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南好,
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
白居易的一闕「憶江南」,道盡江南在春暖花開的三月天,熱鬧而美景如畫的風光。
如此良辰美景,勾起了江嫣多少朦朧憶念……
???
溧縣
江炳聰,江知府府邸張燈結綵,鞭炮聲震天價響的爆開來……
原來,今天是朱刺史來下聘的日子!
聘禮,由府邸迤邐到城門外,足足繞有三、四條街道。
一向安寧的溧縣城,這時,街道兩旁站滿看熱鬧的百姓,不斷的對著聘禮,品頭論足……
江知府後院,卻不如前院的喜氣洋洋。
江嫣躺在床上,思緒一團亂。
她的堂妹江珍——小名叫八兒,因此,長輩們昵稱她八珍,不知是被叫慣,或本性使然,江珍還真是人如其名,有點……不知輕重。
江珍站在床畔,渾身不安分,手中絞著一條絲巾,不住的往屋外瞧。
屋外的鑼鼓喧天,不斷的吸引江珍。
「你別這樣亂晃動好不好!煩死人了!」江嫣終於忍不住。
「姐!」江珍跳起來。「外面好熱鬧,我……」
「你去看呀!」
「呃!可是,姐……」江珍猶豫著。
十年前,江珍父母雙亡后,就住在伯父江炳聰家,她和江嫣一樣年紀,十五歲,只是比江嫣小了六個月,但自小就習慣稱江嫣姐姐。
「快去呀!」
「姐,伯母要你換過衣裳,和我一道出去。」江珍指著丫環捧著的鮮紅衣裳。
江嫣厭惡的看一眼衣裙道:「我說過,不穿!」
江嫣不響,骨溜溜的轉著一雙鳳眼,倏地仰坐起來。
正在這時,房門外響起江夫人——王氏的聲音。
「吉時到了,小姐打扮好了沒?」
江嫣小嘴微張,急忙忙的又躺回床上。
王氏走進房,驚叫一聲:「嫣兒,你這是幹什麼?怎麼還沒打扮?小春,你們怎麼侍候小姐的?」
小春慌忙跪下去,她是江嫣的貼身丫環。
「娘!」江嫣放低聲音,說:「不關小春的事。」
王氏瞪一眼小春。「起來!」又轉向江嫣,焦急的道:「快換衣服,外面大家都等著你吶!」
「我不!」江嫣搖著頭。
「耶!這事早就說定了的,朱家這種家世,打著燈籠也沒處找,最重要的,是對你爹的仕途有幫助!」
「那就叫爹嫁給朱家!」
「荒唐、放肆!你叫爹聽見了,就糟了!快!」說著,王氏伸手拿起鮮紅衣服。
「人家還小,不想嫁!」
「現在只是下聘,沒要你嫁!你只要端著茶盤,露個面就行!來!」
王氏強拉起江嫣,就要套上紅衣。
「哎呀!」江嫣突然慘叫一聲,王氏嚇了一大跳,放開手,江嫣又躺回床。
「我頭痛欲裂,渾身無力……」江嫣咬住唇,皺緊眉心,一副痛苦狀。
「怎麼會?剛才不是還好好兒地?」王氏坐在床邊,伸手摸女兒額頭。
「人家一早起來就很難過,不信,你問珍妹。」
王氏半信半疑的扭頭看江珍,江珍睜大眼,盯住江嫣。
江嫣朝江珍擠眉弄眼一番,江珍還是怔怔地,江嫣急得瞪著她,遞暗號。
江珍只得點頭。
王氏蹙著眉,轉回頭,江嫣匆忙躺回去,並作勢欲嘔。
「我……想吐……嘔、嘔……」
「怎麼會這樣?」
重新躺下,江嫣有氣無力地道:「別喚醫生……來不及了……」
烏鴉嘴!什麼來不及?」王氏不悅道,「今天是大喜日子,別觸霉頭!」
「娘!我是說……前廳下聘……的事……」
「啊!哎!我差點忘了,這……」
正在這時,房外一名丫環匆匆奔進來。
「夫人!少爺來了!」
