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走了和他一同用餐的美麗女子，仲司韶返回辦公室內，繼續處理一些事務。

「總裁——」韓揚一臉歉意的站在他身後。

「什麼事?」繞過桌子，仲司韶坐在旋轉椅上，習慣性地一坐到椅子上，便開啟電腦。

韓揚垂著頭。「剛剛童小姐來過。」

「顏顏來了?人呢?」他一路走進辦公室來，並沒有看見她的人影。

」她……走了!」

「走了?」仲司韶皺起眉頭。「為什麼你沒通知我?」拍桌而起，仲司韶滿臉不悅。

韓揚每日跟在他身邊，誰對他來說，重不重要，他難道會看不出來?

「我想告訴你，可是，童小姐說不必。」韓揚愧疚著。「童小姐似乎誤會了什麼，我要向她解釋，她不聽，我想要留她，但她……」

仲司韶插手，阻擋他再說那一長串於事無補的愧疚語。

「她走多久了?」

「大約一個鐘頭。」

「什麼，一個鐘頭?」仲司韶大喝著。「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呢?」

「對不起，總裁。」韓揚道出他的為難。「你和左小姐在談事情，我不敢打擾你們。」

仲司韶氣悶，怪只怪自己把秘書練的太好。韓揚沒錯，他只是太盡責罷了!

「該死！」仲司韶握拳徑著桌面。「她有沒有說什麼?」

「童小姐說……」韓揚不敢隱瞞，照實地說：「她說，不用再找她了。對了，她還買了一個大披薩來，應該是想讓你當晚誓吃……」

無力的嘆口氣，這下，誤會真是大了!

仲司韶撥了童頗顏的手機，關機中；打了她家裡的電話，接通了將近十分鐘，投人接，他頹喪的關上手機。

「剩下的工作，你來處理。」他實在不知道該責怪韓揚，還是要稱讚他盡職。

「是，總裁。」

懷著愧疚的心情，韓揚沒有怨言，一個人留在公司加斑。

而仲司韶則急匆匆的，開了車，直接去找生氣離去的童顏顏。

***

從環宇大樓出來后，童顏顏並沒有直接回家，她拎著大披薩走進一處公園內，發獃的坐著。

披薩的香味，引來了一群流浪狗，既然自己吃不下，就發揮一次善心，把披薩賞給眼巴巴望著她的那兒只小狗。

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塊價值五佰元的披薩，被狗兒分食下肚，她竟然不心疼，因為她滿肚子都是對仲司韶的怒火，根本沒有空隙可以容納其他的情緒。

害她還多花了九十九元．加買一份雞翅，只因為怕他吃不飽!

咬了一口雞翅，幾隻小狗全對她行往目禮，原先她，就已經氣飽，吃不下了，現在，索性把手上的幾隻雞翅，全丟給狗兒吃。

「死仲司韶，竟然和別的女人吃飯，真是不可原諒!」

她怒指著其中一隻沒搶到雞翅，還眼巴巴望著她的小狗，怒罵著。

狗兒驚嚇的退了一步，一臉害怕的神情。

「知道怕就好!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和別的女人吃飯!」

頹喪的垂下肩，她到底在幹嘛，怎麼會把司韶比喻成狗呢?

左拍、右拍……

天啊，公園裡的蚊子還真多，還是家最可愛!

掏出口袋的錢，還有四佰塊，夠她搭計程車回家去了。

***

來到顏顏的家門口，按了好幾次電鈴，都沒人來開門，等了一會兒，仲司韶心急如焚，怕顏顏出了什麼意外，急著要去找人，上車之前，正巧遇到夏臻瀅開車回來。

「咦，仲司韶，你怎麼在這裡?顏顏呢?」

一下車，夏臻瀅立刻上前問他。

仲司韶一臉無奈。「發生了一點誤會，顏顏她……她沒和你在一起?」

「沒有埃我們之前到京華城去喝下午茶，然後她就買晚餐去找你了。」夏臻瀅抬頭一看，顏顏家的屋子，沒有一盞亮光。「看樣子，顏顏還沒回來。」

「嗯，我按了好幾次電鈴，我想，她應該不在家。」仲司韶憂心忡忡。「她的手機也關了。你知不知道，她有可能去哪裡?」

夏臻瀅搖搖頭。「不知道，顏顏沒有固定會去的地方。你別擔心，她絕不會有事的。」表姐妹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她最清楚顏顏的個性。

