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五續
今天沒有看到梵音,祈的心情很不好,可是不管心情再怎麼不好,也要去開會。
祈坐在長長的豪華轎車裡,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梵音的樣子。黑色的長傾瀉而下,在白色的肌膚上顯得更加妖艷,黑色的眼睛像天氣晴朗的夜空,黑的如同寶石。但是……祈張開眼睛,為什麼想到的是他不穿衣服時候的樣子……難道是自己欲求不滿?不可能啊……昨天還和女人糾纏了一晚上……
如果能得到他……的「框!」
忽然的聲音讓祈來不及反應,胸口便傳來一陣劇痛,幾乎讓人昏過去的劇痛。祈的臉色立刻蒼白下來,是有人射殺他……
車隊馬上停下,人們手忙腳亂的把他抬上救護車。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還這麼清醒,他偏過頭,居然在周圍圍觀的人群中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梵音……
那個人是他嗎?穿著白色的長擺襯衫,黑色頭隨意的披在身上,因為陽光而眯起來的眼睛,當他看到祈注視他的目光的時候,梵音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美麗卻讓人害怕。
接下來的日子渾渾噩噩的度過。醫生說那顆能穿透防彈玻璃的子彈居然沒射死祈。
倒不是開槍的人沒對準心臟,而是祈放在西裝口袋的什麼東西替他的心口擋了一下。
祈現在還是時不時的摸著心口,就像曾經有的一個習慣。
那個救治他的醫生說的話,祈現在還難以相信。那顆穿透了車的防彈玻璃,將要射進他心臟的子彈,居然會被祈說的一面小小的鏡子擋住。
鏡子呢?祈問。
醫生疑惑的問他,您確定是鏡子嗎,我們在您身上沒有看到任何鏡子,碎片也沒有……您確定您身上帶著它嗎?我們在現場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現在警方和祈的分歧在於,子彈射進車裡的時候,祈的口袋裡有沒有鏡子。
當然,大家討論的重點不在這裡,既然沒有死,那麼警方現在最重要事情不是確認有沒有鏡子,而是應該將重點放在兇手上。
祈出院以後想盡一切辦法尋找梵音,未果。精靈現在式(完結)番外番六--月白月白從圖書館回來,手上捧著一大疊古書,剛進家門,就看見姐姐蒼琉正在和母親喝著午茶。
「有客人在等你。」
姐姐蒼琉忽然道。
正準備上樓梯的月白猶豫了一下道:「我還有點事情,晚點回來。」
說著轉身便離開。
「哎呀,你們吵架了嗎?」
蒼琉一臉好笑的對著沒人的樓梯說。可惜等了很久也沒有人回答她。
「那孩子也走了吧?」
利亞頓家的女家長,也就是蒼琉和月白的母親笑著道。
「啊,母親,說起來,」
蒼琉給母親倒好紅茶,「我們的么弟還真是不夠坦率的一個人啊。」
「他從小就這樣,」
母親笑了笑,「隨他去。」
月白抱著那些古書快步走過庭院,直覺的知道那個在家的客人會是誰,於是選擇逃開。
信步走到森林裡的草地上,這裡離精靈國度的結界不遠,月白靠著樹坐了下來。他了一會呆,然後翻開書,熟悉的古代精靈文字讓他的心平復下來。
一隻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一個漂亮而誘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月白,你不會是在躲我吧?」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那個人黑色光滑的絲落在古老的書籍頁子上,一根根斜倚在逝去歲月的,顯示著現在美好的生命。
「怎麼會呢?」
月白伸手,白皙的手搭在來人的手背上。
「是嗎?」
那個人出輕輕的笑聲,月白沒有抬頭,也不敢抬頭。那個人的臉必然極美,卻必然不屬於自己。
「月白?」
肩膀上的手反握住月白的手,月白感到身後的空氣流動,然後手被他從肩膀上移開,替換的是另一個重量。
「可是……月白現在好象不愛理我噢……」
那個聲音失望的說,聲音就在耳邊,那個人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尖削的下巴輕輕摩挲肩胛骨,不激烈,像極了某種誘惑。
「怎麼會呢?」
月白的聲音淡淡的,自己的手依然被那個人握住。
「喂,月白……」
