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朱正燁心煩的靠在椅背上,什麼事也無心做。
前夜,他生氣離開新房后,隔天一人早他便派人在新房門外加上大鎖,不讓荊星靈有機會離開。
可是,他既下定決心將她鎖在新房,心頭又為何如此煩躁?她是罪有應得,誰教她要處處頂撞他,還說不喜歡他。
他搖搖頭想把惱人的煩躁趕走,可卻徒勞無功,滿腦子想的是她那哭訴的臉。
他嘆口氣,倏地起身,決定要與荊星靈好好一談。
朱正燁才踏出門,就見荊織娘站在迥廊,李總管則站在她身旁。
見他出了房門,李總管上前恭敬地道:"王爺,荊大小姐已等了您好一會兒。
朱正燁掃了一眼荊織娘,眼光又調向李總管,口氣有絲不悅:"怎不通報"王爺,您今早下令,沒有您的命令誰都不準吵您,所以奴才不敢通報。
朱正燁了解地點點頭,邁步至荊織娘面前。"姐姐有事嗎荊織娘扯出一抹絕艷笑容。"王爺不是說要帶我四處逛逛嗎?我來是想知道王爺是否還記得這事。
朱正燁頓覺有絲不耐煩,不太想和荊織娘周旋下去。此是,朱映兒匆忙跑來他面前。
"爹爹!"朱映兒恭敬喚道。雖然近來爹爹對她不錯,可她還是不敢太造次。
"有事嗎朱映兒如搗蒜般的點頭。"爹爹,我可不可以去看娘,娘她病了。
朱正燁眉一皺,撇過頭問:"李媳管,有沒有請大夫去看看王妃"有"大夫怎麼說?"他口氣有些許急躁,只是他自己沒發現。
李總管面露難色,過了一會兒才答道:"王妃不肯讓大夫瞧,還把大夫趕出房。
聞言,朱正燁無奈的搖頭,她都生病了,脾氣還是如此倔強、暴躁。
"李總管,帶映兒過去見王妃"是"謝謝爹爹。"朱映兒開心一笑。但她在離去之前,狐疑地掃視一眼笑嘻嘻的荊織娘,娘怎會留他在府中作客,且她在這兒是來找爹爹的吧,她想做什麼?朱映兒猶記得第一次在感業寺見到荊織娘時,就不喜歡她假惺惺的態度荊娘待他們走後,不開心地低語:"怎老是用這招"什麼意思?"她聲音雖小,朱正燁仍聽到荊織娘淡淡一笑。"王爺,我聽您府內下人說,星靈會被您寬起來,是因為她不肯搬進新房是嗎"不錯。"朱正燁不避會的承認"王爺,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以前星靈在家的時候,只要有事不順她的意思,她就會裝病,藉此來要挾我爹爹及大哥,以達成她的目的"是嗎?"她會是那種人嗎"當然,王爺,她最會做假了,不然,你再叫她搬回客房,我保證她病就好了。荊織娘一臉肯定朱正燁不再說話,腦海中反覆思考著荊織娘的話荊織娘見朱正燁有絲相信她的話,她心中冷笑,她的第一步成功了。
表面上她故意裝作惋惜。"其實,星靈會變這樣也不能全怪她,她會有這麼多小計謀,完全是二娘教她的。
朱正燁挑挑眉,望著荊織娘。
荊織娘見朱正燁有意聽下去,又道:"我聽我娘說,二娘是我爹從青樓買回來的妓女,心機、計謀本就比一般女人還深沉得多,星靈是她女兒,當然也學得不少。
"哦!"他半信半疑,這件事荊星靈從沒對他說遇。
"王爺,您別不信,這是真的。"她瞄他一眼,"其宜,我會來您府上作客是我娘授意的,她要我……"下面的話她不說,故意吊他胃口,同時間側過身以避開朱正燁的打量。
朱正燁眉頭微皺。"你來我這兒是有目的的荊織娘點點頭。
"什麼目的?說!"他口氣有絲嚴厲。
荊織娘被他的怒氣嚇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朱正燁毫無預警地抓住荊織娘的手腕,沉聲道:"說。
荊織娘望著朱正燁的怒顏,心裡不禁害怕起來,可是為了得到朱正烽,也為了成為王妃,她什麼都不顧了。
"要我說可以,您別發火。
朱正燁點點頭答應。
"我娘是要我過來看看您和星靈的婚事是不是真的。
朱正燁滿腹不解。"你說這話是何意?我們的婚事是皇上所賜,豈有作假之理。
"就因為是皇上賜婚,我娘才會覺得奇怪。
