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斯若寧痛毆李大同的消息，果然隔天就見報，成為當日的頭條消息。
由於斯若寧以斯文，甚至帶點娘的形象著稱，這次他會這麼man的出手打人，成了事件本身以外的另一個焦點，網路甚至分為兩派，一派贊成他應該man一點，否則對不起他一八九的身高。另一派則希望他維持原來的形象，祈禱這起打人風波只是一起偶發事件，她們可不希望她們心中的貴公子，也變得和一般男子一樣粗俗。
至於同志又有不同的意見，這方面略過不談。總之，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其效應直追半年前項衍毆打記者那起風波。
「Beta&Gamma」經紀公司一門三傑現在只剩尹昊征尚未有揮拳記錄，大家甚至開始猜測起，尹昊征什麼時候才要加入好友的行列，也揮拳打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多虧了你和項衍，現在每個人都猜我什麼時候才要動手打人。」隨手將八卦報紙丟在辦公桌上，尹昊征手捂著臉重重嘆氣，對於斯若寧的舉動相當不解。
「抱歉。」對於自己惹出來的事端，斯若寧沒有多做解釋，只有老老實實的道歉。
尹昊征停下揉臉的動作，盯著斯若寧。他看起來似乎有點不一樣，但哪裡不一樣，一時之間，他也說不上來。
「你一向與人為善，這次為什麼打李大同？」若寧也許任性驕傲，但在外人面前一向掩飾得很好，沒有理由自毀形象。
「誰叫他要侮辱青花，被揍活該。」斯若寧一點悔意也沒有，反而認為李大同罪有應得，恨不得多打他幾拳。
「搞了半天是為了青花。」尹昊征終於懂了。「不過就算他真的說了青花什麼，你也不該跟他計較，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想藉機搏版面，你這麼做反而稱了他的心意。」一點也不聰明。
「我本來也不想跟他計較，但他說得太過分了。」他忍不住。
「他說了什麼話，讓你這麼生氣？」
「他說青花土裡土氣，一點藝術涵養也沒有。」如果李大頭只是單單挑釁他也算了，但他偏偏侮辱青花，他就要找那人渣算賬。
「你自己說得更過分，你還說青花是頭大灰熊不是嗎？」這兩句話是稍嫌沒有禮貌，但也不至於構成揮拳的條件。
「那不一樣。」他可以，別人不行，就是這麼簡單。
「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在他看來，沒什麼不同。
「我不會故意侮辱青花，但他擺明了故意侮辱青花，就應該挨揍。」
斯若寧絕不妥協。
「要不是我太清楚你的個性，我會以為你是愛上青花，才這麼激動。」尹昊征蹙緊眉頭，對好友的舉動不是很諒解，只會給公司添麻煩。
斯若寧的心臟，在聽見尹昊征這句話時重重跳了一下，昊征該不會發現他們的事了吧？
「但是我知道你是個gay，不可能愛上青花，唯一的解釋是你們住在一起太久，產生一種類似姐妹的感情，進而想要保護青花。」這是他想得出來最合理的解釋，不可能有別的。
「我看起來真的很像Gay嗎？」聽見尹昊征的話，斯若寧忍不住反駁，最近他只要一聽見「姐妹」兩個字，就會產生一股揍人的衝動。
「你本來就是gay，你不是曾經在節目上公開出櫃，還把我和項衍拖下水？」害他們也被罩上「性向不明」的色彩。
關於這件事，斯若寧還真找不到話反駁，誰教他一時興起幹了這件蠢事。
「總之，以後別再這麼做了。」他會累死。「上次是項衍，這回又是你。你們不要害外面的人以為，我們『Beta&Gamma』經紀公司專出暴力份子，這對公司的形象很不好。」
「我知道了。」斯若寧不情願地點點頭，承諾他不會再犯。
「很好，你可以走了。」尹昊征朝他揮揮手，要他回家好好休息，看得出他是真的不爽。
斯若寧何止是不爽，根本是心情惡劣。
但讓他心情惡劣的主因，倒不是出在李大頭那小子身上，而是尹昊征說的話，他居然說他是Gay。
他哪裡是Gay？gay會像他這樣雄赳赳、氣昂昂，堅挺不已嗎？
