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你果然跟他在一起,」谷夢堯語氣森冷地說。

谷夢堯他竟然追來了,凌襄鈺不禁佩服起他的本事。

「怎麼回事?」沈母看氣氛好像不大對,不禁出口詢問。

谷夢堯轉身對沈母說:「對不起,我想單獨跟這位凌小姐談談,我們先出去,待會兒我就把她送回來。」

「喔。」懾於他的氣勢,沈母根本未聽清楚什麼事就答應了。

不等凌襄鈺點頭,他旋即拉了她便往外走。

「喂,放手。」她抗議他的無禮。

他瞥了她一眼,狂傲地說:「別在這兒嚷嚷,有話我們到車裡說。」

他拉她進他車裡,旋即打開音響,企圖借柔和的樂音緩和急欲爆發的情緒。

他深呼吸了一下才開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不告別、讓你又投人沈彥廷的懷裡,甚至還跟他前來他台東的家,為什麼?」

她面無表情地說:「那要問你。」

「問我?」他憤怒地低吼:「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你還問我?」

「你欺騙了我。」她哀凄地說。

他冷笑。「欺騙你?是你欺騙我吧,說什麼喜歡我都是假的,才正式交往沒幾天,你就耐不住地投入沈彥廷的懷裡,你置我於何地?」

「你胡說什麼?沈彥廷的女朋友是秋玫,你剛剛沒看到秋玫依偎著沈彥廷嗎?你自己犯了錯,還把過錯全推到我身上。」她也不禁氣惱了起來。

沈秋玫在場嗎?好像有點印象,他剛剛見著她時,只全心全意地注視著她,其他的人他一概無心注意。

「既然你說沈秋攻是那小子的女友,那你呢?你一聲不響地跟著人家到台東來,你又是什麼意思?」他仍是忿忿難平。

凌襄鈺聞言不禁淪然欲泣。「還不都是你,我本來歡天喜地地要跟你回台中,可是……你對不起我。我背著行李一個人在街上晃蕩,還好遇到秋玫他們,才跟他們來了台東。這件事根本就是因你而起,你還好意思向我興師問罪?」

她一連串話語搞得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我對不起你?我一向潔身自愛,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潔身自愛?自愛到都跟人家有了小孩,還說沒有對不起我?」她恨恨地說。

「有小孩?!」他倏地抓著她手臂,「我哪裡有小孩了?你給我說清楚!」

她幽幽地說:「她——大概還沒告訴你。」

「她?她到底是誰?」他激動得不禁加緊了手中的力道。

「好痛,放開我哪,你每次都這麼粗魯……」她痛叫出聲。

他鬆了手勁。「告訴我她是誰。」

她嘟著嘴,瞪了他一眼,才說:「你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你到底跟多少人做過那種事?」

「做?你……你這大笨蛋,如果我有一支大鐵桅,我一定用它來把你打醒。你現在給我聽清楚,我抱過的女人只有你一個,其他女人我根本無心注意,也沒有興趣,你聽懂了沒有?」他氣她的不信任,更氣那個栽贓的人。

她被罵得有點心虛,可是又忍不住辯白。「可是人家有診斷書,她真的懷孕了啊。」

「有診斷書的,難道就一定是我的小孩嗎?」他氣得想揍扁她。

「可是,她看起來好憔悴、好可憐,看起來像是真的。」她吶吶地說。

「那你看我呢?」他抬起她的下巴面向他。「我為了找你已經整整三天沒睡了,你看我憔不憔淬,可不可憐?」

他的眼泛滿了血絲,下巴出現雜亂的鬍渣,臉頰似乎削瘦了一些,好像……真的三天沒睡的樣子。

他的眼光忽然溫柔了起來。「我找你找得快發瘋了,你知道嗎?」

看他這樣子,她也心疼。「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樣找我。」

他抓住她肩頭,說:「我對你是怎樣的感情,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她動容地淌下了淚,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怕你還在想報復的事。」