那個人輕笑了起來,「月白,怎麼不轉過頭來看我呢?」
月白輕嘆一口氣,將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來開,「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哎……必須要有事來能來找你嗎?」
像迷離的深夜一樣漂亮的長,白皙的皮膚,動人的五官,以及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黑色眼睛。
「梵音……」
「月白,我回來了。雖然說的有些晚,」
美麗的半精靈像小時候一樣摟住月白,「不過我很想念月白呢。」
月白苦笑著應了一聲,手指滑過那絲緞般柔順的長,「歡迎回來……梵音。」
「月白……我以為你不理我了呢,」
梵音扁扁嘴。
月白的指尖挑起半精靈額前黑色的絲,「沒有……你們和好了嗎?」
「恩……」
梵音點點頭,「我很快樂。」
「是嗎……」
月白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那就好。」
梵音靠在月白的肩膀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靠在一起。直到月亮升起,梵音站起來道:「我該回去了。」
「恩。」
月白也站了起來,彎腰拿起了書。
梵音偏頭看著書道:「最近怎麼在看這麼深的書?是古代的文獻嗎?」
「恩,是古老的精靈文字。」
月白應了一聲。
「那月白……」
梵音的臉在月光下隱在暗處一般,「世界上有神嗎?」
「……沒有吧?」
月白皺皺眉頭,「好象在很久以前神就不再出現在文獻里。」
「連神也會隕落嗎?」
梵音牽起嘴角笑了笑。
月白看著梵音美麗的側臉笑了笑:「也許吧。」
「我回去了。」
梵音笑了笑轉身。
「梵音……」
身體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梵音抬頭:「月白?」
「……」
月白緊抿著嘴,幽藍的眼睛看著梵音,最後輕輕嘆了口氣,「心。」
「啊?……恩,」
梵音乖乖的點了點頭,看月白許久不放,在月白的懷中輕輕的掙扎,「月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裡還怕有危險嗎?」
月白的手滑到梵音纖細的腰上,正在梵音納悶的時候,他放開了梵音:「早點回去吧。」
「噢……」
梵音轉身進樹林,沒了身影。
月白輕輕一聲嘆息:「蒼琉姐姐……」
「啊?哈哈,這麼巧啊月白。」
一聲輕微的響動,蒼琉已經搭上月白的肩膀:「母親在等我們吃飯呢,回去吧。」
「蒼琉……」
女精靈眯起眼睛看著么弟,手指抵在月白剛開啟的嘴唇上:「不要說,秘密放在心裡好。」
月白笑了笑:「我的心思你不懂。」
「最好如此,神譴不是每個人負擔的起的。」
「神譴嗎……」
月白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泛黃的封頁上凹下去的字體。精靈現在式(完結)番外番七番七在亞格大6上,有那麼一個光榮而高尚的職業——騎士。你難以想像,一個男人得到騎士頭銜是多麼多麼的困難。游吟詩人曾經用了那麼多詩篇去讚美騎士,甚至還形成了一種流傳在亞格大6上,所有種族敬佩的——騎士精神。
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精神,誠實,公正。
是的,騎士精神。
我的父親也是一名騎士,我當然知道他為了這份榮耀付出了多少代價,包括他的生命和我們。
他曾經是一名光榮的騎士,可是他卻因為得罪了國王而被流放了。被流放的騎士,多麼尷尬的身份,沒有收入,沒有尊敬,我們在亞格上流浪。在森林裡過夜是家常便飯,母親在旅途中已經死去,只剩下我和姐姐跟著父親。
我的姐姐非常漂亮,漂亮而令我害怕,可是父親似乎沒有現,他依然平等的對待我們。
我們的父親,最後當然也死了。他是個正直而勇敢的人,我一直以他為豪,其實,越是這樣的人死的越快吧?我不禁這樣想。
父親會死,是因為他救了一位公爵,我知道父親在救他的時候並不因為那個人是貴族,我想如果這是一個農夫,他也依然會這樣做。
父親和妖魔戰鬥的時候,我想去幫助父親,可是姐姐緊緊的拉住我,她藍色的眼睛里充滿著什麼,我不懂,我只知道,父親在我面前死去了。
Ii11bekindtotheeak。
Ii11bebraveandagainstthestrong。
