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炳聰吹鬍子、瞪眼睛的拍著桌子。「豈有此理!真是氣死老夫!氣死老夫!」
狠狠罵了一回,炳聰命林捕頭、守牢門的獄卒和辦事員退下去,才轉向江嫣。
「你乾的好事!」
「爹!」
聞訊趕出大廳的王氏,氣喘吁吁道:「老爺!到底怎麼回事?一下子阿珍在鬧;一下子又說嫣兒出事。」
「你問問她!幹了什麼好事!」
江嫣不響,王氏忙追問,最後,還是炳聰告訴她,犯人跑了!
「嫣兒!你也太大膽、太不知輕重!」
「不只是這樣,她還跟光宗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
「什麼話!」
炳聰一邊氣,一邊說出光宗向他質疑的事。王氏聽得渾身打顫。「什麼?嫣兒!你……不要命,這樣會連累家人的。」
江嫣始終沉默不語。
「光宗回去告訴刺史大人,不但我,連漢平前途也完了!全完了!沒戲唱了!」炳聰長吁短嘆。「我真不幸!怎麼會養出這種女兒?」
「老爺!先別急,想想看!還有什麼法子可補救?」
「你看呢?」
「光宗還沒走吧?」
「他要走,我把他給留下來。」
「他沒走,表示還有希望!我們一起去見他!」王氏很有把握的說。
「你有辦法?」
「試試看,先探一下他口氣,如果他不反對,就讓嫣兒立刻跟他拜堂!」
炳聰的希望,又復活了。
「叫我嫁給他,我寧可去死!」
「住口!」炳聰氣極大嚷:「想死,嫁到朱家,你再去死!」
江嫣小臉慘白的退一大步。「我現在立刻死!」
「嫣兒!你胡說什麼?」王氏走近女兒。「爹、娘完全為你將來設想,嫁給光宗,將來或許就是一品夫人,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們去享你們的榮華富貴!我不屑!」
「難道你真那麼賤命?」炳聰氣得發抖。「一想跳入賊窟?」
倒抽一口涼氣,江嫣說:「或許我命該如此!否則,怎會被擄去毒龍寨遇到南哥?即使你們嫌貧愛富,我還是只認定南哥。」
「你要不要臉啊?」
「老爺!你別跟她生氣了,咱們去找光宗才是正事!」
「唔!來人!」
兩名家丁上前一躬身,炳聰說:「把小姐押去她房間,你守在房門口,不准她出來。」
「是!老爺!」
「還有,叫小春守在房間內,小心看住小姐!」
江嫣一聽,心口涼了半截,明日清晨,她跟皇甫南有約哪。
炳聰和王氏,隨即到客房。
走不到房門外,就聽見光宗的嘻笑聲。「嘻!嘻!嗯!好香……」
炳聰和王氏對望一眼,眼中滿是疑問。
踏進屋內,兩人明了中,重新浮上新的疑問。
原來江珍還留在客房,而光宗正扶著江珍香肩,涎臉笑著……
炳聰皺緊花白雙眉,王氏則心有所解的露出淡笑。
「阿珍,你這……成河體統?」炳聰話說一半,卻被王氏后肘一撞。
王氏故作訝然地問:「咦?珍兒!你在這幹嘛?」
「他……」江珍一指光宗。「他叫我留下。」羞澀的低頭笑著。
王氏轉望光宗,光宗播播後腦勺。
「你們……呃,」炳聰鬆了一口氣。「存心找老夫開心?剛才還大吼大叫,說他非禮你,急得阿財來叫老夫!」
「是這樣子嗎?」王氏有心的看著江珍和光宗。
「我擺不平他們,稍後又有人來報,說嫣兒抱著劍,鬼鬼祟祟的,我馬上派林捕頭去牢房,」炳聰比劃著,口沫橫飛地道,「想不到這兒,他們倆已經和好了!」
