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蒙欽奇理所當然地再將紀里楓送回家,雖然有很想拍他這份差使,但吳立華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紀里楓就已經踉著蒙欽奇走了。

「你要進來坐一會兒嗎?」紀里楓在開門前回頭問了一句。

蒙欽奇憶起了那一室的混亂,更別提還有那隻愛繞人的怪鳥,不由遲疑了一下,「下次吧!已經很晚了,我自不打擾你休息了。」

紀里楓才轉開門鎖,卻發現裡頭有人先一步將門開,她不明就裡下著實吃了一驚。

蒙欽奇也立即察覺門后另有他人,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將紀里楓拉到身後,以自己的身體掩護她,準備應付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以他的身手,就算對方是持械搶劫也打不過他。其實,他也沒空想自己何以如此不假思索地只顧著要保護她,就像是本能的反應一樣。

「小楓,你可回來了。」

紀里楓一看清開門的是何人,立刻像乳燕歸巢地投入了那人的懷中。蒙欽奇只有站在她身後,卻無法解釋地心情太壞。

那個眉清目秀的男子身上掛著一條圍裙,一副標準「家庭主夫」的模樣,也毫不客氣地抱著紀里楓。

「哥,你怎麼突然跑來了!」紀里楓雀躍地道。

「我總得來看看我的小妹有沒有被她自己製造的垃圾給活埋了!」紀里剛充分表現出大哥哥的風範,拍了拍妹妹的頭。

是哥哥,蒙欽奇不自覺地鬆了口氣,卻不願去細究其中的原因。紀里剛也偷眼注意著蒙欽奇,能載他老妹回家時「獲准」陪在身旁的男人,要說沒有特別的意義,打死都不會相信!他只知道老妹在感情上是個很死心眼的人,若非真對某人有意,絕不會特地接近那個人的。

「哥,你太過分了!」紀里楓不悅地道,但片刻之後又回復歡喜的神情,「你來得正好,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哦!」

「進去再說吧!」紀里剛把老妹往裡推,邊向蒙欽奇看了一眼,知道這個「好消息」必是與此人有關。

蒙欽奇接受了紀里剛無言的邀請,進門后只覺眼前一亮,原先堆積在各個角落與不是角落的各種雜物,如今都已神秘「失蹤」,整個客廳豁然開朗,他才知道這客廳其實並不小,只因「管理不當」以致失了它本該有的面目,罪魁禍首就不用說了。這一切當然是身著圍裙的紀里剛的功勞,要清掉這一室的廢物怕得花掉不少時間,紀里剛顯然比紀里楓要有效率多了。

紀里楓向兄長介紹了蒙欽奇,並解釋了整件事的緣由。

紀里剛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才奇怪你明明回國了,卻又不見人影,家裡則多了只怪東西,還好它一聽我叫你的名字就停止攻擊,否則我的鼻子可就要不見了。」

不知何時來到眾人身旁的貝卡此時可是一臉的無辜,紀里楓將它抱在腿上,笑道:「誰教你不說一聲就偷偷摸摸地跑來,我讓貝卡看家,它當然得像你這種宵小之徒啊!你突然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來看看自己的小妹還要理由嗎?」紀里剛暖著清茶道:「而且,若不是我三不五時就來當一次老媽子,幫你清理這一團亂,你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裡了!要是再這樣下去,看你怎麼嫁得出去,我可不想照顧你一輩子。」

「哥,你太無情了吧!」

「我只是敘述事實,要是不趕快把你處理掉,其他女人一看到你這個可怕的小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嫁給我了!」紀里剛將自己說成了十足的受害者。

紀里楓對他做了個鬼臉,「沒人肯要你,應該自己檢討一下,別扯到我這裡來!」

蒙欽奇似乎覺得他們的「兄妹吵架」很有趣,連這點無聊的小事也能這樣抬杠,這讓從來有兄弟姊妹的蒙欽奇感到十分好笑。

而紀里剛比起紀里楓是顯得「正常」多了,光看他整理家務的手法,就知他是個井井有條的人,但偏有個懶散的妹妹,難怪他要怨聲載道了。

「對了,蒙先生,一般來說,活動的贊助者多隻負責出錢,就算要監管財務狀況,也只要派個人看著就可以了,你這樣親自出馬,難道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紀里剛可謂很不客氣地道。

蒙欽奇還沒說話,貝卡突然從紀里楓腿上「爬」到他身上,直接攻佔肩頭,蒙欽奇望向紀里楓,後者對他聳了聳肩,顯然沒打算把貝卡抓回來。

對於老哥的咄咄逼人,紀里楓也無可奈何,每次有異性接近她,紀里剛就擺出大哥的架式,對那些人問些奇怪的問題,和他急著把老妹踢出家門的想法完全相反。這會,他一直到現在才「發動」,她還以為他「改過自新』了。