他摸了摸她的頭。「傻瓜,我爹已澄清那件事了,我早不恨了。不恨你之後,心底壓抑的愛就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我是愛你的,我一直遵守著前世的諾言,不論生命有何變故,我都不會變心。」

聽完他的話,她的淚掉得更厲害,她以手胡亂地擦著眼淚。「討厭,你把我弄哭了。」

他一邊拭著她的淚,一邊開玩笑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說—些甜言蜜語來把我弄哭。」

「討厭。」她輕輕地打了他肩頭一下,並且禁不住笑了起來。

他抓住她的手。「你以後要相信我,我不會背叛你的。」

她點了點頭。

他撫了撫她的發。「好,現在告訴我,那個誣陷我的到底是誰?」

她低下頭沉思了下,才說:「你要去找她算帳嗎?」

「當然。」他握起拳頭,弄得指頭的關節嘎吱作響,「那女人如此陷害我,我當然得找她算帳。」

「可是,我猜她一定很愛你,你忍心傷害她嗎?」雖然她對一些細節仍有些不解,可是她想田素雲一定很喜歡谷夢堯,否則不會用這樣的手段來欺騙她。

「愛?她這樣的行為只會令我忿怒而已。每個人都有表達愛的自由,任何說她愛我的女人,我都不會傷害她,可是如果有人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贏取我的注意,那隻會令我憎惡。」他看起來仍很氣忿。

「看你這樣子,你該不會想去揍人家吧?」她有點擔心地問。

「你放心,我不揍女人,我只是去罵罵她而已。」

「那我不跟你說她是誰了。被你一罵,她一定哭死了,我不忍心。」女人何須為難女人,她不想做這種人。「反正這件事我會弄清楚,你不許插手。那個女孩子的名字是秘密,我絕不告訴你。」

他憂心地看著她,說:「你可以處理嗎?萬一她又傷害你怎麼辦?」

「不會吧。」聽他這樣說,她也不禁有些疑慮。

「不然這樣好了,只要你遇上無法解決的事,而我又不在你身旁時,你就在心裡念我的名字三次,這樣我就會飛身去救你了。」他為她想了個辦法。

她一聽,興奮地拍了拍手。「好棒哪,好像武俠小說的情節,真是不可思議。」

他輕捏她的鼻尖,說:「你才知道你的老公多棒,還不知珍惜。」

「老……老公?」她有些害羞了。

他在她頰上親了下,愛憐地說:「對啊,我是你老公,你是我老婆呀。這趟回你家,我打算再跟你父母提一次親,只要看好了時間,我們就結婚。」他神采飛揚地訴說他的計劃。

「這麼快?我還沒畢業……」

「不管,我想快點娶到你嘛,別拒絕我,好嗎?」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許下的是一生的諾言。

他擁著她,點上她的唇,交付的是經歷三千年而不衰變的摯深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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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