江嫣的哥哥,江漢平站在房門外,揚聲道:「娘!爹請你們快點出來!」
「好!好!好!你先去,告訴你爹,馬上好!」
王氏焦急的扭回頭,江嫣氣息微弱的說:「娘!讓……珍妹……代替一下嘛!我——真的很難受。」
雖然,江珍差江嫣一大截,但在緊要關頭濫竽充數一下,未嘗不可。
「珍兒,你願意嗎?」雖不是自己女兒,溫婉的王氏向來視江珍如已出。
「她沒意見的啦!只是端茶盤、露個面,代替一下嘛!」江嫣急急說。
王氏突然回看女兒。
「哎,唉!頭……好痛……」江嫣忙伸手,掩飾似遮住頭臉。
「好吧!」
王氏立起身,一聲令下!丫環們圍住江珍,忙碌起來。
不一會被妝扮得嬌麗、明媚的江珍,被簇擁出房門。
臨出房門,王氏猶不忘叮嚀江嫣道:「我讓人去請大夫來?」
「不!不!不必,大夥正忙吶,別擔心我,我睡一下就好了。」
「小春!好好侍候小姐。」
房中歸於平靜了,江嫣突然跳下床,小春嚇了一跳,手撫胸口,目瞪口呆。江嫣關妥房門、上好閂。
「小姐,你?」
「噓——」江嫣由枕頭下,摸出一隻純銀小手鐲把玩。
小春會意的壓低聲音,挪近江嫣道:「小姐,原來你裝病?」
「不準說!」
「是!」小春聲音更低了。「這是什麼?小銀鐲子?」
「嗯!前幾天,我在舊箱子內看到它,使我想起……」
「想起什麼?」
「我記不太清楚,好像是個夢,或……」
夢境?或是一段記憶?江嫣完全想不起來!
只是,銀鐲上的圓環亮光,讓她依稀看見一雙明亮、炯然的熠熠大眼,眼光與圓環亮光,相互輝映著……
???
華燈初上,朱家送聘禮的人,喝足、吃飽后,告辭回去。
江炳聰坐在正廳大發雷霆。「像什麼話?朱家下聘的人是嫣兒,為什麼變成珍兒端茶盤?」
王氏低眼斂眉。
「你好糊塗!朱家知道了,我這頂烏紗帽還戴不戴?」
「老爺!先別動怒嘛!」王氏溫婉的說,「朱公子也看到了珍兒,他笑得挺開心,您也看到了,咱們江家不說出去,朱家哪會知道?」
「你是說,到時候也讓珍兒嫁給朱家?」
「不是,但嫣兒病得又吐又難受,根本爬不起來……」
「真的?為何不叫大夫?」
「這……什麼日子還叫大夫?觸霉頭!」
「哼!你別讓嫣兒耍了!這小妮子,花樣不少!」炳聰瞪住王氏。
「不會吧!」
炳聰站起身。「走!我去瞧瞧。」
正在這時,三、四名守在門口的家丁,連滾帶爬的跌進來,連連慘叫。
「你們干什——」炳聰一怔后,揚聲問,突然一群黑衣、蒙面人迅速的闖進來。
正廳中,所有江家的奴婢,全都讓持刀的蒙面人趕到大廳一隅。
「何方小賊!好大膽!敢闖知府府邸?」炳聰色厲內荏的說。
「哼!」為首的壯碩蒙面人,手臂一揮。
一大半蒙面人迅捷的往後院闖。
「來人呀!」炳聰大叫。
為首壯碩的蒙面人揮刀,炳聰忙蹲下去,腦袋是保住了,頂上冠帽卻被砍掉。
炳聰和王氏驚出一身冷汗。
「再叫,砍的就不是你的帽子了!」蒙面人粗聲說。
「你……你們是何方的賊……英……英雄!」炳聰改口,聲調發顫。「你們……想干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不一會,江嫣、江珍被那群蒙面人押出正廳。
「嫣兒!珍兒!」王氏不顧危險,奔過去,以身護住兩女。
可惜,王氏不敵蒙面人,硬是被拉開。
「不許動我女兒!」王氏大吼,「你們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