Ii11fightthea11hodorong。
Ii11fightforthosehootfight。
Ii11he1pthoseap。
Ii11harmnooman。
Ii11he1pmybrotherknight。
Ii11betruetomyfriends。
Ii11befaithfu1in1ove。
每次在路過皇宮中的接見室,我經常會聽到這樣宣言,那時候我會想起我的父親。我有時候會感謝姐姐,我感謝她那時候把我拉住,沒有上去自不量力的和妖魔戰鬥。
那個公爵原來是浮洛格公國的主人,在野外打獵時被妖魔追捕,僕從被妖魔殺死,最後遇到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雖然沒有如傳說中的騎士那樣打敗妖魔,卻為那些公爵的僕人營救行動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可以說我的父親用他的生命救了他一命。
於是,理所當然的他收養了我們這兩個遺孤。我和姐姐從兩個平凡的旅行者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浮洛格公國的公主。
身上是漂亮衣服,頭被仔細的挽起,高價的珠寶閃閃亮,周圍是優雅的說話聲,高跟鞋走過光潔的大理石,出寂寞的聲音。我走過一層美麗的圓門,在一幅幅肖像畫前走過。我現在不用再擔心明天的食物,也不用在黑暗的的森林裡依靠著父親瑟瑟抖。
浮洛格公國是個非常小的國家,就在瓦貝耐拉森林旁邊,雖然富足,不過軍事力量很差。
「應該要找一個強大的盟友啊……」
公爵這樣說著。
於是有人告訴他欽國正在選妃,於是公爵決定要在眾多的女兒中挑選一個送過去。
「必須要送一個過去啊,旁邊的瑞國正在打我國的主意呢。」
公爵苦惱的說著,對他來說,送去的這個人必須身份尊貴,不能太蠢也不能太精明,要美麗要動人。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的姐姐擋在我面前:「不,公爵讓我去吧!」
去一個陌生的國家,作為一個供品。
公爵笑起來:「不,親愛的,讓拉蒂去吧,如果他成功,她會得到最好的待遇。」
「不,太危險了,讓我去吧!」
姐姐拉著我,哭著請求公爵。
「不行不行,你——我捨不得。」
公爵搖搖頭,「你是我的女人,我怎麼能讓你去那麼遠的地方。」
我驚訝的看著姐姐,卻只看到她顫抖的背影。
忽然我有種頭暈的感覺,父親以前說的非常對。他告訴我,沒有任何王家是乾淨的。
雖然清楚明白,可是我們卻依然依靠著他們,就像那些可恥的寄生者。
「就拉蒂吧。」
公爵下了決心。
我忽然上前:「請等一下,我去欽國,請放了我姐姐。」
「噢?」
公爵眯起眼睛:「不行噢,你沒有條件跟我這樣說。」
「我保國家十年平安可以嗎?」
「你——不要搞錯了,」
公爵笑起來,「我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把你送過去,欽國在中亞是很強大的國家,這次會有數百個公主來爭奪一個位置,你能辦得到嗎?」
「只要你答應我,我就可以。」
他笑起來的樣子很讓人害怕,我想起那些妖魔的笑,後來他就帶著我姐姐走了。我對他們說再見,可是他們似乎沒有聽見。
他到底是答應了,或者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我誓善待弱者我誓勇敢地對抗強暴我誓抗擊一切錯誤我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我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誓不傷害任何婦人我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我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我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我願父親的靈魂保佑我。
我國旁邊的瑞國非常想吞併我國,原本是我隨從的人,卻變成了要殺我的人。
可是事情總是在忽然變糟糕的時候又變好了。我進入了精靈王的森林,瓦貝耐拉樹海。