「爸,玩跳棋沒有在將軍的啦。」凌襄鈺提醒她老爸的錯誤用語。

凌雲升雖頂著一頭白髮,可是玩起來卻比一般年輕人還要瘋,他哈哈大笑了兩聲,「哎呀,習慣了軍棋,一時搞錯了嘛。」

姜碧樓也在一旁打趣著。「你爸三天兩頭就跑去跟人拼棋。有時都不回來吃飯的,你說氣不氣人啊?」

「你們兩個輸了,就合起來圍攻我呀。我跟你們講,役用啦,以前你們兩個女生都合起來欺壓我一個;現在我有女婿,二比二,勢均力敵啦。」

今天凌父很高興,看著女兒跟男朋友一起回家,即將有美好的歸宿,當父母的人當然是最喜悅的。

「哎喲,講到你女婿,妹妹啊,去看看夢堯,幫他一下,否則我們三個人坐在這兒,卻丟他一個人在廚房裡煮菜,太過意不去了。」

「啊,真好,我這女婿可真疼我女兒,知道我這女兒是個廚房白痴,就一肩挑起這重責大任,把女兒交給他,我可放心了。」』

「爸,我哪是廚房白痴!我這就去廚房,至少要煮一盤菜出來,讓你們對我刮目相看。」她佯嘻地跑進廚房,其實,她倒真想看看谷夢堯煮萊的樣子。

身著圍裙的谷夢堯看到凌襄鈺進來,忙叫著:「別過來,煎魚會噴油,小心別被噴到了。」

看著他一副「賢夫」模樣,她不禁噗麻一聲笑了出來。

「喂,沒想到你真會煮菜耶。」

「那當然,我這一身廚藝都是我爹教的。」他驕傲地說。

她蹭到他身邊,疑惑地說:「可是你們不是都吃素辟殼的嗎?」

「偶爾吃吃沒關係,何況我們吃得也不多,大部分是煮給人吃的。」他邊撒調味料邊說。

「當然是給人吃,難道還給豬吃?」她打趣道。

他笑了笑,捏了下她的鼻尖。「抓我的語病,真不乖。」

看著他專註的樣子,她忽然有一絲感動。「現在這樣子是你的真面目嗎?」

「什麼意思?」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以前初見你時,覺得你好凶、好可怕,可是最近看你,卻又慈眉善目了起來,告訴我,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他笑了笑,盛起鍋中那尾紅燒魚。

「以前因為滿心仇恨,又故意要威嚇你,當然是面目可憎,放下仇恨以後,心境平和了,就把本性給顯露出來了。」

原來雲若湘說的都是真的,他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能得他相伴,她是幸運的。

她忽地踢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謝謝你,夢堯,我很幸運,也很幸福。」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他既訝異又驚喜。

他撫了撫她的頭髮說:「傻丫頭。」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她下巴,溫柔地吻著她。

沉浸在喜悅中的兩人,完全不曉得廚房門口,有兩個老人家正不知羞地偷窺著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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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訂在三月底。

校方雖然不贊成師生戀,可是畢竟雙方都已成年,也不便干涉。

至於知情的師生,則是興奮得緊,彷彿自家辦喜事般的高興。不過失望的人也小少,像一些愛慕谷夢堯的女學生,一邊羨慕凌襄鈺的幸運,一邊又質疑谷夢堯的眼光;她們認為,憑凌襄鈺的姿色,是配不上高大英挺的谷老師的。

每當遇上有人在一旁指指點點,甚至臉鄙夷時,沈秋玫就好生氣,好幾次都快衝著那些嚼舌根的人破口大鴦。不過凌襄鈺總會阻止她。

「襄鈺,你別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她們就是看你人太好,所以才要處處欺凌你,你別再容忍她們了。」沈秋玫還因剛剛有人說凌襄鈺長得很愛國而生氣。她笑了笑,說:「我沒有容忍啊,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們說什麼。」

「真的假的?」她疑惑問道。

「不招人妒是庸才,能讓這麼多人嫉妒我,那可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她看來不痛不癢的。

「可是她們都涉及人身攻擊了,這麼沒品的話,你竟不反擊,真不知你心裡在想什麼?」沈秋玫氣惱地說。

凌襄鈺若有所思地抬頭看看遠方,說:「我對夢堯有信心,所以我不怕任何人的恥笑。他等了我那麼久都不曾變心,現在又豈會因我長相平庸而離棄我。」

講這番話時的凌襄鈺,全身散發著迷人的光采,臉上知足喜悅的神情,可比得上那些自以為是的大美女了。

沈秋玫突然懂得她不溫不怒的原因,幸福的人因為太過幸福,所以不忍再苛責那些不幸的人。充盈的愛果然可以改變一切,它令人變得自信、變得寬容、變得光采炫人。

「好了,我以後不跟她們吵就是了。」沈秋攻瞭然地說。她接著看了看錶,說:「哎呀,都快六點了,一起吃晚餐吧。」

凌襄鈺擺了擺手,說:「不了,我今晚約了人。」

「約會呀。」沈秋玫眼神暖昧地說:「那好,不打擾你,拜拜。」

「不是你想的……」話未說完,沈秋玫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她搖了搖頭。「我話都沒講完,就自顧自地離去,真是的。」

其實今天約她的並不是谷夢堯,而是田素雲。原本她想問問沈秋玫的看法,可是她誤會她要與谷夢堯約會,一溜煙人便不見了,這下子她該找誰商量呢?她又不便向谷夢堯提起田素雲,到底她該不該赴這個約呢?

