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明月昏沉沉地醒來,只見一室暈黃,她有些迷茫地不知身在何處,隨後,慢慢地回憶起了一切。
她轉頭,打量了四周,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李睿廂房裡面的一間內室。
她苦笑,這下是插翅也難飛了。
她艱難地坐起身,這時房門被打開了,李睿出現在她面前。
明月見他平日神采飛揚的容顏,竟變得消瘦憔悴,心裡一陣痛楚。
都是自己害他變成這樣的呀!明月難受地垂下頭。
李睿一步一步走近她,在她床邊坐下。
明月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怎麼不抬頭?為什麼不敢看我?」李睿冰冷嚴峻的聲音響起。
明月仍然一動不動。
李睿有些粗野地托起她的頭,但見她玉容慘淡,眼角含著盈盈的淚光,驀地,他剛硬的心軟了下來,情不自禁輕輕為她拭去腮邊的淚。
明月因他的碰觸,渾身一陣瑟縮,頭微微一偏,想要避過他的手。
李睿一僵,立刻臉色鐵青,積壓已久的傷痛和憤怒全爆發出來——
「你不願意我碰你?難道你想為那小子守身?想不到,我十幾年來對你的疼惜寵愛,居然比不上一個和你萍水相逢的陌生小子?我真後悔居然沒殺了他!」他咬牙切齒道。
明月淚如雨下,抽泣不止。
李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和深深的嫉恨,咆哮起來:「你哭什麼?為他傷心?那我的心呢?我對你一向千依百順,把你當成珍寶,我的心你就不當一回事,踩在腳底下隨意踐踏?」
他瘋狂地把房裡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
李睿猛地一拳打在牆上,血紅著眼,憤怒地厲聲說:「明月,死心吧,你一輩子再見不到那小子了。你這輩子註定了要和我糾纏一生,永遠也休想離開我。我下地獄,你也會和我一起下地獄。聽明白了嗎?」
明月哭泣不語。
李睿砰地一聲,使勁摔上門,沖了出去。
明月抬起淚眼,看看滿地的狼藉,喃喃道:「還需要下什麼地獄?我現在已經在地獄中了!」
從這天起,李睿再沒有回房睡覺,也沒有出現在明月眼前。但房外,十來個王府侍衛不敢懈怠地日夜看守明月。
明月一直被單獨禁錮在這間房裡,李睿禁止任何人接近她,連送飯的丫鬟也是匆匆來去,不敢多話。
明月愁腸百結,心中說不出是何種滋味,從來沒想到自己和哥哥居然會弄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啊!
這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明月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流泄一地的清冷月光,心中充滿抑鬱和憂愁。
突然,房門被打開。
明月驚嚇地坐起身,竟見李睿滿身酒氣,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危險而張狂的邪氣,出現在門口。
明月驚覺自己只穿著單衣,慌亂地急忙用被子裹住自己。
然而她這個舉動落入李睿眼裡,卻激起了他烈焰般的怒氣。
他就算是負盡天下人,也不會傷害她!他把她當成珍寶——樣地寵愛著,然而她是怎樣回報他的一片痴心的?因為一個剛剛相識的男人,就把他當成洪水猛獸般躲避著?
他心裡嫉恨欲狂,理智徹底被憤怒和嫉妒淹沒了。
他來到明月的床邊,俊美消瘦的臉上帶著冷厲邪妄的笑容。
「哥哥,你喝酒了?」明月憂愁地望著他,低聲道。
李睿發出刺耳的笑聲,輕佻地看著她,「是呀!你這是關心我?還是怕我?畢竟酒能亂性不是嗎?」
明月驚愕地抬起頭。
李睿繼續邪笑著逼近,上下打量裹住被子的她,輕聲道:「我冰清玉潔的妹妹,你這是做什麼?怕我欺負你?難道你忘了?我們一直同床共枕,現在你即使想撇清,也來不及了。」
聽到他這種侮辱的言語,見他雙目閃著寒冰般的光芒逼近她,明月驚呆了。
這是她那個溫柔深情的哥哥嗎?他現在這副樣子簡直像從地獄來的惡魔!明月既驚且懼地向後退縮。
眼見她眼中的懼意,李睿的心被刺得更痛更深,怒火也越燃越旺。
「你怕什麼?我難道比你的心上人更危險?你知不知道他是誰?黑帝十三王子,一向殺人不眨眼,任何人稍微觸怒他,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不怕他卻怕我?我平時是怎樣疼寵你的?你居然怕我?這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明月痛苦地垂下眼。
李睿繼續吼出他全部的痛苦,「你是不是被他絕世的美貌迷得魂都沒了?連告訴我一聲都等不及,就這麼急著跟一個男人私奔?你就這麼想投入那個男人的懷裡?你沒廉恥嗎?」
明月臉色慘白,淚水湧出眼眶。說出這麼輕賤她、這麼侮辱她的話的人,居然是乎日最疼愛她的哥哥!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她的人格?難道在他心裡,她就是這樣無恥、輕浮的女人?
