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賈德還沒來嗎?\"當梅陪著珊妮一起走進牧帥的辦公室外那間鋪著地毯的小接待室時,珊妮焦急地喊了起來。牧師的妻子告訴珊妮,她可以用這間屋子當她的更衣室.換上結婚盛裝。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了,她表上的指針告訴她,離婚禮開始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了。
\"我沒看見他的貨車。可能他弟弟來的時候,會帶他一起過來。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看法,我要告訴你,什麼天災人禍都不能阻止他出現在你的婚禮上。那個男人昨天吻你的方式讓我都臉紅。我一生中可從沒有臉紅過,所以別大驚小怪的,寶貝。\"
\"那麼你承認我沒有犯錯誤了。\"
梅搖搖頭。\"我沒這麼說。\"
\"那麼,你認為這僅僅是一種身體上的吸引,蜜月結束后這種吸也會漸漸消失?\"看到梅還有幾分懷疑,珊妮苦惱地小聲嘀咕著。
\"不全是。\"當她愛憐的目光掃到珊妮的臉上時,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你是個惹人愛憐的美人,你能夠永遠牽住像賈德·科特雷這種男人的心。當他看到你身著這件潔白的禮服向他走去的時候,他將明白,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她開始哽咽起來。
\"我只是祈禱,他將永遠用你應該得方式待你。要愛你,敬你,珍視你。\"
\"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就是這樣待我的。你沒看見嗎?\"珊妮為自己辯護道。
\"恐怕我是活得太長了,見的事情也太多了。\"梅嘀咕道,\"你是個聰明、可愛的孩子,一直是我生活中的歡樂。答應我,不要讓他改變你。\"她給珊妮戴上威尼斯花冠,撫平了面紗,淚水滾下了她的臉頰。
\"梅!\"
珊妮顧不上手縫緞子禮服上古板的硬領和從領口到折邊的珍珠扣子,伸出雙臂緊緊摟住她。\"沒什麼不對頭的,我發誓。現在擦乾你的眼淚,我有個能讓你放心的消息,這事我還對賈德保密呢。\"
\"什麼消息?\"
\"今天早上,在你洗澡的時候,給雷諾爾先生候,我給雷諾爾先生打了個電話。他是我的授權律師。我通知他起草一份減輕我沉重負擔的文件。現在,賈德是哈林頓財產惟一的持有人了。而且他能用這筆財產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蜜月之後,他將收到通知。\"
\"羅克珊妮·哈林頓!你有沒有喪失理智?如果他不是個好人,你失去的不僅是你的心,還有你的財產。\"
\"梅,你不明白。失去賈德的惟一途徑就是對他說謊。用一個電話把一切都搞定,我才能一貧如洗地向他走去。\"
\"如果他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男人,當他發現你把你的繼承權當作結婚禮物送給他時,他會暴跳如雷的!\"梅的語氣使她震驚。
\"我真想讓他在蜜月期間感到高興。等我們回到家裡,他聽到這個消息,他會毫不懷疑地明白我是多麼愛他。你不是曾經教導我,愛能馴服兇惡的野獸嗎?\"她開著玩笑,想哄她熱愛的朋友兼老師笑一笑。
梅仍是面無人色。\"他都不知道你是碰巧把南達科他州選作獵夫場的?\"
\"他知道。\"珊妮老老實實地答道。\"昨天下午,他去農場前,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所以,你瞧,今天晚上我面對新郎時,我們之問就沒有任何秘密了。\"
\"我一直跟你說,你是在玩火。\"梅抱怨道,\"聽了你剛才的話,我更害怕了。\"
\"你用不著害怕。\"
梅還未來得及說話,便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珊妮趕緊衝過去打開門。\"賈德嗎?\"
\"對不起。\"賈德的兩個弟弟同聲說道。
\"我們能跟你談一會兒嗎?\"朗尼問。珊妮覺得他的語氣大莊重了。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怎麼啦?賈德在哪兒?\"
\"他和斯旺牧師在祈禱室里。\"肯尼一臉鄭重地說。
\"我--我不明白。\"她結結巴巴地說,\"莫非他改變了主意?\"
\"改變主意?\"朗尼說話的口氣好像受了驚嚇,這使她感覺好了些。