「她說了算數?還是你說了算數?」為首蒙面人手中刀子,朝炳聰揮了一下。
炳聰連連後退。
「不準傷害我爹!」江嫣脆聲說。
一名蒙面人拉住江嫣,江嫣低頭咬他手臂,蒙面人唉叫一聲,放開手,江嫣奔向炳聰,企圖護住炳聰。
為首的蒙面人不住頷首,刀子指指江嫣。「比你爹帶種!」
炳聰老臉微紅,反護住江嫣。「你們究竟要幹什麼?我是朝廷命官,殺了我,朝廷不會放過你們。」
蒙面人突然狂笑起來說:「你只有一個女兒吧?」
「你……你要多少銀兩,說個數吧!」炳聰大聲說。
蒙面人冷哼一聲指著江珍問:「她又是誰?」
江珍早就抖顫得手酸腳軟,看蒙面人指著自己,差點沒昏倒。
「你們究竟想幹什麼?」炳聰不答反問。
「住口!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蒙面人怒叱道,「還不說?」
說著,蒙面人將刀尖逼向江珍喉嚨,江珍幾乎要軟癱。
「放開她!」江嫣出聲說。
為首的蒙面人,饒有興味的打量江嫣,架著江珍的蒙面人開口說:「副寨主!她穿著紅喜衣,又打扮成這樣,應該是準新娘沒錯!」
「要是抓錯人,寨主怪罪下來!誰承擔?」說話的同時,蒙面人尖刀晃動。
「大爺,你們要多少銀兩,我家相公會奉上。」王氏顫聲說。「求你們別嚇著我閨女,她們……」
「放你的臭屁!閉上嘴!」另一名蒙面人粗野的叫囂。
「你才閉嘴!」江嫣揚聲,說,「你嘴巴很臟耶!」
「嫣兒!」王氏忙出聲。
被罵的蒙面人,憤怒的沖向江嫣。
「站住!」江嫣不退反進,指著為首的蒙面人,說,「你是發號施令的吧?」
放下刀,蒙面人轉向江嫣,頷首說:「我是副寨主!」
「副寨主!我是我爹惟一的女兒——江嫣!」
「嫣兒!」王氏惶急的叫,私心裡,她希望江珍被誤為江嫣。
江嫣不理會母親,依然向副寨主說:「請你放開我珍妹!她是我叔叔的女兒!」
「好!」副寨主用力一點頭,手下嘍羅放開江珍,同時欺近江嫣,抓住她。
被放開的江珍,委頓於地。
王氏著急得欲靠近江嫣,竟讓嘍羅給擋住,她情急叫道:「你們弄錯了,她不是我女兒,我女兒是她。」王氏扶起江珍。
江珍慘白著容顏,一徑搖頭。
副寨主懷疑的望住江嫣,江嫣雖然手腳微顫,還是脆聲說:「我一向住在內院,何時得罪過你們?為什麼抓我?」
「哈,這你可得問我們寨主了!」副寨主說罷,一揮手。「弟兄們!走啦!」
「慢著!」王氏嘶聲大嚷,「你們別帶走我嫣兒,我們立刻給你們銀兩……相公!相公!」
炳聰被叫醒似,輕挪一步,卻不敢發聲。
「副寨主!所謂盜亦有道,我想弄明白,你們抓我的原因!」
「聽到沒有!強盜擄人、搶錢,還要有原因呃!」
說著,一大票蒙面人退出大殿。
炳聰禁不住王氏的哭喊、叫鬧,追上幾步。「是英雄的話,留下嫣兒!」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毒龍寨的副寨主——楊清彪。」
隨著話聲愈遠,毒龍寨眾人已消失在府邸外。
炳聰轉向眾家丁,怒罵道:「我都養了些飯桶!你們還杵著幹嘛?追呀!」
於是乎,小小的溧縣,陷入一片緊張,忙碌,與愁雲慘霧中。
在忙亂與焦急中,炳聰腦袋可沒閑著,他下令封鎖,小姐被賊人擄走的消息,這絕不能讓朱家知道,否則,朱家要悔婚,他不就完了?
