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船艙,風星野用力將手中抱著的人拋向榻上,回手「砰」的一下摔上艙門。
半空中,雲岫出一提真氣輕輕地飄落在床上,伸了個無比愜意的懶腰,然後狡黠地問:「城主是想讓我在哪兌現承諾呀?」
此時風星野已經定下了心神,他促狹地瞅著這個躺在床上的尤物。
好吧,你想撩撥我,你要跟我玩兒,我們倒來看看是誰比較吃虧!
風星野一邊慢慢走近,一邊隨手解開自己的外袍扔在地上,走到榻前,欺身上去,將雲岫出壓在身下……
沒有前戲,沒有潤滑,沒有擴張,只有一根龐然大物的野蠻入侵。
被撕裂的痛楚有如烈火灼燒般攫住了雲岫出,讓他幾欲暈厥。一聲痛呼已經滑落嘴邊,卻又被他活生生咽了回去。
鮮血順著結合處流了出來,他卻恍若未覺,反而瞬間恢復了他妖嬈的笑容,輕嘆一聲:「即使你從未做過,我也不能不很遺憾地告訴你,你在這方面真是一點天賦都沒有,比殺豬的屠夫還要沒品。」
風星野沒有搭腔,回應他的是狂風暴雨般的**。
完全的抽離和直捅到根部穿透,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地衝擊,有若一把挫刀在他體內來回地絞殺。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努力隱忍著股間如同酷刑般的鈍痛,臉上卻笑得更加妖嬈燦爛,嘴不依不饒地繼續嘲諷道:「你就這麼點本事嗎?城主?我還以為你會更強呢!」
風星野依然沒有回答,只是他每說一個字,風星野的報復就會更深更狂野,帶給他的傷害與痛楚不斷地加深加大。
兩個人如同卯上了勁,誰也不肯讓步……
時問流逝,彷彿已經過了一世。終於,在雲岫出冷汗如雨水般滑下,人已痛得近乎麻痹時,風星野漸漸慢了下來,喘息聲越來越重,兩具軀體的撞擊也越來越無力……
雲岫出雙手自然地上舉,彷彿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來支撐他無力的軀體……
就在這時,風星野第一次說話了,冷酷的聲音比冰還要寒:
「我要是你,就絕不會這樣做!這個距離你要傷我連一成機會都沒有!」
雲岫出驀地一驚,身體不自覺猛一收縮。
早巳瀕臨爆發邊緣的風星野,被這一下突然的**激得一陣顫慄,終於一聲嘶吼……
他不再移動,滿足地趴在雲岫出身上。
雲岫出什麼也沒說,舉起的雙手慢慢滑下,放在了身側。
雙手剛剛落下,風星野已經快如閃電地摁住了他的左手,揚眉一笑:「我的話你也信?剛剛我說錯了,你時機選得非常好,如果真動手,你有八成傷我的機會!」
雲岫出已經快被氣得吐血,他咬住嘴唇,頭倔強地偏過一邊,再也不想看風星野一眼。
感受到雲岫出的反抗,風星野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冷酷的眸中,慢慢浮現出濃濃的殺意。
他伸出另一隻手,捏住雲岫出的下頜,強行將他轉過臉來,逼視著他的眼睛。「雲少堡主,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好像就在昨天下午,我們才剛剛達成了一個協議,而且我還欠著你一個承諾。為什麼僅僅才過一天,你就非置我於死地不可,連自己都不惜拿來做誘餌?」
雲岫出倔強地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風星野的耐心並不好,他緩緩地提起右掌,對著雲岫出就要一掌擊下……
雲岫出依然倔強地不肯睜開雙眼,又長又翹的睫毛輕輕地顫動,顯示出他內心的緊張。
突然風星野內心的怒火就像烈焰一樣熊熊燃燒,他猛地抓住雲岫出,一陣瘋狂地搖動,口中怒吼道:「你這個瘋子!你究竟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剛才我真的是想殺了你!你就這麼想死嗎?」