月白先生是個很柔和的人,他對待我就像妹妹一樣,我很感激他。在瓦貝耐拉的這段時間應該是我這輩子最焦急等待的時間。雖然月白先生對我說可以令我一下子到那裡,噢……並非是對月白先生的不信任,只是我太焦急了,無論是姐姐,還是那些上稅著的人民,我覺得如果我錯過這次機會,我是一定一定會後悔的。
我懷著無比焦急的心情度過了一天又一天,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我自然也不會忘記那個給予我傷口的人——半精靈梵音。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人,也從來沒見過那麼表裡不一的人。
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那麼毫不猶豫的殺人,和騎士精神完全背離的人,他應該被神唾棄。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如果神唾棄每個沒有到達騎士準則的人,那麼亞格的人口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我雖然覺得他是一個冷血的人,可是他在月白面前完全不是這樣。他天真的表情加上他美麗的外貌,真讓人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我不相信沒有人看穿他的本質,因為他並沒有刻意隱瞞,但是無論是月白還是精靈王,對他都表現出了令人無法想象的寬容和縱容。
尤其是這個森林的主人,對精靈來說像神一樣的王。精靈王和他在一起,兩個人根本就不像父子,簡直就像情人。難道沒有人看出來嗎?精靈據說是這個大美好最善良的種族,他們有著越任何種族的完美,難道就會容忍這樣一個人在他們中間嗎。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比少女更加白皙美麗的皮膚,和精靈一樣動聽的聲音,讓所有人傾倒的笑容……這些都讓我感到害怕。我仍然記得他殺人時候的樣子,美麗而殘忍。
有一天,他來找我,他的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沒睡好。他告訴我,他可以帶我離開,雖然我很怕他,但是我卻更怕救不了姐姐。我每次想到我在這裡多呆一天,姐姐就要多一天煎熬,我就恨不得立刻到欽國。
他帶我走出森林,走進沙漠。我對他的看法改變很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是一個很體貼的人。也許……是我看錯他了。
他的性格就像瓦貝耐拉古老大樹的樹根,縱橫交錯,讓人分不清楚。也許這樣比喻很對,沒有人的性格可以用幾個詞來概括,人生與人的性格必然有著某種聯繫,而性格又必然複雜。迷人的性格,這樣的說法或許更貼切。
我現我喜歡看他笑,無論是純真還是殘忍,他的笑總是有著吸引人的魔力。
他一遍一遍的問我,是否會放棄。我當然無法放棄,我們就這樣堅持著走完沙漠。
連我自己也無法相信,我竟然有這麼堅忍的性格。
無論惹了怎麼樣的麻煩,他從來不怪我,我忽然覺得,除了表面性格外,他和父親居然也有相似的地方。我甚至幻想著,也許,他的內在,大約是個騎士吧。
「亡地」沙漠的行走,既讓我害怕又讓我不舍,有時候我懷疑自己,能堅持走完是因為自己的信仰還是有他的陪伴,旅行就這樣在我的猜疑中結束了。
到了欽國也生了讓我驚訝的事情。我們救的那個男人居然是國王,而因為這次奇遇,我竟然什麼力氣也沒花費,成為了皇后。
「我不是為了報答你的恩情,而是我覺得這樣的國家需要你這樣一個皇后。堅忍的品質,善良的品德,勇敢的行為,我想一個騎士不過如此。你從『亡地』跋涉而來,就說明了這個問題。」
國王是這樣告訴我的,我也知道他喜歡梵音。
我不嫉妒,我想這是應該的,喜歡這樣的事情是自然而然的……
我只是要守著十年……
我們曾經並肩行走在古老的沙礫王國每當寒冷寂靜的夜星光和鈴聲伴隨我們你優雅的聲音靜靜流淌在過去永遠永遠都不要忘記風和沙漠還有湛藍天空的悲哀在旅行結束的那個早上只那麼一次回望沙漠上的我們便離開了指尖和指尖相觸瞬間就能微笑並幸福吧永遠永遠都不要忘記風和沙漠還有湛藍天空的悲哀讓我們互相懷念讓我們互相鼓勵並且微笑著結束旅行精靈現在式(完結)番外番八我醒來的時候沒有茂密的樹林,也沒有動聽的精靈歌聲,只有一片寂靜而美麗的星空。
我記得這片星空,美麗安靜帶著亘古以來的深沉。我曾經看著它醒過來,我怎麼會對它不熟悉呢?
