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放學了,二年一班的教室里空蕩蕩的,只有小吉一個人仍然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不敢動,因為尹老師叫他放學后不要亂動,等她過來接他到楊老師那兒補課。所以他真的一動也不動,幾乎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可是那些口水就是不聽話,總是從他的嘴角漫出來,沾濕了他的桌面,粘糊糊的一攤。

心蕾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整理著教案,慢吞吞的。她想拖延時間,因為一旦把小吉接了,就要把他帶到楊平那兒。兩人相見,實在太尷尬了。想起那天報名的事,她簡直羞愧得要在地下挖一個洞鑽進去,然後把自己好好埋了,永遠不再出來。

她到現在也無法理喻自已為什麼會去吻楊平,是一時高興情不自禁了?那他為什麼要逃跑?是嚇跑的?還是他根本就對我沒意思?我這樣做算不算見異思遷?還沒跟陸澤說分手,就想著別的男人了。但這又如何?能控制得住的就不是愛情了!

天啊!我真的好混亂!我到底要於什麼?

心蕾越想越頭痛,一頭磕在了自己那張硬硬實實的辦公桌上。

「沒事吧?心蕾。有什麼想不開的?要磕死自己啊?」

剛好小周在身旁經過,見她如此,嚇了一大跳。

「呵——沒事。」心蕾立馬把頭抬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幹嗎這樣磕桌子啊?你跟這張桌子有仇嗎?」

「沒有、沒有,我太困了,想睡會兒。」

「哦,那你還不快點帶小古到楊平那兒去?把事情做完了,自己也可以早點回家休息。」

「是。」心蕾無奈地應了一聲,極不情願地站起來。

「心蕾。」還沒走出門口,小周又叫了。

「下次要是困了,別磕桌子,直接磕牆,肯定一睡不起。」

「呵,好幽默哦!」心蕾皮笑肉不笑地反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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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課室,心蕾見到自己的學生仍舊是端端正正地坐著,可是他的眼睛已困得只剩下兩條線了。衣襟,桌面濕漣漣的一片,樣子好可憐。

心蕾慚愧得很,覺得自己不應該為了不去面對那始終要面對的尷尬而讓小吉傻等了這麼久。

她連忙跑過去,掏出紙巾細細地把小吉的面擦個乾淨。

然後伸直左手的拇指和小指,把其餘三指曲起,由內向外移動,做出了一個「走」的手語。

小吉看了,開心非常,眼內回復了神采,「噼里啪啦」地拍了一輪手掌,拉著心蕾的手直往美術科室方向跑,「冬冬」的跑步聲像要把整個教學大樓震倒。

可心蕾根本就不想那麼快就見到楊平,於是跑了兩步,就趕忙把小吉往回扯一下,讓他慢下來。

然而,走得再慢,他們還是走到了美術科室的門口。楊平已在裡面恭候多時了。

又一次見到他的背影,心境已是大大的不同。心蕾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血液都快凝滯了,腦海中更是一片空白。她想叫他,張開了口,但出不了聲音,像有什麼東西哽在了喉嚨。

突然,他把頭轉了過來。兩人冷不防地對視了一下,「刷」地都紅起了臉,燒出了兩團熱烘烘的火。

她的心跳得更劇烈了,像要爆炸了一樣。

「你來了?」他低著頭,明知故問。

「現在快六點了。」她也低著頭,答非所問。

然後,是一段持久的沉默。

小吉抓住心蕾的手,口水開始又想往外涌。他不明白為什麼尹老師呆站在門口不進去,也不明白為什麼楊老師也傻愣著只顧盯著地上自己那長長黑黑的影子,卻一點也不曉得把他們叫進去?人家都罵他是傻子,為什麼今天看來這兩大人比他更像傻子呢?