斯若寧帶了一肚子的氣回家，回到家中沒立即看見袁青花火氣更大，她該不會又去上那些該死的課程吧？
他火冒三丈地翻遍整棟別墅，最後在健身房裡找到袁青花，她正在試兩天前剛買的纖體馬師，這種模擬馬匹賓士的健身器材據說有豐胸、提臀、瘦腰的作用，對男人也有效，可以練腹肌。
「你在做什麼？」原來在這裡，害他找得半死。
「我在騎馬。」她兩手抓住機器馬前的支架，很努力地瘦身，距離她正式出道只剩兩個多月，必須加緊腳步才行。
「騎什麼馬？要騎就騎我！」他將袁青花從纖體馬師抱下來，粗魯的動作害她差點摔馬，她只好用雙腿緊緊夾住他，免得摔落地。
「你怎麼了？」他的臉色很差，心情也好像很壞，她從沒看過他這樣。
他的心情當然壞了，他才剛被人家說不是男人，臉色好得起來才有鬼。
「若寧——」袁青花才想再追問原因，小嘴就被封住。斯若寧像是要報復誰似地瘋狂地吻她，袁青花忙著回應都來不及，已經無暇追究他為什麼生氣。
她被斯若寧有如維京海盜似的親吻方式給吻到氣喘吁吁，幾乎喘不過氣。
「呼呼！」他今天特別勇猛，好像有什麼不滿，而這些不滿都要發泄到她身上。
她的一舉一動，都更增加斯若寧的決心，他要證明自己是man，不是gay。
袁青花根本沒察覺到自己的運動長褲，已被斯若寧褪至腳踝，矇矓的雙眼只看見斯若寧。
他俊美的臉孔一向都是冷漠任性，可今天他的表情好像遭受到天大的打擊，讓她好想撫慰他。
她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任他予取予求。
斯若寧一臉滿足地抱著袁青花，每當外界對他有所疑問的時候，只有她支持他，用行動告訴他：他很man。
她是他的天使，讓他變成男人的原動力，如果哪一天她膽敢離開他，他一定饒不了她。
其實他多慮了，袁青花根本沒打算離開他，不要說她不願意，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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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青花可以出道了？！」
第四個月的倒數第二天，尹昊征突然當著斯若寧的面丟出這顆震撼彈，把他丟得一愣一愣的。
「沒錯。」尹昊征點頭。「她進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我覺得她個方面都已經準備好了，差不多可以出道了。」
「她還早得很，她的外表還不行，氣質也有待改進。」斯若寧一想到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就極力反對，不願與大家分享袁青花。
「我倒認為已經很好了。」尹昊征有不同意見。「她現在的身材非常標準，身體曲線雕塑得相當漂亮，我還想問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她的身材變得這麼好？」
用了什麼方法？很簡單，只要夜夜春宵，每天花上幾個鐘頭進行激烈的床上運動，就能輕鬆達到瘦身的效果，根本不必多花腦筋。
「而且我發現她越來越有女人味，一舉一動都散發出一種自然的甜美，跟四個月以前的她截然不同，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我對這樣的結果非常滿意，正想嘉獎你呢！」原先他還擔心他做不來這個工作，事實證明他多慮了，若寧做得非常好。
「你嘉獎我的方式，就是不跟我打任何商量，就自行決定讓青花提早出道？你可真夠朋友！」對於尹昊征難得的讚美，斯若寧敬謝不敏，強烈地反對讓袁青花出道。
「青花遲早要出道，現在不過只是提早一個月，我就想不透你為什麼要反彈，難道你不希望青花成為明星？」尹昊征不解。
不希望，他一點都不希望她成為明星。他只希望她能像平常一樣待在他身邊，他一轉頭隨時就能看見她的笑臉，問他晚餐想吃什麼？
「反正我還是認為不妥就是了。」但是基於種種原因，斯若寧終究沒有將他心裏面的想法說給尹昊征聽，只能任憑他胡亂猜測。
