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這樣的三角情形持續了一個多星期,夏芊燁每天都利用歐陽璦璦還沒起床的空檔邀約風耀庭,把握那兩三小時的時間,直到下午三人才聚在一起,跟風耀庭的情況是「妹有情、郎無意」;而風耀庭和歐陽璦璦兩人則彼此情愫暗生,處於曖昧不明的階段。

由於夏芊燁一切小動作都在暗地進行,心事也絕口不提,因此歐陽璦璦並不知好友的心意,當然,也料不到心目中的死黨竟會在別人面前有意無意地數落她的缺點。

風耀庭也不是多事愚昧之人,他有眼睛看、有心去感受,對於夏芊燁背後的批評並不以為意,更不可能碎嘴壞了兩個女人間的友誼,只將一切看在眼底,兩相比較之下,反而更突顯歐陽璦璦的坦率直爽。

坦白說,他雖也將夏芊燁視為朋友,然而,卻不是那麼願意單獨赴夏芊燁的約,他圖的是正午餐過後可以直接和歐陽璦璦見面的方便。

惟一令他困擾的是,他似乎沒有機會與歐陽璦璦獨處,不論到哪,她們都像連體嬰似的形影不離,想獻殷勤也沒機會,因此,除了熟絡些,兩人感情的進展仍原地踏步。

直到今天,情況總算有些轉變——

晚上九點多,夏芊燁接到家中急電,母親說住在南部鄉下的外婆重病入院。要連夜搭車南下,同樣聚在一起的三人當下決定取消上陽明山夜遊的行程,趕緊將夏芊燁送回家。

「芊燁,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要打電話告訴我哦!」坐在前座的歐陽璦璦轉過身叮嚀,給予惴惴不安的好友溫暖的關懷。

「好,我知道。」夏芊燁愁眉不展地點頭。她從小便由外婆照顧,直到上了國中才離開鄉下,外婆是這世上惟一關心她的親人,否則對什麼事都漫不經心的她,不會一聽這消息就亂了方寸,急著跟母親趕回南部。

「哈,這裡有一點錢,你放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歐陽璦璦低聲交代,趁風耀庭專註開車之際,悄悄塞了一疊鈔票給她,十分體貼地顧慮好友的面子。

「嗯。」夏芊燁投以感激的眼神,歸心似箭的焦躁總算在抵達家門時,獲得些微的紆解。對親人安危的擔憂已蓋過她不願兩人獨處、暗藏心機的顧慮。

目送她進了公寓后,風耀庭利落地轉動方向盤,車子重新駛出巷道。

總是三人行的景況突然少了個人顯得有些冷清,氣氛也有些不同。

「還想去哪兒嗎?」風耀庭看了眼發怔的歐陽璦璦,開口喚回她的注意力。

坦白說,他還真有點慶幸少了夏芊燁,這樣才能和她獨處!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對歐陽璦璦喜歡的感覺愈來愈鮮明,就是這般強烈的吸引,讓他從一開始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追著她跑,被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牽引了思緒。

「還是不了,沒心情,早點回家好了,兩個人沒啥好玩的。」她搖搖頭,暗嘆了聲,芊燁家出事讓她的心情跟著沉重。

「也好——那明天你陪我去辦正事。」他噙著笑,想起該著手進行的計劃,希望有歐陽璦璦陪同參與。

「什麼正事?」這話激起她的興趣,美眸霎時綻出光彩。

這幾天來,風耀庭漸漸不像初次見面那般自大狂妄,翩翩君子的風範十分博得她的好感,總算扭轉了不佳的印象。

當然,最主要的是人與人間的互動,是隨著相互的反應而有所不同,歐陽璦璦驕氣重歸重,然而,一旦把對方當成朋友便熱忱和善許多,而風耀庭則理所當然卸下那種以毒攻毒的應對方式了。

「去找找開店的地點。」他朝她神秘地眨了下眼。

「開店?你要開店?什麼樣的店?」她更有興趣了,迭聲問道。

「我最擅長撞球,開的當然也是撞球店。」他深黝的眸子頓時充滿自信的光彩。

「哇!那到時我去光顧打不打折啊?」唇畔堆起深深笑意,她一副興緻勃勃的模樣。

「你若當老闆娘還擔心光顧打不打折?」他略帶試探的口吻,讓歐陽璦璦聽了耳根子一熱,臉蛋也跟著浮上紅雲。

「你在胡說什麼啊!」她羞赧地愣了一愣,隨即解讀話意,一反應過來,掩飾地嗔怒。

「我哪有胡說,是你想到別的地方去了吧?」他調侃地瞞看她,惹來一記衛生眼,「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投資,要給你入股的特權。喂,我家裡給我的創業基金足夠我獨資,我並不打算和人合作,是你才有這樣的特殊待遇哦!」

