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顆手榴彈，炸死你

「王爺，是時候該回府了。」

三十歲左右的俊秀書生，恭謹地提醒了身邊沉思彷彿入定的少年主子。

「嗯。」

這位一臉書生氣卻又不乏陽剛之美的男子，名叫吳元瑜，北宋朝有名的畫家。現在端王府供職知客，知客顧名思義就是接待客人，親王府的知客，這塊金字招牌與四品官等同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擅于丹青的吳元瑜，充當了趙佶的書畫啟蒙老師。書畫天才的少年趙佶，很快在書法的造詣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師傅的手藝在他的眼裡卻與小學生的作文等閑，痴迷書法的小王爺急於找到其他的名師。

歷史總會驚人地巧合。

就在趙佶搜腸刮肚突破自己的時候，苦於沒有名師指導，楊明也適時地登上了歷史舞台，儘管其方式怪誕異常，但是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是，在趙佶的心理，已經埋下一顆隨時會芽茁壯成長的希望的種子。

那顆種子，就是堪稱書聖在世的楊明楊大公子。

「請王爺放心，卑職一定找到這個神龍見不見尾的大行家。」

「那就好，要儘快，要不惜一切代價，還有，告訴高俅，要他如論如何不管花多少銀子都要買下那副字，即使一萬兩也在所不惜！」

趙佶等不及了，心裏面痒痒的難受之極，一刻也不能等了，他就必須立刻馬上恨不能現在就見到這個凡入聖的大書法家。

吳元瑜對書法的認識和造詣也算是當朝小有名氣，可當他看到楊明的半幅三字經，驚為天人，讚嘆不已，好比一個武當派的三流高手突然見到祖師爺張三爺的絕世神功，高手與宗師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

如果吳元瑜是個三流高手的話，那楊明毫無疑問就是一派宗師。

當吳元瑜將在百樂坊的所見所聞，回到端王府向趙佶稟報這一奇聞，趙佶只是暗笑，吳老師太長他人威風了，尤其是吳元瑜毫不顧及主子的感受，居然當著他的面，將素未謀面的神秘人物誇成了天上的神仙。

「王羲之復出，張旭再生，也不過如此！」吳元瑜深有感觸地拍著胸脯，對還在開封府大牢里活受罪的楊明推崇備至。

難以望其項背，吳元瑜心悅誠服。

趙佶只是笑：「那學生就更要一睹為快了。」

等親眼目睹之後，趙佶相信天上或許真有神仙也說不定，但是，大宋朝橫空出世一位古往今來的大聖人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當楊明聽了獄卒的彙報，他估計著，這位白天出現的清秀一身貴氣的少年，就算不是他要直鉤垂釣的未來登上皇帝寶座的宋徽宗，也算是一個皇親貴族，否則誰會腦子進水對一價值5ooo兩銀子的破字幅感興趣？

「現在給你們看一幅更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楊明興高采烈地將新寫的書法展現在一頭霧水的獄卒們眼前。

「楊公子，這裡怎麼都缺字的？」

「楊公子，這詞不是蘇大鬍子的詞？」

「楊公子，別光顧著笑啊，為什麼不把字賣了啊，5ooo千兩啊――」

那位獄卒捧著字幅彷彿是手裡捧著沉甸甸的銀子，可就搞不清神秘兮兮的楊公子葫蘆里究竟賣什麼葯，他在收起字幅回衙門的時候，腦海里像有一道光電閃過，他真想賣5ooo銀子后逃之夭夭，可是一閃即逝的**終於被心裡的忠義殺敗。

「5ooo兩而已！這幅字，更值一萬兩！」

「一萬兩！」頓時有獄卒石化了！

「一、二楊公子，缺字正好是十個啊！」

「不錯，一字千金就是這麼來的！」楊明不無調侃地自信著。

楊明所寫的正是蘇東坡的詞《水調歌頭》，故意漏寫十個字，他要採取的是下一步的釣魚計劃，要想釣到大魚，就必須放長線，更要捨得放棄眼前的既得利益。

當獄卒們拿著字幅出去的那一刻，楊明還在擔心，萬一貪財的獄卒禁受不住白花花銀子的誘惑，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辛苦半天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但是天可憐見，楊明押獄卒的籌碼，押對了，仗義每逢屠狗輩，這些身份低下的獄卒們，對楊明的那份感情，說不清道不明的深厚。

在他們的心裡有很多的疑問，比如，想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好的公子爺怎麼會爬上寡婦的房頂偷看人家洗澡。

在溫室里長大的楊明，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沒有過上一天正常男子日子的他，既然上天派他來到大宋朝，自己的命運就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要他老實地服刑三年，那是絕對不甘心的事！