「老爺!他們和好是好事呀!」王氏牽起江珍的手。「光宗!珍兒雖然叫我一聲伯母,我可當她是親女兒,寶貝得不得了喔!」
江珍樂得猛點頭。
「光宗!你們還沒正式拜堂,可不能欺侮我閨女哦!」
炳聰何等老奸巨滑,聽王氏話頭,他立介面道:「賢婿!別聽你丈母娘的!珍兒早晚是你的人,你們應該多接近、多了解。」
江珍笑顏逐開的瞄光宗一眼,光宗先前還是愣愣的表情,聽到最後,他豬臉變白道:
「什麼?我跟她?誰——誰說我們要拜堂?」
王氏、炳聰全都怔然,江珍已靠近光宗。「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我……」光宗忍不住的盯一眼她隆起的胸脯,微退一步。「我下聘的是江嫣江小姐。」
「哇!哇!不管!我不管啦!」江珍尖聲大哭。「下聘那天,是我端的茶,他還偷摸人家的手,剛才還非禮人家,摸人家香肩,摸人家胸部,嗚……」
受不了她的哭喊,炳聰皺著居心,王氏則以目示意,他一揚聲,沉下臉,說:
「光宗!這就是你不對啦!既不想娶我閨女,為什要欺侮她?」
江珍哭天搶地,可惜,只有聲音,沒半滴淚水。
「不,是!是她一直靠過來。」
「什麼?你說什麼?敢侮辱我?」江珍立刻變臉,沒頭沒腦的朝他打去。
「哎!哎!救……救命!阿——阿財……」
炳聰夫婦半好笑,半無奈的制止江珍。
「我要回去稟明我爹。」光宗說。
「我也跟你去!讓他評評理,你欺侮我,還想調戲我?啊!」江珍吼道。
光宗似乎相當畏懼「恰查某」,他眨眨豬眼,轉向炳聰道:「我要告我爹,你們——江家騙人!」
「賢婿,」王氏忙介面,「你可不能胡說,珍兒也是我們女兒呀!」
「喂!喂!我還告你朱家始亂終棄!」
「你……」光宗瞪著江珍,江珍得理不饒人地挺起胸脯,作勢擠向光宗。
「我怎樣?你不告,我也不告,大家就算了,咱們還是一樣親親密密,恩恩愛愛的,怎樣?」
光宗投眼看一下她的大胸脯,狀似心動的不語。
「對了!賢婿,老夫倒有一事,要麻煩你轉達你爹。」
「嗯,什麼事?」
「請你爹撥一隊人馬給我,我早晚探出毒龍寨這賊窟地點,只定要破了它,抓上幾名賊首,到時候,功勞一半是你們朱家的!」
「喔!」光宗視線好不容易離開江珍的大胸脯,轉向炳聰。「以前,我曾聽爹提過毒龍寨,不過,好像很難攻破哩!」
「就是難,才顯出奇功,我們不妨試試嘛!」
光宗點點頭,忍不住又瞄回江珍胸脯。
「明早我日去后,一定向爹稟明。」
「你一定要記得,這事很重要。」
「嗯!」光宗嘴裡應著,賊眼仍不住瞄向江珍……
「老爺!讓他們小倆口談談吧!」王氏善解人意的說。
「哦!喔!」炳聰被王氏拉著往外走。
光宗笑嘻嘻的,迫不及待要伸手摸江珍胸脯,卻讓江珍揮手打中,剛好王氏轉回頭。「光宗,晚膳時,再叫人來請你!」王氏說著,忍不住露出笑。
「哦!是!嘻!嘻!有勞夫人。」
「岳母!」王氏更正。
走出客房,炳聰拍拍胸口,說:「總算擺平了這愣小子,不過,夫人,怎麼跟你剛才說的計劃完全不同?」
「呵!這叫『見風轉舵』,你沒看他倆,正好是一對?」王氏得意地。「如此一來,嫣兒不必嫁他;我們又不得罪朱家;還省了咱們多少口舌,一舉數得!」
「我還擔心,嫣兒被擄去毒龍寨一事,很難措辭,夫人!真有你的!」炳聰抹掉額上汗珠。
雖然皇甫南脫逃了,但炳聰並不擔心,他想從江嫣下手,探問毒龍寨地點。
???