「你儘管放心，這間屋子，是顏顏全部的財產，如果是在外面閑逛，不超過一個鐘頭，她沒地方去了，一定會回家窩著。」

「你確定!?」他不是懷疑她們的姐妹之情，只是他真的很擔心顏顏。

「你來多久了?」

看了一下腕錶，仲司韶回答她：「大約快二十分鐘了。」

「那你再等四十分，如果顏頗沒有回來，那就真的需要報警了!」

頭一回看到有男人在為顏顏擔心，夏臻瀅覺得新鮮有趣，忍不住戲弄他。

「天啊，顏顏會不會氣過頭，結果跳圓環的噴水池自殺了?」遠遠地，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更挑起她的調皮個性。

明知道她是在開玩笑，而且就算顏顏跳進噴水池內，也自殺不成，但是……

心頭紊亂，臻瀅的話，令他心中的擔憂更加深。

煩躁的耙著濃密的黑髮，仲司韶神情嚴肅的問她：

「你想不想，顏頗最有可能去哪裡?」

「嗯……這個嘛，對了，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在麥當勞門口，和麥當勞叔叔坐一起聊天，偶爾也會去找肯德基爺爺，訴說心事。」晶亮的眸子一轉。「顏顏和你之間有了誤會，我想她一定有滿腹的苦水，說不定，她現在正和麥當勞叔叔大吐苦水。」

仲司韶緊蹙著濃眉，不懂在他焦急萬分的時候，眼前這個小妮子，為何還要和他開玩笑?

夏臻瀅盯著他直看。這麼帥的男人，千萬別把他嚇跑，否則表姐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一個又帥又愛她的男人?

朝他眨眨眼、努努下巴，示意他看看身後，那個站在薰衣草旁好一會兒的女人。

仲司韶回過頭時，童顏顏大步的走過來。

「顏顏，你去哪兒了?」看到她回來，他安心多了。

「哼!」

怒哼了仲司韶一聲，童顏顏走向夏臻瀅的身邊，她斜瞪著她，質問著：

「我什麼時候有去找過麥當勞叔叔聊天?還說我跳噴水池自殺，拜託，我有那麼笨嗎?而且現在全台灣嚴重缺水，噴水池裡哪還會有水?」

「你明明常常坐在麥當勞叔叔旁邊碎碎念的！」

「我只是講冷笑話給他聽，而且一次只講一個冷笑話……」

站在她們面前的仲司韶，陡地嗅哧笑出聲，打斷她們表姐妹的對話。

「神經病!」童顏顏翻著白眼。「我幹嘛和你解釋這些!不過，夏臻瀅，你給我聽好，下次不要在我背後說我壞話!」

「我不是在你背後說的，剛才你是面向著我。」

「你……」童顏顏荒之氣結。她幾乎沒有一次吵贏這女人的!

「好累喔!逛街都沒人幫我提東西，害我手酸死了，不理你們了，我要回家去泡我的美容澡！」

夏臻瀅識相的退離。

沒有拌嘴的對象，她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

怒瞪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她不理他，掏出鑰匙要開門也不知道是太生氣，還是因為他站在身邊，令她分心，總之，她試了好幾回，門沒打開，鑰匙卻巳掉了兩三回。

第三次鑰匙掉落地，她才彎下腰，鑰匙卻已被他先拾起。

「還給我！」她別過臉不看他，手伸到他的面前，向他索回她的鑰匙串。

「你在生氣?」他沒把鑰匙給她，反倒拉住她的手。

「不要拉我！」

她說不拉，他就不拉?怎麼可能!

他又拉住她的另一隻手。「顏顏，你要去公司，怎麼不先告訴我一聲呢?」

「我如果先告訴你，我就永遠不知道，你現在還有別的女伴!」

既然他要把事情挑出來說，那她就不客氣的開火了!

要不是臻瀅說要給他一個SUPPRISE，到現在，她都還被蒙在鼓裡咧!