平時的閑談間,他大約了解歐陽璦璦家境也不差,才會這麼住她揮霍,他不禁想改變她的金錢觀念,但又明白說教方式不適合用在她身上,於是想藉此機會讓她學著投資理財。

耳邊聽著他的話,心裡滲透一絲甜,她抿著嘴角睇他一眼。咕!還是不改自負的本性。

「雖然這主意不錯,可是現在撞球店這麼多,稱也湊熱鬧開一間,能把握生意好嗎?可別害我賠了本。」她的顧慮十分有理,不過口氣倒是擺明了吐槽。

「這我有十足的把握。我要開的不是一般的撞球店,我要將客層素質提高,裝潢要有品味,場內的設備要達到國際水準,採取俱樂部會員方式……」

車廂里充滿他侃侃而談的聲浪,第一次,他除了請教魏雍利外,將心裡策劃許久的理想和另一個人分享,這其中隱含的深意,唯有他自己明白。

而歐陽璦璦看著他充滿了自信的神采,不由得聽得入迷也看得入迷,胸臆間漲滿難以一言喻的傾慕之情,一種心動的感受清晰地傳達到大腦!撼動她每一個細胞,唇角不知不覺地泛開淺笑。

兩人甚至到了她家門前,還欲罷不能地待在車裡聊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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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耀庭和歐陽璦璦約好明日的約會後,心情愉快地開著車順路到頂尖撞球場找好友魏雍利,詢問一些開店的注意事項,好補強他自己擬定的計劃。

算起來能結交到魏雍利這樣一個老大哥,相當難能可貴,先前聽聞他有開店的念頭,便絲毫沒有任何同業競爭的疙瘩,甚至大方地給予意見,在今日了解他開店的定位更是讚不絕口,不斷鼓勵他付諸行動。

還笑說,若不是所有積蓄投資在頂尖里,沒有多餘資金的話,他也躍躍欲試,想懇求風耀庭讓他加入。

談了一個多小時,魏雍利因有其他邀約,於是風耀庭便先行離去。

步出店門才發覺天空飄起毛毛細雨,他快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座車。

一上車,發動引擎,才忽然看見副駕駛座上有一個LV皮夾,腦海直覺反應一定是歐陽璦璦遺留的,想起她,笑容也情不自禁地浮上唇畔,搖搖頭,他駕著車不辭辛勞地再度往她家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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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身上拘束的性感服飾換掉,卸下濃濃的彩妝,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此刻的歐陽璦璦回歸純粹自然的清秀面貌,脂粉不施的她更看得出五官的姣好出眾。

從氤氳的浴室內出來,頭髮才吹了半干,她便覺得口渴,級著拖鞋步下樓梯,聽見開門聲,直覺地想旋身蜇回已來不及。

她不想和爸爸碰面,然而同住一個屋檐下有時見面是不可避免的,最近這半個月來,只要一碰面就是為了到日本去住的事吵得不可開交,他們各持已見,再吵下去也沒有半點結果,她吵得好累好照,每吵一次就像結痂的心傷再裂開一次……

不過,吵歸吵,她始終相信爸爸不會為了美奈子那女人,連她都不要了,賭著這份僅剩的把握,她認為爸爸等不到她點頭就不會真的有所行動。

「這麼早就回家了?」一進門就看見居家打扮的女兒,歐陽正龍和藹地揚聲。

「換點新辭吧,每次見面都是這些話。」美眸瞪向跟著父親身後進門的美奈子,火氣揚升,要歐陽璦璦好聲好氣很難。

唉!碰面就碰面了,她的目的是喝水,趕緊拿水回房,避不見面就是了,今天心情本來還不錯,可別又舊調重彈搞得烏煙瘴氣。

歐陽正龍臉色不太好看地瞥著她越過他們直往廚房去,和美奈子無奈地對視一眼,從夾克內袋中掏出一本簿子。

「璦璦,去日本的事已成定局,喏,這是你的護照還有簽證,爸爸替你辦好了。」有些氣惱,他伸手擋在她身前,口氣較先前堅決許多。

「我不去,我說過我不去……我不去、不去、不去!你聽不懂嗎?我說過幾千次不去了!」她瞪著他手中的綠色簿子,聲音愈來愈大,到最後幾乎是嘶聲大吼,將他手中的護照一把拍落在地。

