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朱璃看見停放在她面前的深紅色跑車時,錯愕是她臉上唯一的表情。
「少爺,這是……」她兩眼茫然地看著一臉熱心的時違天,搞不懂他這個舉動有何意義。
「這是一輛跑車。」時違天揚起迷人的微笑,回看朱璃。
「我知道這是一輛跑車。」她又不是瞎子。「只是我不懂您為什麼把車子開到這裡,還要我向您報到。」害她跑得喘死了。
沒想到她嬌俏的模樣,不但沒有嬴得時違天正面的回答,反而顧左右而言他地對著她眨眨眼。
「你又叫我少爺了,娃娃。」時違天暗示,言語之間儘是暖昧。「你這樣很不行哦,我以為我們早已經超越主僕的關係。」他提醒她過去幾個星期以來存在他們之間的情家,兩人其實早已暗潮洶湧,只差還沒真正發生肉體關係。
「呃……我……」接收到這明顯的訊息,朱璃的臉又是紅得跟關公一樣,只想找個洞鑽進去。
「開玩笑的,你的臉又紅了。」看她的頭快垂到地上去,時違天決定暫且饒過她,拉回正題。
「我之所以要你報到的原因是想讓你試著開車。」他忽地說道,突來的決定迫使朱璃猛然抬頭,驚愕不已。
「開車?」他幹麼要她開車?
「你忘了嗎,娃娃?」將她不解的反應捉入眼底,時違天笑嘻嘻地點頭。「在湖邊那天我們不是說好要幫你恢復記憶,我想了半天,決定先從開車開始,因為開車是一種本能,跟游泳一樣,一旦學會了,便永遠不會忘記,或許有助於幫你找回記憶。」他說得理所當然,朱璃卻是聽得一陣猶豫。
他說的對,開車是一種本能,很容易就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更何況在一大串的訓練中她幾乎什麼都學不好,只有開車最厲害,要怎麼掩飾?
不行,說什麼她也不能上車。
「少爺,我……」朱璃絞盡腦汁想拒絕的理由。
「上車吧,娃娃。」時違天自然容不得她拒絕。「你不必害怕,萬一你真的不會開車,我也會在你的身旁指導,不會讓你發生車禍的。」他柔聲地保證,朱璃卻是無福消受。
「我……我還是不要上車好了!」她才不敢試,一試就泄底了。「我一定不會開車的,學了也是白學。」朱璃試著說服時違天她很笨,卻被他硬生生反駁回來。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你不會?」時違天的反應超快,總是帶笑的眼倏地轉為精明,盯得朱璃又是啞口無言。
「呃……」她根本答不出話來,只能硬著頭皮承受他銳利的眼光。
「試試看吧,娃娃。」視破她的困窘,時違天退一步逼她。「說不定你的開車技術好得不得了,比我還行呢!」他脯著她揚起嘴角,玩笑似的說詞輕輕鬆鬆便將朱璃逼入死角。
「這……好吧,我開。」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朱璃只得勉強上陣。「希望我真的懂得如何開車。」她苦笑地再補上一句,決定拿出最好的演技假裝智障,但求務必過關。
「不怕,我對你有信心。」時違天丟下這句耐人尋味的話后,順手推開車門,徑自往駕駛座旁邊的位置坐下。
沒辦法,朱璃只好也跟著上車。
待他們坐定關上車門,朱璃裝做什麼都不懂,瞠大一雙圓眼手足無措地望著時違天,等待他進一步指示。
表情不錯,可惜演技差了點。
微微娣了一眼,時違天可沒漏掉她雙手擺放的位置。就她熟練的動作看來,她一定相當精於駕駛,雖然她極力表現出什麼都不懂的模樣,但她反射性的動作早已泄漏出一切。
「注意看你腳下的三塊踏板,娃娃。」繼續裝吧,他要看她能裝到什麼時候。「左邊那塊是加油板,中間是煞車,最右邊的是離合器。你只需要轉動鑰匙,左腳踩住加油板,右腳踩住離合器,車子就會動了。」
時違天教她怎麼發動車子,朱璃則是笨手笨腳地照做。這會兒她拚命轉動鑰匙,猛踩油門,可車子就是不動。
「我忘記告訴你最重要的一點了,娃娃。」見她裝得那麼用力,時違天惡劣地道歉。
「你必須推動右手邊的排檔,將它推離空檔的位置車子才會動起來,否則你就算是加油到死,車子也不會動。」
