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5
紅燈使得車上的肖海清意識到自己還沒吃早點。
這是個不好的表現。職業緣故,肖海清是個生活上異常冷靜規律的人。小保姆帶上來的早餐被她拒絕了,理由是「來不及」。但肖海清知道這並不是原因。
今天——洪勝的審判之時,馬上將迎來自己和他的第三次交鋒。肖海清有些興奮,甚至說緊張。
在張靜去過看守所的后一禮拜,洪勝招供了他的犯罪過程:先是提供俱樂部活動的場所,在飲料中倒入**,迷倒參加活動的三對夫妻后,將他們囚禁固定在一個方型的箱子里。箱子表面有個圓形的洞。
人頭是像古代枷鎖那樣鑽出來,然後被注射蝴蝶卵的。
六人並不是同一時間死亡,在幼蟲嚙噬大腦的時候,根據忍受疼痛的耐力,六人相繼死亡。
每有一個人死去,洪勝便當著活人的面,將屍體肢解。
可以想象這樣的畫面,被害者當時恐懼的已經不是死亡了,而是仍然活著忍受的煎熬。
李明說,洪勝只說了過程,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指名要見你,在他受審的法院,被判處死刑之時,他要見你,按他的說法,他會告訴你一切,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給你們安排半小時時間。
確如張靜所說,洪勝的每一步都不符合常規。
一路走來——肖海清的兩次見面,以及即將的第三次,洪勝的行為沒有任何規律和基礎邏輯,像一個尚未懂事的孩童,有極大的隨意性。
但願他今天能夠履行承諾,事實上,她對洪勝能夠老實的履行諾言,仍然抱著極大的懷疑態度,經過前兩次的教訓,肖海清知道過程絕不會一帆風順。
肖海清開車抵達法院的後門。前門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她並不想曝光自己在這一案件的身份。入口處有兩個法警把守,肖海清出示了證件,進入法院的一樓。
「洪深案」在一號庭進行法庭辯論。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代理律師只象徵性的,以「被告人當時精神失常所導致犯罪行為」來進行辯護。在其縝密、有預謀的犯罪事實面前,這點毫無立足之地。休庭合議二十分鐘后,洪勝因故意殺人罪,被依法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被宣布死刑的洪勝,依然鎮定的坐在肖海清的對面。這是二樓的一個小型會議廳,臨時安排成他們見面的場所。
「一切都按你說的做了,怎麼樣,我們開始吧!」
洪勝保持著沉默,並稍用力咽了口唾沫,喉結蠕動,肖海清想,洪勝畢竟也是人,在死亡面前,他開始緊張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你有什麼樣的感想!」
洪勝依舊一言不。
不久,他低聲咕嚕了一句,肖海清沒有聽清,又咕嚕了一聲,肖海清微探身側耳聽,
「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回肖海清聽清,這算什麼?
這就是他要告訴自己的一切?
肖海清快的轉動大腦,來分析這句話在此情此景下的含義,說也遲,就在肖海清晃神的那一刻,洪勝帶著鐐銬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肖海清感覺到了死亡,儘管只是一瞬間,但在他冰冷的手接觸到自己脖子的那一刻,肖海清深刻感覺到了死亡。
又在一瞬間,站在一旁的法警,上前掰住洪勝的胳膊,但那手就像鉗子一樣,鉗住不放,肖海清感覺到一個垂死之人所迸出來的力量。
法警開始呼叫,更多的幫手湧入房間,將洪勝死死按住,李明一拳打在了他的肋部,一記悶聲后,洪勝鬆開了手。
心有餘悸的肖海清,被李明迅**房間,在出門的那一刻肖海清記住了洪勝最後的表情。
肖海清深深體會到,與犯罪分子第一線接觸的危險,儘管她對很多刑事案例了如指掌,但被罪犯侵犯,這還是生平第一次,況且是像洪勝這樣的變態殺手……
肖海清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被帶進另一個房間了;也忘記了是如何被帶到了窗邊;如何打開窗戶嗅到的新鮮空氣;如何被人遞上了一杯熱水;
窗外的樓下,正對肖海清來時的後門,那裡原先站崗的兩個法警,正在趕來支援,一個帶褐色帽子的背包黑衣人,顧盼四周、鬼鬼祟祟的進入法院大廳……
肖海清腦中滿是洪勝最後那個猜不透的表情:右邊嘴角微翹的笑,邪惡的笑,詭異的笑——
這代表什麼?!
什麼?!
一定有所指!
恍惚中的肖海清,突然靈感閃現,這是勝利者對敗者的嘲弄、蔑視、和不屑一顧……
她突然記起那個鬼祟的黑衣人。
肖海清腦海里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洪勝此舉的目的並不是要傷害自己,
而是——
看守所戒備森嚴,所以他選擇了法院,自己成了他計劃中的工具?!
「快去!」肖海清喊道,
「什麼?」李明一頭霧水的看著她,
話音未落,
一聲巨響。
肖海清臉色蒼白,一**坐到沙上,
一切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