肯尼深深地嘆了口氣,\"聽著,我們想警告你。\"
她不明白他們要說什麼。她請他們進來。梅在一旁仔細傾聽。
\"警告我什麼呢?\"她問,順手關上了房門。
\"幾分鐘前,他穿著工作服露面了。說他剛才還在農場幹活,來不及換衣服了。\"
珊妮笑了起來。她真希望他的這些弟弟不要這樣關心他的外表。\"你們用不著擔心這個。我們早已談論過穿戴了。我愛你們的哥哥,他穿什麼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但這是他的婚禮呀!\"肯尼強調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問他準備帶你到哪裡去度蜜月,他告訴我們后,我們差不多都蒙了。\"
她優美的柳眉蹩在一起。\"為什麼?如果我們在不良河畔尋找化石,和你們有什麼關係?\"他們總是對他吹毛求疵。
\"在不良河畔?\"他們同聲尖叫起來。
她並不在乎,\"那麼,他可能是想要給找一個驚喜。\"
肯尼搖搖頭說\"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他要給你的這份驚喜。如果我像那樣來一個驚人表演,我妻子會不理我的。\"
如果賈德知道我們在和你說這些,他會殺了我們。但是,你有權知道,就我們看來,你要撕毀婚約是會情合理的。\"
憤怒中,珊妮脫口而出,\"我不會做這樣的事!他要帶我去哪裡?\"
\"他說,他有心去不良河邊過兩周野營生活。他叨咕著說什麼,只有那個地方對你倆有特殊意義。\"
\"他這樣說嗎?\"珊妮暗暗高興。她對梅以目示意。但是他的兩位弟弟太心煩意亂了,根本沒有聽出她聲音里的愉快之意。
朗尼文雅地握住她的手,\"賈德好像變了個人。珊妮,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駕駛一輛運貨的車到那種被上帝遺棄的荒涼地方去。也許那車子再也回不來。
\"你不知道那地方像什麼樣子。\"肯尼插嘴道。
\"沒有人到過那裡,特別是,沒有一個宣稱愛他妻子的男人去過那裡。\"朗尼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我們就是為這個來這兒的。我們想趕在事情發生前來這兒警告你。你可以從教堂的後門溜出去,我們開車送你到拉皮德城。你走後,賈德才會知道這事。\"
\"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肯尼又不高興地插了一句。\"但從他遇見你以後,他就變了。我們真的後悔把徵婚啟事給他看。我們沒有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結婚。如果他最終讓你失望,我們得負一部分責任。\"
珊妮真想告訴他們,賈德的行為有了改變,那是因為和她一樣,他也墮人了愛河。牧師是第一個注意到這種跡象的人,他甚至當著她的面拿這事取笑賈德!
她想告訴他們應該多多支持他,尤其是他已經為他們做了這麼多的事。但是,他們顯然太激動了,根本無法傾聽她的說教。所以她說道:\"謝謝你們的關心。真的很感激。但是相信我,你們告訴我的每樣事情,我都不吃驚。他是我認識的最出色的男人。我要和他結婚。\"
朗尼的目光轉向遠處,\"我只是希望你這輩子不會後悔。\"
\"我也是。\"肯尼小聲道。\"賈德就算在正常情況下,也與別的男人不同。\"
\"我知道。這也是我選擇他做我丈夫的原因。\"
\"這樣吧,\"肯尼解釋道。\"如果度蜜月時,你想早些抽身回家,賈德又極力勸你別走,你可以用手機打電話給我,我們會派一架直升飛機來接你。\"
\"我們已經把手機藏在一隻飼料袋裡了。飼料袋放在貨車後面,別讓他知道這事。否則他會殺了我們。你最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把它藏在你的東西里。\"從表面上看,他們很關心她的幸福。她不知道是應該感動,還是應該生氣。她根本不相信他們是認真的。
他們是不是不想讓賈德走出他們的生活?那天晚上,賈德說什麼來著?他說,他們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面轉悠。
或許他們是妒嫉她進入他的生活?畢竟在他們的父親去世后,是賈德撐起家中的大梁。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長兄的職責。可能他們對他懷有某種怨恨--某種賈德沒有對她解釋過的怨恨--也許他的弟弟覺得被遺棄了。