他狀似無辜地敲敲腦袋,朱璃卻是嘔得半死,要不是礙於她現在的身份,她早讓車子飛起來狂飄了。
她暗地裡咬牙切齒,表面上還得裝作一隻小綿羊拚命點頭。好不容易,車子終於順利發動,在時違天高明的指導下和她神速的進步中,一步步將車子駛離時宅,開往市區的方向。
朱璃就在時違天看似無意,其實敏銳的目光中,戰戰兢兢地駛往市區,沿路上她謹慎小心地駕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初學者沒兩樣。
「看來你會開車。」車子行駛一段時間之後,時違天放鬆身體往座位後面靠去,兩眼斜視著右前方的後照鏡,嘴角勾起一個神秘的笑容。
「是……是呀,我自己也沒想到。」朱璃乾笑一聲,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心中大喊阿彌陀佛。
時違天笑笑,不認為她足夠機警到發覺後方一直跟監的黑色轎車,和坐在駕駛座上的人。
逮到你了,蘇懷基!
「呃……我開車的方式有什麼不對嗎,不然你為什麼笑?」瞥見他得意的笑容,朱璃不明就裡好擔心,額頭上的汗珠越結越大。
「不,你開得很好,繼續開。」他當然要笑了,所有事都如他計劃之中順利進行,他為什麼不笑?
正如他所預料的,蘇懷基果然按捺不住對朱璃的思念,擺脫溯族的糾纏,追逐朱璃的蹤跡。為了見著朱璃,蘇懷基在時宅四周徘徊多日,每多待一天,他的嫉妒之火就多燒一天。時違天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因而按兵不動,一直等到今天他才決定該是讓朱璃這隻小鳥出籠,讓蘇懷基的嫉妒之火燃燒到最高點,進而一網打盡的時候。
遊戲即將進入高潮,只要他安排的另一個刺激適時出現,就可以收網了。
「進入市區了,娃娃。」時違天笑著提醒朱璃,也默默笑看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蘇懷基。蘇懷基自己可能沒有發現他的嫉妒表現得有明顯,那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情報人員該有的表現。
「我知道。」朱璃點點頭,搞不懂他為什麼一直微笑。
他微笑的原因其實很簡單,而且沒多久后朱璃也發現了,就在她剛把車子彎入市中心的時候,噩夢重演,那輛撞她的深藍色汽車竟又出現!
朱璃霎時呆了半晌,不敢相信她的運氣會這麼背。
她很想忽略眼前的景象,事實卻又由不得她。迎面而來的汽車宛若一隻身披藍色毛皮的怪物,狂吼地向她襲來,逼得她沒有時間喊救命,只能以熟練的技巧避過這場災難。
首先,她飛快地轉過方向盤,以險峻的角度和它擦身而過。接著,又撞擊對方的車尾,讓對方打旋。最後,再撞擊藍色車的車軸,使它沒有掉頭回撞她的機會。
這一切既快速又有效率的處理方式,都落入時違天的眼裡,教他記憶深刻。這是行家的手法,只有受過訓的人才能處理得如此乾淨利落且不拖泥帶水。
滿有兩把刷子。
時違天不悅地看著朱璃的側臉,不怎麼喜歡這種感覺,他佩服她的冷靜,但卻不喜歡計劃出錯。在他的計劃里,她應該渾身發抖、哭著躲進他的懷裡才對,而不是像個賽車好手,躲過他派來的殺手追擊。
幸好,朱璃並沒他想象中這麼冷靜。事實上她怕死了,受訓歸受訓,實際上她一點實戰經驗也沒有,今天還是第一次。
她越想越害怕,本來還算冷靜的雙手再也握不住方向盤,只得煞車一踩、兩手一放,將車子停至路旁之後開始發抖。
她好怕,族人真的想殺她!她什麼事都沒做,卻得遭受這種待遇,只因為她沒法給他們想要的東西。
記住,千萬別讓溯族的人拿到這面鏡子,雖然他們才是我的子孫,但我不徇私,我只將重任交給肯認真的人。
發顫的當頭,朱璃猛然想起盤古羽化之前的遺言。難怪盤古寧可將時間的鑰匙交給時族也不願意信任自己的子孫,因為她知道溯族人的野心有多大,心又有多狠。
太可怕了,她的族人!她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成了族人誅殺的對象……她能躲到哪裡去,誰又是她終身的依靠?
