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牽著向潔兒,裴丹弼臉上儘是得意與滿足,而當兩人走進PUB時,裡頭的客人好像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似的,紛紛對他們投以熱烈的掌聲。
「咱們的超級鑽石單身漢來了,各位來賓們,不要吝惜你們的掌聲,一起來歡迎我們的嘉賓!」正在台上演奏爵士鼓的主持人,拿起麥克風,對著正走進來的兩人,用最高規格的款待,來禮遇他們。
看到這麼大的陣仗,向潔兒還有點被嚇住了。是怎樣?莫非裴丹弼是鼓界伎伎者,能打出一手好鼓,才讓台上的鼓手這麼的尊崇他?
「太誇張了吧,全部的人都站起來歡迎你,你跟朱宗慶是什麼關係?」要不是一流的鼓手,絕不會受到如偶像般的歡迎。
「這裡是我們這些喜愛爵士鼓的同好,定期聚會的場所,會帶你來這裡,是因為這裡的餐盤,就跟鼓面一樣大,絕對能讓你吃得痛快,而且符合你要的經濟效益。」他貼在她耳邊說:「你在這坐會兒,進了這家店,一切都交給我來安排。」
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就曉得他在這裡肯定吃得開,她喜歡看他指揮全場,交代事情的模樣,一下子吩咐酒保,一下子交代服務生,一下子又跟每位客人揮手致意,最後,他走上台,坐在演奏爵士鼓的座位上。
「各位,今晚,我要向一位小姐致上我深深的歉意,我害她今晚生氣,害得她沒能好好吃晚餐,所以我現在要讓她一邊吃大餐,一邊聽我表演,當作贖罪,希望她能原諒我,並接受我誠心的道歉。」手裡拿著鼓棒,裴丹弼看起來架式十足。「我還要麻煩貝斯手小楊,還有鍵盤手阿皮,一同幫我完成演出。」
說完,全場響起如雷掌聲,同時,一大盤比鼓面還要大的西班牙海鮮燴飯與一大碗龍蝦湯,一起送到她面前。
怪不得要取名叫「DOUBLEDRUM」,原來有這麼一層涵義。
豐富的菜色,看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向潔兒巴不得趕緊拿起湯匙,大口大口吃起來,怎知,有數十雙眼睛直盯著她看,害她根本就不敢大快朵頤。
不過,看著裴丹弼在台上和兩位伴奏者認真交談的樣子,還朝她的方向投來深情眸光,她幾乎忘了飢餓為何物。
沒多久,麥克佈雷的歌曲便盪在整個PUB里——
Yougiveyourhandtome,thenyousayhello.
lcanhardlyspeakmyheartisbeatingso.
Andanyonecantell,youthinkyouknowmewell.
Butyoudon'tknowme.
No,youdon'tknowtheoneWhodreamsofyouatnight.
Andlongstokissyourlips,andlongstoholdyoutigh.
OhIamjustafriend,that'sallhaveeverbeen.
Causeyoudon'tknowme.
鼓棒輕輕敲打著,歌聲悠揚渾厚,雖然唱腔沒有麥克布雷那樣輕柔,但卻同樣有著深情動人的悸動。
整個演唱過程,他的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過她,有好一陣子,她完全沉溺在他美妙的聲音里,無法自拔,她很難想象,一個穿著西裝皮鞋,坐辦公室看公文的人,會有如此感性一面,歌聲還能這般悅耳動聽。
她的心門,隨著他的音符節奏,慢慢被打開來,一幕幕瑰麗的畫面,隨著歌聲,不斷出現在她腦海中……
一曲完畢,在場的人足足愣了五秒,才齊聲鼓掌,怪不得他在這裡如此吃得開,還深受女性同胞喜愛,原來他一邊演奏爵士鼓,還能一邊唱歌,那唱抒情歌曲的樣子,簡直快迷死一大票觀眾。
他走到向潔兒面前,看她一臉陶醉,明知道她聽得很入迷,卻還是很虛心地問她出忌見。「應該不難聽吧?」
向潔兒忍不住哼笑兩聲,「該謙虛的時候不謙虛,不該謙虛的時候,卻謙虛成這樣,明明就唱得很好,全場響起如雷掌聲,還這樣問我。」
「既然覺得我唱得好,那我能不能天天都唱給你聽。」
「不要吧,這種爵士樂聽多也是會膩……」
「容不得你拒絕,反正我要唱給你聽,你就天天得到我辦公室來,聽我唱完你才能去做自己的工作。」