皇甫南安全了,江嫣不再絕食,她放心的大吃,以便養足體力,好跟南哥遠走高飛。
放下碗,江嫣抹一下嘴角。「小春,再去拿一盤點心來。」
「小姐,你已經吃了兩碗面耶!」小春略顯懼色的看著江嫣。「你,該不會沒辦法,想用脹死方法自殺吧?」
「耶?你這倒是一個好點子!快!去拿點心來。」
「小姐,待會就要用晚膳了,奴婢得負責你的安全,求求你,不要再吃了。」
「好吧!」江嫣拍拍肚子。「就聽你的。」
「謝謝小姐!」
「把碗端出去,順便探聽一下,我爹和朱公子說得怎樣了!」
點著頭,小春端起碗,忽然想起什麼的又放下碗。
「怎麼不快去?」
「小姐!你……會不會趁我離開時……」
「笨哪!我像會自殺的人嗎?想自殺怎麼還吃得下東西?我不會騙你,快去!」
小春走後,江嫣仔細斟酌眼前情勢,萬一,爹真要她嫁給朱光宗,她該怎麼做?還有,皇甫南現在在哪?明日清晨之約,她要是無法到後花園,又該怎辦?
想到最後,她只有一個結論:明日清晨,無論如河,」定要跟南哥走!
這樣的話,她就不必擔心婚事。
轉念想到爹、娘,江嫣覺得,他們固然疼她,但若比起仕途、榮華、富貴,她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這樣也好,不是我無情無義,爹、娘,是你們的選擇,讓我可以走得無牽無掛。」
反觀皇甫南,他捨棄了少寨主身份、捨棄毒龍寨的一切,竟然只為了她!
她當然更要選擇皇甫南,就像他一樣,拋棄所有……
「南哥!南哥!我好想你……」低喃著,江嫣熱淚盈眶。「我們應該是天設地造的一對,為什麼卻有阻礙重重?萬一,像算命先生說的,我過不了劫難,我們……」
不敢再想下去,舊淚未乾,新淚又落了下來……
不久,小春回來了,江嫣忙問:「怎樣?我爹和朱公子談些什麼話?」
小春雙頰紅撲撲的搖搖頭。
「你沒有問別人嗎?」江嫣注意到她臉色不對。「你怎麼了?」
「沒人可以問,大家都說不知道,我總不能跑去問老爺、夫人吧!」
「嗯,後來呢?」
「我就跑到客房去啦。」
「聰明!」
「結果,你猜怎麼著?」
「你就說嘛,我哪猜得到?」
「阿財不讓我進去,我靈機一動,繞到花園,由窗口往內一看……」
江嫣全神貫注的睜大眼聽下聞。
「哎呀!好羞!珍小姐坐在朱公子大腿上,跟他嘴對嘴親得好熱。」
「珍妹!」
「嗯!我羞得正要縮回頭,珍小姐看到我,她居然推開朱公子,招手叫住我!」
「哦!然後呢?」
「她跑近窗口想問我話,我小聲叫她,等會來小姐房裡,別讓任何人知道。」
「嗯,辦得好!」
「我擔心珍小姐口沒遮攔,要是……」
「沒關係。」江嫣呼了一口氣。「只要確定爹的意思……看樣子,八珍做得不錯……等她來就知道了。」
晚膳過後,江珍果然來了,她臉帶喜意,比起平常,似乎漂亮多了。
江嫣問一,她回十,當下將她和朱公子的狀況,和盤托出,連帶的,也把江炳聰和夫人去見朱公子的情形說出。
江嫣聽得鬆了口大氣。「珍妹,恭喜你,嫁個如意郎君。」
「還好啦!還算差強人意。可是比不上皇甫南……咦?你的南哥呢?」
「回去了。」江嫣黯然回答。
「回哪去?還會再來找你嗎?」
想了想,江嫣覺得不宜泄露明日清晨之事,便說:「不知道,大概……會吧。」
「姐!我得感謝你,都是你幫忙我。」
「哪裡,應該說,你命好,跟朱公子是一對兒,他對你好吧?」
「嗯!」江珍點頭。「敢對我不好,我就讓他好看!」
在一旁吃吃笑著的小春,岔口問:「怎麼好看?」
「我……我饒不了他!姐,他好像很怕我耶!」
「夫妻要相互尊重。」
「像他這種人,只有我治得了他!」說著,江珍舞動衣袖。
「怎麼治?用嘴巴治?」小春糗她。
「哎呀!你偷看人家,還笑,姐!你看她……」
懷著心事的江嫣,無心跟江珍說笑、打諢,推言想早點睡,打發了江珍。
接著,江嫣打理出一隻小包袱,裡面裝滿她的首飾、積存的私蓄。
「小姐,你這是?」
「你什麼都沒看到,嗯。」
「你……你想走?小姐!」小春眼眶紅了。
「暫時離開!」江嫣故作輕鬆地。「我還會回來。記住!你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
點點頭,小春拭去眼淚。
???