「你還好嗎,娃娃?」正當她迷惘之際,時違天飽滿的聲音和溫柔的大手,將她強力地擁入一片寬廣的胸膛之中,掃除她眼底的困惑。
「你的臉色好蒼白,是不是嚇壞了?」時違天不放心地問,臉色幾乎跟她一樣蒼白。
「不……」朱璃搖搖頭,不知道如何面對心中這些複雜的感覺。就在這瞬間,她以為自己找到了依靠,躲進全世界最安全的港灣。
「怎麼了,娃娃?別嚇我。」輕撫她的秀髮,時違天更顯溫柔,讓她更走不開。
「我……」朱璃還是搖頭,好想留在他溫暖的懷抱一輩子。她明白族人為什麼想殺她,她待在他身邊太久了,久到達她自己都不想離開。
時違天當然了解她的心態,因為這正是他帶她出來的原因。
「別擔心,你處理得很好。」揚起嘴角,時違天樂見於獵物入袋。「事情發生的太快,連我都來不及反應,你的反應已經夠快了。」
他真好,老是安慰她,可她發抖的原因不是為了這個,除了害怕之外,她最怕的還是自己的心,她該如面對懷基哥以及她的族人?
「這輛車就是上次那輛對不對?」撩起她美麗的秀髮,時違天以最溫柔的方式吸引她抬頭,面對他更多柔情。
「我會想辦法找出是哪個傢伙想殺你,這段時間你不要出門,聽見了沒有?」他細細的叮嚀,炙人的關心幾乎把她的心燒出一個洞。
她怎麼能?她怎麼能欺騙這麼一個全心全意守護她,且毫無保留對她好的人?
「怎麼又掉淚了呢,娃娃?你真愛哭。」見她真的像玻璃娃娃般毫無反應,時違天乾脆取笑她,朱璃這才發現自己竟又哭了。
「看來這一生我是和淚水脫離不了關係嘍。」他捏捏她的鼻子逗她,寵溺的態度終於使她完全崩潰。
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
朱璃在心裡怒吼,小嘴卻吐不出任何話,只有毫不受理智操控的手臂才能表現出她的衝動。
「娃娃……」時違天十分驚訝地接過忽然衝進他懷裡的小人兒,對於她緊緊攀附的手臂除了表示歡迎之外還有深深的滿足。
「別怕,娃娃,我在這裡。」他咬住她的耳朵輕聲安慰她。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乖。」時違天像頭心滿意足的獅子,盡情舔弄到手的獵物,戲弄不知所措的朱璃。
朱璃的心情很複雜,他的確一直在她身邊守護她,像個包容一切的父親一樣寵溺,但他終究不是她父親,如果他真的是她父親的話,她也不會對他產生慾望了。
輕輕開啟微紅的朱唇,朱璃緊緊捉住時違天襯衫的領口,任由他灼人的吻痕印入她頸側的肌膚。她閉上眼睛,不想看他深不見底的眼眸,怕自己會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洞之中。
「娃娃,你以為閉上眼睛就看不見我了嗎?」時違天低笑,相當了解她的思緒。
「我在你的心中,就在這裡。」他點醒她,足以覆蓋她半個胸部的大手緊緊壓在她的胸口上,也震住她的心。
朱璃倏然張開眼睛,他說得對,她已經逃不了了,無論她有沒有睜眼,她靈魂深處的眼眸早已追蹤他的身影緊緊相隨,她又何須逃避呢?