唉!又是一場爭執了!只要是有關她的事,璦璦就像是炸彈似的一點就爆,沒有一次例外!美奈子莫可奈何地蹲下身拾撿護照,卻被歐陽正龍喝住。

「不準撿,讓她自己撿。」再吵再拖事情還是不會改變,他決定今天攤開來說個清楚。

歐陽璦璦憤然撇開臉,不對他的話作回應。

「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爸爸?美奈子是個溫柔的好女人,我也需要有個伴啊!感情不只是年輕人的專利,我也渴望心靈上的安慰、感情上的寄託,你都那麼大了,將來不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他動之以情,想摟住女兒的肩,卻被她嫌惡地閃身躲開。

她嗤之以鼻,母親因父親外遇才會抑鬱而終,罪魁禍首就是這女人,還敢登堂入室來……偏激的想法讓她無法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不曾談過戀愛的她,當然不能明白愛情通常是沒有道理可循,一旦愛上了,是非對錯全無準則可評斷啊!

「我能體諒你,但我不原諒她!你去找誰寄託感情都行,就不準是她!當初媽媽就是因為她……」她氣呼呼地指著美奈子,傾泄恨意般咬牙道。

「你給我閉嘴!」歐陽正龍嚴聲斥喝,揮開她直指著美奈子的手。

歐陽璦璦吃痛地捧著自己的手臂,眼神受傷地瞪向父親,他維護她的舉動教她感到心寒。

「是啊!把我甩開你就能耳根子清靜了,媽媽才過世幾年,你們就想雙宿雙棲、比翼雙飛了!何必假惺惺叫我一塊去!去幹嗎?看自己的爸爸和間接害死媽媽的兇手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她的嗓音有絲哽咽,眼眶有著濕氣,覺得父親離她好遙遠,好遙遠……

「璦璦,你爸爸是放不下你……」美奈子訥訥開口。

「你才該閉嘴,在這間屋子裡,你連存在的資格都沒有!我跟我爸講話,你插什麼嘴!」歐陽璦璦惡狠狠地咆哮。

「璦璦,你愈說愈過分了!」歐陽正龍忍不住大發雷霆。

「難道不是嗎?」父親愈維護,她身上的刺也豎得愈多。「你到酒店去上班就勾搭上我爸爸,二十八歲這麼年輕就願意跟著五十歲的男人?!白痴才不知道你圖的是什麼,可以直接被他包養不用陪酒,然後再一步步破壞他跟我媽的感情,讓我媽傷心地抑鬱而終!

現在又要拐我爸去日本,甚至鬼迷心竅要拋下我,結束在台灣的一切,你這個城府深沉的日本婆,我詛咒你!」她步步逼近美奈子,直到她惶恐地跌坐在沙發上。

「誰教你這樣張牙舞爪!」

她咄咄逼人的模樣逼出了歐陽正龍的勃然怒氣,他氣極地攫住她的手臂,揮出一個巴掌,響亮的巴掌聲頓時回蕩在偌大的屋子裡,氣氛霎時僵凝。

歐陽璦璦撲跌在地,撫住燒燙的臉頰不敢置信地望向父親;美奈子同樣震愕地望向他。

歐陽正龍則在動手的同時便已後悔,然而,已來不及……

「我說過,你若跟著這狐狸精去,我就不認你這個爸爸!而且我死也不可能跟你去日本的!」她漲紅了臉朝他大吼,忿忿起身,強忍住欲滑落的淚水與滿腹的怒火,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留下既氣惱又懊悔的歐陽正龍,和淚流滿面的美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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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穿著單薄的睡衣、顧不得夜幕里紛飛的細雨,隱忍的淚水在離開家門的剎那即奪眶而出,歐陽璦璦盲目地奔跑。

她又氣又傷心,沒想到從來沒打過她的父親,竟會為了她指責那個女人而摑她耳光,這教她情何以堪。

穿著室內拖鞋在柏油路上跑著,打在臉上的雨水與淚水縱橫交錯,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邊跑邊以手背揮掉不斷墜落的眼淚,模樣好不狼狽。

然而,她無暇去在乎外在的一切,此時此刻只有傷心的感覺啃噬著她。

過於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以致她沒有留意到前方的車輛,直到聽到一陣緊急剎車聲,才赫然發現一輛深色的轎車迎面戛然而止,她嚇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呆若木雞地望著車子就停在離她不到一尺的距離。