還是去吧,田素雲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她幹嘛怕她呢?反而田素雲該對她表示歉意才對,畢竟是她欺瞞了她一些事。

從皮包里拿出田素雲家的地址,她緊緊握住,心裡不住想著:她該學習面對事實、學習去解決問題才對,如果不問清事實,怎能證明谷夢堯的清白?如此一想。就覺得心裡踏實多了。

她邁向開腳步朝田素雲家走去,雖然她心裡仍有一絲絲的不安。

六點半,她很準時嘛。

田素雲在她還未按鈴時便開了門。「凌小姐,你真準時,請進。」

她緊張地扯出一絲微笑。「你好厲害,我都還未按門鈴,你就知道我來了。」

「我在窗邊看到的。」

「田小姐,有什麼事嗎?」凌襄鈺開門見山地問。

田素雲嘴邊泛起一絲冷笑,不客氣地說:「凌襄鈺,你騙了我,說什麼和谷老師只是師生關係,現在呢?你們就要結婚了,你——搶走了他,我恨你!」

原來,田素雲是為了興師問罪才找她來的。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氣了。

「田小姐,難道你沒有欺騙我嗎?你說你懷孕了,可是日子這麼久了,你的肚子呢?為什麼你的身材仍然如此苗條?」她雙目炯炯地看著田素雲。

「這………小孩流掉了。」田素雲別過臉,想掩飾自己的心虛。

「是嗎?」她盯視田素雲,冷然地說:「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懷孕?」

田素雲看事情瞞不住了,索性也把事情抖出來:「是,沒錨:我沒有懷孕。沒想到我低估了你,我不知道你這長相的女人:到底用了什麼媚術去勾引谷老師,竟然可以讓他對你死心塌地的,你

「田小姐,我只能說我和夢堯是真心相愛的,因為這份愛,我選擇相信夢堯。我必須對自己的感情忠實,所以我不能因為同情你而把夢堯讓給你,如果我真這樣做,我不僅踐踏了他的感情,也會傷害了你。我希望你能明白,愛情一定是相互襯出的,如果一方有情、一方無愛,那麼這樣的結合最終一定是悲劇收場,我不願見你痛苦,所以我希望你放下對夢堯的感情。在未來的日子裡,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更適合你的人。」

「哼!哈哈哈!」田素雲的笑聲中有一股森冷。「說得真好聽哪。你擁有了一切,卻勸我放下,說什麼不願見我痛苦的鬼話。哼!你可真厲害、噁心哪!」她忽地吼了起來。

田素雲看起來精神狀況不太好,她得小心應付。

「對不起,算我說錯話,我向你道歉。我希望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有事慢慢談。」

「慢慢談?哼!我不跟你談。是你不守承諾在先,別怪我心狠手辣。」田素雲陰陰地笑著。「啪啪!」她拍了拍手,裡面的房間似乎起了一陣驗動。

「你……你做什麼。」凌襄鈺突然害怕了起來。

「做什麼?你仔細看吧!」

從內房走出四個窮兇惡極的男人,他們臉上涎滿了貪婪的笑容。

田素雲邪惡地笑著說:「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被輪暴吧。」

「什麼!?」凌襄鈺瞪大了眼,這女人使出這麼卑劣的手段,她竟然找人輪暴她!