李睿控制不住燃燒的怒火,猛烈搖晃她,「我愛了你這麼多年,只要是你想要的,即使天邊的月亮,我也會為你取得,在我臨走前,你還答應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為什麼?為什麼我才離開你幾天,你就投入別的男人懷裡?回答我!」
明月不答,被他搖得頭暈目眩,大滴大滴的淚水滑落。
李睿伸出手,粗暴地托起她的頭,「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壓抑住自己的感情等你長大,我一直全心守護你、疼寵你,沒想到,我等到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你太無情了,明月,你太無情了!」
他居然說她無情!明月凄楚含愁地笑了。
李睿屏住呼吸,被她淚光盈盈的嬌弱神態,緊緊攫住了心神。一股慾望火焰瞬間燃遍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此刻他心裡只瘋狂地想要擁有她,擁有這個他傾心愛了一生的女子,他猛地把她摟入懷中。
明月措手不及地跌入他懷裡,他以一種想把她的身子揉進他身體里的力量,把她的身子猛力壓向自己。
明月羞憤驚怒交加。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人?居然在這麼侮辱她之後,又這樣對她!
明月扭動著掙扎著,奮力要掙脫他的懷抱,然而她的掙扎,卻更加激起了李睿的衝動。
他緊緊箝制住她的身子,二人——起滾倒在床上。
李睿用手把明月的雙手固定在頭的上方,另一手摟住她的身子,用腿壓住了她亂踢的雙腿,整個人壓在她的身體上。
「晤……」明月承受著他的重量,發出難受的呻吟,「不要——」
然而她嬌柔的聲旨和扭動的身子,卻更加激起李睿澎湃的慾望。
李睿用手輕輕撫摸著明月柔嫩的臉龐,痴狂地在她耳邊喃喃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他火熱的嘴唇吻上明月。
明月在他纏綿的熱吻之下,身子輕顫,一股火熱的慾望無法抑制地流遍全身。
「不要……」明月驚懼的低呼,阻止不了他失控的情慾。
她晶瑩如玉的肌膚隨著被解開的衣襟,裸露出來。他的吻也越來越狂熱地漸漸往下——
他輕輕啃咬著她的頸窩,手放肆地滑入她的衣襟。
明月急促地喘息著,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神志開始迷失了。
這時,李睿放開了她的雙手,但她已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只能虛弱地躺在他身下。
在他火熱的大手不停地揉捏下,一種奇異的酥麻,從碰觸之處蔓延到全身每一根神經。她渾身顫抖,嘴裡情不自禁地發出讓人魂銷骨酥的嬌吟。
李睿更加收緊雙臂圈住她,唇慢慢隨著手所經之處滑下,輕舔著她、誘惑著她,要她跟他一樣捲入慾望的洪流中。
明月雙眸朦朧,急促地喘息著,殘存的微弱理智,讓她的眼裡露出絕望的神色,淚緩緩滑出眼眶。他勝利了!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慾了,她將墜入罪惡的深淵,無法停下來了……
望見明月眸中絕望的淚水,李睿理智稍微清醒了,一把推開她,如狂怒的風一樣消失在明月眼前。
明月失聲痛哭,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已經是掉人痛苦的深淵中了,可是更痛苦的是,自己在他心目中居然是這樣的不堪,這比死還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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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在悲愁中,越來越憔悴,彷彿像一縷輕煙,會隨時散去。一連幾日,送來的飯菜,都原封不動地被退回去。
這天李睿聞訊,出現在明月面前,見她弱不禁風,不由心驚膽寒。
他心亂如麻地讓手下送來燕窩粥,來到明月面前,惱恨地命令道:「把這碗粥給喝了!」
「我吃不下。」明月低聲幽幽道。
李睿在急怒交加下,吼道:「吃不下也得吃。」
他強行把粥放到明月嘴邊喝道:「快吃!」
明月在他逼迫下,無奈地喝了幾口,但立刻就吐了出來,連胃裡的酸水都吐了出來,臉色變得一片慘白,整個人虛脫無力地向地上倒下去。
李睿嚇得魂飛魄散,動作敏捷地抱住她,狂喊:「快!來人!快把御醫給我召來!」
門外的侍女嚇得飛奔而去。
李睿慌亂地把明月放在床上,發現她已經暈了過去。
他盯著眼前死氣沉沉、毫無生氣的慘白容顏,恐懼攫住了他的心。
一生之中從沒這麼害怕、混亂過,他語無倫次地狂叫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該這麼對你,我不該說那些混帳話!你原諒我,我只是嫉妒得失去了理智,你原諒我,原諒我!」
他從八歲起就沒掉過的眼淚,這次卻忍不住滲出了眼角,「只要你活著,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你,月兒!你不能用死來懲罰我!你不能!」