「講不講理啊,強迫中獎喔!」越認識他,越覺得他就像個小孩,讓她的心就這樣不知不覺被他掠奪,沒半點警覺。
「這是當然的。」他眼看桌上的海鮮飯都快冷了,趕緊替她盛一碗,免得她餓壞肚子。「別聽歌聽得太入迷忘了吃飯,先吃再說,這裡的海鮮飯分量大,做得又棒,保證你吃了以後還想再來。」
他把碗放在她面前,卻發現她筷子都沒動一下,她的視線越過他,停在剛進門的一群年輕人身上。
「遇到熟朋友嗎?」看她臉色凝重,剛才的好心情全部一掃而空,他也轉過頭,朝那群人看過去。
向潔兒並沒回應裴丹弼的話,她起身,筆直朝那票年輕人走了過去。
當她停在其中一位男孩子面前時,對方竟然也嚇了一跳,整個人撞邪似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徐、一、展,我看你還能往哪裡跑?」
徐一展一看到向潔兒,當場嚇得屁滾尿流、臉色發白。
「向……向姊,你好啊,好、好久不見,真……真巧啊,你……你也在這邊……」他聲音結巴加發抖。真是冤家路窄,地球那麼大,哪裡不好去,竟然在這小小PUB碰到面。
「是啊,這全是拜你所賜,要是沒有你,我現在已經在美國了,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毀了我一生,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你說啊,你給我說啊——」她抓住他的衣領,死命拉扯,強大的力道幾乎要把徐一展的脖子給扭斷。
「向、向姊,我……我快不能呼吸了,你別再掐了……」
「潔兒,你不要激動,有什麼話好好說,你這樣會鬧出人命的。」從沒看過她如此激動,裴丹弼連忙上前,試圖將兩人拉開。
其它一些跟著徐一展進來的,看到有個女人瘋婆子似的,非置徐一展於死地,紛紛跳到角落,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要錢,儘管拿去沒關係,但是……你拿我的護照和機票做什麼,你知道嗎?你害得我所有計畫全都泡湯,我念不了書,我什麼都沒了,我的人生變得一團亂,你能了解我的痛苦嗎……」向潔兒的情緒像是爆發的火山,一波接一波,非把藏在肚子里的所有不滿通通發泄出來。
「潔兒,你先把他放開,要是他真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會替你教訓他,你現在這樣,對解決事情沒有任何幫助。」
裴丹弼的話,讓向潔兒的情緒逐漸穩定,她的手緩緩從徐一展身上滑落,最後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你說啊,你幹麼一句話都不說?難道是我冤枉你了嗎?」
「你也不能把所有責任全怪到我身上,你……你自己也要負一半的責任。」徐一展把話挑明。會讓他想動手行竊,還不都是她造成的。
「我要負責任?」向潔兒深深吸了口氣,耐住性子問:「你說,我要負什麼責任?」
「誰、誰叫你要出國念書?」他吞吞吐吐地說。
「我出國念書有惹到你嗎?」冷靜、冷靜,千萬要冷靜。
「能出國念書的,都是一些有錢人,你那麼有錢,還來住我家炫耀,分明就是欺負我老姊,我是替我老姊出氣,才……才拿你的東西!」徐一展抬高下巴,說得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
聽聽,這小子做錯事,還能掰出一堆歪理來,偷她的錢,為的就是到處玩樂不說,還把責任全推到她身上?
「你聽好,那是你姊姊體恤我,怕我第二天趕飛機太辛苦,才叫我去你家睡的,還有,我不是什麼有錢人,出國念書的費用,都是我去擺地攤,一塊錢一塊錢,省吃儉用存下來的,我靠的是我自己,你知道嗎?」向潔兒氣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徐一展一臉弔兒郎當,有聽沒有懂,對他們這些沒有神經的小鬼來說,說教就像鴨子聽雷,完全不當回事。
「你的一時胡塗,換來我一生的遺憾,你害得你姊姊在我面前抬不起頭,害得我不敢見我母親,你年紀輕輕就這麼不學好,吸毒、偷錢、蹺課,樣樣來,我真是替你姊姊感到難過……」她哽咽,說到後頭,再也說不出話來,裴丹弼將她抱在懷中,撫慰她受創的心。
徐一展看她難過成那樣子,總算有一點點悔意,不過錢都花了,他又能怎麼辦?