不過紀里楓一點也不擔心蒙欽奇會應付不了她老哥,畢竟蒙欽奇的「段數」不是隨便一個人就比得上的。

紀里剛又道:「況且,要度假也不是沒有更好的去處。考古又不是什麼好玩的事,何必非要跟去吃苦受罪不可?這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能受得住的!」

蒙欽奇終於淡淡地做出反擊,「紀先生請放心,我並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不至於那麼嬌弱。我有自信就算是在渺無人跡的原始地區,也照樣能活得下去,若是真要說我有什麼目的的話,應該說我對令妹實在有點不放心。照我對她的觀察,她有很大的可能會把我的投資弄得一團糟,到時,可不光是我一個人頭痛而已,不如花點時間看著她,反正我本來就有休假的打算。」

紀里剛不由點頭同意,「你說得不錯,小楓絕對有本事把一切搞成一團亂,外頭的人大概還不了解她的真面目,才敢讓她當領導人,到時候可有苦頭吃了!」

紀里楓見事情扯到自己身上,真想出言抗議,只是他們所說的不算是無的放矢,只有「委屈」一點忍了下來。老實說,能有個人來幫著她處理一切,確實讓她鬆了一小口氣。

紀里剛對蒙欽奇的回答很感滿意,「既然如此,那小楓就交給你了,請你看好她,別讓她又惹出什麼她收拾不了的麻煩。」

「哥!你說什麼嘛!」紀里楓終於忍不住抗議道:「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你現在才知道嗎?」紀里剛故意道:「要是你值得信任,我就用不著這麼辛苦了。」

紀里楓雖是不悅,也不好挑這個時候和老哥拌嘴,否則準會沒完沒了。

「你們什麼時候出發?」紀里剛又問道。

「還沒有確定,不過團員們已經進入準備階段,加上一些必要的手續,最遲一個月內就會啟程。」

紀里剛則轉向蒙欽奇「懇求」道:「蒙先生,我這個小妹就拜託你了,千萬別讓她把自己忘在什麼地方沒帶回來,她是我僅有的親人,少了她雖然不會怎麼樣,但總是對我爸媽不好交代。」

蒙欽奇也煞有其事地點頭道:「我明白,我一定會好好看著她的。」

紀里楓對這兩個人像當她不在場似地大肆嚴論,氣惱地道:「哥,你有完沒完啊!」

「完了!」紀里剛微笑道:「小楓,祝你這次旅程能得到你想找的東西。」

「這還差不多。」紀里楓滿意地一笑,「你總算是說出一句人話了。」

終於盼到出發的日子,前往機場、待機、登機,這些程序早已重複過許多回了,但紀里楓此次卻是特別興奮。也難怪她會有這種心情,這次的出發代表的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意義,這個旅程將代表她未來可能的成就,她的地位亦將可能因此而改變,這教她怎能不興奮呢?

紀里楓放好隨身行李,坐定之後,被安排坐在頭等艙的蒙欽奇突然出現在較省錢的商務艙,坐在紀里楓旁邊的李繕蘭立即識相地讓出了座位,蒙欽奇便二話不說地加入這個靠窗的雙人座。

紀里楓看著他,不解地說:「你的座位不是在頭等艙嗎?」

蒙欽奇自顧自地系好安全帶,「把我一個人丟在前面?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除非你要陪我坐在頭等艙,否則這裡就是我的座位,難不成你還想趕我走嗎?」

「我哪敢啊!你是老闆,當然是想怎樣就怎樣,我有反對的資格嗎?」

紀里楓看來是無可奈何,但對蒙欽奇情願放棄較舒適的頭等艙,而來坐在她身旁,心中自是有著一絲竊喜。

飛機起飛,前往南國。

在機長的例行報告結束之後,想找紀里楓閑聊兩句的吳立曄卻看到蒙欽奇正和她相談甚歡,自己已是遲了一步,只得回到自己的座位暗自懊惱,本以為將蒙欽奇擺在頭等艙就可以眼不見為凈,沒想到他又冒出來,還坐在紀里楓旁邊,真怕她就這麼給迷惑了。問題是吳立華自知條件不如人,爭也爭不出個名堂。