剛才他已經在課室里等心蕾等了好久,現在都站到門日了,怎麼還要等?小吉不耐煩了,「咿咿嘩嘩」地使出吃奶的勁把心蕾拉進了楊平的辦公室。

美術科室內擺著兩個畫架,一個擺在牆角,上面放了很多張已畫好的素描,應該是楊平平時自己練習的畫作,另一個則擺在窗口前,鋪了一疊新白的畫紙,幾支彩筆,想必是用來給小吉補課用的。

小吉像知道那畫架是為他而設似的,大模大樣地走過去,一屁股就坐在了那畫架的前面。

「哈——」

「哈——」

兩人見了,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但又不約而同地羞紅了臉,笑聲戛然而止。

「今天,我們會先複習一下基礎的東西,畫一些素描。」楊平走到小吉的身旁,邊做手語邊用口說,實在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吉,我會陪你補完課再走,然後送你回家。」心蕾也離他們遠遠地一邊做著手語一邊用口說。

就這樣,楊平開始手把手地教起小吉畫畫。小吉畫得很專心,但楊平則教得很分神,時不時偷偷瞄一眼坐在他們身旁讀著舊報章的心蕾。可這一瞄就定格了,她專註的表情也是很吸引人的。眼睛閃亮閃亮的,要是讀到什麼好笑的文章的時候總會眯成兩彎新月。那兩片小嘴微合著,還是那樣潤紅得像薔薇的瓣兒一般,讓人禁不住要狠狠地吻下去。哦,吻!為什麼那天自己被吻后,竟會像傻瓜那樣跑開?

楊平恨死自己了。不管那個吻是出於什麼目的,它都意味著一個很好的開始,自己竟然錯過!如果讓時光倒流,自己一定摟住她永遠不放手。

正當他出神地望著心蕾遐想聯翩的時候,心蕾也看完了手中的報紙雜誌,無意識地轉過頭來一望,又一次觸碰到他

異亮的眼光,把對方和自己都嚇了一跳。室內的氣溫急急提升,陰涼的辦公室立刻變成了一間熱氣騰騰的桑拿房,烘得兩人都感到雙頰辣辣燙燙的,比塗了辣椒油還要厲害。

「咳——」心蕾乾咳了一聲,定了定神,對他說,「報紙看完了,呵,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有什麼其他的雜誌嗎?

「哦!」他也從夢中醒了過來,「有,但不知道放哪了,我找找吧。」說完,他便站了起來。

她連忙說:「不,不,你忙你的,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於是,他又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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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蕾在美術科室里忙忙亂亂地左翻翻,右搜搜,見到許多東西,又什麼東西也看不到。她的思緒紛紛擾擾的,精神一點也集中不了,就算現在擺一顆大鑽石在她的面前,也只會視若無睹。

最後,她走到那個放在牆角的畫架前,瞧見上面放了幾張畫,便站在那兒隨心地翻了翻。

第一張是一幅水果的素描。

第二張是一幅水彩風景畫。

第三張是一幅人物素描,畫著一個女子的半側臉。那個女子束著一條長長的馬尾,大眼小嘴,笑容如花燦爛,樣子好熟悉,是誰?

啊!這不就是我嗎?

心蕾在心裡驚叫著,每一條微細血管里流淌的再不是紅腥腥的血,而是甜潤潤的糖水。

「啊!糟了。」

隨著背後一聲驚呼,楊平如一道白光衝到了她的眼前。他想掩蓋「罪行」,火速而粗魯地把整個身子都撲在了畫架上。可是他用力過猛,畫架「啪」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畫紙漫天飛舞,狀如雪花。

心蕾隔著飛散的紙片隱隱約約地望著楊平通紅的臉,很驚訝,但沒說什麼,蹲下去身子收拾起落在地上的畫紙。

「你坐會兒吧!別撿了,讓我撿吧。」楊平也急忙蹲了下來。

心蕾依然沒說話,繼續把地上的畫紙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這一張畫的是她,用的是水彩。

這一張也是她,應該是速寫。

這一張還是她,而且是水粉畫。

邊撿邊看,她嘴角含笑地笑了,心中卻有點生氣。畫了她那麼多張肖像圖,怎麼卻不會把心內的感受說出口?

「對不起,我……」楊平見她已收拾得七七八八,就想作一番解釋,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說什麼好。

對不起什麼?你這個笨蛋。心蕾心中暗罵。

「如果你生氣了,就把那些畫拿回去吧!反正我只是用來練習練習的……」

什麼?你只是用來練習?

