
「外面很冷吧?明天穿上羽絨服吧!」
「慢點開車,注意安全啊!」
他使勁的閉著眼睛回想那些聲音,生怕睜開眼,張蘭就再也不出現了。原來他也聽母親說過「妻賢夫禍少」的話,如今想來真是這樣的。在回憶和後悔中他終於睡著了。
那以後他就更覺得內疚,因此他經常把兒子約出來,以給孩子付學費和生活費的理由,背著張巧蘭給兒子一些錢,叫他帶給張蘭。張蘭也不說什麼,只是悄悄地把這些錢都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