「那就沒有辦法了。」尹昊征無奈的嘆氣。「這是公司的決定，誰也不能違抗。」就算他是股東也一樣。
「是你自己的決定吧！」他才不相信公司的同事人人都這麼想，一定有人和他持相同意見。
信不信由他，這是經過大家舉手表決，一致通過的決議，所有人都認為袁青花應該提早出道。
「你太久沒來公司開會了。」尹昊征只憑一句話就塞住他的嘴。
的確，自從他開始負責改造青花以後，就很少踏進公司，也不關心公司的業務。
「我不知道你都在忙什麼，不過你顯然不是公司的多數，我再次強調，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是大家的決定。」
大家都希望她清新柔美的聲音，能為流行樂壇帶來一些改變，以挽救日漸西沉的市場。
「不過，以下就是我的決定。」好事不出門，壞事一定連莊，尹昊征又有新的預言。
「什麼決定？」他有不好的預感。
「青花必須搬離你的住處，我已經幫她租好房子，我希望她這個星期之內就能搬進去。」
「你要將她帶離我身邊？」斯若寧聽了尹昊征的話以後臉色大變，不敢相信他居然想拆散他們。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吧！」他到底在激動什麼。「她出道以後，一定會引來許多好奇的記者打探她的私生活。如果被人發現你們住在一起，無論是對青花，或是對你，都會造成負面的影響。更何況你們也在一起生活得夠久了，該是還給你自由空間的時候。」
問題是他不要自由空間，他只要青花。
瞬間，斯若寧的心裡產生一股衝動，想把他和袁青花是情人的實情告訴尹昊征，但基於一種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理由，他還是勉強自己壓抑這股衝動，沒當場爆發。
「你回去后立刻告訴青花這個消息，要她準備搬家。」尹昊征沒有察覺到好友不對勁，還殘忍地要他代為轉達，只見斯若寧的臉一沉，說了聲。
「知道了。」這回不待尹昊征開口就自行走人，尹昊征這才覺得不對。
若寧是怎麼回事，不吵也不鬧，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說話的語氣變得不像是他了。
尹昊征總算能夠明確說出斯若寧不對勁的地方，他好像越來越man了？
他不確定自己的看法是不是有錯，事實上是對的。現在的斯若寧可是一位雄赳赳、氣昂昂，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過他現在沒心情欣賞或是討論自己的轉變，他必須將尹昊征為她安排新住處的事告訴袁青花，結果就如同他猜測的那樣，袁青花非常恐慌，不過也沒辦法，畢竟她是簽約藝人，老闆怎麼安排，無論合下合理，她都必須接受並且配合。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飛快，如同多頭馬車似地，將袁青花和斯若寧兩人強行分開。
袁青花忙著搬到新住處，接受更多的訓練和進錄音室錄音。斯若寧則是因為尹昊征幫他接了一個常態性的新節目，專職介紹各國最新的流行動態，也變得異常忙碌，幾乎天天和製作公司開會，有時半夜才回到家裡。
兩個人別說約會，就連想見個面都很困難。尹昊征為了讓袁青花提前適應明星生活，早早安排了一個年輕女助理在她身邊。而斯若寧因為分身乏術，由已經完成階段性任務，袁青花接下來的造型，就委任另一名造型師打理，於是兩人變得更遠。
對於這樣的發展，兩個人都很無奈，卻又沒有辦法。因為他們兩個人都明白，這是遲早要面對的事，只是他們沒想到會提早發生，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因此顯得無法適應。
時間在忙碌中流逝，轉眼間來到袁青花出道的日子。
正式出道的這一天，尹昊征特別安排她上現場節目，接受毒舌評審嚴厲的批判。這原本是一個嚴格的考驗，評審們也都個個磨刀霍霍向豬羊，準備痛宰剛出道就敢來挑戰的袁青花。
袁青花做了一個深呼吸，在音樂的伴奏下，唱了一首尹昊征去年幫一位實力派女歌手做的單曲。