我再次看著他,這個男人安靜的睡著,和從前一樣,我記得的,雖然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人們總說,困難使人成長,只是,對我們來說,什麼樣的程度才算成長完呢,我和他,已經經歷許多許多,而且還會繼續下去。
這樣的感覺很絕望,就像當我們學會絕望這個詞的時候,我們將會繼續絕望下去。
像許多詩歌里說的,愛情能夠撫慰人的心靈,只是當我們靠近愛情的時候,愛情卻離我們越來越遠。活了那麼久——如果這樣能算的上活著的話,我們還是不太明白神的意圖。
神制定了規則,要求我們遵守,而這些規則是我們必須會破壞的,那麼神,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個男人顯然已經成長了許多,他銀色的長在星光下如此美麗,我想起它們曾經飄蕩在水裡的樣子,柔柔的泛著星光。
他閉著眼睛,看起來就像在沉睡,從我在遠東的時候醒來我就知道,他是神偏愛的,因為他和他一模一樣。
我把手輕輕蓋在他眼睛上,我知道他快要醒來了。
我感到我的掌心被他的睫毛劃過,沒有再划回來,我把手輕輕拿開。他墨綠色的眼睛看著我,沒有疑惑也沒有驚訝。
我們活的太久,以至於把坦率全部隱藏起來。
「我有點意外,」
他說,「沒想到醒來會看到你。」
我想微笑,但是我現我的表情很僵硬,於是微微點了點頭。
「恐怕生什麼事情了。」
他輕聲說,白皙的指尖將額前銀色的頭挑起來,墨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來,「不過看到你,我還是感到很高興。」
雖然我一點也看不出他高興的表現。
「我也一樣,」
我說,「……你還記得你是為什麼來找我的嗎?」
他抬起頭,下巴線條優雅而美麗:「星星不見了,戰爭又要開始了。」
「恐怕是的,」
我柔聲說,「身體有不舒服嗎?」
我一直不知道神會對他有什麼懲罰,我一向是個想象力貧乏的人,無論是謀殺還是**,在人類中都算是重罪,更何況是在我們精靈族中。
他沉默了一會說:「恐怕我忘記了什麼東西?」
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追問,只是輕輕的站了起來,我看見他那美麗的銀色長上跳動著美麗的光澤,因為他的移動而閃爍起來。
他站起來,他動作優雅的讓人心跳幾乎停止——他就是這樣,完美的幾乎接近神。我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喜歡上一個半精靈,甚至為了他而接受神遣呢?
我忽然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自己也是這樣,有什麼資格來評價他呢?
他轉過頭來,墨綠色的眼睛彷彿包含著美麗的星辰,美麗而深沉,就像那一片廣袤而歷史永久的瓦貝耐拉樹海一樣。
他輕輕的說:「你的神遣還在繼續嗎?」
我避開他的視線:「是的。」
「你最好快點適應,」
他柔聲說,「你知道……祈禱從來都沒有用。」
「是的,」
我應了一聲,「我只希望自己好過一點。」
他輕輕的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還會執著在這一點。」
他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到讓人忽略掉他說的那些殘忍的話。
他慢慢的走向神殿,緩慢而優雅,就像至上神本人。我不禁想著,他是怎麼樣對待他的情人——那個半精靈的?