「好啦,我承認我做錯,這總行了吧!」活像被用刀子架住脖子似的,徐一展說得心不甘情不願。
「你現在說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具任何意義。如果這件事能讓你得到教訓,從此改過自新,好好做人、好好讀書,對你姊姊好一點,也算值得了!」
徐一展隨口敷衍兩句,向潔兒一聽就知道他根本沒救,說再多,也只是浪費口水而已。
他跟同伴使個眼色,大夥紛紛撤離,快速地走出PUB。
原本歡樂的氣氛,在這一刻,全都降到冰點。
「咳咳咳,潔兒,你這石花菜里的膠質還沒完全提煉好,怎麼就拿出來了呢?還有這糖漿與麥芽糖比例都不對,你不覺得太甜了嗎?」明叔難得發火。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來,潔兒老是這樣魂不守舍,教的東西都沒有記在腦子裡。
向潔兒一臉歉意,「明叔,對不起……」
「我不是要聽你說對不起,你是怎麼了,事情既然解決了,就別再想了,總裁也請人到你申請的學校去問了,所有的事他都替你一手包辦,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他繞到她身邊,把嘴湊到她耳邊說:「我從沒看過總裁對親人以外的人這麼好,人家這番苦心,你難道一點都體會不出來嗎?」
「什麼苦心啊?」
「傻丫頭,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就是想跟你成為親人的苦心啊!」
「想跟我成為親人?有嗎?」她是有名的神經大條,說真的,要不是明叔說出來,她還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傻丫頭,我看你真的是沒談過戀愛,你想想,一個男人肯讓你搬進他家,又找我來跟你一對一上課,聽丹雲說,總裁還帶你到他最喜歡的那個什麼……帕布……」
「明叔,是PUB!」
「你聽得懂就好啦,然後又請人打電話到你申請的學校去,看看能不能保留學籍,林林總總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還問我什麼苦心,你神經會不會太大條了啊?」連他這老頭子都看得出來,她竟然沒察覺?
向潔兒不是不知道裴丹弼對自己的好,只是她從來都不敢對他存有任何幻想。
麻雀變鳳凰的故事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從小她就體悟到要獲得任何東西,她得比別人還要努力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才有可能得到。
面對裴丹弼對她種種的好,她只能感激在心,若再多想,那就太不切實際了。
「明叔,今天佔據我心思的不是那些……而是,昨晚我一位好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我母親在洗澡時,不小心摔了一跤,雖然送醫后已無大礙,只有小腿輕微骨折,可我還是放心不下,生怕她一人在家,要做什麼都不方便,萬一再有個意外,我該如何是好?」接二連三的惡運,讓一向樂觀的向潔兒,也不由得鬱鬱寡歡—看不到半點笑容。
「那總裁知道這件事嗎?」
「他為我做的夠多了,我不想再麻煩他,再說,下個月你研發的五種新口味和果子就要上市,他正準備全力跟『甘之屋』拚戰,事情那麼多、那麼忙了,我哪好再去跟他提這件事。」最近,兩家和果子專賣店拚得如火如荼,價格戰更是打得激烈,她說什麼也不能去勞煩他。
「那些事他都會交給幕僚去辦,哪用得著他出面,不成,這件事還是得跟總裁說,讓他來替你想辦法,總不能讓你成天心神不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明叔正要拿起手機,向潔兒上前制止。
「明叔,不要,求求你別去跟總裁說!」
「是什麼事不能跟我說?」
突然,一道聲音從料理台後傳來,向潔兒和明叔同時回頭,就見裴丹弼皺著眉看他們。
「哪……哪有什麼事,你要進廚房,也不先敲門,這樣做是很不禮貌的。」糟了,讓他知道,又要叫他費心了。
「我可沒聽說過進廚房還要先敲門。」他一走近兩人,高聲宣布一項喜訊,「你的學校我已經答應替你保留學籍,不過,因為校規規定必須在規定期限內報到,才能修習當學年的課程,只是如今這期限已經過了,所以就算你要念,也只能從下學年度開始。」