一想到他差一點就要真的出手,風星野就是一陣害怕,心像被撕裂一樣地疼痛,恨著自己,也恨著雲岫出!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順手扯過已被自己撕破的衣衫蓋在雲岫出裸露的身體上,回身下榻,揀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拉開艙門走了出去。
此時雲岫出才長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苦澀地笑了一下,艱難地栘動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的軀體,斜倚在枕上,然後打開緊握成拳的左手,露出一個製作得無比精巧的機簧針筒。竟是號稱「鬼見愁」的「九天十地搜魂針」。
他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回手將針筒隨手塞進了榻上鋪著的厚厚皮毛下。
剛剛藏好;艙門再次打開,風星野快步走了進來,風雨和風雪在後面目不斜視地抬進一大桶熱氣騰騰的熱水,在室中央放好后又馬上垂手退了出去。
風星野扯掉自己身上胡亂披著的外袍,露出一身小麥色健碩的軀體,然後走到雲岫出身邊,扯掉蓋在他身上的碎布,抱著雲岫出翻身跳進了熱水。
這一次,兩人雖赤裸地抱在一起,卻沒有一絲狎嬉的氛圍,風星野只是輕輕攬著雲岫出的肩,雖不算溫柔卻很細緻地替他清洗著長發和身體。
雲岫出在熱水溫柔地包裹中,閉著眼睛,半靠在風星野身上,享受地任由風星野擺弄著自己酸痛的軀體,不一會兒,竟然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
等風星野將他全身上下打理乾淨,輕輕放上床榻時,他努力地睜開眼睛,保留著最後一絲清明,喃喃地說道:「我沒有想殺你,否則,別說有一成的機會,就是半成的機會我也會出手。」說完,就在風星野的懷中,沉沉地睡去。
不能否認,妥協,也是一門藝術。
剛才還寧死也不服輸的雲岫出,卻在不經意間向他妥協了,完全出乎了風星野的意外,可是卻喚醒了他心底所有的柔情。
此時的雲岫出,純凈地像個嬰兒,脆弱地像個孩子,在他懷毫不設防地就睡著了。
彷彿他們從來就不是對手,彷彿他們之間所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爭鬥都從來沒有發生過……
風星野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拇指溫柔地描摹著他唇辦優美的輪廓。
因為他的粗暴,雲岫出的膚色有些蒼白,甜美的嘴唇更是缺乏血色。
可是,卻是那樣該死地吸引著他!誘惑著他!
很想再次品嘗到那甘美的滋味;很想就這樣將他永遠禁錮在身邊;很想讓他的一切只為自己一個人所有;很想溫柔地佔有他,侵略他,讓他為自己張開他美麗的軀體,為自己**,喘息,沸騰……
風星野愣住,為他心底的渴望而吃驚,明明知道這是雲岫出的陷阱,可是,不知不覺他竟然還是跳了進去。
又或者,他根本從來就在這個陷阱?
這麼多年,他對雲岫出的關注早已超過了一個對手的範疇:這麼多年,他沒有喜歡上任何一個女人,只是因為心底早巳刻上了那個清麗絕俗的少年的影子;這麼多年,他等的、盼的,不就是他們的再次相逢?
這麼多年,他所氣的,不也就是他、——休止的艷遇、桃色新聞?甚至,他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來達到目的的這種態度!
所以,他的粗暴,是因為他想懲罰他?懲罰他對自己的毫不愛惜?懲罰他以這種手段來達到目的?還是懲罰他將他和其他所有垂涎他身體的人看成了一類!
第一次對自己有了這樣清醒的認識,第一次讀出了自己的內心,風星野卻不知所措了,如果他不能將雲岫出當成一個對手,那他應該怎麼做?如果被雲岫出徹底識破了他的心,那他又會怎樣毫不留情地來利用呢?