然而,紙,包得住火嗎?
???
江嫣冷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被丟在牢房地上,而且渾身灰頭土臉。
周遭除了粗木圍成著柵欄之外,只有角落一堆干稻草。
「救命——救命——誰來救我?」江嫣拍打著木柵,高喊著。
喊了一陣,不見半個人影,她不禁有點氣餒,但依然不放棄的叫道:「救——命——救——命——哇」
喊了一陣,她感到口乾舌燥,再喊下去,只怕是白費精力。
江嫣沮喪極了,只得坐在干稻草,才坐下,倏地一條人影,悄悄走近。
來人穿著黑衣褲,在暗沉的夜色中,江嫣完全不防。
「剛才——是你在叫?」陰沉沉的聲音,響自木柵欄外。
「啊——」驚叫一聲后,江嫣定神看見柵外的人,連忙奔向柵欄,說:「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爹會賞你許多銀兩。」
「你是誰?」
「我姓江,叫江嫣,嫣紅娃紫的嫣,我爹是溧縣知府江大人……」
「哼!」這人突然冷哼一聲。
「你……你知道江大人嗎?我是他惟一的女兒,你救我,他會重重賞你……」
「我問你,你犯了什麼罪?」
江嫣一怔,盯住這人。
這裡很暗,借著微弱的天光映照,江嫣只看到他筆挺的懸膽鼻,以及亮澄澄地,宛如夜空中的星光似的雙眼,顯然高碩的身材,此外,就是一片溶入夜色中的模糊……
「我問你犯了什麼罪?」他口氣不耐。
「呀!」江嫣醒悟的忙說:「我根本沒犯罪!真的!」
「沒犯罪!為什麼被關在牢里?」
「抓我的,是一群強盜,蒙面賊,殺人不眨眼的盜賊!」
「盜賊?」
「沒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抓走,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知道抓你的是誰嗎?」
「唔……」想了一會,江嫣依稀記得。「好像是……毒龍寨。」
「我問你,抓你的人是誰?」口氣透著濃濃的不耐。
「啊!他自稱是副寨主……對了,他說他叫楊……對!楊清彪!」
「喔!」
黑暗中,不知道他有什麼表情,江嫣不管,急切地又說:「求求你,打開柵門,救我出去。」
「你聽聽看。」
「啊?聽什麼?」江嫣覺得莫名其妙。
「有沒有聽到浪濤聲?」
江嫣細聽之下,此起彼落的浪濤聲,陣陣傳來……
「有,我聽到了,那又怎樣?」
「這是一座孤島,即使放你出柵門,你也離不開這島!」
「啊!」江嫣倒抽一口冷氣。
這人轉過身,徐徐往前走。
「等一下!喂!喂!等一下……」
他果直一停住腳步,卻不發一語。
「告訴我!這……這是哪?」
「毒龍寨!」
三個字,猶如當頭棒喝,還透著濃濃的詭異,江嫣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力的拍打著木柵。「天啊!我真是第一號大白痴!居然向賊窟里的小嘍羅求救?」
顯然,這人正準備走。
「慢點!」江嫣不放過僅存的一線希望,急急說:「這位小哥,拜託別走。」
已走了四、五步的他,倏地轉身。「你叫我?」
「是呀!是呀!這裡除了你之外,難道還有別人嗎!」看他回頭,江嫣受到鼓舞,她極盡巴結的。
「我記得,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
「呃!什麼?」故意打迷糊。
「你這麼健忘?就剛剛呀?你說向賊窟里的……」
「這位小哥!」江嫣截口說:「我是被關糊塗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拜託!」
這人走近兩步,炯然大眼,熠熠盯住江嫣。「你很會說話!」
「如果很會說話,早就說動你救我出去了!」江嫣拂一下亂髮,露出髒兮兮的小臉。
江嫣看他笑,以為自己獲救有望,鼓起精神,又說:「小哥,咱們談個條件……」
「不要亂拉關係!」他恢復了方才陰冷的口氣。「誰是你小哥?」
江嫣一怔,他剛才還笑哪?這會竟變臉,她不敢得罪他,期期艾艾的說:「這……只是稱呼,我……」
「你就叫我,小嘍羅吧!」
「不好吧!」
他突然一轉身,走了!