「是真的嗎?!我的學籍……你真的替我保留住了?!」她喜出望外,有些不敢置信。
「別你呀我的,我是裴丹弼,當然有著人家沒有的能耐,我要達成的事,絕對沒有辦不到的。」驕傲的神情全都寫在臉上。
「潔兒,你看,早就跟你說過,事情一交到總裁手上,就萬事OK,哪需你去傷腦筋啊?」
「沒錯,什麼事交給我就對了。」裴丹弼轉頭對著明叔說:「關於最新一批即將推出的和果子,已經交給行銷部門去做統籌規畫,他們很有信心能夠打贏這一仗,雖然還是無法請動我爺爺做出幸福和果子,但我相信,光是這五樣秘密武器,就足以打得甘之屋落花流水。」
「這可是我十幾年以來,最具創意,也是花最多心血的產品,我有把握可以顛覆傳統的和果子,讓甘之屋的三澤束一郎知道,台灣人做的和果子,絕對不會比他的遜色。」三澤東一郎是甘之屋的總師傅,和明叔有著瑜亮情節,誰都不想被誰給比下去。
「要是能打贏這仗,就能讓爺爺知道,東亭軒的招牌絕對不會毀在我的手上。」說完,他連忙將話題拉回來,「好了,言歸正傳,你們剛剛在談什麼,哪位可以告訴我?」
「總裁,那是潔兒她……」明叔發現向潔兒頻頻搖頭要他別說,可裴丹弼的眼一掃過去,明叔還是不敢不說,「我聽潔兒說,她母親在洗澡時,不小心把小腿給摔傷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她一直在煩惱要怎麼回去看她。」
「那就回去看她,有這麼困難嗎?」
「要是讓我媽知道我錢沒了,還連學校都沒得念,豈不是讓她更擔心,你想想看,她現在都受傷了,還讓她這邊操那邊煩,這麼不肖的事我才做不出來。」這點道理,他應該比她還懂得。
「其實這事也不是那麼困難的。」
「你說得倒輕鬆,不那麼困難,那你說啊,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真臭屁,她想了老半天想不到解決的辦法,短短不到一分鐘,他就有法子了。
裴丹弼看了明叔一眼,又看看錶,「明叔,時間不早了,你可以下班了。」
「才下午四點,還早……」收到他眼中傳來的訊號,他馬上改口,「原來這麼晚了,是該走了,潔兒啊,這兩天明叔會很忙,就放你兩天假,你好好休息吧!」
「明叔,幹什麼要放我假,我……喂,明叔,奇怪,幹麼走得那麼快?」一回頭就撞到一堵牆,她抬起頭髮現竟然是裴丹弼的胸膛。
一道屬於男人乾淨清爽的味道傳來,向潔兒微微抬頭,迎上他那張俊逸又不失穩重的臉龐。
「你很奇怪ㄟ,要幫我想辦法,幹麼還要把明叔趕走?」這個男人今天怪怪的。
「明叔是我們東亭軒的鎮店之寶,當然要讓他多多休息,聽明叔說,這兩天你這位徒弟很難教,經常心不在焉。」他帶著她來到客廳,並且刻意把燈光調柔,還放了爵士樂。
諾拉瓊絲乾淨如天籟般的聲音,從百萬音響中傳出,彷佛真人來到現場獻唱。
他拉開所有窗帘,台北市如油畫般的垂暮景緻一覽無遺,美不勝收。
看著他搞這些情境,把氣氛調得如此浪漫,向潔兒滿腹疑問。他今天到底怎麼了?心情看起來好像不錯。
「你不是要跟我說怎麼跟我媽碰面,才能夠減少她的擔心嗎?可是看你這樣,不像是要跟我講我媽的事。」
「誰規定講你媽的事,就不能在這樣的氣氛下講?」在悠揚的音樂中,他牽起她的手,緊緊往自己懷裡貼。「我今天心情很好,來,陪我跳一支舞,我們邊跳邊講。」
「是啊,看你的樣子,心情是很好,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她故意捉弄他。
沒想到這個玩笑卻令他板起臉,「你一定要把氣氛弄僵嗎?」
她討了個沒趣,不好意思地說:「那中樂透?」想想也不對。「你應該用不著玩樂透吧,財產多到嚇死人……我猜不出來,你快說啦!」
兩人滑著華爾滋舞步,徜徉在美妙的音樂中,裴丹弼看起來神清氣爽,自信與驕傲通通寫在臉上。
「今天,我試過明叔新研發出來的五種新口味,我敢發誓,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和果子,我有把握這秘密武器一推出去,肯定會將甘之屋打得七零八落。」
原來是為了這即將得到的勝利,他心情才會這麼暢快。
「真有那麼好吃嗎?明叔這兩天是有跟我提到這事,不過看他神神秘秘的,我請他拿給我嘗嘗看,他卻說要等到正式推出那一天,才可以拿給我吃。」就是愛這樣吊人胃口。「真是不公平,拿給你就不拿給我。」