朱正燁挑眉望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慌話一開頭,荊織娘不如先前害怕,遂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我想,王爺您可能不知道,我大哥和星靈的感情好得很,大哥每次從關外回來第一個找的就是星靈;而且,每次只要大哥回來,星靈就好開心,二人還常常出外遊玩,一玩就是好幾天,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對恩愛小夫妻。還有,照道理說,我是大哥的親妹妹,年紀也此星靈稍長,論情、論理,大哥向皇上請求賜婚,也該是我找,可是卻……她害羞地低下頭,片刻過後又道:"王爺,或許您會覺得我剛才所說的很荒唐,可著是事實。因為我娘覺得星靈不是我爹的女兒,她是二娘進府前就有的,而我大哥也可能知道星靈不是親妹妹。"她頓了頓。"我娘認為大哥深知星靈無法嫁給他,所以利用王爺作障眼法;表面上,星靈是您的妻子;實際上,大哥和星靈得以暗通款曲。這並不是我娘妄加猜想,而是其中疑點太多。在皇上未賜婚前,星靈根本就無成親念頭,且還嚷嚷著不嫁;依星靈的個性,她要是不想嫁,誰勸都沒用,又怎可能會乖乖的上花轎呢?還有,那天歸寧之日,您和星靈看似感情融洽,令我娘不得不懷疑星靈的變化實在太大。
朱正燁無法置信,這的確是太荒唐了。
"我不相信。
"我也無法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朱正燁面色凝重,不再多語。
荊織娘瞧他一眼,假意說道:"王爺,您也別多想,就當織娘隨便說說。"她撇過頭,故作傷腦筋模樣。"不過,說正經的,星靈為什麼不搬進新房呢?她是王妃,搬逛新房是理所當然、名正言順的呀。
聞言,朱正燁臉色更加難看,心裡產生無數疑點;星靈曾說過不喜歡他,也說要不是皇上賜婚,她根本就不會嫁耠他,且她之前似乎不太願意和他圓房。難道荊織娘說的都是真的,星靈心中喜歡的人一直是玉書,所以她才不肯搬進新房,她是在為玉書守身。
荊織娘見朱正燁面露懷疑,心裡浮起冷冷的笑。
她要將朱正燁奪過來,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從未失手過,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朱正燁人雖在書房、站在窗口,眼光卻遠眺著新房方向,縱使新房遙遠到根本就看不見裡面人兒在做什麼。
稍早,他聽完荊織娘的-番話送走她后,他獨自沉思想了很多,可又找不到解答他看得出荊織娘的心機頗為深沉,姑且不論是何原因,她很有可能是故意來挑撥他和星靈之間的感情的;可是星靈入府後對他不理睬的態度,又讓他不得不信荊織娘所言。
所以,他決定探探荊星靈的想法。有了這念頭,他立即轉身朝新房走去。
來到新房門口,他毫無遲疑地開了大鎖推門進入,映入眼廉的是荊星靈懶洋洋地坐在躺椅上;他走過去,凝望著她。
用下著抬頭,她知道是他來了。
她不想見他,他不但殘忍的羞辱她,還將她鎖在新房,她恨他朱正燁凝視她好半晌,伸手勾起她下巴;她的臉色蒼白無血色,以往亮麗的眼眸現今被憔悴替代,她真的病了嗎"見了我怎不說話?"他低沉聲音中帶著無比溫柔。
荊星靈不動,可眼神卻飄向其他地方,一句話也不說。
朱正燁一嘆。"住在這兒真有這麼痛苦嗎她不說話,倔強堅決的小臉說明一切。
得到她無言的答案,他沒再問下去。深切凝視她片刻后,他放下手、旋身離去,可離去之前,他仍不忘將門上鎖。
他走後沒多久,二道清淚滑落在她臉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因何而哭她只覺得心好悶、好痛,他為什麼要關住她?她不是犯人呀站在花圈的朱正燁,眼光望著荊星靈居住的客房,而他的手則將身旁花朵捏得稀爛,因他怒極。
那日得到她無言的答案后,他回到書房考慮許久,不管她是否裝病,他都不想看她痛苦的樣子。於是他決定讓她搬出新房,重回她住過的客房。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才搬去客房不到二天,她的病竟不藥而癒,整個人和以往一樣的活潑有朝氣,逼他不得不相信荊織娘所言。