御醫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李睿神情緊張異常地盯著他為明月診治。
御醫診治完畢,黯然搖搖頭。
李睿的心猛地沉人了海底。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她……她怎麼樣?」
「王爺,郡主憂思成疾。就算在下用盡良藥,是不是能挽回她的性命,還很難說。」御醫躬身嘆息道。
「這話怎講?」李睿臉色灰敗,顫聲道。
「心病還需心藥醫。郡主患的是心病,她似乎不想活了,所以就算是上好良藥,只怕也難入她的口呀!」御醫黜然搖頭道。
李睿一聽還有救,精神一振,堅定道:「你趕快開好藥方,我說什麼也會讓她吃進去。」
御醫慌忙點頭答應,匆匆寫下藥方,交給身邊侍女去配藥。
李睿坐在明月床邊,把明月的手緊緊攥在自己手裡,心痛如割地低聲道:「月兒,你不能死,只要你不死,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我會答應讓你跟你的……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他痛苦地閉上眼,知道自己說出這話,已是從此掉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明月眼角滲出了一滴淚。
見狀,李睿狂喜,「你能聽見我說話?你放心,我答應你就一定會做到。你聽到沒有,你一定要活下去。」
這時侍女端來葯,李睿顫抖地把明月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一邊接過葯,小心翼翼用湯勺喂入她嘴裡。
然而葯汁卻絲毫沒被吞入,全部從唇邊流了出來。
李睿臉色難看之極,忽然他想起什麼似的,自己喝了一口葯汁,向明月嘴裡喂去,這口葯,明月似乎吞了進去。
李睿心裡還來不及高興,葯汁又從明月嘴裡嘔了出來。
李睿獃獃地望著明月嘴角流下的葯汁,霎時歷念俱灰。
他把葯放在一邊,凄楚地吩咐下人:「你們都出去。」
這些人見此情景都嚇得直打哆嗦,生怕明月有個萬一,李睿遷怒到他們頭上,因此聽他這麼吩咐,皆如獲大赦一樣,慌忙走了出去。
李睿把明月贏弱的身子,緊緊摟在自己懷裡,把自己的臉貼在她冰涼的臉上,淚從腮邊落了下來。
極端絕望中,他人反而平靜了下來。「月兒,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我說過,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我會陪你一起死。」
他流著淚喃喃道:「月兒,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生中唯一愛的人。從你三歲進王府的第一天,我就愛上了你。」
他陷人深深的回憶中。
「我因為親耳聽到父王與娘對我的厭惡,一個人躲在花園一株梅樹下暗暗傷心。當我抬起頭,發現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睜著單純無邪的雙眼望著我,細聲細氣說:「哥哥不哭,娘說哭不是乖孩子,哥哥不哭,我把我心愛的小兔子給你。」
她笨手笨腳地為我拭淚,又把手裡的小兔子遞給我,儘管這話是這麼幼稚可笑,但我卻有種要流淚的感覺,從來沒人和我這麼親近過,這是我一生中聽到唯一真心關心我的話。
這時父王走來對我說:「這是你妹妹明月。」
我不理他,我已經恨透了他和我娘,但我卻抱起了那個小女孩。
她柔軟的小手摟住我的脖子,這種柔軟的感覺一直透進我心靈深處,讓我心裡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
從此這個小女孩就佔據了我的心,我一天比一天更愛她,為了她,我寧可犧牲一切,那小女孩就是
你,月兒。」
明月的身子在他懷裡動了動,李睿流著淚,親吻著她的小臉。
「你是我愛了一生的人,我寧可失去世上的一切,也不能失去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們永遠也不分離。」
明月眼角又有淚滲了出來,李睿發現一怔,心中一動,把葯端過來,含悲乞求道:「月兒,你一定要把這葯喝進去,好不好?就算為了我。」他自己喝了一口,低頭喂入了明月的口中。
他提心弔膽地觀察著,見明月沒吐出來,心頭狂喜,接著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把葯全部餵了進去。
這一晚,李睿衣不解帶地守在明月身邊,見她氣息雖弱,但慢慢變得均勻綿長,不由得喜從中來。
明月一連昏睡了兩日,第三天才從昏睡中醒來。
看見她睜開眼,一直守候在旁邊的李睿又驚又喜,顫抖地握住她纖細的手,緊盯著她的臉,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明月看見他容貌憔悴,立刻明了,他連日來都沒閹眼,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她心裡又感動又難受,淚盈眼眶。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疼,動一動骨頭就像要散了一樣。
李睿慌忙扶住她,情不自禁地把她緊緊摟人懷裡,「天可憐見,月兒,你總算醒了,你總算醒了,我……我差點就失去了你。」