天剛破曉,一夜不曾睡好的江嫣,看一眼打地鋪的小春。她悄然下床,拎著小包袱,打開房門一看,登時涼了半截。
奉命看守她的人,一字排開,就坐在房門口地上打盹,恰巧堵死了出路。
別說小心,根本就是寸步難移,走不出房門。
正自猶豫之際,其中一人頭一歪,碰醒隔壁的人,這人揉揉眼,轉頭,發現了江嫣,慌得他立刻叫醒所有的人。
「讓開!」江嫣說。
「小姐!你走了,我們也別想活!」
小春被吵醒,慌措的跟住江嫣,她不敢勸話,只是苦著臉。
江嫣堅持要走,其中一人看攔不住小姐,飛奔去報告知府。
炳聰和王氏被驚動,趕來江嫣房間,少不了一頓漫罵、苦勸。
江嫣看是走不成了,急得幾乎崩潰,偏又無法可想,面對爹娘的責備,她嚴冷著小臉,躺在床上,不理不睬。
罵了一陣,炳聰交代小春等人,絕不能讓小姐獨自一人,便偕王氏退出去。
一整天,江嫣茶不思、飯不想,隨著時間的過去,她由焦躁、而惶亂、終至絕望……
夜色已籠罩大地,而皇甫南竟渺無消息。
江嫣心中異常矛盾,既希望南哥來救她;又擔憂南哥的安危。
晚膳時,炳聰夫婦又來看江嫣,軟硬兼施,加上曉以大義,就是問不出毒龍寨地點。
江嫣一概緘默對之,炳聰氣得哇哇大叫:「別以為他真的喜歡你!還不是看上你是官小姐!賊窟小毛賊,不講仁義的啦!你別空想人家,他不會來了,萬一要來了呢!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罵了一陣,夫婦倆走了,江嫣也不吃晚膳,躺在床上,讓淚無聲的流淌著……
看小姐不吃飯,小春只好端著食盤出去。
忽然,窗戶無風自開,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飄進來,移向床畔,低喚:「小嫣!」
是熟悉而日夜懸念的喚聲,江嫣以為是幻覺,她忙睜開眼,是他,就立在床畔……
猛地躍下床,江嫣撲進他懷裡,淚,如珍珠,簌簌而下——
「南哥……」
「你受委屈了?」
江嫣搖頭,緊緊抱住皇甫南。「只要看到你,什麼委屈都不重要!」
「準備好了?」
「嗯!就這隻包袱!」
「快!我們走。」
「嗯。南哥!房門外有人守著。」
「我知道!不止是這樣,前院大廳,都布滿弓箭手!
啊!」江嫣一臉驚懼。「我爹——好狠!」
「快,由窗口。」
皇甫南抱起江嫣,正在此時,小春推門推門進來。
「小——小姐!」
皇甫南放下江嫣,抽出劍,江嫣急忙要小春噤聲,並示意她開上房門。
小春會意,關上門,還上閂,她急急道:「小姐!你不能走!」
「我不走不行!」
小春拉住江嫣,皇甫南見狀,上前便欲揮劍,江嫣擋住小春。
「南哥!不能傷她!」
「此時非當機立斷不可,小嫣,你閃開。」
「不行!不能!小春對我一向很忠心,不然,她大可出聲,喊人來。」
皇甫南攏聚起眉心。
「小姐!」看江嫣如此護著自己,小春在剎那間,意志動搖了。
「小春!你要體諒我,我爹、娘的作為,你也看到了,我留下來,毫無意義!」江嫣紅著眼眶道,「如此割捨雙親,我原是無奈呀!」
小春看著卓爾不群的皇甫南,忍不住流下淚。
「姑爺!請你好好對待我家小姐。」
不習慣這樣稱呼,皇甫南俊臉微赤,頷首。
「小姐!你們快走。」
江嫣反倒猶豫了。「我爹會對你……」
「小姐,別管我!不讓你們走,姑爺會殺我;讓你們走,老爺會重罰我,其實都差不多。」
「小春——」江嫣不舍的喚。
「我有個辦法?」皇甫南說,「可免小春受罰。」
「你快說!」