天曉得,珊妮理解那種感覺是什麼滋味。她以前和祖父一起生活時,祖父對賺錢比和她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更感興趣。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她能讓三兄弟聯合起來。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他們大家成為一個幸福的大家庭更重要的了。
在這時,白髮蒼蒼的牧師妻子匆匆跑進房來,手中抱了一捧美麗的粉紅玫瑰和桅子花。她把花束塞進珊妮的懷裡。
\"這是他們家的人送來的。\"她微笑著說。
\"真漂亮。\"珊妮把花束湊到臉前聞著香氣。
\"你也一樣漂亮。\"兄弟倆低聲說。
珊妮開始硬咽起來,\"多謝了。\"
\"時間到了,我已經聽到聖樂聲了。\"牧師妻子插了進來,\"朗尼,你到教室前面去,到你哥哥和牧師那兒。肯尼,隊伍出發的時候,你陪珊妮一起走到通道盡頭。她向梅招招手。\"跟我一起來。我跟你說過沒有,我女兒特地從法斯趕來,為賈德演奏風琴。\"
但是,珊妮已經感到提心弔膽了。在梅出去之前,她衝過去抱著這位對她來說意味著世間一切的老婦人,\"別擔心,梅,我保證一切都會順利。\"
\"願你如願,寶貝。上帝會保佑你的。\"她咕噥道,然後在珊妮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出門去了。屋裡只剩下珊妮和肯尼。肯尼和朗尼一樣,穿著最時新的夏裝,系著真絲領帶。看上去英俊膝灑,風度優雅。
\"你穿著結婚盛裝的樣子,讓我想起我母親。\"肯尼邊挽著她的手帶她走出房間,邊對她說,\"賈德看見你時,會對他沒有穿著新衣服感到遺憾的。\"
她咬著嘴唇,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道:\"也許他還清貸款的時候,可以花錢買一套像你一樣的衣服。\"
\"你說什麼?\"肯尼停住腳,拉著她的手臂問道。
儘管珊妮盡量說得很客觀,但她意識到自己的話令他很困擾,可是現在不是談論這一問題的時候。
\"我們能不能待會兒再談這件事,肯尼?隊列已經出發了,我們要快點兒。\"
他們一到達通向小教堂的門廳,她的目光就盯牢了賈德。賈德正在聽牧師講話,朗尼站在他旁邊。
看到他已經來了,她的信心大增。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的T恤衫和工裝褲。她向肯尼燦然一笑,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走上這小而美麗的哥特式教堂裝有彩繪玻璃窗的過道。
就像他身上裝有雷達設備一樣,賈德那黑髮蓬鬆的頭突然抬起來。他們四目交會。她突然發覺從他身上發出的能量,充滿了空空的教堂,使她心跳加速。她只能緩慢向前走去,如果沒有肯尼的扶持,她也許會跌倒。
雖然她沒有和她們見過面,但她知道,坐在右邊的那兩個魁力四射的金髮女人是肯尼和朗尼的妻子。牧師的妻子和梅坐在左邊,梅的棕色眼睛盈滿了淚水。當珊妮經過她身旁時,她對梅微微一笑,然後她再次與賈德灼灼的目光相遇。
他筆直地站在那裡,看起來強壯有力,鎮定自若。打她來到華爾城之後,他那不馴的鬈髮好像更長了。她注意到他臉上已長滿了鬍鬚。這使她愈來愈意識到他是位拓荒者。
今晚,她就有權以一個妻子愛丈夫的方式來愛他了。這個想法讓她渾身一陣激動,戰慄不已。此刻她感到頭暈目眩,她靠緊肯尼,肯尼卻用愈來愈擔心的神色看著她。
牧師微笑著示意她放開肯尼的臂膀。肯尼鬆開手,站到了朗尼的旁邊。牧師拉起珊妮的手。
\"歡迎來到上帝面前,親愛的孩子。你和賈德正在進行一樁神聖的事情。來吧,賈德,握住珊妮的手。\"
珊妮覺得賈德溫暖的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感到他銳利的目光正觀察著她的側臉。這使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很好。\"牧師笑起來像極了他的妻子。\"我真高興兩個人相互珍重,一心一意,締結神聖的婚姻。\"
\"我不準備講道,因為珊妮已經寫好了。我把珊妮寫的東西放在我的口袋裡。你所寫的應了賈德從可以娶妻時就說過的一切。我惟一遺憾的是,你沒有早幾年來到南達科他州。可憐的賈德,他等得太久了。\"他向珊妮使了個眼色。\"但是,等待終於有了結果。\"