「哥哥……我對不起你。我……」明月微弱哭泣道。
李睿把手放在她唇邊,阻止她說下去,他把自己的下顎緊貼在她的烏黑秀髮上,悲喜交加地緊緊摟著她。
明月把頭靠在他溫暖的胸膛前,柔順地閉上眼。
房間里靜悄悄的,流動著溫柔的氛圍。
之後,李睿對明月的態度,似乎又回到從前那樣,溫柔體貼,絕口不提之前所發生的事,只是無微不至地細心照顧她。
在他細心的照顧下,明月慢慢好轉起來,七天以後已經能依枕坐起。
這天李睿陪在她身邊,正細心地為她吹涼稀粥。
啪!李睿手裡的碗掉落在地上,臉色大變,身子似乎在微微發抖。
明月驚異地盯著他,自己又沒說什麼,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李睿走到窗前,不讓明月看見自己的表情,努力藏起發抖的手,沉聲道:「你不用說了,我這就派人送信到黑涯谷,讓風十三郎準備來迎娶你過門。」
「誰是風十三郎?明月迷惑道。
「就是帶你離開王府的那個少年。你不是一心想嫁給他?」李睿悶悶道。
明月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寒簫原名叫風十三郎。」她這才知道李睿誤會她的話了。
見他背對著自己微微發顫的身子,她心裡湧起一種凄楚的感動。
「你千萬不要派人去,我——我不要嫁給他。」她幽幽道。
聞言,李睿霍地轉過身來,「你不要嫁給他?你不是——」
「我已經做錯了,不能繼續錯下去,我不能害他一輩子,他——他應該得到一個真心愛他的女孩,而不是我。」明月低聲幽幽說。
李睿說不出來心裡到底是驚是喜,「你難道不愛他?如果你不愛他,又為什麼離開王府要跟他走?」
明月身子一顫,垂頭不語。
「月兒,難道你的心事,現在已經不願意對我講了?」李睿乾澀道。
「哥哥,我已經長大了!」明月答非所問,輕聲道。
李睿心裡泛起一陣苦澀,深深望著她,心裡開始感覺到,不知什麼時候,有一條看不見的鴻溝橫在了他們之間,而他卻弄不清這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但是,現下只要明門繼續留在他身邊,其他都可以等以後再說。
至於她的心事,她不肯講,他總會有辦法去弄明白的。
於是他轉移話題柔聲道:「月兒,那麼你剛才要求我的是什麼事?」
明月嘆口氣,望望四周,「哥哥,我住這兒實在不習慣,我想住回自己的房間,可不可以?」
原來她求的是這件事,李睿鬆了口氣,柔聲道:「月兒,你現在身體這麼差,讓你住回去,我實在不放心,你暫時先在我這兒住一段時間,等你身體好轉了,我再讓你住回去,好不好?」
明月見他幾乎是懇求地望著自己,她只能輕輕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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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明月身體一天天好轉,籠罩整個王府的愁雲慘霧也慢慢消散。
李睿也不再禁錮她了,於是明月見到了織素。
織素見她這副病體孱弱的樣子,砰地一聲跪倒,痛哭起來,「郡主,織素對不起你,都是織素不好,對你講了不該講的話,把你害成這樣,如果郡主有什麼意外,織素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織素姊姊,你別這樣,是我自己不好,不關你的事,你不要這麼自責,這樣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明月把她扶起,柔聲安慰道。
織素含悲站起,心裡愁苦不已。
她親眼見到明月離開的這些天,李睿整個人失去控制,狂暴不已,幾乎是處於一種半瘋狂的狀態中。於是她漸漸明白了—個可怕的事實——李睿這個精明強悍的男人,如果失去明月,他整個人也會隨之毀去。
織素開始恐懼,自己告訴明月那些話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咦!小紅、小翠呢?我怎麼一直沒看到她們?」雖然明月一直不喜歡這二人,但一直沒見這兩人出現,忍不住有些奇怪。
織素渾身一僵,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勉強支吾道:「她們倆被派到其他地方去了,以後不能再伺候郡主了。」
明月敏感地立刻明白了,幽幽地垂下頭,痛苦地道:「我害了她們!我害了她們!」
織素看她一眼,明月人雖單純,但她的聰明其實並不在李睿之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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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素出於愧疚心理,一直竭盡全力地照顧明月,兩人之間奇異地生出一種姊妹般的情誼,這倒是她們始料未及的。
然而這段時間,對李睿來說,卻是十分煩惱的。
明月出走這件事,就像在他心裡扎了根毒刺一樣,讓他痛苦不已。
明月雖然矢口否認自己愛上風十三郎,但想到他足以傾倒天下人的絕世丰姿,他忍不住疑竇叢生。難道明月是害怕自己對他不利,才不肯承認愛上他?
