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悔恩皺眉。「爺,是媚兒格格同奴才說起,說福晉和奴才的娘正在找奴才,所以奴才才會進到新房。」

媚兒一聽,連忙的撇清關係。「死奴才,我什麼時候同你說話堂嫂找你了?」

「格……」悔恩還沒有說完話,便被忽爾焰掐住喉頭,一句話也發不出來。

「該死的奴才,竟然膽敢與福晉私通!」忽爾焰氣瘋了,一提氣便將他摔的破門而入,大大聲響的回蕩在靜寂四周。

正感到渾渾噩噩的漾璇,正忍受著燒著腹內的焰火時,突然被這大聲的聲音嚇得抽回思緒,她艱澀的開口:「誰?」她躲在角落裡,極度需要降溫。

忽爾焰眼裡冒著火,他走了幾步,便來到床炕前,望著遮住炕內情景的白帳,狂焰的嫉妒正燒著他的理智。

他才剛踏進府里,媚兒便通知他漾璇正和長工私通,要他連忙來新房制止,只是沒想到他還沒走近,便看見長衛悔恩正好從新房獨自出來,這讓他的腹內升起無數的怒火。

他提起大手,微顫的想要掀開紗帳,內心不斷的告訴著自己,裡頭的漾璇是愛著他的。

因為今日他一出門,還見她在夢裡夢囈訴著她深愛著他,對他是永遠的死心塌地的,可沒想到才一回府,卻發生這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來。

終於,他的手掌觸到那絲滑的紗帳,一掀開,一副春光映入他的眼裡。

漾璇身上只剩一件粉紅的兜兒,且身子躲在角落不斷的磨擦硬冷的石牆,眼神有點茫然而失措,桃蜜色的肌膚正泌出顆顆細微的香汗,臉兒紅撲撲的染上不自然的紅暈,而且裸白的胸口不斷上下起伏。

她這衣衫不整的畫面,讓忽爾焰失神的退後幾步,原來媚兒並沒有騙他,漾璇正和別的男人私通……

縮在床炕上的漾璇正喘著氣,眯起眸子好一下,才看清面前的人是忽爾焰時,她的心豁然歡愉起來,她愛的男人終於回來了。

「焰……」緊抓涼被的小手終於放開,她勉強移動身子想上前揪住他的衣袖時,卻發現他的身子愈來愈遠,和她扯出一個距離。

她不滿的皺起眉尖,大眼無知的望著他。

她怎麼還能用這麼的純真的大眼望著他呢?忽爾焰眼裡閃過悲痛,嘗到第一次的背叛,心是如此的疼痛。

原來他對她並不是無愛無情的,只是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愛她愛的那麼深了。

「焰,你怎麼了?」她的聲音有著無助。「你幫幫我好嗎?我的身子好熱、好熱……」熱的令她快支撐不住了。

「你怎麼能……」他哀痛的搖著頭。「還能一副純真無邪的樣子呢?」

「我不懂你說什麼……」她愣愣的望著他。

「你與悔恩私通!」他無情的判出她的罪。

她的美眸倏地睜大,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你胡說,我和悔恩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

「沒有?」他扯了慘淡的笑容。「我明明見到他單獨從房裡走出來,而且此時此刻你又衣衫不整的在炕上,你能說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不不不——」她急忙的搖著頭。「我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會褪去我身上的衣物。」她的心糾疼著,西施捧心的表情令人垂憐。「我的身體好熱、好熱,像萬把火在燒,而且我不知道我怎麼回事,昏昏沉沈的好難過……」

他盯著她一張微紅的臉蛋,也發現她確實有點不對勁,只是見到這令人都會誤會的景象,他的心正被醋海起伏乘載著。

媚兒見到忽爾焰似乎為漾璇的樣子感到憐惜,她暗自握緊粉拳,要是被察覺出來漾璇是被下了淫葯,恐怕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堂哥,堂嫂會變的如此,是不是因為她……」媚兒掩住嘴,接著才小聲的開口:「是不是因為欲求不滿?」