要是三年不到，自己橫死獄中？這與一個植物人還有什麼區別？所以，要想盡一切辦法，要脫離終日不見陽光的鬼地方！大鵬欲展翅高飛，就必要放在浩瀚無邊的天空，關在籠子里的連只小麻雀也不算！

「楊公子啊，很多兄弟們都猜不透你的真正身份啊，能給我們講講嗎？」

「楊公子，你一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這有什麼好聽的？還是講講西門慶的事兒......」

「不講西門慶，講講東方不敗，或者射鵰大俠楊過有沒有殺了尹志平那個淫賊啊......」

.....．

楊明被一群蒼蠅圍著，腦袋都炸開了，說過金盆洗手不再講故事了，這些吃飽撐沒事幹的傢伙，要不要人活啊！

「好吧，姑且破例一次吧，本公子就給你們講講......喂，拿酒啊......捶腿啊......輕點按摩，你想本公子以後絕後啊，哎呀，還使勁，不是教了你全身按摩**了，怎麼還不見長進......」

獄卒們亂翻白眼，幸福地過來小心伺候。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波斯王子不遠千里來到中土，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的王子被地大物博的中土深深吸引了，從此呢就再不願意回家鄉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呢？

你們當然不知道了，我告訴你們說，這故事是我爺爺的爺爺告訴我的，也就是你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講的，話說，有一天晚上黑雲罩天，伸手不見五指，輕功絕頂的王子蹬蹬就飛上了房頂，兩三個起落便在一間房頂上停下來，為什麼呢？因為該王子正看到一位絕色美女，呃，是絕色小寡婦艷麗無邊大美女，有沉魚落雁之姿，有閉月羞花之貌，她在幹什麼？哦，對了，不是在洗肚兜，也不是在洗腳，而是在洗澡，皮膚白，**挺，**翹，小王子正看得心癢難耐之際，突然喀嚓一聲驚雷響起，驚慌失措的王子踩壞瓦片失足掉入浴缸里......」

.....．

兩日後，楊明是波斯王子的絕密八卦新聞在開封府像風一樣散傳出去，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波斯王子落難記。

當負責去跟蹤獄卒的小跟班高俅回稟趙佶，賣字的公子進了開封府，趙佶犯糊塗了，太匪夷所思了，一個囚犯會是自己心裡認定的當世大豪傑？

「回稟王爺，這個人的身份來歷，小的四處派人打聽，託了王爺的洪福和庇佑，我們終於探到，這個背後的主謀就是楊明，就是涉嫌謀殺李園案的楊明。」

趙佶當然聽過一腳踹死李景升李侍郎家二公子的無敵大俠。

「為什麼會是他？他為什麼要搞出這這麼大的動靜？目的何在？」

恭謹地垂手在一旁站著的吳元瑜小聲地說：「難道說市井傳言是真的？楊明真的是波斯國的王子？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波斯國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

「也許只有楊明他自己知道呢。」高俅笑道。

.....．

百樂坊又爆出一條雷死人不償命的級八卦消息。

楊明書寫那幅蘇東坡的缺字版《水調歌頭》被獄卒用竹竿支撐，在百樂坊前旌旗招展。

「各位父老鄉親，我們家公子這幅缺字幅，現在售價一萬兩，有意者前來洽談。」

前幾天半幅三字經開價5ooo兩已經笑暈了一些喜歡八卦的看客，這回見風漲，才三天的時間，一萬兩的寶貝又出爐了。

可獄卒後面的話，更如一顆手榴彈扔在了人群里！

「公子說了，誰自認他的書法還行，就請上來試一試，填它一填，不過，有言在先，一字千金，一個字一千兩銀子，但是，各位父老鄉親，千萬別理解錯了，不是我們給你一千兩，而是你付我們一千兩，這叫填字版許可權量版出售！」

「還給你一千兩，哇，神經病！」

「瘋子！你家主人是瘋子！」

「走了，走了，這些人都是腦子有問題的！」

「喝酒聽戲逛窯子去也，別鳥這群人！」

.....．

獄卒們大跌眼鏡，一群人的嘲弄和謾罵，一浪高過一浪，一大群人嬉笑過後一鬨而散，獄卒們搖搖頭只好收拾東西打道回衙門，這會楊公子開得玩笑太雷人了。

就當他們收拾妥當的時候，一個中氣十足，帶點娃娃腔的聲音道：「且慢，我來試試！」

地震，獄卒們唯一的感覺就是大地震動了一下，這世上的瘋子可不止楊公子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