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好了,下個星期來就可以將假牙裝上去了……哈啾!」

任庭宇話才講一半,又打了一個噴嚏。

「任醫師,我看你大概感冒了。」來看診的病人好心提醒任庭宇。

「我知道,所以我戴了兩個口罩。」任庭宇以為病患是怕自己的感冒會傳染給他,才會這樣提醒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提醒你該去看醫生了。」病患哭笑不得。

「謝謝你的關心。對了,下個星期三記得來複診;還有,暫時不要咬太硬的食物。」這已經不是第一個病患這樣提醒他了,任庭宇已經習慣了。

「好的。」向任庭宇拿了處方箋,病患隨即離開診療室,到藥局領葯去了。

「密斯陳,下一位。」換好了新的口罩及手套之後,任庭宇請護士小姐繼續讓下一位病人進來。

「任醫師,要不要我幫你去耳鼻喉科掛個號?」護士陳小姐好心的問。

「不用了,如果真的不行,下班后我再去找黃醫師就行了。」任庭宇給她一個感謝的微笑。

「你真的會去嗎?」陳小姐才不相信,因為如果任庭宇真的會去,早在兩天前就去了,不會拖到現在。

「會啦,我只是對我自己的免疫系統比較有信心而已。」

「是『慢皮』吧?」陳小姐忍不住揶揄他。

「哈哈哈!」任庭宇忍不住笑了。

「終於看到你笑了。」

「怎麼?我很久沒笑了嗎?」

「三天了。」陳小姐提醒任庭宇,他有三天苦著一張臉。

「是嗎?」這點他倒是沒注意到。

三天了嗎?從那天起,他有整整三天沒看到吳秀香,也沒聽到她的聲音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那天從吳秀香的事務所跑出來后,因為沒帶傘,也不願意再回去事務所拿傘,他索性淋雨,希望藉由傾盆大雨衝去他心中的絕望與痛苦。不知道該走去哪,他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遊盪,無視於愈來愈大的雨勢,也無懼於震天價響的雷聲,直到他走累了,身體變冷了,頭腦也變清晰了,才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家去。也許就是這樣著涼的吧?

「任醫師?」任庭宇的突然發獃令陳小姐側目。

「啊?什麼?」聽到護士小姐的召喚,任庭宇才收回神遊的太虛。

「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沒什麼,下一個病人呢?」不想多說自己的私事,任庭宇把注意力轉回自己的職責上。

「喔,好。下一位,吳小姐。」沒有探人隱私的習慣,所以陳小姐也沒有追問。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繼續讓下一位求診的病人進診療室來,並趁空檔時間換上新的診療工具。

「謝謝你,密斯陳。吳小姐,你哪裡……是你?!」謝過護士小姐的準備之後,任庭宇轉身才要詢問病人哪裡不舒服之際,赫然發現坐在診療椅上的人竟是他思念了三天的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乍見到她,任庭宇心中是驚喜多於驚訝的,只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所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以對。

「來看牙齒啊。」無視於他的驚訝,吳秀香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嘴巴跟心裡老是不合,所以說出來的話往往都很臭,常常得罪人而不自知。醫生,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得了什麼臭嘴病啊?」

「……」任庭宇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想著她此刻出現的用意。

「怎麼了?不會醫這種病啊?」吳秀香睜著大眼直視著他。

「你想做什麼?」她今天的態度和那天在事務所的截然不同,令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起她的動機。

「我說了啊,看牙齒咩。」

「……」任庭宇再度沉默,只用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她,詭譎的氣氛也引起一旁護士小姐的關注。

「好吧。」看到任庭宇冷漠的神情,吳秀香知道自己已經失去機會了,不想再碰無謂的釘子,她起身離開診療椅。「我不想看了。」

是她辜負了他,所以她沒有理由要求人家和?以對,更不能奢望對方仍舊對她痴心一片──在她那樣傷過他的心之後。

識趣的背起才從機場一路背回來的行李,她想,也許離開本來就是正確的選擇。誰叫她人在福中不知福、福去才知時已遲。她活該!

「你要去哪?」看見她扛著一大包行李,任庭宇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難道她是來道別的?

「最先是想出國的,後來改變主意了,想來看……牙齒,現在……還是打算出國好了。」她說得極?輕鬆,不想讓氣氛變僵了。

「出國?為什麼?」任庭宇沖了過來。

「沒什麼啊,出去透透氣吧。」

「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他才不會放她一個人離開,雖然她不接受他,但是他這輩子是跟定她了。

「你?」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吳秀香楞了一下。

「對,你等我一下,我先去跟醫院請個假!」說著說著,任庭宇真的馬上就要去請假。

「任醫師你……」他的舉動讓一旁的護士咋舌。

「密斯陳,幫我把病患轉到其它醫師那裡,我要請假,今天不看診了!」任庭宇急急的向護士交代。

「可是……」陳小姐面有難色,因為這些病患都是老早以前就挂號指定由任庭宇看診的啊。

「喂喂喂!你在幹什麼啊?誰說要讓你跟的!」吳秀香反而看不下去了,剛才還對她冷冷淡淡的,現在聽到她要出國,反而變得緊張兮兮。

「你不讓我跟?你要丟下我?」聽到她不讓他一起去,任庭宇捉住她手臂激動的問。

「我……」看到他激動的樣子,吳秀香有點吃驚。

「你為什麼老是要拒我於千里?我就真的那麼令你討厭?」三天下來,他所累積的百種情緒再次爆發。

「不是,我沒有……」看來,她又擦槍走火了。

「我守在你身邊那麼久,小心翼翼的照顧你、保護你,怕的就是你的離我而去!」鼓起勇氣,他決定跟她說個明白:「雖然以前我常常找你鬥嘴,但是那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啊,我知道你以前很討厭我,不想理我,可是後來我改了啊,難道你沒發現我對你態度的轉變!」