欲求不滿

這四個宇震驚著忽爾焰及漾璇二人,又將要考驗二人的感情了。

「媚兒格格,請你別胡說八道!」漾璇咬著牙。「我是因為喝了你送來的煲湯,才變得如此的。」

媚兒睜大眼,無辜的搖著頭。「堂嫂,我說過那煲湯不是我做的,那是瑗嬤嬤煲的呀!你怎麼能拖我下水呢?」

「你……」漾璇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話,只能咬著牙。

「住口!」忽爾焰心思紛亂,緊握鐵拳理不出一點理智出來。

「對了,說到瑗嬤嬤,也不知道瑗嬤嬤跑到哪兒了。」媚兒眨眨眼,彷彿提醒忽爾焰。「該不會是瑗嬤嬤明知道她兒子和福晉私通,害怕離開府里去躲藏了?」她特意誤導著忽爾焰。

「別陷害我娘。」悔恩跪在地上。「爺,奴才和福晉真的沒有發生任何出軌的事情,請爺明察啊!」

「爺,這事兒還要需要查嗎?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怎麼找借口也說服不了自己吧?」媚兒不斷的添油加醋。「福晉私通一事傳了出去,不就表明要堂哥戴綠帽子,當個王八烏龜……」

「閉嘴!」忽爾焰恨恨的揮出一拳,落在床柱上,一個拳形凹洞便出現了。

「焰,你要相信我……」漾璇有氣無力的開口。「記得嗎?我們彼此之間要互相信任對方,這樣才有勇氣愛著彼此……」

「你!」他別過臉。「永遠都不配得到我的愛,信任你,只是不斷的傷害我自己罷了!」

一瞬間,她以為她的心就這麼的心碎死了,只是她還是勉強的啟口:「焰,你是愛我的是不是?」她的口氣平平淡淡,卻又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

他閉上眼,殘忍的判了她的死罪——

「我不愛你!」明知道,自己說了謊。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顆顆晶瑩的落了下來。

他不愛她的話,那麼她的心裡還剩下什麼呢?她輕嘆一口氣,沒想像中會大哭大鬧,只是不斷的反問著自己、不斷的尋著心的碎片。

不愛她,為什麼一次又一次表現疼她、寵她的虛偽之面呢?給了她一次希望,卻又將她推入寂寞的深淵裡,永遠讓她都失去愛的勇氣。

如果愛一個人是這麼的辛苦,是不是可以將付出的愛收回呢?她無言的掉著眼淚,原來愛一個人是需要勇氣……需要勇氣承受失敗的愛。

老天不可憐她,只是反覆將愛抽離她的心、她的世界。

「堂哥,那你要怎麼處置堂嫂呢?」媚兒在一旁多嘴的插話。

他不知道,只能低著頭,任由情感揪著他的心。

許久、許久,漾璇扯了一抹心傷的笑容,淡然的開口:「讓我走,讓我回去多羅府……」

他抬眸望著她,她第一次開口要回去多羅府。

「休離我。」她再次微弱的開口。「你已經達到你要的目的了,讓我一輩子痛苦、讓我嘗到被愛人拋棄的感覺了,所以放我走吧!」

青筋在他的手背浮出,他恨恨的開口:「你放心,我不會休離你的,我依然會讓你留在我的身邊!」

「堂哥!」媚兒驚叫一聲。

「我自有打算!」忽爾焰轉過身,背對著漾璇。「你哪兒也不許去,這輩子你只能永遠的留在我的身邊。」

漾璇的嘴角浮現一抹凄厲的笑容,她忍著如火之焚的身體,勉強的睜著眼。「我已經失去心,那跟一般沒有生命的傀儡有什麼二樣呢?」

是啊,她以沒有心、沒有希望的身軀活下去,到底還有什麼樂趣呢

愛可救人,亦可傷人。

那麼,失去了愛,心也跟著失去了,她還擁有什麼呢

只剩下令他再次折磨她麻痹且不再完整的心。

不讓她回去是吧?嘴角的笑容好凄苦,她閉上雙眼,緩緩的道出:「女人自古表示清白的方式有很多種,不過卻都是很激烈罷了……」

平淡的語調讓人聽了絕望,就當忽爾焰的身子不自覺的轉過後,便見到她臉上掛著絕美的笑容,接著只見她轉過回頭,頭猛力的往石牆一撞……

碰地一聲,讓大家都瞠大了眼。

她選擇最惡劣的手段——自殘。

鮮血自她的額頭冒出,大片的鮮血染紅了她裸白的身子,頭更加的昏沉,快要失去自己的意識。

「漾璇!」忽爾焰想也沒想,便上前擁住她往後倒的嬌軟身子,終於震吼出來。

「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她凄然的給了他一個笑容。「阿瑪、額娘都不愛我,所以離我而去;阿哥雖愛我,卻也因為另一個愛而離開我,而老天憐我,他讓我與你相遇,至少我以為我找到永遠的愛,可是……我所擁有的愛,雖眩目、刻骨銘心卻又短暫得令人心碎……」她的小手拂上他的臉龐。「可是你卻是我用了勇氣愛的最後一人,因為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等待的真愛……」