眼淚因此暫時止住,她紅著雙眼,倉皇無助的模樣,宛如楚楚可憐的落難天使。

車子的主人很快地下了車,「璦璦?!是你!有沒有受傷?」風耀庭的嗓音竟有些沙啞,他趕緊扶起她,忙亂地審視她有無外傷。

天啊!差一點點,若不是他反應快,就撞上她了!光是想象,就足以教他四肢冰冷。

竟然是他!她被這一連串的震撼震得一句話也吐不出,望著他擔憂的眼眸,只是一逐地搖頭。

「你在哭?我撞傷你哪兒了?」審視的目光移至她蒼白的小臉,他詫異地發現她發紅的眼眶和鼻尖,胸口緊緊一窒。

「沒有,沒撞到,我沒事。」歐陽璦璦大力掙脫他捧著她臉頰的手,撇開臉不讓他瞧得太仔細,拉高的嗓音顯得有些心虛。

她不曾在外人面前哭過,眾人眼裡的歐陽璦璦是驕傲堅強的,沒有什麼事可以困擾她……然而,在這面具瓦解的片刻,卻讓他瞧見了!

不,她不要讓任何人瞧見她的脆弱……

「還說沒有!你怎麼穿著睡衣就跑出來?外面還下著雨……快,先跟我上車再說。」風耀庭穩定心神一看,才發覺她身上穿的是睡衣,腳上是室內拖鞋,增強的雨勢讓他不由分說地捉著她返回車內。

有些氣惱她怎麼不會照顧自己,風耀庭捉來面紙盒便抽了一堆面紙徑自替她擦拭,因碰觸到她冰涼的肌膚而眉頭緊緊皺起,連忙將椅背上的夾克覆住她單薄的身體。

「你到底怎麼回事?衣服、頭髮全濕了,你是存心讓自己生病嗎?還沒長眼地亂跑,發生意外怎麼辦?又不是小孩,都幾歲了還讓人擔心!」他著實也受了驚嚇,加上擔憂,形成一股無名火由心底竄升,口氣也跟著帶了責難。

雖說他的動作很粗魯、口氣很火爆,歐陽璦璦卻覺得倍受關懷與呵護,心中一暖,酸澀的淚意又急又快地爬上眼眶,毫無預兆地掉落……

風耀庭的手背正巧接住了她淌下的淚珠,感覺到彷彿滾燙的岩漿透過手背直灼上心房,驀地一怔,反射地抬眸望住她。

「怎麼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不要哭,哭腫眼睛就不好看了……」一見她掉眼淚,他的聲音不由得軟了下來,只能手忙腳亂地在一旁不知怎麼辦才好。

這個他所陌生的,哭得梨花帶淚、柔弱無助、可憐兮兮的歐陽璦璦,狠狠地觸動了他的心弦。

他溫柔的哄慰恍如魔咒般令人想依附,也或許是心裡堆積了太多不平的怨憤、承受了太多的壓抑,一股衝動驅使她想一古腦把所有委屈盡情宣洩。

「我爸打了我……」抽抽噎噎地開口止住他語無倫次的安慰內容,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傾吐委屈。

乍聞她說出原因,風耀庭瞬間一愣,但仍立即消化她的話。

「如果你想說,我願意當你的忠實聽眾。」他誠懇又心疼地說。

他清楚,要高傲愛面子的歐陽璦璦敞開心房吐露心事,是多麼不可能的事,平時,提到家裡的事她總是一句帶過,今天會這樣失控,一定是難以隱忍了!

不諱言,她的淚水確實擊潰了他的心防,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的眼淚讓他感覺如此慌亂和心疼。

歐陽璦璦淚眼迷濛地望向眼前,這個惟一讓她願意敞開心房的男人,在他眼中她看見的是純然的關懷和在乎,彷彿她對他來說很重要……

四年前的劇變促使她變成渾身是刺的刺蝟,面對父親和美奈子是如此,對外也是如此。在她的認知里,保護自己的先決條件就是先豎起刺,才不容易受傷。於是,她學會偽裝,她不願對別人說,是因為怕別人知道她的脆弱,可他……讓她把顧慮拋開了!

「有什麼困擾說給我聽,我會幫你分擔。」風耀庭承諾,橫過身來環抱住她的肩,提供她力量。

他的擁抱為她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一直以來的孤軍無助像尋到了港灣,她竟有停泊的渴望。

她貪婪地汲取他的溫暖,貪婪地依偎在他寬闊的胸懷,心弦強烈地波動。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待在車子里,她邊掉著眼淚邊訴說著父母與美奈子間的愛恨糾葛,以及她所受的影響和心情的轉變,直至近日來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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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別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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