「你冷靜一點,你這是犯法的,而且夢堯知道了,他也不會饒你的!」凌襄鈺一邊極力喚起田素雲的理智,一邊站起身來往門口退去。

「你想你被這群暴徒攻擊,你——還能活命嗎?」田素雲的眼神愈來愈異常。

凌襄鈺握住門把,用力一旋,但是門沒開,怎麼回事?!她驚恐地看向田素雲。

「門反鎖了,你逃不出去的,認命吧。」

那四個嘴臉兇惡的男人慢慢逼近她,然後,慢慢脫掉身上的衣服。

「再見了,你好好享受吧!」留下一抹獰笑,因素雲由後門走出,把凌襄鈺留給那四個男人。

「不!你們別過來!」她緊抓衣襟,驚恐得全身發抖。

帶頭的那位以舌頭舔了舔嘴角。「哼,最毒婦人心,我今天可體會到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溫柔地對待你,只要你乖乖地聽話。你們說對不對啊?」

「是啊。」其他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來吧,陪我們玩玩。」帶頭那位伸出手抓她。

「不要,啊!」誰?誰來救救她。「夢堯,快來救我!夢堯!夢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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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頭——最好死掉,別再來和我搶谷夢堯。」

田素雲踱到學校,趁著晚上四下無人,她獨自一人進入辦公室。開亮了燈,她以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張照片,極其溫柔地撫摸著。

她喃喃自語;「阿豪,你別想再拋棄我第二次。那丫頭死兀,沒有人會搶走你,你終於……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她的聲音迴響在空曠的辦公室,形成一股凄厲詭異的氣氛。

「阿豪是誰?」

田素雲聞聲,倏地轉頭竟是——谷夢堯!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她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心虛。

「你答非所問。阿豪是誰?」

「這……他……他是我男朋友。」她囁嚅地說。

「現在的還是以前的?」他的眼神陰鷙而恐怖。

不知為什麼,她彷彿受了催眠似的無法不說,她小小聲地回答:「以前的。」

谷夢堯伸出手,說:「把照片拿來。」

「不、不行。」她驚恐地看向他,然而一瞧見他凌厲的眼眸,她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到他跟前,然後乖順地將照片遞給他。

他看了眼照片,問道:「這人是阿豪?」

「是的。」

他挑了挑眉毛,「長得和我一般無二。他拋棄了你,是嗎?」

「是的。」她面無表情地回答。

「因為我和他長得相似、所以你挑上了我。然而為了擁有我,你欺騙襄鈺說你懷孕了,然後要她離開我;但是,你的計謀未得逞,就設計誘騙她到你家,而你竟找了四個男人輪暴她,是不是?」他眼中的冰芒幾乎可以殺人了。

她聞言,倏地抬眼。「你……怎麼知道?」

他冷冷地說:「我救了襄鈺。很抱歉,你的詭計又失敗了。」

「你……你……怎麼知道她在我家,我要她別告訴你的,這死丫頭,又騙了我!」她低下頭,全身顫慄。

「她沒說,這是我們的心電感應,這也就是我們深刻的情感,你再如何使壞也拆不散我們,」他惡狠狠地低吼起來。

「哈哈!是,是我使壞,但那都是因為我愛你啊!」她說著說著,便號哭了起來。

「愛我?我看你是愛你自己吧。為了讓別人來愛你,你不惜破壞一切,甚至連人命都可以犧牲,你……你真的好狠毒!」他抬起手,恨不得甩她一巴掌。

「你想打我?給你打啊!不能讓你愛我,倒不如讓你恨我,這樣你也會一輩子記住我。」她狂亂地尖叫著。

他握緊拳頭,冷笑了下。「哼,我一向不打女人,對你,我只有憐憫,我不須為了你這種人沾污了我的手。不過,我也不會輕饒你。」

他伸手人口袋,拿出了個迷你錄音機,說:「你的每句話都是供詞,有什麼錯,你到警察局跟那四個混蛋慢慢說吧。」

「你……你……好狠啊你!枉費我對你這麼好!」她嘶吼著。

兩名警察走了進來,以手銬拷住驚駭掙扎的田素雲。

「你竟然把警察帶來了!」她氣忿地怒視他。

他神情嚴肅地看著她:「這是我所能想到對你而言最輕的處罰,如果依我的個性,我不可能這樣善罷甘休,只是襄鈺勸我寬恕你,所以我只報警處理而已。」

「寬恕?我不需要人寬恕,我只是少了一點機運。」她仍不知悔改。.「機運?你以為沒有襄鈺,我便會愛上你嗎?很抱歉,那你錯了。如果你害死了她,也就等於害死了我,天上人間,我只愛她一個人,誰都代替不了。」他坦內他的心意,目的是要她對他斷念。