「別……」他的聲音竟然哽咽了。「別閉上眼睛……」汨汨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物,血淋淋的觸目。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我愛的人都要離開我呢?」她輕嘆一口氣。「這個問題,我一直想不通……」她的身子終於被他擁入懷裡,可是她卻不覺得溫暖,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飄飄然的。

「叫大夫、去叫大夫!」他對悔恩及媚兒吼著。

悔恩跌跌撞撞的爬起,連忙的往房外跑去。

體內的火不斷的燒著她,而額上也疼得令她想閉上雙眼,於是她漸漸的閉起雙眼。

「想不通……」她呢喃著。「一輩子也想不通……」

「不,你別閉上眼睛,我求你別閉上!」他搖晃著她的身子。「我回答你的問題,只求你別閉上雙眼。」

她又挑了挑眼睫。「你知道答案?」

「我知道答案,我知道!」他一隻大手壓著她額上的傷口,另一手則緊緊的將她揉進懷裡。「所愛的人離開自己,而嘗到別離痛苦,都只是要考驗自己有勇氣再愛上一直等著自己的永遠真愛……」

「你知道答案……」她的眼角溢著淚光。「為什麼沒有發現你缺乏勇氣呢?」她的小手握住覆在額上的那雙大手。「也許我不是你的真愛,可是……我卻希望你能愛我一點,別對我說出不愛我的殘忍之言。」她享受著他大手中的溫度。「也許太遲了,付出的愛是永遠都收不回的……」

「別離開我。」望著她蒼白的小臉,發現她隨時有可能離開自己時,他的心像又是跌回絕望之中,再次淪落悔恨之中。「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鼓起勇氣來愛你……」在危急的時刻,他終於對她說出「愛」字了。

「一旦錯過了愛,就太遲了。」她搖搖頭。「我太期待愛,所以已經失去了心,而心一旦失去,很難再找回的。」她又笑了。「記得,將你的愛留給下一個人,一定要鼓起勇氣……」手一松,她側頭失去了意識。

「漾璇!」他竭盡所有的力氣嘶吼著,抱緊她的身子。

是啊,為什麼他一直鼓不起勇氣承認,他已經愛上她了呢

為什麼他非得要等到快要失去她時,才要真正面對給予她的感情呢

他比誰都還要愛她,卻又一次一次讓她絕望、傷心難過,直到最後她無力承受他的矛盾之愛,終於選擇離開他。

他,這次他親手扼殺了自己心愛的人兒!

媚兒在一旁看得驚心膽跳的,她沒想到事情的結果,竟然是如此的轟轟烈烈,讓平時不苟言笑的忽爾焰,生平有了天大的情緒波動……

她害死了多羅漾璇,對她到底是好是壞呢

而——

愛,到底是甜蜜的果實,還是致人於死地的毒藥呢

唉,愛啊……

「福晉現在的身子很虛。」大夫為躺在炕床上的漾璇把著脈。「她的體內殘留的春藥讓她的氣血急促的流竄著,對她的身子不是很好。」

「春藥?」忽爾焰皺眉的望著大夫。

「是的,福晉的體內有春藥刺激著氣血,使得氣血加速的流動,再加上她額上的傷口傷得不輕,更是對她的身子造成嚴重的傷害。」大夫皺著眉。「原本這種春藥對身體有敗壞,還好福晉用量不多,否則今晚可準備去見閻王了。」

「救活我的妻子!」忽爾焰命令的說著。大夫看了看炕上昏睡的漾璇,發現她雖流血過多,可至少還可以保住一條性命。「王爺請放心,福晉不會有事的,只要按時服了老夫所開的藥單,體內的春藥會排泄出體外的,而額上的傷也不用耽心,算是沒什麼大礙。」

「你確定我的妻子沒有生命危險?」他皺眉問著。

「是的。」大夫點點頭。「還好王爺即時請來大夫,否則再讓她多失血個半刻,生命可能就垂危了。」

終於,忽爾焰放下了心,要人跟大夫回去拿葯后,自個兒便坐在床邊望著她一張毫無表情的臉蛋。

她怎麼能如此殘忍的對待自己呢?他粗糙的手指撫著她光滑的臉龐,心疼她額上的傷口。

他還來不及了解她的一切,是不准她離開他的身邊,且自他和她見過一次面后,他知道自己愛上了她,只是她說對了,他是沒有勇氣去愛她,因為矛盾、因為又害怕失去,可到了最後,差點失去她卻是因為自己的殘忍。

