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悠揚的琴聲流瀉在歐式餐廳里，浪漫柔和的氣氛令人放下了煩憂，徜徉在視覺、聽覺、味覺的享受中。

向來守時的齊雁書提早了五分鐘到，因為今日作東的人是他。

康冠堯和康冠瑩相偕抵達，和齊雁書打了招呼后，正要坐進兩人座的沙發內。

「唉唷！」屁股才剛碰到沙發，就被先入座的冠瑩給撞了出去，康冠堯差點沒跌個狗吃屎！

還好燈光暗，不然被人認出來，他就丟臉丟大了！

「去跟齊哥哥坐啦！」她低呼了一句，俏臉立即漾起盈盈笑意，抬頭迎向來人。「夏彥！」

他來了！依舊是那麼卓爾不群、英姿不凡！看得她心中小鹿亂撞。

哈！她的眼光可真不是蓋的呢。康冠瑩在心裡對自己的品味讚不絕口。

康冠堯委屈地苦著一張臉，坐入齊雁書旁邊的位子。齊雁書在一旁看著這對寶兄妹，不禁莞爾。

夏彥走近后先朝兩人點頭示意，在僅剩的空位落坐。

「瑩瑩。」他問候道，即使闊別兩年，仍然不多話。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他也敏銳地發現到，短短兩年的時間，小女孩已截然不同，益發亮麗的清妍。

「見色忘兄！」康冠堯不滿地嘀咕著，惹來康冠瑩一記大白眼。

「先點東西吧！」齊雁書舉手找來侍者點菜，氣勢中凈是權威。

不必看菜單，齊雁書即點了慣用的餐食，康冠堯也很快地腳了一分套餐，剩下康冠瑩和夏彥。

「我要一分海鮮，他要沙拉。」她清脆的嗓音揚起，徑自替夏彥點餐。

侍者以眼神詢問了夏彥，見他沒意見后問道：「請問要幾分熟？」

不待夏彥回答，冠瑩又連忙開口：「三分，餐后甜品布丁換成慕斯。」她落落大方的態度，彷彿就像是他的——女朋友。

點完餐后，侍者即恭敬地離去。

夏彥有些錯愕地睇向她。

她竟對他的習慣、喜好瞭若指掌，都兩年沒見了。。。。。。

齊雁書和康冠堯相視而笑，不約爾同地等著看好戲。因為他們知道，冷冷淡淡的夏彥，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糾纏！

外頭的女人可以絕情打發，可。。。。。。瑩瑩不一樣！除了顧忌是好友妹妹外，他對她。。。。。。是不同的，然而到底哪裡不同，沒人說個准，因為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我沒記錯吧！你不喜歡腓力，喜歡吃沙拉，爾且五分嫌太熟了。。。。。。」她菱形紅唇唧唧喳喳的，小手不知何時攀上了他結實的手臂，晶亮的眼瞳里凈是對他的傾慕。

有一瞬間，他竟被瑩瑩貼近的嬌軟身軀，給挑出異樣的感受，心跳還漏了一拍，渾身泛起一陣燥熱。

「你。。。。。。記這些又沒意義，幹嗎花這腦筋。」不著痕迹地退開了些許距離，夏彥向對座的兩人投了一記求助的眼神，卻只換得他們隱忍笑意地各自舉杯以喝水敷衍。

「怎麼會沒意義！你不愛說話嘛！那我替你記下你的習慣，替你發言，你就可以少說話嘍！我這可是體貼你耶！」她甜笑地說道。兩年的分離讓她覺得能多看夏彥一眼都是一種幸福。

「我看瑩瑩連她哥哥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吧！」齊雁書調侃地扯唇輕笑。

夏彥挫敗地望向他，這話一點解圍的功用都沒有，反而讓曖昧的氛圍更火上加油！

「呵！我才不指望她呢！」康冠堯嗤之。

「三個哥哥你要一視同仁，免得有人吃醋。」夏彥藉機理清身份，暗喻他也是她的大哥哥。

又來了！她更是受夠了當小妹妹的滋味！

「才不能一視同仁，他們兩個是哥哥，你不是。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哥哥！」聽到他這麼說，康冠瑩不禁打發嬌嗔。

她慎重其事的將雙手圈成話筒狀，附在他耳邊，音量卻大到讓在座的其他二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夏彥，我喜歡你，從今天開始，我要正式追求你！」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像喊齊雁書那樣，加了哥哥的字眼，她要維持和他平輩的身份。