愈想愈氣，她真希望自己化身為母獅子，一張口，把他活生生的吞下肚。

「我沒有別的女伴!」他堅定的說道。

「那那個在辦公室內，陪你吃飯，還和你有說有笑的女人是准?」她忍不住大聲了起來。

「她是我讀大學的時候，一個小學妹。」

「小學妹?」醋桶一打翻，說話也跟著酸到底，「你現在還讀大學嗎?還和小學妹糾纏不清！」

「不是你想的那樣!」仲司韶搖頭苦笑。「聽我說，她只是……」

「只是陪你吃飯、只是陪你打情罵俏，就這樣而已！」她主動的幫他道出話尾。

「不是打情罵俏，我們只是在談事情！」

「還有呢?」她瞪他一眼。「你跟我說你要加班，卻和別的女人一起在公司用餐!」

雙手圈住她的纖腰，他耐心的和她解釋：「她是保險公司的業務員，我家大大小小的保險，全由她來規劃。最近我又加保，她為了答謝我，想請我吃飯，但我和她說我必須加班，所以她就買了晚餐過來，顧便和我談一些保險的事。」

聽了他的解釋，她投有懷疑他說謊。

他的眼神那麼誠懇，而且，剛才看他一副著急要找她的模樣——

她心軟了!

何況，為這種專吃醋，好像會顯得她胸襟太狹窄!

「不生氣了吧?」

「好嘛，是我太主觀，沒把事情弄清楚就亂下定論！」回嗔作喜，她抬跟睞他。「那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他俯首，尖挺的鼻端，蹭著她的鼻。

「你的小學妹漂亮還是我漂亮?」唉，戀愛中的女人，不能免俗的一問。

思忖了好久、好久，彷彿她丟給他一個難解的數學題目。

「你需要想那麼久嗎?」

「嗯——說真的，她比你漂亮。」他一臉正色，給了她一個讓她面色瞬間變成鐵青的答案。

她怒瞪著他，滿臉不悅。

「又生氣了?」他輕笑著。「如果我說你比她漂亮，改天你見到她，我的謊言就會被截破。」

「是啊，光聽她說話的聲音，你的骨頭一定都酥了吧?」才剛補好的醋罐子，一不小心又給打破了。

「並不會!」他湊近她耳旁，低聲道：「只有抱著你睡覺時，我的骨頭才會酥掉。」

狠狠的捶他一下，她羞紅了臉。「你說什麼啊，不正經!」

「放心，我的心裡只有你，再美的女人，都進不了我的心。」他給了她承諾兼保證。

「這還差不多!」笑容終於又回到她唇上跳躍。

「我聽韓揚說，你買了披薩，你吃光了?」

「才沒有!我一口都沒吃到，全部送給流浪狗吃了，害我肚子好餓！」

心情一轉好，肚裡的氣消退，她才感覺到餓。

「你還投吃!?我打電話到披薩店，請他們送披薩來，你知道電話嗎?」

「有，我有拿了一張單子。」

童顏顏伸手在口袋找單子時，視線一個偏移，赫然發現，她的幾個鄰居全都在自家二樓陽台，看戲——

天啊，她們到底看多久了?

「唉，真令人失望，居然沒有吻戲!」夏臻瀅站在二樓陽台，兩手圈成喇叭，朝對面三戶人家放送聲音。

「夏臻瀅，你夠了沒有!」童顏顏兩手叉在腰際，大吼著。

「顏顏，祝你幸福，」高茵茵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

「什麼嘛，連茵茵也跟著起鬨，說什麼祝我幸福，好像我要出嫁似的！」童顏顏雙頰羞的燙紅。

「顏顏，看來，我們得順從民意。」他摟緊她。

「幹嘛，你別鬧了，你……」

她想抗議的話，全被他含入口中。

在四個女人的鼓掌叫好聲中，她和他，甜蜜蜜的擁吻。

***

老新人去度蜜月回來了，知道子女的事，仲榮頻頻點頭，表示贊同，而夏雪則是驚訝不已。

「我真不敢相信，司韶真的打算娶你!」

「喂，說那些是什麼意思?好像我配不上他似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很驚訝!」仔細看著女兒，夏雪微笑著。「還好你有遺傳到我一點點的美貌，要不然，恐怕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哪有人當母親像你這樣的！」童顏顏邊開車邊嘟嚷著：「別人的老媽都自誇自己的女兒，美如天仙，乖巧寧靜，哪有人家像你一樣，只會扯女兒的後腿!」

「你別嘮叨了！」夏雪看著單子。「我還要送禮給你大姨婆、二姨婆、三姨婆……好久沒看到她們，不知道她們的身體好不好?以前你外婆在的時候，三天兩頭就去串門子，現在……唉——」嘆了聲，夏雪一臉傷心。「媽，您也死得太早了吧！」

「媽，好了啦，外婆都死了那麼久了，你還在裝！」

「誰說我是裝的!她是我娘耶，生我、養我……」

「夠了！你說了幾百遍了，我知道你報孝順，OK?」

「只有你這種不孝的女兒，才會……」

「哪一條路?」童顏顏適時的插開話題，免得她娘嘴裡藏的那捲錄音帶，又開始福放毀謗她這個乖巧女兒的話語。

她真懷疑，臻瀅才是她娘生的，兩個女人毀謗她的手法如出一轍。

「好像這一條，不，應該是那一條，奇怪了，路怎麼變了！」

「媽，把地址給我！」童顏顏把車停在路旁，直接搶過母親手中的紙條。「你怎麼不叫你老公陪你來?」

天氣悶熱，在路上繞了一圃又一圈，真是累死人!