聽完他的剖自,她臉霹哀凄地說:「為什麼?為什麼那丫頭那麼幸運,可以擄獲你的心,甚至讓你為她死心塌地;而我呢?前後兩個男人,一樣的容貌,卻都不愛我,為什麼?難道我就真的那麼討人嫌嗎?」

撲簌簌的眼淚一顆顆掉落,她以戴了手銬的手擦拭;然而,擦得去的是眼淚,擦不去是永恆的創傷。

谷夢堯不禁眼露憐憫地說:「老實說,如果就外貌而言,襄鈺是比不上你的,然而我看上的,並不是她的外在,而是她的個性、她的才情。田小姐,其實你是個好女孩,只是你找錯了人,還不改弦易轍,卻堅持把自己改頭換面去迎合別人,這樣你自己非但不會快樂,別人又不一定領情,久而久之,你就愈來愈沒有自信,反而令你找不到適合自己的人。以後在尋覓知心伴侶的時候,你就別再委屈自己了,相信你更愛自己的同時,很快便能吸引愛你的人出現了。」

谷夢堯的話中沒有鄙視,只有誠摯的祝福,令田素雲堅硬的心不禁軟化了下來。她消沉地低下頭來,心裡已有了深深的悔意。

「也許你說得對,我並不愛別人,只是拿愛當手段要別人也來愛自己,如果得不到別人的愛,就採取毀滅的手段,要別人跟我一起受苦,現在想想,我真的褻讀了『愛』這個字了。也許,我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愛你,我只是想得到以前失去的那分愛來求證明自己的價值吧。」

谷夢堯聞言,臉上頗欣慰地點了點頭。「很好,你終於想通了。只有放過自己,你才能快樂,我祝福你。」

「謝謝你,也請你替我轉告凌小姐,說我——很抱歉。」

「你放心,我會告訴她。至於你的官司,我們會盡量做對你最有利的供詞,希望能讓你儘快出獄。」

「謝謝。」她忽地抬起頭來,問他:「你可以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嗎?」

「好啊。」他爽快地答應。

「你和凌小姐真的有心電感應嗎?」

講到她,谷夢堯心裡便漾滿溫馨的感情,臉上不禁露出滿足的笑容。「我告訴她,如果遇到危險,就在心裡默念我的名字三聲,那麼我就會出現。嗯,如果你要把這種事解釋為心電感應,應該也可以吧。」

「所以你們註定是一對的。我的確不該強要拆散你們,我現在才知道,我有多麼不自量力。」她瞭然地說。

他拍了拍她的肩。「姻緣天定,我相信終有一日,你也必能遇見那命中注定的人。」

她點點頭,決定坦然去接受自己的命運。

她步履蹣跚地任由兩位警員牽拉著。走出門外,就是另一番不同的命運了,她儘管害怕,卻仍不絕望,因為她的生命已經開啟了另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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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

谷夢堯拿著一份報紙走入畫室,此時他的妻子正身著粗帆布衣,在一幅大型畫布前盡情揮灑亮麗的顏彩。

他走近她身邊,不顧她身上無意沾染的油彩,便抱著她在臉頰上親了一記。

「哇!嚇我一跳。」凌襄鈺回過神來,訝異地問:「怎麼了?什麼事啊?」

她和他各有一間畫室,沒有必要,他們都盡量不去對方畫室里打擾另一半作畫。所以見谷夢堯進她畫室,她便知道一定有要緊的事。

他把報紙遞給她,指著一張照片說:「你看,日本名畫家在台尋覓第二春。」

「唉,是耀谷嘛。」她看了下報導,才驚喜地說:「他新婚的太太竟是田素雲?」她坐了下來,仔細地瞧了會兒,才確定地說:「果然是她。」

谷夢堯也攬了她肩頭坐下來。「她五年前出獄時,不是眼我們說她要去日本留學深造嗎?當時耀谷先生就是她的指導教授,設想到她學成歸國之後,耀谷先生也跟著追到台灣來,於是成就了這番美事。」