先前半個多月,紀里楓除了知會蒙欽奇一些注意事項之外,就沒有機會和他接觸,今天的他就像個微服出巡的帝王,雖無華服襯托,簡衣便服的他一樣英俊無比,她覺得自已又再一次被吸引住了。總之,有帥哥在身邊本就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蒙欽奇只知道自己真是有點不一樣了,紀里楓身上似乎有種能令他流連不去的特質,和她在一起讓他覺得十分輕鬆,沒有任何負擔,連心情都變得比較開朗,或許是因為她對他就像一座不設防的寶藏,坦誠地讓他窺見她的一切,不知不覺地就投入了她那多彩多姿的世界。

兩人既然並肩而坐,自然免不了開始聊天。紀里楓告訴了蒙欽奇自己是如何對考古產生興趣,又是如何在雙親去世之後,讓老哥受不了繁重的家務而「離家出走」,有趣之處讓蒙欽奇不時輕笑出聲。

蒙欽奇也「禮尚往來」地說起自己如何被義父收養,如何度過那段寂寞的求學生涯,以及接手世元企業的簡略過程,但省卻了那些黑道背景,那都已是過去的事了,況且,紀里楓和他的關係還沒親近到能說那種事,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地接受這些事,在他心中亦不希望紀里楓看著他時的真誠眼神蒙上任何陰影。

就像她此刻是如此坦率地望著他,「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家庭生活實在太普通了,自從爸媽去世之後,我才了解有時平實的人生才是最幸福的。」

「是啊,只不過對某些人來說,平凡反而是件最遙遠、最難以達成的夢想。」蒙欽奇難得如此感慨地道。他又想起了一事,「對了,你那隻寵物呢?我想它應該不會肯乖乖在家等你回去吧!」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紀里楓壓低了聲音道:「我把貝卡裝在隨身的小背袋裡,海關人員對我這種平凡的女子不會太刁難,上回我也是這樣躲過檢查,把貝卡帶回來的。」

蒙欽奇對她的大膽不能說全無訝異,原來相貌不驚人還有這等好處。

飛行近七個小時實在是件很累人的事,即使是習慣了長途旅行的紀里楓也一樣受不了,靠在蒙欽奇肩上熟睡的她有著疲累的睡容。

「唉喲!我的脖子——」紀里楓一醒來,只覺脖子僵直,差點轉不回來。

兩隻手伸了過去,輕柔又有效地幫她按摩頸背,讓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紀里楓舒服地嘆了口氣,黨得這幾天連日工作的疲倦也都消散了。

「你的技術真不錯。」紀里楓軟軟地道。

蒙欽奇淺笑道:「這是我學生時代培養的『特技』之一,除了義父之外,你還是頭一個被我『服務』的人。

「那真是太榮幸了!」紀里楓舒服地閉上眼睛,「要是哪天你想過『平凡』的生活,我建議你可以考慮以此為業。」

蒙欽奇啼笑皆非地停下了手,「我應該還不至於淪落至此吧!」

紀里楓重新坐好,笑看了他一眼,「誰知道呢?世事無常,什麼事都可能發生的。」

蒙欽奇突然哈哈一笑,「那倒也是,以前我可從沒想過會跟著一團考古學家去『度假』的!」

飛機終於降落了,紀里楓在各人領取了託運行車后,集合眾人。

「等會兒坐小巴士到飯店休息一晚,再搭小飛機到開船的地方,我想用不著我多說,今晚是我們的行程中最舒服的一個晚上,明天開始就有得忙了,大家請好好休息吧!」

所有人隨即很有默契地魚貫走向機場出口,吳立華本想落在後頭插在蒙欽奇和紀里楓之間,卻被兩個同伴合謀「架」走了。

「我們也走吧!」紀里楓拖著行李一腳高一腳低地向前走去。

蒙欽奇這才注意到她竟帶著一個大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旅行袋,和其他人小巧精簡的旅行箱比起來,簡直是個龐然大物,塞滿東西所呈現的不規則形狀真教人望而生畏。

其他團員是早習慣了她的怪癬,但蒙欽奇可是第一次領教,不免有點難以接受,「你怎麼帶了這麼大一個袋子?是打算塞個人進去嗎?」

紀里楓狀似無辜地笑了笑,她也早習慣了別人見到她的行李時的反應,他這還算是平靜的。

蒙欽奇見她一手調整背袋,一手拖著旅行箱那副「行動不便」的模樣,終於上前幫她提起那個可怕的旅行袋,才讓速度稍微加快了點。

到了飯店的房間,紀里楓就先把被悶在背袋中超過十小時的貝卡放了出來,只見它一副氣息奄奄、狀欲斃然的模樣。但紀里楓根本不甩它,上回它被關得更久,仍是生龍活虎,這次當然也不會有事。