風星野第一次有了心慌,他逃離了船艙……
***
等雲岫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換好了一身白色乾淨樸素的新衣,身下的傷處已經被細細地抹上了藥膏,長長的黑髮已被烘乾,柔順地垂在腰下,榻下還整齊地擺放著一雙精工綉制的新鞋。
他穿上新鞋站起身來,衣服和鞋均梢梢大了一號,便猜測應是風星野的東西,他也不以為意,推開艙門走了出去。
艙外夜色已濃,一輪圓月掛在天際,蒼穹下只有不多的幾點寒星在閃爍,獵獵的江風簌簌地捲起了他的衣角和長發。月光下,雲岫出飄逸得就好像即將隨風遠去一樣……
風月站在遠處默默注視著雲岫出,看著他單薄、孤獨的身影但卻無比傲然地挺立在船頭,忽然之間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只有眼前這個男人,十五年來,主子無論生氣也好,憤怒也好,欣喜也好,都只因他的片言隻語或是一個消息傳來,就能挑起自己主子所有大喜大悲大怒的情緒。
風月不禁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她苦澀地笑了一下,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
回過身去,風月看見從小伴著自己長大的三個同伴正擔憂地凝望著自己,一絲溫暖浸入心田,她對他們安慰地笑了一下,堅定地抬起了自己的頭顱。
船頭傳來一聲低喊,船速減慢,終於慢慢地停靠在岸邊,船已到達無定山莊。
無定山莊原是無定門所在地,位於青衣江畔燕國南北方交界處,背山面水風景絕佳,距嘉州也就一天的水程。無定門原是北方一個中等偏大的門派,七年前全派正式投入銀雪城麾下,成為銀雪城的無定分舵。
此時岸上早已點亮了上百盞燈籠,幾十面巨大的銀雪城銀鷹旗在江風中獵獵地飛舞著,發出簌簌的響聲,十幾個身形魁偉,錦衣袍帶的大頭目躬身夾道相迎。
風星野拿著一件黑色的披風從艙中走出,來到雲岫出身前,默不作聲地替他系在頸上,撩起他的長發整理好,然後牽著雲岫出冰涼的手走下船頭,上了岸,也不向眾人介紹說明,只略一頷首就徑直牽著他進了無定山莊。
回到內室,一個青衣小婢立刻端上了兩杯泡得釅釅的濃茶。
雲岫出捧著茶杯舒心地輕啜一口,氤氳的霧氣染上冰寒的眼眸,若有似無的笑容又掛在了臉上。
風星野揚了揚眉,淡淡地說道:「今晚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我帶你去後面的無定山,前幾任無定門王在山巔修了一座小樓,風景非常好,我們去那裡安安靜靜地住幾天,有什麼話到時我們再慢慢說吧。」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旋即又用冷淡而堅定的口吻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這裡距離無雙堡有整整一天的路程,我不管你怎麼想,明天無雙堡的喜事你都趕不上了,而且,我也絕不會讓你去娶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雲岫出蹙了蹙細緻的眉頭,不解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我要娶誰?」
「你會不知道?雲岫出,不要告訴我,你這個聰明的小腦袋會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原因你就敢這樣來誘惑我?」
風星野還沒想好他到底應該怎麼做,可是有一點他卻明白,他和雲岫出是無論如何也要繼續糾纏下去,他不願放手,也無法放手,所以他對雲岫出的明知故問有了更多的不忿。
「可是……我好像沒誘惑到你,不是嗎?」雲岫出故意這樣說道,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他才終於證實了風星野內心對他的軟弱,讓他有心想出一口氣。
風星野冷哼一聲,沒有開腔,雙手抱懷,板著一張酷酷的冷臉看著他表演。
雲岫出的心不由自主地**,然後急速跳動起來。
這樣的風星野,簡直就是力量與魅力的完美化身,似乎在他面前的所有挑釁,都變成了孩子氣的耀武揚威。
他趕緊收斂了思緒,笑靨如花地戲譫說:「城王,我也告訴你一件事,明天不管我在不在,無雙堡和江南柳家的喜事都會舉行,因為新郎官可不是我。現在我不管你同不同意,這樁喜事你都無法阻止了。」
風星野聽得一愣,看著像只小狐狸一樣自鳴得意的雲岫出,心裡不但沒有一絲氣惱,反而有的是舒心與高興,他不禁有些好笑地問:「從一開始,要娶妻的就是戀雪?」
雲岫出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那當然,迴風丹本來就是為他要的,他不娶誰娶?再說,我在喜帖里寫得明明白白,是無雙堡的雲公子娶妻,又沒說一定是我,你們偏偏要誤會,我有什麼辦法?」
「所以,你只是懶得解釋是吧?」
「是啊,你們全都誤會了,要一個一個地向你們解釋,很麻煩的呢!所以我原本是想在婚禮上一次解釋清楚的。」他不無遺憾地嘆口氣,露出嚮往的神情說:「唉,可惜我沒機會在現場看這出好戲了,大家的臉色一定很精彩哦!」
「所以,你用原本就是戀雪的迴風丹來跟我做交易?」風星野的語氣越來越低沉,也越來越危險。
雲岫出無辜地點點頭,「是啊,說起來,城主你的便宜還真不好占啊!」
風星野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去,揉了揉他頭頂的長發,無奈地說:「好吧,這個便宜就讓你佔了!」
兩人相顧而笑,一種久違的默契回了到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