這首歌一開始就是高亢的吟唱。先前的女歌手唱來雖然鏗鏘有力，但總是稍嫌勉強，轉音部分並非那麼完美。袁青花則是一開口，就一口氣把困難的高音唱完，轉音部分完美無缺，音質又極純凈甜美，全然是來自天際的聲音。
門還沒打開，評審們就已經張大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了。
等門打開，袁青花從門裡頭走出來，評審們更是被她完美的表現吸引，一致推薦她是近幾年最令人驚艷的新人。
毒舌評審的評語向來能將人打入地獄，也能助人上天堂，袁青花顯然就屬於後者。
她與恩雅雷同，卻又不那麼盡然相似的嗓音，立即在流行歌壇掀起軒然大波。
每個人都在問她是誰，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嗓音？甚至還有人用「上帝親吻過的喉嚨」，誇張形容袁青花。
經紀公司的電話每天都接不完，所有綜藝節目的製作人都爭相邀請袁青花上節目，一層歌喉。
袁青花爆紅的程度，可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短短不到兩個星期便紅遍半邊天。
而她能有這麼好的成績，可以說早在尹昊征的預料之中，不然他不會急著讓袁青花出道。
對於這樣的結果，反倒是袁青花自己無法適應。她萬萬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這麼受歡迎，節目邀約一個接一個，幾乎每天一大早起床就要趕通告，累得她人仰馬翻，每天都睡不飽，卻還得在人前露出燦爛的笑容，假裝自己很快樂，真的是非常辛苦。
這天她又要錄節目，斯若寧也有通告，兩人終於相遇。
只是，他們還沒能開口打招呼，導播就喊著要開始錄影，袁青花只好先上節目，有什麼話等下了節目再說。
經過打扮后的袁青花，顯得高雅美麗，充滿了女人味。她既不是美聲美少女夏綠蒂，也不是日本歌壇流行教主濱崎步，就只單純是袁青花而已。
尹昊征甚至大膽地採用她的本名，沒有用任何花俏的藝名掩蓋她的自然本質，讓她既純凈又天然的特質，完全在眾人面前展露出來。
跑了快一個月的通告，現在的袁青花上節目也顯得比較自然，不再那麼僵硬，跟主持人的應對亦顯得駕輕就熟，不再只會傻笑或是點頭了。
昔日的路邊野草，蛻變為美麗的花朵，在螢光幕前發光發熱。
兩眼緊盯著不遠處正和主持人談笑的袁青花，斯若寧簡直不敢相信，她就是當日拎著包袱，將他的高價陶藝品錯認為醬菜缸的大老土，簡直相差太多了。
「你很感慨吧！」Louis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和斯若寧一起眺望幾公尺以外的袁青花，現在的她，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花了許多心血，才將她改造成一個完美的女人，接著就必須送給觀眾，真教人捨不得。」
這大概是所有造型師的共同感慨，不過他不得不讚美Jimmy這次真的做得很好。原本他還在擔心他看不出袁青花的價值，如今看起來他比誰都了解她的優點，也充分運用，終究把她琢磨成耀眼的美鑽。
原則上斯若寧同意Louis的話，雖然他平時還滿礙眼的。但有一點Louis沒說對，那就是他的心情不只是捨不得那麼簡單。他還憤怒，不明白她怎麼能若無其事地站在主持人身邊，輕鬆地跟對方調笑，難道她不知道，他已經想她想得快發瘋了嗎？
這一瞬間，斯若寧感到萬分後悔，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乾脆告訴尹昊征他和袁青花正在交往，以至於演變成今天的局面？
「你最近的表現有目共睹，聽說CD才上市不到一個月，就已經賣出五萬張了
攝影機前，袁青花仍是一臉笑意，接受主持人的訪問。
攝影機后，斯若寧任由憤怒不安啃食他的心靈，一直啃食、一直啃食、一直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