心蕾瞪大眼睛盯著他,怒氣沖沖的。

「練習什麼?」她大喊一聲,把剛撿起的一疊畫紙猛地扔到他手上。

死了,又說錯話了。

楊平急得直撓後腦勺,汗珠也從額角滾了出來。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畫我?」心蕾質問他,聲音卻比往日更溫柔。

「我……我不知道,呵——」他企圖用裝傻扮瘋來瞞天過海。

「你不知道又畫了那麼多張?」怒火重燃,心蕾咬牙切齒。

「這個……啊!」楊平突然腦海內靈光一閃,「其實那些畫中畫的不是你,我是隨便亂畫的。你知道啦許多女孩長得都像你這樣子,所以……我畫的真的不是你。」

撒謊!撒謊!他不但在狡辯,而且竟然說她長得普通!平時說話總是一副大無畏的架勢,其實外強中剛,膽小如鼠,真是可惱!心蕾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那樣生氣過,把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發出兩道利光,直射人楊平的雙眸,嚇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忽然,她把頭一扭,跺了一下腳,大叫道:「小吉,我們今天不練了。回家!」說完,就衝到滿臉渾愕的小吉面前,一手拉起他就往門外走。

「心蕾,心蕾——我不是那意思,我、我……」他急忙追出了門口。望著心蕾和小吉遠去的身影,他後悔莫及,掄起拳頭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後對著那個已隱沒在黑夜中的窈窕女子深情地說了一聲:「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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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吉送回家后,心蕾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頭上是月,地上是影,卻做不了心靈的伴侶。那顆本是躍動的心現在只是一朵秋風中的火百合,萎敗零落。所有的充滿熱情的花瓣和綠葉都飄離了,剩下的暗香只不過是傷心的記痕,帶來無限的痛感。

她哀怨地數著路上玉蘭花狀的街燈,臉頰的淚水如燈光般溫和。此時,不知哪一座仍舊未眠的大樓傳來了歌聲,歌聲悠揚,她認得那是《情兩牽》的主題歌《Justtellmeyouloveme》。好舊的曲子,但還是那麼動人,就如電影中的愛情,情節再老套仍會牽動人心。

「一個『愛』字,那麼難說嗎?」她停住了腳步,倚著一柱街燈,任由自己沐浴在光與音樂的撫慰中。音樂如酒,越聽越傷懷。她想起多少個夜裡,夢過那個人。夢中他們親吻過,擁抱過,快樂過,但這一切只是幻想嗎?

一隻黃色的小貓踏著歌聲,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在街燈下徘徊。風吹來,掀亂了它可愛的茸毛,弱小的身體顫抖著,尋覓可給溫暖的主人。

「瞄——」微弱的叫聲夾在風中,一會兒就散了。小貓走到了心蕾的腳邊,輕輕地用身體蹭了蹭她粉藍的襪子。

「哦,可憐的寶貝。」心蕾彎下腰抱起了小貓,撫摸著它的身體。她憐愛地望著它,就如同望著另一個自己。

她感到了寂寞,需要的是愛情和撫慰。但無人願意給她,無論她如何爭取。她弄不清、解不明,覺得自己也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小貓。

「回家吧!小蕾蕾。」她已為小貓起了個名字。她親了親它,拖著長長的影子離開了那一排閃著愁怨的街燈。

走過了幾層樓梯,只要再轉過這個樓梯角就是家了,但心蕾站在樓梯口並沒有邁步,因為掛在家門外那昏黃的燈在地上塗出一個晃晃悠悠的影子。這麼晚了,會是誰?

心蕾以樓梯的牆身作掩護,悄悄地把腦袋探了出去,懷中的小貓也想把頭探出去,但被它的新主人阻止了,只得又乖乖地把頭縮回了心蕾柔暖的臂彎內。

好眼熟的背影。啊!是楊平。他來幹什麼?心蕾的心又在「冬冬」地敲起山西大鼓,而且越敲越快,越敲越聒噪。

他的臉有些漲紅,神態很不自然,雙手拘束地搓著拳頭,口中念念有詞地在她家的門口踱著步。

忽然,他不走了,站在她家的大門外對著門上那個大大的紅色的「福」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似的接起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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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楊平馬上閉上了雙眼,等待大門的開啟。

「吱——」門開了。

「我喜歡你,我真心地喜歡你。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與你的男友公平競爭,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在一番大聲而又大膽的表白后,楊平把眼睛一睜,渾身都冒冷汗。只見眼前是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婦人,滿臉的滄桑帶著滿臉的驚愕。

糟了!怎麼開門的不是心蕾?

