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恩人
我放下護在腰間的雙手,絕望的閉上雙眼。
棲霞堂氣氛緊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與鳴司身上,眼神顯得貪婪而**。
即使閉上雙眼,我也能感到他們的灼熱的視線,一股委屈感產生。
我咬緊牙關,努力不讓眼淚滴落。為了不讓自己退縮,我逼著自己去想之航在獄中遭受了何種酷刑,遭到了何種虐打,也許此時此刻正徘徊在生死邊緣…
和他的性命相比,我這點兒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在我看來之航雖然不愛我,但我無法忍受失去他的痛苦。
和那種痛苦相比,我此時受的羞辱又算得了什麼?
想著想著,我忽然感到釋然,嘴角微微上翹,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從心底產生。
為了之航,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含淚而笑,一顆清淚順著眼眶滑落,不偏不斜落在鳴司的手上。
後者看著那顆淚,表情逐漸陰沉,終於忍不住爆出一聲怒喝:
「裴緋衣,你真該死!」
他一把將我推倒在地,我的身體重重的摔到櫸木案幾的稜角上,小腹部當即傳來一陣劇痛,痛得我擰起眉頭。
鳴司不為所動,他背對我而立,身體因為莫名的憤怒而戰抖。
不一會兒,他憤憤甩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棲霞堂。
臨走時,鳴司狠摔了那扇楠木雕花木門,力道之大幾乎將那扇門整個摔下來。
在場賓客被這個突變驚呆,一個個臉色大變,紅黃藍綠青藍紫七種顏色一應俱全。有幾個率先反應過來的,馬上抄起官服向門口逃去。剩下的官員從驚嚇中醒悟,紛紛效仿,短短半刻后,棲霞堂內只有我、小牧還有驪姬三人。
三人神情各異,心中所想更是相距十萬八千里。
我痛得捂住小腹,額頭上冷汗淋淋,四肢百骸彷彿灌了鉛水,動彈不得。
小牧依然站在門口,頸項微微前傾,低頭沉思著什麼。
驪姬的臉蛋兒則變得紅中投紫,她緊握雙拳,雙眼憤恨的看著我,巴不得撲上來咬我一口。有感她的怒視,我艱難的仰起臉,心中困惑。
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驪姬見我回看她,惱怒更勝,揚起一隻手臂就要打我。
我有心要躲,奈何身體不聽使喚,只能看著那隻手臂向著我的眼前襲來。
「驪姬夫人!」
在她的手掌即將接觸到我的皮膚時,傳來一聲喝止。
緊接著驪姬的手被人攔在半空,小牧將我護到身後。
想必這一巴掌她用足全力,我居然感到她的掌風。
「怎麼?」驪姬的手臂被小牧牢牢握住,掙脫不得,她的臉更加扭曲,聲音更加尖利刺耳,如瓷器相互摩擦般。
「你要造反?」驪姬眯起杏眼,威脅的對小牧叫道。
小牧鬆開手,看了一眼依然癱倒在地的我,謙眉說道:「清遠不敢…」
「那就給我滾遠點!」驪姬越過小牧的身體,想走到我跟前狠狠教訓我一頓。
「清遠有句話,不知夫人想不想聽…」小牧先她一步,擋在我面前,驪姬憤恨的瞪著他,眼睛瞪得溜圓。
「給我滾開!」
「夫人可記得幽若夫人是因何被趕出王府的么?」小牧一席話像是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驪姬因嫉妒而燃起的憤怒。只見她扭曲的臉瞬間僵硬,最終恢復原先的嬌態。她將視線重新落回我的身上,眼神雖然平靜卻比方才更令人毛骨悚然。
那位幽若夫人究竟是什麼人?又生了什麼事?我忍著痛從地上站起,心中疑竇叢生。
「哼,諒你也掀不起什麼大浪!」沉默許久后,她扔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也拂袖而去。
我看著她融入夜色的背影,出著神。
忽然間醍醐灌頂般,我明白她為何如記恨我…怕是方才她覺得我搶去了她的風頭…
「緋兒,你沒事吧?」小牧關切的問道。
「啊?我沒事。」方才的疼痛已經消失,我沖小牧擺擺手,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小牧以笑容做回復,朱唇輕啟道:「那就好。來,我送你出府。」他說完就要領我出門,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抓住他的衣袖,兩人停在王府的甬道中。
「小牧…等一下,你怎麼會在王府?」我的話音剛落,小牧的臉色顯得有些幽暗。我問完后,不經在心中大罵自己愚蠢,他在王府總不會是做客吧?
過了很久,他才勉為其難的張開嘴,「如你所見…」小牧無奈的指指自己的衣服,尷尬笑道。
「這麼說傳言是真的…」我小聲說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在來見鳴司前,我對他的私生活有些耳聞,沒想到傳聞居然都是真的。
「王爺是我的恩人…」小牧見我沉默不語,又說道。
「什麼?救命恩人!?」
「是。」小牧頓了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邊走邊說…」他似乎忌憚著什麼,眼睛時不時掃掃四周。
我跟上他的步伐,朝王府的大門走去,我一面走一面聽小牧的敘述。
原來衛媽媽騙了我。
小牧當年生的是傷寒症,衛媽媽她們害怕感染傷寒症,更害怕望煙閣被查封,居然連夜將小牧送到了城外,給了他些許銀兩,讓他自生自滅。
索性上天憐憫,也就是在城外,鳴司遇到了生死邊緣徘徊的小牧,將小牧帶回了王府,小牧因此撿回一條命。
此後的四五年裡,他一直住在王府,因為身份特殊,所以他的存在時王府秘而不宣的秘密。
聽了他的敘述,我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一方面因衛媽媽的無情無義而感到氣憤,另一方面又為小牧因禍得福而感到欣慰。
畢竟王府要比龍蛇混雜的望煙閣優越萬千倍,也算上天彌補了他。
「你也算因禍得福…」我雙手輕輕挽住小牧的胳膊,寬慰的說道。
小牧聽了,唇邊擠出一絲苦笑,「是福是禍還…」他話到嘴邊忽然收住,一起收住的還有他前進的步伐。小牧的身體像是被人點了**道,僵在原地。
「嗯?」我不明所以,順著小牧的視線朝前方看去,身體也變得僵硬。
「見到本王連禮數都忘了么?」鳴司負手站在我們前方不足十步之處。鳴司語調嘲諷的說道,迥然的目光定格在我放在小牧胳膊上的雙手。
我與小牧的心皆一驚,急忙收回雙手,拉開彼此的距離。剛才只顧著與小牧敘舊,卻忘記此刻我倆的身份,還有我身負的重要使命…
「民女不敢…」我急忙施禮,雙膝跪地,謙恭說道。
鳴司並不理會我,他踱到小牧面前,捏起他的下巴,逼迫與之對視。鳴司看了一會兒,放下小牧的下巴,邪肆的啟唇:「你喜歡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