「我們昨天才剛回來，他很累的，要多休息。」

「那可以叫司機戴你來呀!」

「你別不情不願的，我叫你一起來，是希望你能和親戚們多認識，荊以後走在路上遇見，相見不相識，那真是悲哀。」

「好，別念了!我知道怎麼走了。」

踩著油門，童顏顏把車駛向一條山路，前往她三姨婆家。

***

童顏顏無聊的在屋子四周閑晃。

舊式的平房，寧靜的山上，野花、野草遍布，看來是不錯。

三姨婆老了，齒播發白，不過，兒子和媳婦看起來挺孝順，光看三姨婆樂開懷的笑容，就知道她過得很快樂。

老媽和他們這一聊，不知道又要聊到什麼時候。

她試著打手機，沒想到在山上還能撥通。

「環宇電信一級棒!"她仰天大喊著，為環宇的超優品質歡呼。

接電話的人，不是仲司韶，而是韓揚。

「在開會啊?呃，沒事，真的沒事，不用叫他聽了。」

既然他忙，她就不吵他了。

關上手機，她晃回房內，想看老媽有沒有要走人的意思。

但是……

「留在這裡用午餐吧，山上地方，吃的簡單，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棄?」三姨婆的兒子，堆起滿腔皺紋的笑。

「表哥，你太見外了!我和我媽以前最喜歡來你們這裡吃野菜。」

「我早上摘了一些山蘇，等一下煮給你們吃，很新鮮、很健康的！」三姨婆的媳婦更是熱心。

「好阿好埃」夏雪連連點頭。

天啊，這一待，恐怕又是好幾個鐘頭。童顏顏在心中暗自叫苦。

她正想暗示母親該走了，她們至少還要再去十個地方送禮。

沒想到去度個蜜月回來，還要這麼麻煩，她老媽真的是太閑了。

一陣車聲傳來，三姨婆高興的舉手指向屋外，含糊的語音從僅剩的幾顆牙齒中逸出：

「是我孫女詠寧回來了!」

***

「詠寧這麼大了?對喔，我都忘了，詠寧可是和我家顏顏同年生的!」夏雪微笑的叮著，甫進屋子裡來的大美女。

「真是漂亮。」

「阿姨，您好。」左詠寧禮貌地一微笑。「我都不知道，我有個這麼漂亮的阿姨。」

「嘴巴真甜!」

「這是我小女兒，她現在在保險公司上班。」三姨婆的兒子，滿臉驕傲。「她的業績是全公司最好的!」

「那是一定的!」夏雪笑盈盈地。「詠寧人長得漂亮，嘴巴又甜，要是我，我也一定買她的保險!告訴阿姨，你在哪一家保險公司上班，我們投你的保，還有，環宇電信你聽過嗎?我也叫他們……」

童顏顏的手指在母親背後偷偷戳了一下，提醒她不要隨便作主。

「環宇電信?我當然聽過，他們公司的保軍全是我經手的！」

聽到左詠寧的一番話，童顏顏倏地瞪大眼。

難不成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仲司韶口中的小學妹?又甜又媚的聲音，沒錯，就是這個女人!

果然，美得不像話!

「顏顏，童顏顏?」左詠寧指著童顏顏，一臉恍悟。

「你認識顏顏?」夏雪疑惑的問。

「不是，我最近幫環宇的總裁規劃了一份新保單，受益人的名字就是顏顏。原來你就是學長的女朋友！」

「司韶把保險的受益人寫你的名字，你怎麼都沒說?」

夏雪側過頭，詢問著。

「我……我也不知道啊！」童顏顏一臉茫然。

夏雪好奇的問：「司韶他投保多少金額?」

「五仟萬。」

「五仟萬?」

母女兩人異口同聲的大叫，面面相覷，被左詠寧一句話，震愣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