他想道歉,卻來不及了。一聲氣憤的「神經病」和一下重得令人手腳發涼的關門聲已響徹了整幢大樓。

真失敗!他罵了罵自己,想離開,身子一轉,眼前竟站著心蕾,冷汗又冒了出來。

心蕾得意地淺笑著,走近他,近得幾乎是臉貼臉了。他吞了一下口水,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紅,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什麼,靈魂都像被她攝去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心蕾問他,聲音軟綿綿的,讓他的心也軟綿綿的。

「我……」現在兩眼望兩眼的,他反而說不出來。

「不如你將剛才你說的話對我再說一遍,好嗎?」

「我、我是說……」他還是說不下去,望著心蕾緊張得要命。

「你若不說,那我可要走了。以後我可沒時間聽你說的哦!」心蕾眼裡滿是期待。

「晤……」他咬著牙,吐不出那些字,腦海內不斷地有人叫他,「說啊,說啊。」

「那好,你不說,以後別說了。」心蕾對他來了個置於死地而後生,用力地推開他,要開門進屋了。

「別走,我說我喜歡你,我真心喜歡你。請你別走。」他一手拉著她,火山爆發般地大叫。

她不走了,低著頭,抿著嘴「吃吃」地暗暗笑著。他也笑了,並想去拉她的手。

她把身子一側,摔開了他的手,說:「別以為喜歡我那麼容易,要經受考驗的。」

「什麼考驗?」他疑惑地問她。

「你不怕?」

「我不怕,我天不怕地不怕。」他堅定地說。

「你可知道我有男朋友?」

「我會讓他滾到一邊去的!」

「你可要事事遷就我哦!」

「那當然!」他笑了。

「好,那你先挨我兩拳吧!」她開始嬌橫起來了。「啊?」他皺起了眉頭,猜不透她的心。「你不願意?你怕了?」她帶有挑釁性地問。

「不,你那棉花拳我會怕嗎?來吧。」他叉起了腰,挺起了胸膛。

「你閉上眼睛。」她故作神秘地說。

「為什麼?我說過我不怕。」

「你先閉上眼睛嘛!

他閉上了。

心蕾把懷中的小貓放下,伸開雙臂,把自己的身子貼向他。

他驚喜地張開眼睛,把那柔軟可人的身子摟得緊緊的。

「我沒看錯人,你沒令我失望。」她美麗的腦袋埋在了他的衣襟內,聲若絲竹,彷彿沒有經過他的耳朵,直接就鑽進了心房。

「我不會令你失望的,一定不會。我的尊嚴敵不過我對你的愛!我不能再對愛情說謊了,否則我會崩潰,會死亡。心蕾,求求你,別讓我崩潰,別讓我死亡。」他撫摸著她散發溫香的秀髮,重新閉上雙目,讓她的體溫包裹他的軀體。

地上的小貓在樓梯口繞了幾圈,很冷。它便懷念起新主人那粉藍的襪子,於是它又跑回她的腳邊,用身體不斷蹭她的腳踝。可是,蹭了不多久,它那至愛的粉藍襪子就被提起了。

「喵——」它不滿意地叫了一聲,抬頭一望,原來上面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熱吻。

他吻著她的唇就像含著一團淋了紅酒的棉花糖,他無法停止這種充滿刺激的品嘗,身體的狂熱讓他的力量百倍地增加。他狠命地抱著她,把那嬌小的身體壓在自己熾熱的胸膛。

她吻過,但沒有像今天這樣真正地吻過。他在她口中攪動著美妙,使她終於體會到他的狂熱,他的激動,他的愛戀。她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從此刻起她是他生命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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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次如膠似漆的回憶,當楊平離開心蕾的家門,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激情仍然無法在他的身體中消退。回頭仰望那一幢她所住的大樓,她的閨房內,微弱的燈光勾勒出她曼妙的影子,玲戲的曲線加速了他呼吸的頻率,空氣為她而在瞬間變得稀薄了。

