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登台(4)
連展唯都感嘆,白老師這話說得太絕妙了,「從小鼓樓到俏東四」,聽著就像什麼都沒生一樣,所有的風雲變幻,都被她輕鬆抽去,只留下一道用來定性的痕迹。反正現在是俏東四了,以前的一切,給我統統消失。經典曲目在樂團可以盡情演繹,恩怨和糾葛決不能在這裡老調重彈。
這就是白老師對翟晨和俏東四的態度,也是她灌輸給每個樂團人的思想。展唯已經聽見不遠處的余玲在嗤之以鼻了。翟晨這時說話了。她說我挺感謝大家的,這麼長時間以來,不論經歷什麼事我都堅持下來了,希望大家以後繼續同舟共濟,把樂團搞好。
她說到這裡時有一個人起身就開始往外走,當然是余玲。余玲的臉此時是青色的,青里還透著紅,就像是剛從窖里挖出來的水蘿蔔。她牽著眾人的目光一直走到門口,然後被白老師喝住:
「哪兒去?你又過好了是不是!」
余玲沒有大喊大叫,她只是瞪著眼睛,用牙齒來說話:「白老師,您帶我們這麼些年,我謝謝您。可您不該過河拆橋。」
白老師拉著臉,仍然是吵架的氣勢:「你這是什麼話?用的什麼詞兒?我問問你,小鼓樓解散時你們沒有意見吧?大家都有自己的選擇,不要太苛求別人。」
很明顯她還是在替翟晨說話,她把問題想簡單了。余玲冷笑一聲,反問:「那我問您,李曉潔怎麼辦?你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嗎?你要不要去跟我看看她?」
翟晨站了起來,飛快地從許多椅子間抽身出來,定到余玲面前。所有人都以為她爆了,她要揭竿而起和余玲撕破臉皮了。沒想到她愣了幾秒后竟然氣息不定地道起歉來:
「玲玲是我不好成嗎?你別說了,你替曉潔想想行嗎?」
余玲飛手就給了翟晨一個耳光,那動作簡直就像是國產動畫片一樣迅捷而單一,眨眼即逝。
「你還有臉提李曉潔?你說這個名兒時你不扎嘴呀!」
展唯馬上站起來了,她早就氣不過了,明明是這傢伙搶了人家的琴,還在這裡倒打一耙,難道樂團沒有王法了嗎!?她也從早已七扭八歪的椅子中跳出來,跳到余玲面前:「你欺負人沒夠是嗎!要撒歡兒找個寬敞的地兒去,這兒盛不下你!」
余玲竟然先紅了眼睛,簡直太精彩了。她叫道:「展唯,你躲開,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瞎叫喚什麼?你知道她乾的那些事嗎你!她太噁心了,你還跟她組隊,你早晚有後悔的一天!」
白老師拽過展唯和翟晨,使勁沖余玲揮手,跟轟蒼蠅似的。
「你給我出去!出去!」
「兩個弱智加入到溫暖的四重奏里了,可喜可賀啊,勤練著點兒簽名呀!趕明兒再辦個亞運會,爭取弄到開幕式上去!武術表演有什麼看頭啊,還不如看四個女的打架有意思!」余玲歡聲笑語地邊走邊罵,直到白老師砰地把門摔上。
展唯的心咚咚直跳,她覺得余玲好像還是隱藏了一些內容。也許她已經給了翟晨面子,也許那一個巴掌只是個收場的方式罷了,誰也不知道余玲的潛台詞到底是什麼――不,翟晨除外。在眾多朋友面前,在白老師這個靠山面前,她卻選擇了低頭,她完全不信任自己的主場。最關鍵的是,她扔掉了自己一貫的淡定和傲慢,主動毀掉了一個風光無限的翟晨。這簡直不可思議。
但她馬上恢復正常,就好像那個巴掌是打在別人臉上。那個下午她們俏東四就開始訓練了,所有人絕口不提開會的事,就連喜歡以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來開玩笑的尹若寒也乖了許多,只是在休息的時候和冉琳琳打鬧幾下。翟晨卻比她還活躍,似乎努力表現出自己的解脫,不再需要她們再察言觀色。她和若寒一起逗了逗琳琳,然後又在展唯身邊伺機下手。展唯現后拽著若寒的小辮使勁擰,擰得若寒嘴都歪到耳根子去了,卻還細聲細氣地說著「討厭」。翟晨笑壞了,這次她終於不是強顏歡笑了。
排練結束后韓鈞把她接走了。在路上韓鈞告訴她白老師準備再讓他參加一個原創作品大賽,全國級的,樂團就一個名額。翟晨替他做了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繼續深入這個話題。韓鈞聊完了自己的比賽又說俏東四,說其實現在白老師和劉參謀已經為你們報了好幾個比賽的名了,只不過沒告訴你們而已,怕你們緊張分心。畢竟展唯和冉琳琳都是新人,新人都容易心浮氣躁。翟晨理解,但她馬上想到了關鍵問題:
那我的琴呢?我不能總用別人的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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