貝卡知道自己無法博得同情了,只得放棄裝模作樣,開始在房間四周飛來竄去,舒展束縛過久的翅膀。

紀里楓接著打開旅行袋,把今明兩天的東西先準備好。她對自己的毛病清楚得很,總是能拖就盡量拖,所以至少也要有點拖拉的本錢,先把東西預備好,就能把準備的時間縮到最短,也就多一點賴床的時間。

她幾乎將整個身子都伸進袋子里翻找一項東西。

「糟糕,不會是忘了帶吧?我明明記得有丟進來啊!」紀里楓邊找邊喃喃自語道,貝卡則自得其樂地穿梭在她甩出來的「槍林彈雨」中玩得不亦樂乎。

此時,有人在門外叩門。

「請進!」紀里楓直接埋在袋中道。

蒙欽奇一進門就只看到紀里楓高聳的臀部,跨在地上差點爬到袋子里,雙手不斷地將衣服向身旁四周扔開,原來整齊的房間已一片狼藉。讓他不得不佩服她這種隨時隨地把周圍的環境弄得亂七八糟的本事,平常人再厲害也沒她這種「速率」,從他們分手各自回房到現在,也不過經過十分鐘而已。

「你在做什麼?」蒙欽奇小心翼翼地跨過散落一地的衣服,盡量不踩到任何東西地走向紀里楓,忍不住問道。

「我在找我的噴霧護髮露。」紀里楓仍一頭栽在袋子里,「如果沒那個東西,明天我的頭髮就會成了一團稻草,我可不想頂著一個見不得人的頭出去。」

蒙欽奇憶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只是她那時好像沒這麼在乎。

一個長形的瓶子默默滾到他腳邊,蒙欽奇彎下腰拾了起來,「是不是這個?」

紀里楓聞言抬頭一看,鬆口氣地癱坐在地上,「還好我沒忘了帶,這個自然卷的頭髮實在很討厭,不整理就像稻草一樣,長長一點就更恐怖了,所以非得常常修剪不可,真的很傷腦筋。」

「我覺得你留長發應該也會很好看。」要是在以前,家欽奇打死都不會說這種話,但只要是面對著紀里楓,就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紀里楓先報以一笑,然後將被她丟得一地的衣服撈起來丟回旅行袋,也不管衣眼會不會經成一團。

蒙欽奇把瓶子交給她,看著她的眼神顯然很不贊同她的舉動,「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需要這麼一個大袋子了,照你這種整理東西的方式,再大的箱子也不夠你裝。」

「錯了!我這不是在『整理』,而是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塞』進去。」紀里楓「反駁」道,順手將最後一件衣服扔進去。

「不對,我把本來要拿出來的東西又丟回去了。」紀里楓又把頭伸進去翻攪那一袋子的衣物,大概只有她還能肯定那是一袋「衣服」而非一袋「抹布」。

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蒙欽奇這才憶起自己進來是做什麼的。每次一碰上她,所有的事就像全亂了套,偏偏他也開始習慣這場混亂,真是無法確定這算不算是個好消息。而紀里楓穿著短T恤和運動短褲所露出來的一大截臂膀和大腿,配上一頭微亂的發,竟然讓他覺得「可愛」,這下病情可愈來愈嚴重了。

蒙欽奇甩開對紀里楓的胡思亂想,道:「其他託運的物品都已經上了船,我來確定一下明天動身的時間,好知會船長開船的時刻。」

「我想最好是在傍晚漲潮的時候出發,當地的人會比我更清楚潮汐的時刻,我們只要在早上十點搭上小飛機就來得及。」

紀里楓伸出頭微微一笑,「這樣我也可以多賴一下床了!」

「你當領隊還敢說這種話,不怕天打雷努嗎?沒讓你提早起床準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竟然還想賴床!?」蒙欽奇威嚇地道。

紀里楓伸伸舌頭故作可愛貌,「我只是說說而已嘛!」

隔天,蒙欽奇才知道她不只是說說而已。

早餐桌上的每個人都若無其事地吃著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好像沒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地方,只有蒙欽奇食不下咽地一直看著時間。

直到他實在忍不住了,建開口道:「紀里楓到底在搞什麼鬼?怎麼到現在還不下來?」

現場只有李繕蘭終於有了動靜,看看錶后道:「離出發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小楓現在應該還賴在床上,是差不多該叫她起來了。」

「在床上!?」蒙欽奇簡直難以置信,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能賴得住?這種懶散的習性真教人無法忍受,這些人應是早習認為常了,但蒙欽奇是不會容忍這種事的,「準時」是他對所有人共通的要求。