「有……有啊……」她現在哪敢說沒有啊?生氣的人最大,她還是合作一點。

「那你知不知道我愛你啊?!」他幾乎是低吼了出來,嚇傻了在場的吳秀香與護士。

「啊?」雖然早在機場時已經得知他對她的感情,但是他這樣充滿臨場感的告白,依然教她震撼不已。

「該死的你!竟然還以為我是要去跟丁可人求婚!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說到激動處,任庭宇的眼眶幾乎紅了。

「好……好象……沒……有……」吳秀香還處於獃滯狀。

「啊?阿香,你怎麼了?」任庭宇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發現她的異樣了。

「沒……沒有啊,我怎麼知道你……」吳秀香也回歸正常,只是心臟依然怦怦跳個不停。

「你……哦!」任庭宇一把將她摟進自己懷中,讓她清楚的聽到他的心跳。「你知道嗎?一個男人的青春是有限的,我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我現在還算英俊瀟洒,但是再過幾年,我也會年老力衰啊,到那時,我還有足夠的魅力吸引你嗎?」

啊?這……這是他對她的求婚詞嗎?

「噗!」一旁的護士小姐終於忍不住噴笑了出來,但是意識到這是小倆口的兩人世界,她識趣的悄悄離開,將小小的診療室留給這兩位有情人。

從護士小姐的反應看來,吳秀香肯定她聽到了世上最遜的求婚詞。唉!這個笨男人喔,就不會用比較浪漫一點的方式嗎?

「阿香?……哈啾!」沒得到她的反應,任庭宇低頭詢問她,沒想到鼻子突然一癢,又打了一個噴嚏。

「你生病了?」吳秀香驚覺的探探他額頭。

「我沒事,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回答。」雖然人很不舒服,他還是很堅持要得到她的答案,即使她不願意,也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他。

「唉,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大概是那天淋雨造成的吧?吳秀香心疼之餘,也打算不跟他繞圈子了。

「不是要來看牙齒?」他記得她是那樣說的。

「笨蛋!那只是借口。」她捶了他胸口一記。

「借口?那……」

「有一個天才啊,用了一個很爛的方法跟我比智商,一句話不好好的寫,硬是要用什麼縮寫來整人,你說那個人無聊不無聊啊?」吳秀香從口袋拿出那個刻有「W.Y.M.M.」的益智鑰匙圈。

「你解開了?」任庭宇驚訝的睜大雙眼。

「是啊,花了快十年才解開耶。」吳秀香笑盈盈的將鑰匙圈交到他手上。

「那是我想出來的求婚密碼,我以為你很快就會明白的,誰知道你那麼笨……」

「喝!還敢說我笨!是你自己太遜了吧,想這麼爛的方法,什麼求婚密碼嘛!」吳秀香作勢要捶他,雙手反而被他握住。

「那麼你……」他不敢確定她的心意,直到看到她羞澀的低下頭去,他才開心的笑了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

任庭宇心滿意足的感謝老天的厚愛,風雨總算過去,他還是等到她的響應了。緊緊握住她雙手,溫柔的在她雙手上各烙下一吻……咦?等等!

看著她空無一物的手,任庭宇突然想到什麼,回身開始翻箱倒櫃。

「幹嘛?」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吳秀香不解。

「你等等!我找個東西。」奇怪,放哪兒去了?

找東西?

吳秀香眼珠轉了一下,隨即笑開了臉。「是不是在找這顆流星啊?」她拿出那天他忘在她事務所的戒盒。

「對對對!」任庭宇高興的沖回來,接過她手中的戒盒,拿出戒指,深情款款的看著她:「WILLYOUMARRYME?」

「YesIdo!」不再遲疑,她大方的伸出手,接受了他。

「耶!恭喜、恭喜!」任庭宇才?吳秀香戴上戒指,門外一票人就衝進來道喜了。

「啊?你們?」任庭宇跟吳秀香都被嚇了一跳。

「沒辦法,這些病人們都很關心任醫師的終身大事啊!」

護士陳小姐笑咪咪的聳聳肩。

「對啊,任醫師,什麼時候結婚,一定要通知我們喔!」一位病人說道。

「對啊!對啊!你的這杯喜酒,我一定要喝!」另一個病人也說。

其它的病人也紛紛加入討論,更有的病人已經開始幫他們規劃婚禮的模式了,各式各樣的意見都有,熱鬧的程度是診療室內前所未見的。

看到眼前的景象,任庭宇充滿柔情的在吳秀香耳邊輕喃:「你看,有這麼多人催我們結婚耶,你跑不掉了。」

「討厭!」吳秀香愛嬌的偎進他懷裡,靜靜的享受這屬於她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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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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