「我愛你!」他在心底吶喊道。

「我愛你!」她在樓上透過窗子,抱著小貓,輕輕地低吟,望著他慢慢離去的身影。

忽然,她見到空曠的大街上停著一部老舊的本田。裡面探出一個男人的腦袋,他舉出一部相機,不停地朝著她所在大樓的方向拍照。

什麼人?他在幹什麼?心蕾好奇地問著自己。

「心蕾,在幹什麼呢你?」

母親的聲音神出鬼沒,在心蕾背後突然一響,打破了她的沉思。

「啊!」她驚叫了一聲,小貓嚇得從她懷中掙脫了出來,跳到地面,亂抓亂跑地逃出了房間。

「沒什麼!」她心虛地大叫大嚷道,以閃電般的速度把窗子關上。她可不想讓母親見到楊平,因為她還不知道如何告訴母親她要和陸澤分手。她想母親知道後會傷心,會勸阻她,她害怕見到她的眼淚,那是母親對她最致命的懲罰。

「你這女兒怎麼那麼古靈精怪的?還教別人家的小孩呢!自己就沒心沒肺的。」心蕾越是要掩飾越是引起了母親的懷疑。

「讓我瞅瞅窗外有什麼?」母親拉開了心蕾,推開了窗子,把頭往下一探,「怪了,什麼也沒有啊!

心蕾聽了也把頭伸出去看了看。果然,不但楊平走了,連那部老舊的本田也不見了。

「嘻——我說沒什麼嘛!」心蕾忍不住笑了出來。

母親轉頭盯著她,眼神很嚴厲,說:「你在想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那…我在想什麼?」心蕾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眼上。難道母親已經猜出來了?

「你呀,肯定太想陸澤了,所以瞧瞧他有沒有開車過來。唉,我的女兒啊,有些事我們是強求不得的!

聽她這樣一說,心蕾鬆了口氣,馬上又神采飛揚地說:「沒有,哪有想他啊!」

「唉,女兒啊,有什麼傷心事別放在心裡,說出來,啊!」母親語重深長地說。

「哎呀,媽,別這樣。真沒事兒,別擔心了。」心蕾說著,就把雙手搭在母親的雙肩,嘻嘻哈哈地把她輕輕地推出了自己的房間。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古古怪怪的。你回來之前就有個年輕人敲我們家的門,我把門一打開啊!他就說我喜歡你,你跟你男朋友分手啊什麼的,真是神經病!哎?心蕾,你認識他嗎?」

「他長得什麼樣?」她明知故問。

「高高瘦瘦的,樣子還挺清俊的。」母親回憶了一下,說。

「不認識,不認識,我那認識這麼個怪人。」心蕾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神情極為嚴肅。

「真不認識?那他為什麼會說這些話啊?」

「不知道,真不知道。現在的人就是怪。媽媽,以後小心點,一個人在家別隨便開門啊!」

「要你教?」母親聽了,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進了自己的房。

心蕾偷偷地笑了笑,也走回自己的房,把門關上,恬靜地凝望著那扇打開的窗。秋風徐徐而進,舞動了輕逸的窗紗,月光是純凈的牛奶,流在了綠色的窗欞,溢出沁人的芬芳,那不是花香,不是草芳,是醉心的愛情。剛剛,她就站在這個窗口望著他依依不捨地離去,多令人依戀的窗口啊!

「喵——」小貓又回來了,輕盈的步伐仿似戀人的探戈。

心蕾抱起它,雙手把這小東西舉得高高的,在這個藏滿甜蜜的空間里轉了一圈又一圈,心也一次又一次地起舞。

「我愛你,我愛你!」她對著小貓歡叫起來。想起今天一整天的心情就如坐過山車,大起大落,但最終她還是得到上天的眷顧,她得到了他!

「喵、喵——」小貓也歡叫著。

她吻了一下小貓,把身子一仰,躺在了床上。

床上的被褥寬大而舒服,好像他熱熾的胸膛。她睡在上面,煩惱全拋,昏昏入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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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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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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