\"現在,請你們轉過身來,彼此相望。往前點兒,好好看著對方。這就對了。\"當珊妮抬頭注視著賈德時,他小聲道。珊妮知道,賈德一定觸動了某種深厚的情感,因為他的眼睛變成了深綠色,簡直就像神秘的森林深處。通過他緊緊抓著她的手,她能感覺到這股力量。但她不認為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你們倆都應該記住,不管是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還是五十年,我都要你們記住你們現在懷著希望和喜悅所面對的伴侶。\"
珊妮已經記住了賈德,記住了他思想和身體上每一處讓人著迷的地方。現在她所想的是,鑽進他的靈魂,直到他們永遠結合在一起。
\"現在請跟著我念!\"牧師開始念了。\"我,羅克珊妮·哈林頓,選擇你,阿瑪薩·賈德·科特雷為我的合法丈夫。不論好壞、貧富、疾病或健康,只有死亡才能使我們分離。\"
賈德已經把她法定的名字告訴了牧師,這令她感到驚訝,使她幾乎忘記了跟著牧師念誓詞。就這麼稍一猶豫,賈德低聲說:\"後悔還來得及。\"
他的話擾亂了她的心思。她用比預想得更大聲音重複著誓詞,引得牧師晴自發笑。牧師顯然聽見了賈德的話,覺得好笑。
\"現在輪到你了,小夥子。跟著我念。我,阿瑪薩·賈德·科特雷,選擇你,羅克珊妮·哈林頓,作為我的台法妻子。不論好壞、貧富、疾病或健康,只有死亡才能使我們分離。\"
珊妮擔心他現在後悔,忍不住把目光轉向別處,怕他不跟著讀這段誓詞。但是,她手上的壓力增大了,迫使她又轉眼看著賈德。
\"我,阿瑪薩·賈德·科特雷,選擇你,羅克珊妮·哈林頓,為我會法的妻子。不論疾病或健康,我發誓愛你,珍惜你,保護你。不論好日子苦日子,特別是苦日子,我發誓決不讓你離開,只有死亡才能使我們分離。\"他說話的語氣激動,她以前從未聽過他這樣說話,令她覺得背心直透涼氣。\"
\"我自己都不能說得比這更好了。\"牧師突然插進來。那麼現在,以教會和南達科他州的名義,我宣布,你,賈德,和你,羅克珊妮,結為夫婦。願上帝與你們同在。願你們白頭偕老,阿門。你們要交換婚戒嗎?\"
\"不。\"賈德搶在珊妮前面說道。
\"那好,這是一個非基督教式的儀式。所以不用什麼象徵物了。但是,吻你的新娘就是另一件事了。\"
\"吻吧!\"他對賈德打了個手勢。\"我知道,這是你們等待已久的事。\"
珊妮漲紅了臉,對自己在梅面前表達對賈德的感情而感到膽怯。梅那天已經目睹過他們的熱吻了,當時驚得她目瞪曰呆。
賈德一定是察覺了她的為難。他攔腰摟住她,低下頭吻著她的嘴。他的吻既長久又熱烈,這明顯使牧師感到滿意,因為賈德放開她時,牧師高興得笑了起來。
她透了一口氣,要不是賈德用一隻手臂摟著她的肩膀,她可能會跌倒在地。他的手指深深地嵌進緞子禮服里。她甚至能感覺到手指的熱度。
\"請大家起立。\"
珊妮茫然地轉向坐著的親友們,她仍然緊靠著她的新郎。
\"我十分榮幸地向大家介紹,賈德·科特雷先生和夫人。他們走下通道時,你們可以跟著進去祝賀他們了。\"
珊妮恍恍惚惚地走下通道,賈德的手臂攬著她的腰,她甚至能感到他的分量。她幾次把臉埋進她捧著的花束里,以掩飾她的情感。賈德的每次觸摸都向她表達出他的焦躁,這使她的慾望興奮到了極點。
接下來的幾分鐘是在忙亂中度過的。珊妮和賈德先感謝了牧師夫婦,又簽署了結婚證書。然後,與向他們道賀的親友致意。珊妮還特別注意到她的弟媳。這兩個女人都很可愛迷人,她們都對賈德不讓她們舉辦大型宴會感到失望。
她還想和她們多談一會兒。但是賈德突然宣稱,他們要走了,並且讓珊妮趕快換下她的結婚禮服。
梅跟著珊妮來到牧師辦公室邊的房間,房門一關上,她們就緊緊擁抱著哭了起來。然後,梅幫助珊妮卸下盛裝。一陣不自然的沉默后,珊妮知道她有話要說。
\"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頭。我一生中參加過許多次婚禮,但是我從未聽過任何人像那樣改變誓詞。\"
\"他沒有改變誓詞,梅。\"她邊說邊脫下禮服,穿上牛仔褲。\"他只不過是強調了他想讓我知道的部分。就是說,他決不會違背他的誓言。\"
\"我可不那麼肯定,親愛的。別讓他帶你走。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你寧願回農場去呢?\"
\"梅!\"珊妮叫起來,有點生氣了。\"你在擔心什麼呀?\"
\"我也說不準。但是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兒。我很高興他的弟弟把手機放進貨車裡了。你要搶在賈德之前找到它,把它藏在安全的地方,直到你度完蜜月回來后,我再回紐約去。所以,不管白天晚上,你都可以給汽車旅館打電話來找我。\"