我幾乎想不出來他帶著寵溺的聲音或者溫柔的親吻靠近那個半精靈。我也甚至不敢相信,他居然也會喜歡上別人。
是的,我們也曾經無知過,曾經滿懷熱情,我不相信他沉澱了那麼久的感情會輕易為人開啟——這有些不可思議。
我走過去,輕聲問他:「你知道自己忘記了些什麼嗎?」
他轉過頭安靜的看著我:「我總會想起來的,芙麗雅。」
「那是神遣!你不可能拒絕,」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我不想和他吵架,真的,我甚至不願意對他高聲說話,「聽著弦!你以為你是誰?你是神嗎?你只是神創造出來的,你有什麼能力對抗神遣?」
「冷靜點,芙麗雅,」
他還是那副樣子,溫柔自製,「你是這樣想的嗎?」
「我不應該這麼想嗎?」
我側過頭,我的情緒總是不如他控制的那麼好。
「如果你總這麼想,神遣就會一直下去。」
他輕聲說。
「那是神遣……」
我喃喃的說。
「你覺得是,那就是,」
弦似乎不想和我爭論,繼續往前走,我猶豫了一下跟在他後面。他長長的白色袍子劃過柔軟的草葉,我跟在他後面踩上那些葉子。
「你記得一個叫梵音的半精靈嗎?」
我忽然問。
「不。」
他輕輕的應了一聲,「抱歉,我沒有印象。」
我不相信他能對抗神遣,我不相信……
我給了他預言,他沒有遲疑的離開了神殿,在黎明的時候。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不相信,神的譴責我們沒有辦法對抗。我輕輕的笑了笑,其實他也一樣,他也忘記了梵音。
半精靈當然很驚訝,他惱怒的想要離開,但是被祈攔住。祈的身上有某種力量,我不明白是什麼,我還沒有辦法去占卜黑暗生物的能力。
祈很喜歡他,好像所有的人都是這樣。那個矮人死去了他很難過,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安慰他,於是我教他祈禱。
畢竟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交流了。
薊也來到了神殿,我覺得是他的關係,我才需要這樣接受神遣。他告訴我有一些事情正在生,他無法控制,他不希望事情會變成那樣。
我安靜的看著他,這個男人依然如此,他對許多事情都無能為力,卻依然那麼想要拯救,他一點也不像個暗精靈。
先是梵音走了,然後是祈,薊安靜的呆在我身邊,他有時候會到處逛逛,又有時候會陪我祈禱。我知道,我還是喜歡那個男人。因為祈的力量,他可以安全的呆在神殿里。我知道馬上就會有戰爭了,我還安靜的呆在這裡。我有時候會想起弦的話,和他安靜的眼神。
「如果你總這麼想,神遣就會一直下去。」
精靈現在式(完結)番外番九我是來自北方的妖魔,蓮,也許你聽說過我。
我有意識的時候看到了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那個被白雪和冰層終年覆蓋的地方就是亞格的北方大6,據說很冷,但是我覺得這個地方很乾凈。
如果我把手放在雪上,雪也不會融化,如果我走過雪地,雪地上也不會留下腳印。妖魔不怕寒冷也不怕炎熱,所以北方大6的寒冷對我們妖魔來說不算什麼。
我們的生命很長,長到幾乎可以追上精靈,因為我不知道時間到底有多長,所以我也不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可以活多久。
妖魔之間不太會有爭鬥,這點和人類社會不同,我們一眼就可以看出彼此力量的差距,根本不需要比較。比起力量來,我似乎更喜歡充當策劃者,用人類的話來說,大概是類似陰謀者之類的說法,我並不太在意。
時間就像華美的綢緞拂過北方大6,在這片美麗而冰冷的大6上,我生活了很長的時間,而且我也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
貴族在妖魔中是很高的位置,我是從父親的屍體中長出的蓮,青色的頭,月光一樣的眼睛,看起來和人類差不多,也許是我喜歡人類的外貌。
對於人類,大部分妖魔認為他們只是一種食物,他們的血對妖魔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象徵生命和熱情。
