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失蹤(3)
中午吃飯時展唯看見了在飯堂門口轉悠的翟晨。兩人打了招呼,馬上不約而同地問那三人的行蹤。展唯有些傻眼了,看來女人們都蒙在鼓裡。他們能去哪裡呢?整整消失了一上午,韓鈞把一門重要的考試都曠了。展唯知道翟晨心重,於是勸她說別擔心了,三個大老爺們能出什麼事啊。翟晨說他們不出事不代表就不惹事,韓鈞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展唯抱著胳膊,似乎已經看起熱鬧來了。
「你平常也應該多勸勸他,別什麼都瞧了不上。」
翟晨知道她這話多半是幫林川說的,每每韓鈞嘲弄林川時展唯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誰知道他們倆怎麼回事。翟晨雖然嘴上從來不問,心裡卻猜得比誰都頻繁。
冉琳琳和尹若寒卻問。三個男的失蹤了一天,似乎有好些話題可以暫時解密。她們四個排練完畢后扎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落入了街頭老大媽們的俗套。冉琳琳先沒心沒肺地言,她說經她觀察的兩個多月來看,蔣天威是一個靠得住的男人。展唯的眼珠轉半天,怎麼都無法把那個竹竿一樣的大男孩和「男人」這個詞聯繫到一起。琳琳然後舉了許多例子,都是小事,在她嘴裡卻驚天地泣鬼神,都把細節誇張成了事迹。蔣天威的大方、豁達、樂觀和幽默,都是琳琳追捧和享受的,她的幸福囂張地挑釁著周圍三個姐們。她還問翟晨:韓鈞對你怎麼樣?翟晨半虛半實地搪塞著,還行吧,就是他太傲慢,什麼都得聽他的。若寒批判道這是人盡皆知的,你說不說兩可。
若寒又嘿嘿地問展唯:你呢?你跟林川呢?展唯警惕了,你們怎麼亂點鴛鴦譜,他又不是我對象。琳琳不滿地嘖了一聲:是你看不上人家?展唯說沒有,哪兒的事啊。琳琳飛快地問:那就是看得上了?展唯說也沒有,就是沒感覺罷了。她扔過去了一個最沉重的答案,一下把琳琳繼續問下去的興趣砸沒了。展唯掌握了主動權,她問尹若寒怎麼沒聽你說過你男朋友呀?他是哪兒的?若寒倒不忌諱這個話題,只是誰也沒見過她對象,想細聊也無從聊起。
幾個女的鬥了一下午貧,晚上一蹦三跳地去飯堂吃了飯。吃完飯又去散了步,話題逐漸少了起來。不早了,他們應該回來了吧。冉琳琳試探著問。
「不知道。你找他們有事?」展唯問。
「你這話問的,」翟晨先鳴不平了,「找男朋友還分有事沒事?」
展唯倒把這點忽略了,這還算個性質問題呢。於是她建議:「那你們?搭伴去男生宿舍問問吧。找見了就一起呆會兒,找不見說不定他們就是回家了,你們就回來得了。」
於是兩伙人分道揚鑣。展唯和尹若寒回去后洗了一個澡,然後就去若寒的屋裡看電視。尹若寒既不喜歡曲藝影劇也不喜歡新聞科教,轉遍了所有台專門挑廣告看。展唯剛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等看到若寒一臉嚮往地欣賞著屏幕上閃閃光的口紅廣告時才反應過來,原來她崇尚這個,怪不得平時身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呢,耳朵上還打了洞,睫毛的顏色還變來變去的。展唯其實挺想勸她,要真打算俏麗起來,還不如正經去買雙高跟鞋,或者淘個能夠塑形的胸罩。她那骨頭架子太袖珍了,這麼不切實際地瞎打扮,倒成了一個半人半妖的小怪物。
小怪物又看了一個洗面奶的廣告,下決心要買。展唯說你有病,我這麼多年了都用香皂洗臉,你看我臉上有包嗎?若寒怒其不爭地翻了個白眼,說你的包在腦子裡。你瞅瞅人家翟晨,長得算可以了吧,但還得天天把自己?飭成朵花兒,要不怎麼能籠得住韓鈞呢。
真正的尹若寒開始現身了,這內容這腔調,是她的慣有把式。展唯雖然聽著有些刺耳,但還是想一探她的初衷,於是順勢往下說:「咳,可不是么,韓鈞傲得走路都下巴朝人,肯定對女朋友要求也特高。」
尹若寒的臉頰不知什麼時候飛上一抹微笑,展唯坐在她的旁邊,只看見了一片笑容的輪廓,其它的什麼也沒有。
若寒說:「這也是翟晨有本事。」
展唯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了。她知道即使真的有什麼秘密,尹若寒也不會說出來的。她就是這樣,渲染得越是邪乎,就越是要守口如瓶,然後讓你自己去慢慢參透。她喜歡看著你去懷疑、去猜忌,從而去觀察和留心,在今後的各個細節中多問一句或多看一眼。那比直截了當地捅破要精彩得多。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穫呢。
過了一會兒冉琳琳和翟晨來了。她們說韓鈞他們沒回宿舍,校外的飯館球場也沒有他們的影子。琳琳總結說可能真的出什麼事了,咱們要不報警去?
一聽就是翟晨的主意。展唯說要報警也得由人家家人出面。四個大姑娘去給三個小夥子報失蹤,你不嫌丟人嗎!等明天看看情況再說吧,不行就去趟蔣天威家。
這話擲地有聲,翟晨和冉琳琳只有擁護的份了。四個人坐到屋子的最深處,一句擔心接著一句安慰,好像到世界末日之前她們就剩這一個話題了似的。最後尹若寒堅持不住了,歪在床上頭朝里一動不動。這就是逐客的意思了,翟晨隨便抻了條毛巾被給她蓋上,然後招呼大家出了屋。
都回了宿舍,臨分手前她們約定了什麼展唯忘得一乾二淨。她一覺醒來時自己還是趴著的姿勢,耳邊跳動著大臉妹那台半導體里傳來的音樂。她半夢半醒地緊張了一下,因為曾經聽人說趴著睡對心臟不好,於是趕緊翻身,把床壓迫得吱吱直響。這時大臉妹提著一袋早點推門進來了,她錘錘展唯的腦門,說:「宿舍樓外面有個叫林川的男的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