恨與愛之間,他選擇了恨,所以他逃脫不了自己的束縛之繭,沒有勇氣掙開一切的枷鎖,封閉自己愛她的情感,製造不斷上演的悲劇。

如今悲劇真的上演了,他欲哭無淚……

「天啊,請再給我一次勇氣。」他握住她微涼的小手。「讓我跟你一樣,鼓起勇氣再去愛人一次好嗎?」

他的唇輕吻她的滑嫩的手背,憶起和她相處的一些回憶片段。

直到有人輕敲木門幾下后,總管便在外頭站著。

「爺,聽說有人今個兒下午瞧見瑗嬤嬤的人影。」

忽爾焰輕放下她的小手,起身往門口走去。「瑗嬤嬤現在人呢?」他要問個清楚,到底漾璇體內的春藥是怎麼一回事。

「奴才已經派人去找了。」總管垂著臉說著。「爺,還有一件事。就是悔恩這小奴才希望能見爺一面。」

「我不想見到他!」忽爾焰皺眉,煩躁的揮揮手。

「可是悔恩奴才說有重要的事要同爺稟告,好像是關於福晉的事情。」

忽爾焰咬了咬牙,眸子變冷的開口:「喚他進來。」

沒有多久,悔恩一進來便跪在忽爾焰的面前。「奴才悔恩和福晉是清白的,請爺明察。」

「夠了,我見你不是來聽你為自己脫罪,我要聽的是福晉的事情。」忽爾焰恨恨的瞪著他。「你到底知道什麼事情?」

悔恩吸了一口氣,磕著頭開始說著十三年他娘親犯下的錯誤,將所有一切的意外全道了出來。

悔恩知道這事兒再不說,對福晉是不公平的,因此他一五一十全訴了出來,只因為他被福晉的情感、善良給感動了。

忽爾焰聽完后,發現自己差點不能呼吸了。

這個消息令他難以接受,原來漾璇根本是無辜的。

「還有,奴才的娘曾說過,福晉會怕黑的原因是因為小時候,曾被奶娘虐待過,所以從此怕一個人在黑暗裡,再加上那年福晉見到爺那雙憎恨的黑眸,以至造成福晉今日怕黑的情況。」

原來,她並沒有比他好過……他在心裡喃喃自語,而她一丁點的錯都沒有,有過失的是他才對啊!

「請爺相信福晉和奴才,福晉對爺的感情是青天可鑒的,而且這一切都是陰謀,請爺要明察啊!」悔恩不斷的磕頭著。

「起來。」他的聲音啞了,發現自己不斷的做錯事,不斷的錯過她給他的愛。「這事兒我有底了,你下去吧。」

悔恩又磕了一個頭,退了下去。

他回到床炕旁,那張無邪的白皙臉蛋牽動他心底的情緒,奸想、好想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她揉進自己的骨子裡,不再讓她離開自己,也不再錯過她的愛,更不讓自己懦弱的逃避對她的感覺。

「愛,永遠不嫌遲。」他的大手輕輕點撫著她的鼻尖,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只要我們的心還互相的牽絆著,錯過的愛,我依然會去尋回……」

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尋回那些錯過的愛,更可以付出更多、更多對她的寵惜。

一切,希望都還來的及。

好累。

眼皮沉重的幾乎睜不開,可是還是勉強的將眼挑了開來。

刺眼的陽光落在她的眼睫上,漾璇不適的眨了眨眼。

頭昏昏沉沈的,身子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只能轉動一雙迷濛的雙眼看著四周,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她依然在新房內,只不過現在卻是空無一人,桌上依然點著從不滅的紅燭。

皺了皺眉頭,卻發現牽動額上的傷口,她用儘力氣,才發現額頭受了傷,難怪皺眉時會抽痛。

她不是自殘尋死嗎?為什麼卻又醒過來了呢?休息一下后,她撐起身子下了床炕,身子搖晃一下后,便踉艙幾步的扶著一旁的柱子走著。

可惡!她挫敗自己的無助,卻又不得不去面對。

而她不該再留在這裡,這兒不是她該留的。

臉上有著心碎的表情,又不能不讓自己振作起來,只得一步一步的往門口走去,直到走到門口后,她開了木門跨出腳步,走出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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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情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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