「耶!耶!小哥,這位小哥——」江嫣突然靈機一動,改口大叫:「小嘍羅——」
他停住身影,緩緩轉回頭。
居然有這種自甘下賤的人?江嫣想著,同時,對於眼前這位個性怪誕,莫測高深的人,提高警覺。
她睜大眼,想看清楚他,可惜,光線太暗,他,簡直如同夜色中的謎一樣。
「小——小嘍羅,我們談個條件?」
「哼!」
「你……你要多少銀兩,才肯放我?」
「想用錢收買我?」
「不,不,不!這不是收買,咱們是談條件!」江嫣急忙搖手。
「那……你認為你的身價是多少?」
「這……」江嫣搖搖頭,一綹髮絲掉下來,遮住她眼睛。「難啦!自己怎能估出自己的價碼?」
江嫣伸手拂開頭髮,不料,手上的污垢隨著手勢,在臟臉上又添一抹黑。
他看得無聲的笑了——在心裡。
「你開個價,我殺個價,就是成交價了,好不好?」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他低沉的反問。
「綁票案都是這樣呀!快啊!」
「快什麼?」
「開個價,我們好談條件,不然,被其它小嘍羅撞見,對你很不利耶!」
「唔?還真會替傻瓜設想!」
「還有,我告訴你,得到了這筆錢,你可以金盆洗手,遠走他鄉,不要再做強盜了!」
「喔?」他意外的反問:「你懂『金盆洗手』?可不能小看你了。」
「哪裡,哪裡,這是看書得來的,喂!喂!」江嫣話鋒一轉。「繞了一大圈,說了一大堆,你的價碼還沒開出來呢!」
「唔!」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問題是,我放你出來,你又怎麼離開這座孤島?」
「啊——」江嫣呆了半晌,一會,她又說:「你可以弄一條船,送我走。」
「不成,那太冒險了!」
「所以要快呀,趁天還沒亮——」
「你不知道,島上周圍,三步一哨,五步一站,稍有水聲、人影,他們立刻會察覺!」
「喔!你這人,長得這麼高壯,膽子卻這麼小!這樣吧,我提高價——」
他,突如其來的轉身,大步走了。
「喂!喂!幹嘛不吭聲就走?」江嫣拍打著木柵,想到許是方才的話,又得罪他了!
眼看求生無望,她氣得口不擇言。「小嘍羅、小毛賊!你是傻瓜、老鼠膽,不仁不義的賊胚,爛胚!」
叫罵的同時,江嫣還踢著牢籠的木柵,一面罵、一面哭。「爛賊胚、王八蛋,祖宗三代都是賊!△※□……」
黑暗中,一片靜寂,想來,他已走了,江嫣哭了好一會,累了,只得移坐到稻草堆上。
坐下來時,她碰觸到懷內的一團硬物,她抹去淚,拿出硬物,是那隻小銀鐲。
「啊!好在沒弄掉。」
想起家中的雙親,前一刻,家中還替自己辦喜事,這會,竟遽生劇變,被關在這又冷又暗的孤島,情何以堪?
漫慢長夜,陪著江嫣的,將是未知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