雖然他不知道她是以何種法子讓自己看起來像生病似的,可看現在的情況,不容置疑的是--她欺騙了他。
他竟然被好友荊玉書及自己的妻子當作傻子般要著玩,他不會就此屈服讓自己頭上綠雲密布,他要荊星靈為她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
他大步邁進客房。
正專註著縫製新衣裳給朱映兒的荊星靈,聽到開門聲音,抬起頭來,見朱正燁氣沖沖的模樣,她不由得愣住。
二天前他突然願意讓她搬離新房,不再把她常作犯人看待后,她就再也沒有見到他,怎今天一照面,他就怒容滿面,她沒惹到他呀荊星靈放下手上的衣裳,望著朱正燁不發一語。
朱正燁走近她。"你的病好了他問話時的口氣溫柔,和臉上的憤怒表情極不協調,令荊星靈不自覺地吞吞口水。"我沒病。
她的回答令他的怒氣更上一層,她果真在耍小手段。
"真的嗎"我前些日子只是吃不太下、睡不太著罷了。"她說出事實,沒有-個人能在被當成犯人後還能安安穩穩過活。
"喔--"他尾音拖長,不相信她所言。
荊星靈覺得不對勁,朱正燁怎又會突然關心她,且他的口氣、行為,隱隱透著怪異。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朱正燁眼中閃過讚賞,她的確聰明,看出他有事要問她,也或許就是她自恃有點兒小聰明,才把他玩弄於股掌間。
"你和玉書感情很好?"他突然問"當然,他是我哥哥。
"就只有哥哥情分嗎這下,荊星靈才覺事態嚴重,她倏地起身,抬起眼直視朱正燁。"你這是什麼意思朱正燁冷笑。"什麼意思,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怒火衝上荊星靈全身,她幾乎是咬著牙才把話說出來:"你把我當作什麼?又把我大哥當作什麼"不承認你和玉書之間有曖昧關係"你……你要怎麼侮辱我都沒關係,可你卻連我哥哥也侮辱,太過分了。
她的袒護聽在朱正燁耳中,無異是火上加油,她果真和玉書之間有曖昧。
他撇撇嘴譏諷道:"怪不得你一入府就一直激怒我,連我將你棄之不理也毫不在乎,原來你是在為玉書守身;可惜你的願望成空,你和我已有夫妻之實。不過,還好玉書沒要了你,要不然他一定會後悔,因為你在床上給男人的感覺形同嚼臘。"他口不擇言地傷害她。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之前羞辱她還不過嗎?現在竟還無恥傷她。
她瞥見桌上利剪,衝動地拿起利剪往朱正燁門面剌去。
朱正燁敏捷地往後退了幾步,沒被她傷到。
"奸,很好!你竟敢傷我!"話聲甫落,他動作極快地往前一踏,抓住她握著利剪的手,毫不留情的力道讓荊星靈痛得握不住手中利剪。"我要你為剛才的行為付出代價。
荊星靈痛到額上汗珠一滴滴掉落。"放手。
朱正燁置若罔聞哼了一聲,扣住她的手腕,蠻橫地將她往外拖去,直拖到新房才鬆手。
"你不想待在這兒,想要為玉書守身,你休想如願。你將會在這兒終老,一輩子也休想再踏出去。
他要關住她!?不,她不要待在這兒。
荊星靈心慌地往房門口沖,卻被朱正燁一把拉住手臂,她拚命掙扎。"我不要待在這兒,不要"你沒得選擇,既然嫁給我,就該聽我的。
"不,我不聽。"她狠狠瞪他。
朱正燁陰森森地道:"我是天、你是地,由不得你說不。
"我偏就要向天對抗。
他冷笑一聲,倒要看看她如何對抗。
"依我看,你娘根本沒教你什麼是三從叫德,你才會膽敢不守婦道,賤人。"他咬牙切齒地說。
她氣極,容不得他污衊娘親,揚起手來甩了他一巴掌。
朱正燁鬆了手,不可置信的瞪著她瞧。
她竟敢打他!他怒火充斥全身,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她的雙手反剪至身後,另一手則粗暴的撕碎她衣裳,直到一絲不掛……
"我要你記住,我才是你丈夫,你的心裡不準有別的男人存在,聽到沒有?"他霸道的怒吼。
她只是哭,無法阻止他的粗暴行為,只能由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挺進……荊星靈面容蒼白,睜大雙眼望著床頂,身子彷彿死去一般動也不動。