想裝傻？門兒都沒有！

聞言，夏彥冷凝的俊臉一下白、一下紅的。

沒想到到日本求學兩年的她，一回來就這樣大刺刺地表露愛意！還說要追求他？！哪有女孩子這麼說的？他不禁懷疑她到日本是學了些什麼。

要夏彥出現這種怪異的表情，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齊雁書和康冠堯兩人再也抑制不住地爆笑出聲。

「瑩瑩，你在胡說些什麼？不要胡鬧了！」不理會幸災樂禍的兩人，夏彥正色地蹙緊眉頭，冷瞳睇向她，卻在她眸中見到了堅定的光芒。

女人，天生是麻煩，就算不惹麻煩，本身也是個麻煩！

「我不是胡說，今天我哥和齊哥哥都在場，他們可以做見證。」

這話她從十二歲那年起便說了不下千百次，只是他都不當作一回事罷了！

「好啊！瑩瑩勇氣可嘉，齊哥哥第一個支持你。」齊雁書朝她綻露鼓勵性的微笑。當初，他就是沒有挽留姚菁的勇氣。。。。。。

「哥也支持你。」康冠堯一臉痞痞地笑看著夏彥，話卻是對冠瑩說的。

「你們也跟著她胡鬧？」這話幾乎是從齒間迸出來的，夏彥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們兩人。

「聽見了沒，夏彥，你現在得一個人孤軍奮戰嘍！」她甜滋滋地又偎近他。

鼻間傳來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甜香氣，眩惑了他的感官，眼角餘光不經意地別見她V字領內的深壑，心頭不禁為之怦然。

小女孩已經長大了，眼前的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該死的！她一直是大家的小妹妹啊！以看女人的眼神看她，就是不對。。。。。。他嚴正地警告自己。

他不明白今兒個是怎麼搞的，要說瑩瑩長大，但現在的女孩子十七八歲就夠成熟了，大概是因為兩年不見了吧！所以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令他覺得她似乎很不一樣。

「我不跟你們胡鬧了！」輕咳一聲以掩飾困窘，剛送上的沙拉，正好讓他轉移束縛在她纖臂和柔軟胸脯間的注意。

在大伙兒把注意力移到餐點上時，她悄悄地凝視著他俊魅的臉龐，不禁有些痴迷。他得天獨厚的俊帥，就算再怎樣板著臉，也絲毫無損他的魅力。

她不再有什麼順其自然、含蓄之類的想法了，那太消極。若她積極些，也不用暗戀夏彥十年，眼睜睜看著他換過好幾個女朋友，卻只有暗自捶心肝的份。

這份醒悟還是她在日本，看見那些所謂含蓄溫柔的女子得來的呢。她一點也不欣賞那種性格，愛就是愛，愛就是要大膽表達。

對現在的她來說，成功是要靠努力才能獲得的，惟有衝鋒陷陣，才能儘快擷取到最甜美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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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隱隱蕩漾著清甜的香味，夏彥有些貪戀的沉浸在這甜甜的、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香氛中。

驀地，床沿因重量爾凹陷了下去，他警覺地做出反射動作——

「啊——」女性尖叫聲伴隨著他攻擊的舉動揚起，「痛、痛！」

「瑩瑩？」定睛一看，夏彥驚愕地立即鬆開鉗制的手，「你怎麼進來的？」

不能怪他。這屋子裡只住他一人，除非有賊，不然就是仇家，對這兩者都不必留情！

「好痛！」骨頭差點被拆了！康冠瑩靈動的大眼盛著晶亮的淚水，直瞅著他，「你怎麼不先看清楚啦！」她委屈地揉著自己的手臂。

早知道會挨打，她乖乖按電鈴進門就好了，還大費周章地叫哥哥弄來鑰匙，想給他驚喜！嗟，倒霉！

「我看看。」一陣心疼，他執起她的手檢視，雪白的肌膚上已經紅了一大片，「來這兒怎麼不先打個電話，哪天骨頭被打斷可不要怪我！」雖是責怪，但口氣中卻有濃濃的疼惜，然他卻沒發覺。