「明叔當然不會拿給你吃,在還沒正式推出前,有關新產品的一切都屬於商業機密,除了總裁和一級主管外,沒有人有權利事先享用的。」他摟著她,在她耳邊輕聲悄語,「不過要是你成為總裁夫人的話,或許就能以眷屬身分享用了。」
「要成為你的眷屬才能吃啊,你們男人就是這麼鴨霸,老用一丁丁小好處,就要誘人唔……」
裴丹弼的嘴唇冷不防地貼了上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向潔兒,只能瞪著那雙大眼,雙手慌張地在他後背抓呀抓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會這樣?印象中的裴丹弼斯文又有禮,何曾像現在這麼鴨霸,吻得這麼激烈……哦,我的天啊,還還吻得這麼有技巧……
漸漸地,她的雙手不再掙扎,那雙瞪得跟牛鈴一樣大的眼睛,也變得迷濛。原來跟男人接吻,沒想象中噁心,柔滑的唇瓣廝磨,竟能讓人感覺輕飄飄的,像踏在棉花田上,全身都輕了起來。
「你的嘴唇好嫩、嘴巴好香,就讓我鴨霸一次,不行嗎?」一吻完畢,裴丹弼帶著意猶未盡的眼神看她。
他的讚美讓向潔兒豎白旗投降。她真是沒用,以前還常常取笑以柔,被偉誠一吻,就什麼事都能不再計較,如今親自領略,才曉得接吻的威力竟然這麼大,那感覺就像是毒品,稍微一沾,就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什麼時候學會灌米湯的,我的嘴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對、不對……」這時,她趕緊跳出甜蜜的陷阱,問道:「喂,你到底說不說,要怎麼出現在我媽面前,她才不會懷疑?」
她越是急,他就越平心靜氣,懷抱腰際的手輕柔但堅定,在輕揚的爵士樂中,他刻意將步調放慢,不隨向潔兒急躁的情緒起舞,有很多事,必須要在她完全放鬆的狀態下,再一針見血,讓她自我評斷。
「潔兒,你母親在你心目中,是不是很重要?」他輕鬆地問。
「這是當然了,母親對我當然是重要的。」
「那麼理想與母親,在你心中,孰輕孰重?」堅定的眸子深深凝望著她。
向潔兒遲疑了會兒,最後她堅定說道:「當然是母親,母親只有一個,而理想隨時都可以實現。」
「那就對了,既然母親比較重要,那麼你為何非得遠渡重洋,到那麼遙遠的國度去實現你的理想呢?」他分析道:「明明就捨不得你母親、放心不下她,為何還要百般無奈地離開她,造成兩人天天都在為彼此牽腸掛肚,明明國內就有升學的管道了,難道說,外國的月亮真的就比較圓?」
「話也不是這麼說,畢竟……畢竟國外的學習環境……」
「潔兒,我不是不贊成出國去念書,只是我太了解你了,依你的個性,你絕對沒有辦法很洒脫地展開你的留學生活,肯定每天惦記著伯母,如果可以,何不等你心智再成熟一點、經濟狀況好轉,再來考慮出國的事。」他一字一句,苦口婆心地勸,從她專註的眸子,他曉得她聽進去了。
被裴丹弼一點,潔兒思路立即暢通,她靦腆地笑了開來,還擠擠鼻頭說道:「那現在怎麼辦,突然跟我媽說,我要回來念本地學校,她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怎麼會,你……嗯,對了,你可以跟她說,在你要辦理註冊時,突然碰到我在辦休學,因為我發現這是一所坑人的野雞大學,我被騙了十萬美金,幸好有我,你才免於受騙上當,嗯,還有還有,我絕對要跟你一起去見你媽,你要告訴伯母說我是你的恩人,那麼她絕對會贊成我們兩個交往,而我也會告訴伯母,我會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緣分,我想,這樣不但能消除所有疑慮,還能讓你媽對我留下一個好印象。」他自豪地說:「怎麼樣,是不是很不錯?」
「你這樣破壞人家的校譽,真的很不應該ㄟ……」她故意這樣說,不想太稱他的心,免得他太驕傲。
他笑了笑,察覺她的手不小心從他身後滑落,他立刻伸手往背後一抓,將它固定回原來位置,他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告訴她,要她專心點,好好陪他跳一支舞。
這一刻,她不敢心不在焉,也懂得眼前這男人是真的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