她欣喜地說:「她果然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了,可見你當時的那番話對她真是醒酮灌頂。」

「其實當時我並沒有把握能改變她,如果她一直無法幸福,我想我一定會很愧疚的,幸好她終於想開了。」

她枕著他的肩,說:「但願她跟我們一樣幸福。」

他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頭髮。

「怎麼樣,嫁給我不錯吧?想當初我可是千方百計也得不到你的允婚呢。那時我常想,萬一你當真怎麼樣都不嫁給我的話,那麼我至少得騙你生個小孩,其實啊,我想要一個孩子想瘋了,可是我又不願找我不愛的女人生,所以當時總是一直盤算著怎麼讓你為我生個孩子。你看,我對你可真是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哪像你,老是拒我於千里之外。」他叨叨絮絮地提起當年拿她莫可奈何的情事。

「喔,原來你是為了有個小孩才娶我啊。」她競沒來由地跟自己的孩子吃起醋來。

「傻瓜,想要有個孩子是因為孩子有你的骨血,而我可以因為這樣而完全擁有你,即使有一日你離我而去,我仍然可以從孩子身上看到你的影子。你看我實在是愛你超過一切,哪裡是把你當成生產的工具呢?」

他的話語里充滿了柔情蜜意,即使已經聽了七年,她卻仍然十分動容。

她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很愛你啊,只是你以前總是一副窮兇惡極的樣子,我怕都來不及,哪有心思仔細分辨自己的情感?要不是當年田素雲要了點計謀,我恐怕都不知道你在我心裡佔了這麼大的比重;接著,她又找人要毀了我,在我絕望地喊著你的名字時,其實我並不敢奢望你會來,而當你忽地出現在我眼前時,你知道我有多感動嗎?當時我真是徹徹底底地感受到我這一輩子是離不開你了。」

「所以,說來說去都得感謝田素雲呢。」他感慨地說。

「其實除了她之外,彥廷和秋玫也是促成我們姻緣的大功臣;尤其是彥廷,要不是他一直勸我向你問清真相,我恐怕真會躲你一輩子呢。」她不禁懷念起那段台東之游,有她最苦澀的記憶,也有她最甜蜜的過往。

「說到這小子,我差點忘了,他剛打電話來說秋玫生了,是個女兒。我們找時間去看看她吧。」他拍了下腦袋,忽地記起沈秋玫生產這回事。

她臉上漾滿喜悅的神采,高興地說:「哇!第三個了耶,沈彥廷還真拚命。」

他忽地將臉湊近她,邪邪地說:「我也想拚命啊,只是你總不生,我有什麼辦法。」

她推開他,害羞地笑笑。「哎喲,我們同在學校里教書,創作又一直無法停頓,再加上丫丫那女暴君,我們根本抽不出時間再教養另一個小寶貝,所以嘛,等過幾年丫丫大一點再說唆。」

他溫柔地看著她。「其實我倒沒有很想再來個孩子,因為丫丫已佔據了我全部的父愛;如果再來個小的,我也許無法像疼愛丫丫那樣地疼愛他。」

「你呀,沒見過像你這麼溺愛小孩的父親,丫丫會被你寵壞的。」她又再次提出講了好幾遍的警告。

他臉上凈是慈藹神情地說:「沒關係,女孩子就是生來寵的,何況丫丫這麼可愛,教我不寵她也難。」

「唉,你喲,真受不了你。反正不管你怎麼寵,出了事,你得去擺平。」她實在有些憂心這個女兒,簡直活潑調皮得過分;不過,這孩子偏怕她爹,只要他一哄一騙,馬上乖得跟個小淑女似的。