「聰明的娃娃。」時違天得意地微笑,從她睜眼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她已經完全屬於他。
她是屬於他了,而且一點逃走的慾望也沒有。轉動著一雙玻璃般的大眼,朱璃無聲且脆弱地傳達這訊息,揚起時違天更加得意的嘴角。
猛然欺上她的紅唇,時違天將他的得意隱藏在熾烈的吮吻之中,他熱情而緩慢地吻她,一會兒深入、一會兒輕佻,時而狂烈時而淡然的挑逗方式幾乎將人逼瘋。
朱璃忍不住喘息,急遽而熱烈。她的身體在他刻意的情挑之下,似乎湧出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她的心,直達她的全身。
她忍不住顫抖,再次閉上眼抓住他的襯衫,承受這陌生的感覺。可是這回她發現閉眼並沒有用,時違天的大手竟和她一樣拉緊她的襯衫,只不過方向不同。
「少--」
「違天。」
「為什麼不能?」時違天玩笑似地截斷她的話,大手老實不客氣地將她胸衣的環扣解開。
「這裡是大馬路!」朱璃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悠閑的臉,覺得他簡直無法無天。
「有什麼差別嗎?」時違天聳肩,壞壞地斜視她。他就是故意選擇大馬路,這樣才能引來瘋狗的氣味,逼急蘇懷基。
朱璃根本不知道他的計謀,只覺得他瘋了。不過他瘋得很可愛,而且無法無天得很令人心動。
「我……我要下車了。」為了避免當場丟臉,朱璃吶吶地放話,未料卻引來更邪肆的凝睇。
「你不會想下車的,娃娃。」因為他不會放。「如果你敢打開車門,我保證你會後悔。」時違天柔聲威脅,引來朱璃難得的骨氣。
「我就偏要下車。」不理會他的警告,朱璃當場決定和他杠到底。她憤憤地搶回襯衫的下擺,相當有勇氣地朝他做了個鬼臉,也不管胸衣有沒有穿好,就要打開車門下車。
倒霉的是,她的手才剛碰到車子的門把,即被身後一個強勁的力道硬生生地拉回車內按倒在座位上,時違天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你--」朱璃氣得快發瘋,時違天的臉上卻掛著無賴的笑容,單手壓住她的雙腕,不讓她有任何說不的機會。
「我警告過你不準下車的。」他勾起一邊的嘴角重複他的警告,空著的手懲罰性地伸入她來不及紮好的襯衫,掃開礙事的胸衣,握住她渾圓的豐盈把玩。
朱璃又氣又臉紅的回瞪著時違天,恨不得咬他一口。
「想咬我嗎,娃娃?」看穿她的意念,時違天索性將食指送至她口中逗她。
朱璃果真狠狠地咬下去。
「小壞蛋,你真的咬我。」手指被咬得發紅的時違天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捏捏她的下唇,朱璃這才明白他是在跟她開玩笑。
討厭的男人,居然拿這種事開玩笑。
「你痛死算了,活該。」她嬌嗔,擔心不已地看著他發紅的手指,心疼的眼神表露無遺。
時違天笑笑,放開她的手讓她自由,斷定她再也走不開。
就如他所預想的,朱璃再也走不開。她的手是自由了,可是她的心卻不。兩手主動攀上他的肩膀,朱璃明白她已經完全陷進去,陷入他時而寬鬆時而縮緊的情網中。
至此,遊戲變質。沒有戲譫的眼神,沒有輕佻的對白,朱璃完完全全的將自己交付出去,直到時違天意識到這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搖上暗無天地的深色玻璃為止……正當車內一片春色,激情方興未艾的同時,馬路對側的黑色車中也升起一把憤怒之火,等待機會伺機延燒。
???又得上街買菜了!
看著手中的清單,朱璃忍不住有一股想哭的衝動,怎麼這個法國廚子老愛買些奇怪的菜,擺明了和她過不去。
她吐吐舌頭,拿起車鑰匙和錢包便要出門。她一面走向車庫,一面想起那天的情景,不禁一陣臉紅。
那天她可以說是完全把自己交給時違天了,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進行到一半就停下來,捏捏她的臉頰說來日方長,還自行幫她穿好衣服送她回家……家?