我喜歡他們,我喜歡看著他們,他們是如何變化多端,他們的性格從不單一,不像妖魔,也不像精靈,可是有時候又兩者都像,很有趣。
不過北方大6人類很少,據說是氣候不太適合他們生活。他們的身體柔軟而脆弱,不像我們妖魔或者精靈,可是他們又是那麼充滿活力和創造力。
由於我的貴族血統和力量,成為了北方大6的妖魔領。作為像父親一樣的領,我好像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妖魔有自己的規律,也有自己的相處方式——不管是殺還是被殺。
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來到了我的宮殿。他看起來像個人類,但是他當然不是人類,他看上去溫文爾雅,斯文無害,就像一個優雅的人類的貴族。
他溫和的看著我,我知道他只是在操縱傀儡之類的,因為他的身體早就已經死掉了,那個身體看起來很健康,皮膚白皙,透著健康的顏色,神態自然溫和,可是對於我們妖魔來說,眼裡不過是一個死人。沒有心跳,血液也不會流動,他的身體里又另一種東西。
「我喜歡用人類的身體,」
那個人柔聲說,「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容易交流。」
我後來才知道他是黑暗之神,並且要求我幫助他。其實他可以不用這樣,我們妖魔習慣用力量說話。
戰爭那會兒,真是有些瘋狂。戰爭比以往幾次更加激烈,戰線拉的很長,我幾乎沒上過前線,我和他都是那種喜歡站在後面的人。至少我覺得,沖在前面的那些傢伙,看上去有些傻,我不願意和他們呆在一塊。
不過我還是上了一次前線,雖然那是一次意外,但是還是生了。
我的腳下是疊起的屍體,有妖魔的也有別的種族的,我輕輕的躍過他們。然後我不小心看到了造成了這種局面的男人。
來自瓦貝耐拉樹海的精靈王。
他很英俊,散著和黑暗之神相似的氣息,他的周圍散著純凈的氣息,方圓幾百里的妖魔們都會受到影響——只是這會他收斂了力量,所以不靠近他,根本不會察覺。
這樣的安排是我做出來的。我把妖魔全派到別的戰線上,煽動人類或者半獸人之類的來對付精靈王的軍隊,他的氣息對這些種族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可是沒想到他來到了這裡。
我看到他轉過頭,墨綠色的眼睛就像美麗的祖母綠,星辰流轉在其中,美麗而充滿生命。
他安靜的看著我,對我來說,他比黑暗之神更像死神。
「我聽說過你,」
他輕輕的說,優雅到令人嫉妒的精靈語輕輕的響起,正好在能聽的到的音量——精靈從來都是這樣講話的,「來自北方的妖魔之王,蓮,因為你的關係,這次戰爭延長了很長的時間。」
他手裡拿著一把像月光一樣美麗的劍,和他銀色的長很相配。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袍子,看上去更適合在庭院里漫步,因為這會看上去,連他衣服上的褶皺都是那麼的優雅。那樣的長袍更適合緩行,就像魔法師一樣安靜,而不是拿著劍站在戰場上。
不過,他喜歡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我當然知道他是精靈王,有誰會有那麼優雅高貴的氣質和即使隱藏也可以感覺到的強大力量呢?也許是因為我出生在北方冰雪中的關係,或者這是死去的父親給我留下的唯一力量,我可以看到所有的力量強弱,甚至妖魔以外的。
那一瞬間,我知道自己完了,那個人就像所有史詩里說的那樣,已經代替至上神,成了亞格的神。
結果並不太糟糕,我並沒有死,我只是被分開來了而已。身體被留在戰場里,而靈魂則被移到了很遠的地方……
這次的戰場就是瓦貝耐拉樹海的外圍,真糟糕,那個樹海是他的家,我恐怕得過好一會才能重新拿回身體。
我並不是那麼在意身體,在遇到那個男人之前。
我喜歡那個男人,可惜他並不是那麼喜歡我,也許他討厭我,畢竟我們只是交易關係。這挺讓人難過的,最後我居然還會傻到跑瓦貝耐拉樹海里去,再去找那個可怕的精靈王要身體……
可惜我最後對自己的評價是,我戀愛起來幾乎不用腦子。輕易的高興,被打動或者是沮喪。據很多學者說,妖魔的智商本來就不高,所以戀愛起來才會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