她卻敏銳地感受到了，漾出一抹甜到心坎里的微笑，靜靜地享受他揉撫著她手臂的溫暖。

好想品嘗他平靜無波情緒下的愛欲哦！夏彥話雖然少了點，但她相信，當他的女朋友定是很幸福的。

見她沉默不語，他還以為她疼得說不出話了，豈料頭一抬。竟瞧見她正以無限愛意的眼瞳凝視著他。

「你這麼早跑來做什麼？」他找了個話題，眼光望向鬧鐘——早上七點半，天啊！她不知道在這個時間把一個夜貓子吵醒，是多麼殘忍的事嗎？他昨天四點多才回家。

「你怎麼不先問我是怎麼進來的？」甜柔的嗓音由嬌美的唇畔逸出，她清澄的大眼骨碌碌地在他赤裸健美的胸膛上行注目禮。

夏彥的膚色不算黝黑，但結實的肌理讓他看來。。。。。。噢！簡直健美的無法擋！

康冠瑩從沒見過赤裸的他，慵懶不羈的神情，有股說不出來的吸引力，令青澀的她不禁臉紅心跳！

「用膝蓋想就知道是誰為虎作倀了！」暗如子夜的冷眸瞥向她。

「你還沒說你來的目的。」不可能只是為了請他吃早餐，爾打擾他已經少得可憐的睡眠吧！

「瑩瑩？」看什麼？看得快流口水了！

順著她的眼光，才意識到這妮子居然盯著他的胸膛。。。。。。該不會是把他當成雞胸肉了吧？

「接住！」他揶揄地出聲喚醒她。

「嗄？接住什麼？」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她摸不著頭緒。

「接住你的口水和眼珠子。」難得幽默的夏彥戲謔地嘲笑著。

康冠瑩還真的照他的話拭了拭唇角，惹得他咧開了嘴。

「嘿！你笑我！」少根筋的她這才察覺被捉弄了，兩隻小手不服氣地捶向他。

夏彥閃身躲了開，康冠瑩一個中心不穩，整個人朝他身上倒去。

打鬧的動作瞬間停格——夏彥被壓制在床上，一雙大掌捉住了她的小手，康冠瑩嬌嗔地看著他，此刻的親密充滿了曖昧。。。。。。

等不到夏彥有所動作，康冠瑩有小小的失望，但再繼續維持這樣的動作太尷尬了！她連忙坐起身子整整衣服。

夏彥很快地斂下心神，覺得今天的自己。。。。。。有點怪，和瑩瑩的肢體接觸，竟讓他有了莫明其妙的遐想。

「人家做了豐富的早餐呢。」她咧開一個嬌美的笑靨，今天是第一次為他進廚房。

對一個通常中午才起床的人，居然七點半就把他挖起床，就為了吃什麼兒鬼的早餐？！

「我不吃早餐的！」他沉下了臉。

康冠瑩被他的冷凝震懾住了，默默無語的凝視著他，將無比的委屈化作無聲的指責。

這是人家的好意耶！首次表現就踢到鐵板。

他的話刺傷她了？眼看她的眼淚就要奪眶爾出，夏彥有些煩躁地瞪視著她，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愛哭！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即使被欺負，也強忍住淚意。。。。。。怎麼現在老拿眼淚當撒嬌手段。

「不許哭！」他斥喝。

每次都這樣。從認識康冠瑩起，她的眼淚就成了他的剋星，每次只要他對她的糾纏不滿，她就會用這招，逼得他棄械投降！

不過到目前為止，夏彥始終沒理清那樣的情緒叫「不捨得」。

他認為，她對他只不過是小女生的迷戀罷了！時間會沖淡的。。。。。。

可是。。。。。。看來兩年的分離、空間的阻隔，並沒讓她有所改變和醒悟，反而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就拿這次闖進他家來說，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拿你吃不吃嘛？」眼淚在落下的瞬間，被她收放自如地吞了回去。

這是她耍超撒嬌的手法。夏彥怕她哭！她懂得利用這個武器。

瞧著她紅紅的鼻頭和水氣氤氳的美眸，那模樣好不惹人心憐，夏彥氣惱地發現，自己竟無法狠下心拒絕她。

在她面前，什麼冷冽淡漠都派不上用場！平常擅於隱藏的喜怒哀樂，都被挑惹得在不知不覺間就表露出來。

他向堅持原則說「不」，可是內心卻苦苦掙扎著。他無奈地深吸口氣，沒辦法！誰教他十年前一時心軟，出手救了這隻小八爪章魚，現在小章魚長大了。。。。。。

他挫敗地點了下頭，換來康冠瑩一個燦爛無比的耀眼笑容。

「這樣才對嘛，早餐狠重要，一定要吃哦！」

開玩笑，這可是她表現自己是賢妻良母的第一步呢，怎麼可以被打回票！

咦！夏彥忽然想起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對了，她剛剛是說——

「日餐？！」他挑搞了眉高度懷疑著。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康冠瑩眨著清澈的大眼，天真的發出疑問，「很豐富唷！」