朱璃因這突然掃過腦中的字眼而猛然停下腳步,不敢相信自己竟把時宅當做她家。
她的家應該是她和懷基哥共同居住的小房子,而不是時家這座大得不象話的大宅院,可是她卻荒謬地把它當做自己的家,只因為她愛的人就住在這裡。
她竟沒用到愛上她的敵人。
想到這一點,朱璃就心生羞愧,連忙低下頭來提起腳步快步走過前廳,好像她這麼做就能把心中的罪惡感抹去一樣。
她很快地走到車庫,找到那輛深紅色的跑車跳進去,插入鑰匙發動引擎熱車。自從那日以後,時違天便將這輛車的鑰匙交給她供她使用,但她通常盡量選擇不出門,免得又碰上族人派來的殺手。
只不過和壞脾氣的廚子一比,族裡的殺手立刻又顯得可愛多了。至少他們的企圖她懂,不像法國人嘮叨了半天,她還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只能不斷地道歉。
聳聳肩,推動排擋,朱璃強迫自己暫時忘掉法國廚子可憎的臉,將深紅色的跑車倒離車庫,往市區的方向駛去。車子在她的高超技術下平穩地賓士於彎彎曲曲的山路,她轉動方向盤,正打算向左轉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忽地插進她的車道,害她差點翻車。
高速下,朱璃急踩離合器,雙手拚命轉動方向盤讓辦法車子穩定下來,所幸她的努力還算成功,代價是一頭撞進路旁的矮樹叢,不過幸好沒有生命危險。
朱璃膽戰心驚地瞪著方向盤,一顆心還定不下來。直到十秒鐘后,她才想起應該下車和對方理論。
她憤憤地甩上車門,不待對方駕駛走近,劈頭就罵。
「你到底會不會開車?!」朱璃快氣死了,凈遇到這些不會開車的瘋子。「你知不知道這是南下的車道,你要北上,應該--」
「應該怎麼樣,小璃?」蘇懷基慢慢走近,一點也不意外看到朱璃錯愕的表情和張大的嘴。「你不會是想告訴大哥,才幾個月不見,你就忘了大哥的臉了吧!」他又柔柔地補充一句,陰鷙的表情就如同過去的每一天。
頓時朱璃呆住了,她從沒想到她的哥哥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而且他的表情好像不太愉快?
「懷……懷基哥。」過了半晌,她終於反應過來。「好高興又見到你。」錯愕過後她開始熱絡的打招呼,對方卻不領情。
「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很高興,事實上,你一副撞見鬼的樣子。」一想起先前瞧見她和時違天的親熱鏡頭,蘇懷基就怒火中燒,口氣自然也不會太好。多年來他一直把她當聖潔的女神供著,沒想她居然會自甘墮落,自我奉獻給姓時的臭男人。
「懷基哥……」完全不了解他想法的朱璃,被蘇懷基尖銳的說詞弄慌了,她大哥從沒用過這種口氣和她說話。
「我不想和你說太多廢話,你查出『天之鏡』的下落了沒有?」蘇懷基決定先理清重點再說。
「這……」朱璃更不會說話了,她早忘了這件事。
「還沒,而且你早忘了。」蘇懷基冷颼颼地幫她把心裡的想法化成言語說出來,讓朱璃更加覺得臉紅。
她是忘了這件事,可是她忘記是有理由的。
「我們一定得找出天之鏡嗎?」這就是她的理由。「讓時間就這樣一年一年過不也很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回到太古之初?」越是多待在時族一天,朱璃就越迷惘,越覺得族人的決定是錯誤的。
「你明知道我們為什麼急於找到天之鏡,我們的神力被封在裡頭。」蘇懷基瞇起眼睛,開始覺得大不對勁。
「我知道,你告訴過我。」朱璃吶吶地低下頭,不太敢看她大哥的臉。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看朱璃的表情,蘇懷基已猜到一二。
「懷基哥,你確定我們這樣做是對的嗎?」她想這事已經很久了。「據我所知,當初是因為族人發兵叛變,盤古大神不得已才剝奪溯族的神力,將這些神力封入天之鏡內。
她老臨死前還囑咐過時族不能讓溯族拿到這面鏡子,而且她並沒有滅掉整個溯族,還讓族人一直登高位享權利,你不覺得這樣就夠了嗎?」
朱璃就是搞不懂溯族人為什麼一定要回到太古之初,讓時間再重來一次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只不過她不懂的好處可多著呢,有了盤古賜予的神力,他們愛幹什麼都行。
「是誰告訴你這些事的?」聽完她一大串的答辯,蘇懷基平靜的接問,心中已有答案。
「我親眼看到的。」朱璃誠實地回答。「我曾親眼目睹盤古大神羽化前的情形,這些話都是我親耳聽祉說的。」猶記得當時她還萬分感慨。
「別理這些話,那是時違天搞的鬼。」沒想到時違天不但能自由進出九重天,還能反映太古之初。「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是時違天搞出來的把戲。」
「可是……」是嗎,那些是把戲嗎?如果是把戲的話,她的感覺為什麼這麼真實?