「好,老婆,丫丫交給我,你安心啦,你就好好準備你的個人展吧。」他摟了摟她的肩,言行中諸多疼愛。

她笑了笑,心裡頭十分窩心。

她緊依偎著他,喃喃地說:「夢堯,我真的好幸福,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含蓄而綿長的情愛隱隱浮動,經過歲月見證的幸福燦美得令人動容。

只是,忽地一聲叫喊打破了這樣的靜檻。

「媽咪,媽咪!你來嘛!」小女孩情稚的嗓音叫著。「媽眯,這衣服好漂亮。」

一名綁著兩條小辮子的五歲小女孩,正極其興味地摸著她剛剛由衣櫥底層「挖」出來的美麗衣服。

凌襄鈺聞聲跑進主卧室,見女兒拖著她的衣服,她馬上制止:「丫丫,那是媽咪的結婚禮服,你不許碰啊,會壞掉喔。」

小女孩根本不聽,她將長禮服披在身上,稚氣地說:「結婚禮服啊?那我也要穿。」

看著自己滿手未乾的油彩,她只得向她老公求救了:「夢堯,你過來,你看丫丫啦。」

男主人出畫室跑了過來:「怎麼了?」

她滿眼無奈地說:「你女兒又胡來了,竟然把我的結婚禮服都翻了出來。你趕快去哄哄她,把她帶出去。」

看著坐在地上把禮服蓋在頭上的小霸王,谷夢堯不禁笑了出來,他走過去蹲了下來。

「丫丫,這禮服是媽媽的,它太大了,不適合你穿。來,爸爸帶你去買適合你穿的小禮服,好不好啊?」

丫丫看了看禮服,偏頭想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嗯,我們去買溧亮的結婚禮服。」

「好,就買你的結婚禮服。嘿!」他一把抱起丫丫,極其慈愛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丫丫變重了,爸爸抱不動了。」

「抱不動、抱不動。」丫丫在谷夢堯身上跳動著。

谷夢堯抱著女兒,走到凌襄鈺身旁。

「我帶丫丫出去,晚餐前回來。」

她笑了笑表示同意,然後看著他們的背影離去。

回過身,即見那件被擺放在地上的禮服,她不禁泛起最柔美的笑容。

那件美麗的衣裳,是她的美夢、她的愛……

猶記得婚禮后不久,他告訴她,他要與她一起生活在同一個時代、與她一起慢慢變老,他不要當所有的一切完全逝去時,他仍在時空里流浪。所以、他吐出修練數千年的內丹,並且把它毀了。

現在,他是完完全全的凡人了,都是為了她啊!

她不能明白為何自己那麼幸運,能夠得到如此生死以之的感情;每當想起這廣瀚天地間,竟然有一個人這麼愛自己,她就不禁淚眼盈眶地感謝上蒼。

是什麼樣命運的牽引,將他與她的紅繩緊緊相系?即使生生死死過了幾千年,那彼此深沉的情緣卻不被時空所分裂。或許,當真是姻緣天定吧,想逃躲也逃躲不掉,想勉強更勉強不來。

雲若湘必定轉世過好幾回,然而在她之前,沒有一位等到了命定的伴侶,她們或許不婚不嫁,或許隨俗嫁了父母要她嫁的人;當然,應該也有人得到了疼她愛她、不離不棄的佳偶。

她時常會想起當年雲若湘告訴她的話:以愛來改變谷夢堯。其實,她常自慚地覺得,不是她以自己的愛來改變他,而是谷夢堯以他深如淵海的深情改變了她。

走入盥洗室洗凈自己手上的油彩,然後,拾起那件七年前帶給她美夢與幸福的結婚禮服。

她還記得她要嫁給他的那一天,谷夢堯是如何地莢挺帥氣、氣宇軒昂,他緊握著她的手訴說堅定的承諾,她更記得,他彎下身來在她耳畔細語的那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說過要與她一起慢漫變老,等到有一天,他們滿頭白髮、滿面風霜的時候,他會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漫步在林蔭中,叨叨絮絮地訴說前世今生的愛戀、至死不悔的真情。

是的,那時候一定很美。

她望著手中的白紗禮服,不知不覺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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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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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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