她會下廚？據他所知，這妮子連拖地都拖不好！

明白他的表情是啥意思，她接著說：「在日本時學的啦！」專程為你學的！她在心底補充。對夏彥的驚訝嗄是得意。

她父母不是有請個保姆貼身照顧她嗎？需要學這些？不管怎麼說，他倒是有點小小的詫異，小丫頭不一樣了！

「快點，人家特地做給你吃的呢！」說完，她熱情地在他臉頰啵了一下，便蹦蹦跳跳地到飯廳去了。

沒來由的一吻，令他全身一僵，心房猛地撞了一下。

真是見鬼了。。。。。。不過是單純的吻罷了！就像妹妹對哥哥的撒嬌，做啥反應這麼大？

不過應該找個機會告訴她——女孩子長大了，即使是親哥哥，也不能隨便碰觸其他男人的身體。。。。。。

其他男人？這個名詞使他感到不舒服！

想到被大家捧在手心的瑩瑩，有一天會投進別的男人懷抱，他不禁有些氣悶。

然而，他為什麼呢？

這樣的心態代表什麼！嗯！換作是冠堯，應該也會有這種怪異的感覺吧！以對妹妹而言。。。。。。

這問題太詭異了！他決定不再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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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幫傭沒來的日子，從沒做過家事的康冠瑩開始「大展身手」。

奇怪！她明明沒放錯啊！康冠瑩納悶地嘀咕不停。

「你在做什麼？」一回家，見到陽台有黑影晃動，夏彥便前往察看，就瞧見她一臉困擾的模樣。

「我在幫你洗衣服啊！」聽到夏彥的聲音，她立即漾開甜甜的笑顏。

「你現在回來剛好，我烤了一個蛋糕，很快就可以吃了！」呵。。。。。。要和夏彥一齊享用下午茶了呢！

「衣服陳嫂會洗，你。。。。。。怎麼那麼多泡泡？」說著，他赫然發現洗衣槽里的泡沫都滿出來了！

「對呀！你這個牌子的洗衣粉還真特別呢！泡泡比人家多得多！」

不會錯的，她看過保姆洗衣服，不過是依樣畫葫蘆嘛！沒道理出錯。

聞言，夏彥不禁皺起眉心，取來包裝一看——「濃縮」兩個大字頓時充斥眼帘。

「你放了多少？」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三匙！」她理所當然地伸出三根手指頭。

天啊！這些泡沫洗到晚上也沖不幹凈。

夏彥很快地恢復鎮定，搭上她的肩，將她推進屋子裡。

「你不是烤蛋糕了嗎？我想先吃，那些衣服等明天陳嫂來處理。」他想了好借口，轉移她的注意力。

夏彥明白她是好意，雖然雞婆，但不能怪她。

「也好，我去拿哦！」聽見他想品嘗自己的傑作，康冠瑩飛快地奔進廚房，瞬間把洗衣機的事拋在腦後。

回望了陽台一眼，夏彥無力地搖搖頭。

不一會時間，康冠瑩就笑臉盈盈地端來一個大托盤，擺著一壺紅茶和一個熱氣騰騰的蛋糕。

「來嘗嘗我做的蛋糕。」她邊切邊說道。

做菜她已經沒問題了，可是這西點嘛。。。。。。她還在摸索階段！

香氣四溢的，似乎挺不賴，夏彥往嘴裡送進一口蛋糕。

「怎麼樣？好吃嗎？」她睜大了雙眼，興奮地等候他的評語。

呃。。。。。。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到沒熟的蛋糕！但裡面軟軟、爛爛的。。。。。。

「還。。。。。。不錯。」夏彥困難地咽下，猶豫地道，連忙灌進紅茶。

「真的嗎？太好了！好吃就全部都給你吃。」康冠瑩喜不自勝地將整塊蛋糕推到他面前。

夏彥吃進她全部的心意哩！

「嗄？」他難掩錯愕地望向她，「這不太好吧！」

「不會、不會，本來就是特地做給你吃的呀！」連忙搖手，她一派天真地道。

看著她歡喜的模樣，夏彥不忍心潑她冷水，只好很無奈地接受她的一份好意。

看來，他得做好吞幾顆腸胃藥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