昨夜,朱正燁像瘋了似的,狂暴的要了她一整晚,從桌子至床上,就連冷硬的地上他也……為什麼他要這般待她、誤合她?她真的是大哥的親生妹妹呀荊星靈無力的閉上眼,腦中突地閃過一個畫面,她倏地睜開眼,會不會是姐姐在從中作梗她不搬進新房,原本只是單純原因,可姐姐來了以後,她和朱正烽的關係卻明顯惡化,難不成是姐姐在他耳旁嚼舌根?若是的話,姐姐的心未免太過狠毒,竟拿大哥作文章;而他的耳根子未免也太軟,三言兩語就可被人煽動。
正沉思之際,外頭傳來細微腳步聲,荊星靈爬起身望了望四周,找不著自個兒的衣服,這才想起衣服在昨晚就被他撕毀。她只好裹著綢被,下了床,這才感到全身又酸又痛,尤其是下半身,痛得她簡直無法走路。
她咬著牙、忍著痛,一步一步走近斗櫃,她記得裡頭還有幾件衣服,果真她記得沒錯。她拿出-套淡粉色衣裳穿好后,慢慢走到外亭,看能不能出去外頭。
此時屋外傳來二位丫環的對話。
"聽說昨夜王爺又凶王妃了。"一名聲音尖銳的丫鬟道。
"噓,小聲點兒,要是被王妃聽到可不好。"另-名丫鬟顯然較為怕事。
"哼,怕什麼,她又不得寵;再說,府裡頭說不定又要辦喜事了"哦"你別不相信,這是我看多了,你沒見到王爺今天帶著王妃的姐姐出去,兩人還有說有笑的"可這也不能代表什麼"那你就錯了!我要是男人就會喜歡荊大小姐。你瞧,她不但人長得美,口才好,又懂得對王爺撒嬌,更重要的是她懂得人情世故,像上次她要我替她跑腿辦件事,就賞了我一定銀子呢"真的嗎"當然是真的。哪像王妃。一點也不懂得體諒下人。不過,我猜王妃大概再過不久就會被王爺給休了,改由荊大小姐當王妃"這有可能嗎?聽李總管說,王妃是皇上賜婚的,王爺不能休掉王妃"不能休掉又如何,反正她就是不得寵,荊大小姐對她也沒什麼好忌諱的荊星靈在屋裡將丫環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呆愣地跌坐在地,不解心裡那份抽痛從何而來,朱正燁真的會和姐姐成親嗎?而這也是姐姐來此的目的嗎她起身走向房門,這才發現門外又上了鎖,他果真要將她關在這兒一輩子她驚慌地拍門大吼:"開門,快開門。
可是不管她再怎麼喊都沒人過來,剛才那二名丫環早就不知走了多久。
她無力又害怕的沿著門板跌坐在地,她要離開這裡,她不要住在這裡。
荊星靈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外面傳來低微呼喚聲,才將她喚回神。
"娘、娘。
是映兒荊星靈耳朵緊貼門板。"映兒,是不是你呀"是,是我。"朱映兒開心的回應。
"映兒……"娘,您沒事吧?"朱映兒語氯充滿擔心荊星靈沉默了會兒二,才答道:"我沒事。
朱映兒吐口大氣。"還好您沒事,回府時我聽李總管說爹又把您關起來,我好擔心。
荊星靈很不想掉淚,可淚水卻已不爭氣地掉落下來,過了半晌,她才幽幽地道: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娘,不如我去求爹放您出來。
"不,映兒,不要!"荊星靈慌忙阻止她。
映兒好不容易才得到朱正燁的關心,不能因為她的緣故,讓他們父女間的感情惡化。
"為什麼?"朱映兒不解。
"映兒,我和王爺吵架,他是一時氣極才將我關起來;過幾天夠,他就會放我出來,上次不也一樣,別為我的事傷了你們父女之間的情感。
"可是……"雖然荊星靈說得合情合理,可朱映兒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別可是了,聽話,快回房去,你要是不想讓我擔心,就好好的念書,懂嗎?"要是讓朱正燁瞧見朱映兒來看她,不知他會不會藉題啊揮,就像上次奶娘的事一樣。
朱映兒遲疑了會兒,最後決定尊重荊星靈的決定。"娘,那我回房去了,明天我再偷偷來看您。
"你要小心點兒。
"我知道,我回房去了"嗯。
聽著朱映兒的腳步聲漸遠后,荊星靈忍不住又流下淚來,湧上心頭的是她不懂的酸楚,腦里想的都是朱正燁和荊織娘很有可能恩愛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