「你不相信懷基哥的話?」瞧見她猶豫,蘇懷基再度瞇起眼睛,又一次見識到時違天的能力。看來他不只調戲她的身體,還打亂她的認知,讓她腦中既有的觀念徹底轉變,是個極端危險的人物。
「我……」從不懷疑他說的任何話的朱璃,這回踟躊了,考慮該不該將她差點遇害的事托出。
「懷基哥,你知道族人想殺我嗎?」猶豫了半天,朱璃還是決定讓她哥哥知道這件事。「族裡連著兩次派殺手企圖狙擊我,幸好我很幸運都有躲開。」而且兩次都是靠她自己。
「哦,你給了族人任何殺你的理由嗎?」聞言蘇懷基只是冷睇,沒任何意外的表情。
族人的確有意除掉她,因為她待在時連天的身邊太久,而時違天又太迷人,族人懷疑她會叛變對溯族不利。要不是他的強力干預,她早就沒命了。
「我沒有!」朱璃喊冤,覺得這種說法很不公平。「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泄漏出任何有關於族人的一句話,到現在時違天還不知道我是溯族派去卧底的間諜。」她信誓旦旦地辯白,誠實的表情展露無遺。
雖然蘇懷基不認為事情的真相有她說的那麼單純,不過她對溯族的忠心是無庸置疑的。
「最好如此,不然你就麻煩大了。」他輕嘆一口氣,警告她。「你不必疑神疑鬼,族人沒有派出任何殺手追殺你,這點我可以保證。」就是為了確保她的安全,他才會潛伏在時宅的四周暗地保護她,並等待適當的時機將她帶走。
「真的嗎?」可朱璃還是不放心地問。
「什麼時候開始你學會懷疑懷基哥說的話了?」蘇懷基十分不悅,看來不加強對她的腦波控制不行了。
「沒這回事。」朱璃飛快地反駁。「我一直很相信懷基哥。」只是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蘇懷基默默盯著她,當下決定馬上把她帶走。什麼使命,什麼「天之鏡」都去死吧!
他只想保有朱璃,每天看她精緻的臉,賴在他的身邊親熱地喊他聲「大哥」,這即是他生命的全部,其餘的他什麼都不要。
「算了,小璃。」他當機立斷。「這件任務取消,天之鏡的下落你不必管了,我會要族人另想辦法。」
「不行!」蘇懷基突如其來的決定,立刻引來朱璃最激烈的反對。在他難以置信的眼神之下,朱璃才吞吞吐吐地解釋。
「呃……我是說……」她猛吞口水。「我……我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次立功的機會,白白放棄太可惜了。」
她話說得義薄雲天,蘇懷基卻是相當了解她的想法。她只是不想離開時違天,拿「天之鏡」當借口而已。
「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雖然不悅,蘇懷基還是決定尊重她的想法,一次了斷她的念頭。
「過了今天晚上,你還是找不到天之鏡,就給我乖乖回到實驗室,從此不準再想什麼有關於立功的事,知道了嗎?」諒她沒那個膽拒絕,更沒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運氣。
她找了上百天都找不到的東西,絕不可能一夕之間就變出來。
「知道了。」朱璃的想法也和他差不多,但她還是決定試試看。
畢竟,這是她待在時族的最後一個夜晚,除了把握和時違天相處的每一分鐘,她還有另一項更重要的使命--找到「天之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