「不過得委屈小春姑娘。」
「沒關係!姑爺,你快說。」
皇甫南拿了條衣帶將小春反手綁起來,又在她口中塞了一塊布。
「抱歉了,小春姑娘。」
小春眨眨眼,示意兩人快走。
皇甫南和江嫣由窗口,順利的躍入花園。
漆黑、暗的園子內,似乎到處都有埋伏,江嫣屏氣,跟著皇甫南匍匐前進,往園門去。
向來嬌弱的她,跟著心上人,竟然忘了怕。
到了園門附近,皇甫南看左右,似是平靜,便輕悄移向門,正欲拉開門閂,突然,一聲悶喝:「誰?」
一名士兵提刀,跑近園門。
說時遲,那時快,皇甫南劍起、劍落。
「哇!」士兵丟了刀,撫住手臂狂叫。
這一聲喊,驚動了其它人,紛紛奔向園門而來。
皇甫南拉起江嫣,踹開門,兩人逃了出去,他反身關上門,暫阻追兵。
江嫣跑不快,眼見追兵又近,皇甫南雙眼如電,在半哩,有一片林木,他低聲說:「忍耐一點,等我們到了那片樹林,就可以……」
「啊!南哥!他們追來了。」江嫣回頭看,小臉都嚇白了。
「別怕!別往後看,你只要死命往前跑就對了!」
皇甫南眼看追兵愈近,便說:「你繼續往前跑,我去斷後!」
「嗯。你自己小心。」
皇甫南,迎向追兵,追兵團團圍住,展開一場廝殺。
追兵愈聚愈多,再纏鬥下去,對自己更加不利,尤其是他更憂心江嫣。
拼出全力,皇甫南虛揮兩劍,逼退追兵,他抽身,奔往江嫣的方向。
追兵仍然緊追不捨。
皇甫南追上江嫣,眼看著,那片樹林,已然在望,只差數丈。
無如,身後的追兵已近,皇甫南反身,劃出劍招,追兵微頓,他和江嫣,奮起力量,再跑……
「哎唷——」踢到石子,江嫣低叫一聲,差點仆倒。
好在皇甫南拉住她的手,但這一拖,追兵再近。
堪堪跑到樹林前的空曠地,追兵竟將他倆人圍住。
「南哥!你一個人先逃,我不行了!」
「不!我不能丟下你!」
「南哥!我回去不會有危險,你就不同了,快!別管……我。」
一名士兵,砍出一刀,皇甫南以劍格開,其它士兵,也紛紛揮刀而至。
當皇甫南振臂急擋,危急萬狀時,樹林內,突然躍出一群黑衣人,不聲不響的加入戰圈。
黑衣人個個行動矯捷,身手利落,不到半盞茶,官兵們傷的傷、倒的倒。
不到一半的官兵,在領隊者一聲令下,全停手。
黑衣人也都住手,領隊的揚聲問:
「何方高手,阻礙我們執行公務!」
「什麼公務?」黑衣人中,有人問。
「這兩個是官府叛逆,我們要捉回嚴辦,你們……」
「要抓他倆,得先問問我的刀,肯不肯!」
「你……」領隊變臉道:「留下名號來,我好回去交差!」
「問我的刀吧!」說完,黑衣人提刀,沖向追兵領隊。
「大家快退。」領隊一面退、一面說。
官兵們或扶、或抬的,各自架著受傷的同袍,由追兵變成退兵,猶如潮水般,一下子退得精光。
夜風襲來,吹得樹林沙沙做響,皇甫南和江嫣並立著,他朝黑衣人一抱拳道:「多謝各位解圍!」
「不必客氣!」
「請問各位,如何稱呼?他日好報答各位。」
黑衣人一起拉扯掉蒙面巾,同時一躬身。「少寨主!」
皇甫南臉色大變,江嫣更是花容失色的倚靠近皇甫南,皇甫南朗聲說:「後會有期了,各位!」拉著江嫣,轉身便欲離走。
黑衣人立刻圍上來,其中一名說:「少寨主,恐怕您得跟我們走。副寨主在前面不遠處等著。」
江嫣微微抖簌的緊依靠著皇甫南,心想:好倒霉,才脫離龍潭,又入虎穴。
皇甫南洒脫的伸手。「好吧!請帶路!」
他小心扶著江嫣,跟著毒龍寨眾人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