「我去叫她。」蒙欽奇站了起來,李繕蘭隨即扔了一把鑰匙給他。

「這是她房間的鑰匙,如果小楓真不想起來,你把手敲腫了她也不會理你,所以,我每次都要先把她的鑰匙拿過來。叫醒小楓一向是件苦差,就麻煩你了。」

蒙欽奇沒有注意她說了些什麼,拿了鑰匙后就匆匆離去。

只有吳立華不滿地道:「大媽,你怎麼讓他去?」

「這有什麼不好?」李緒蘭不以為意地道:「我倒覺得他們兩個挺相配的,多替他們製造相處的機會不是很好嗎?」

蒙欽奇直接開門進了紀里楓的房間,只見佳人依舊擁被高卧,一點都沒有起床的跡象,迎接他的只有失聲歡叫的貝卡。

他沒理睬在身旁繞來繞去的怪烏,只當它是一隻嘈雜的大蚊子,走到床邊搖了搖紀里楓,「起來了,這麼吵你也睡得著?快點起來,所有人都在等你一個!」

「就讓他們去等好了,反正沒有我,他們也不會出發的。」紀里楓翻了個身咕噥道。

她說的是蒙欽奇非常不想承認的事實,「不管怎樣,你快起來就是了!」

紀里楓在地震般的搖晃下總算睜了睜眼睛,賴皮地說:「你吻我一下我才起來。」

蒙欽奇聞言一怔,他比較想做的是拿盆冷水來潑醒她,「你別開玩笑了!再不起來我可要重新考慮資助你的計劃是不是明智之舉了。』」

紀里楓被他一把拉了起來,臉上還帶著半夢半醒的笑容,「你不覺得現在重新考慮已經太遲了嗎?」

蒙欽奇不由嘆口氣,「我真是誤上賊船,早知道就不該太信住韓偉,現在想抽身都來不及了。」

紀里楓咯咯直笑,翻身下床伸了個懶腰,「我這不是起來了嗎?你還不出去難不成是想看我跳脫衣舞?那可要另外收費哦!」

蒙欽奇這才恢復神智,連忙掉頭走了出去,他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會覺得那剛剛起床、衣衫不整、頭髮凌亂、外帶一臉濃濃睡意的紀里楓感性!?他一定是有毛病了。當蒙欽奇在門外等待時只有這個想法。

他該不會真是對紀里楓有意思吧?但是這個怪誕得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似乎並非全無不可能。可是他怎會看上這個只會製造混亂的女人呢?他一定是瘋了!

但蒙欽奇也從來沒有感覺到世界是如此鮮活,過去的他一直只活在自己所制定的規則里,一板一眼的行動讓他感到安全且理所當然,也從未想過需要改變如此終其一生也沒什麼不好。然而自從紀里楓出現之後,他規律的生活從此亂成一團,也發現原來不照他的規則,世界一樣能夠轉動,而且還更活躍、更富生機。

他早已習慣控制身旁的一切事物,但只要碰上紀里楓,這一套就全都行不通了。蒙欽奇應該是很懊惱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反倒開始覺得有趣,甚至有點期待想看看紀里楓接下來還會給他鬧出什麼麻煩。過去的他會認為有這種想法的自己一定是瘋了!然而這個不同的世界好像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他到現在仍是興緻勃勃的。

紀里楓在十分鐘內,以趕快速度將自己整理妥當,把行李收拾好,再這回不情願的貝卡塞進背包,拖著大包小包地走出房門,看到蒙欽奇后,心中有著些許不自在。

方才在半夢半醒之間,紀里楓因為窩在舒服的床上而遺忘了該有的謹慎,竟把蒙欽奇的出現當成了那個她不願離開的夢境的延續,竟對他說了那麼大膽的話,真是沒死人了!她一直以來就最是注意蒙欽奇對自己有什麼看法,因此有點擔心地走出房門,不知他會不會說什麼。

蒙欽奇一看到她,就伸手接過她那件大而無用的行李,「動作還不快一點,大家一定都吃完早餐了。」

紀里楓見他的態度並沒有改變,這才鬆了口氣,卻又有些失望,原來她那麼在乎的事對他根本算不了什麼,大概曾有不少女人,一早就在床上向他親吻吧!

她丟開那些傷神的念頭,一臉無所謂地道:「不要緊的,自然會有人幫我準備早餐,不必那麼趕也沒關係。」

當他們走到餐廳時,才發現李緒蘭不但報紀里楓打包了一份早餐,連蒙欽奇也有一份,因為她早就注意到他什麼都沒吃下去。

他們的旅程終於要正式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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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獵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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