珊妮穿上一件天藍色的純棉印花布襯衫,開始扣紐扣。\"你留下來,我很高興。你也應該休一次假了。我聽說牧師太太想邀請你今天過去吃晚飯,他們都是好人,會在各方面照顧你的。我希望你過得快樂,不要替我擔心。\"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使她回過頭來,\"科特雷太太,你準備好了嗎?如果我們想在天黑前安好帳篷,現在就該動身啦!\"
一聽到他的聲音,就使她心跳加速。因為賈德稱她為科特雷太太,使她的幸福感又膨脹了幾分。
\"我想約翰不是這樣吧?\"珊妮一邊塗上一層淡粉紅色的唇膏,一邊和她打趣。
\"我馬上就要出發了。\"他警告她們。
\"別說了。\"珊妮向梅懇求道,\"賈德被他的家人包圍著,覺得很不舒服,或許有一天會改變的。但現在我必須走了。照顧好你自己,我們一回來就到汽車旅館看你。記住,我愛你!\"
她伸出手臂,再次擁抱梅。然後,手裡拿著她的錢包和旅行袋跑出房間。她一出教堂門,已經坐在汽車駕駛盤后的賈德便發動了引擎。顯然,他要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因為他的家人都已不見了蹤影。
他什麼也沒說,跳下車拿起她的旅行袋放進車后,讓她自己往駕駛室里爬。她很奇怪,他沒有幫她,更沒有碰她。她想,他的心思可能全都轉到眼前的旅途上了。所以,想從這種舉動中挑毛病,有點太過敏感和可笑了。
雖然下午的天氣又熱又問,但也好過駕駛室里的沉默。他們駛出華爾城外的州際公路,向東駛上四號高速公路。珊妮覺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你想不想告訴我,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或者你是想給我一個驚喜?\"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駕駛盤,指關節都發白了。
\"對你來說,根本不驚喜,因為我弟弟顯然已經警告過你了。我們這是去不良河畔。\"
她拂開眼前飄動的一絲頭髮,被他的話嚇壞了。
\"對不起,他們摻合了進來,又讓你生氣了。我們最好忘了這事。只要自己高興就行。\"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假如你決定打電話求援,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已經在飼料袋裡發現了手機並且把它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珊妮呻吟起來,她打心眼裡希望他的弟弟們沒有摻合進來。他們所謂的好意,會把她的蜜月變成一場噩夢。
她在座位上好不容易轉過身,面對著他。\"賈德,你和你的兩個弟弟之間出了什麼事?我的意思不是指今天。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想要弄明白,因為他們使你心煩的時候,我也心煩意亂。\"\"你的誠懇真值得稱讚,小姐。\"
她倒吸了一口氣,被他的一番話和他使用的稱呼刺痛了。她感覺到他們疏遠了。
\"叫我的名字就那麼困難嗎?\"她溫和地問道。
他綳著臉說:\"我想有些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她低下頭,\"我不是抱怨,你怎麼稱呼我並不很重要。我們彼此間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
\"在這一點上你是對的。\"
他的話應該使她安心,但是,很奇怪,她沒有。很明顯,他和他的弟弟們已經積怨甚深,這可能是一段長長的充滿怨恨、誤會和痛苦的歷史。他可能想獨自應付。
她不想做個討厭的搬弄是非的人。她轉過頭來,把頭靠在座位背上。
實際上.她情緒低落。她雖然平息了梅的恐懼--甚至婚禮后她還有恐懼--但又出了這麼一件煞風景的事情。
珊妮覺得眼皮漸漸沉重起來。她得出一個結論。只要沒有來自外部的干擾,她和賈德就會相處得更好。她明白了他為什麼要帶她來到不良河畔,她愛他,她非常想親眼看看飛鏢射中的那塊神秘地方。正是這個地方把珊妮吸引到了草原上。她承認,去河邊是個絕妙的主意。
如果他們去不良河畔的草原,那他們還要和其他人打交道。她是多麼渴望重獲與他度過的那最初的二十四個小時,沒有人在周圍破壞那美好的氛圍。
她堅信他也渴望和她獨處。所以,她對車子轉上一條看不見車轍的路並不怎麼擔心,這條路上幾乎數日或數周也見不到別的汽車。
她又累又熱,睏倦極了。貨車的顛簸又催她入睡,她真希望自己能一覺睡到目的地后才醒來。
這就是她想不折不扣地成為他的妻子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