他感到明月似乎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他陷入深深的恐懼中,生怕自己終將會失去她。
明月眼見他那麼失魂落魄,心情也異常痛苦。她害怕自己終有一天會不能自控,陷溺在他愛戀的眼光中,最終毀了他。
這天晚間,明月剛剛沐浴過,穿上一身淡紫色的寬鬆長袍,坐在火爐邊,默默出神。
當她幽幽地嘆口氣,無意識地抬起頭,卻發現李睿站在門邊,痴痴望著她。
看見她發現自己,李睿隨手關上門,走過來。
明月垂下頭,心裡說不出是悲是喜。明月呀明月,他是你哥哥,你怎麼能因他的愛慕而欣喜?雖然這麼責備著自己,但心弦卻不受控制地顫動。
李睿一直盯著她,走到她身邊的椅子坐下。
明月有些慌亂地想要起身離開,卻被李睿擋住了。
「月兒,你怎麼了?為什麼要躲開我?」想到這段時間,明月總是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碰觸,他的心就異:常痛苦。
明月抬起頭,他那痛苦的深情眼神,使她心中充滿深切的悲傷和甜蜜的異樣情緒。
他不知道,她是在怎樣的痛苦中,抵禦著那種巨
大的誘惑啊!他不知道,抵抗他,已經用盡了她渾身的力量。
李睿握住了明月的小手,「難道我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親密了嗎?難道我已經不是你最親近的人了嗎?」
「是的,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明月苦澀低聲道。
「為什麼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李睿苦惱道。
「因為我長大了。」明月幽幽地說。
李睿控制住發抖的身子,「因為你長大了?還是因為你愛上風十三郎?」
明月苦笑,「我不愛他,可惜我不愛他……」
「你真的不愛他?難道你喜歡的是別的男人?」李睿懷疑地盯著她問。
這樣的逼問讓明月受不了了。她眼淚涌了出來,她抵抗他還不夠嗎?難道還要抵抗自己嗎?她揮掉李睿的手,以手掩面哭泣。
李睿臉色變得慘白,顫聲說:「原來,你真的愛上其他男人,他是誰?你可以說出來,我會成全你的。你不用害怕。」
明月被他這種深切的絕望語調嚇住了。她痛苦地搖頭道:「哥哥,我沒愛上其他男人,你不要亂猜了,你這樣讓我好難受。」
李睿臉色好轉,心裡雖然仍是疑問重重,但見明月這副樣子,也不忍心再問了。
他長嘆一聲,柔聲道:「月兒,你不要我問,我就不問了,只要能讓你高興,我什麼都肯為你做。」
明月抬起頭,眼裡升起淚霧,用飽含千言萬語又無法傾訴的深情眼神,一眨不眨地瞅著他。
李睿見她憂鬱的愁容,心擰緊了,把她的手拉起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明月想要抽回手,卻無法動彈。
「來!把你的心事告訴我,你應該信任我的。」李睿柔聲說。
明月眉頭輕蹙,幽幽嘆息,「其實你知道的。」
李睿見她眼含柔情,耳旁聽她吐氣如蘭的嬌語,情潮翻湧,心神蕩漾。
「我不知道,月兒,不要這麼折磨我了!告訴我!」
要她怎麼告訴他?明月臉上暈紅,愣愣地望著他深情款款的俊顏。
李睿情不自禁,低頭吻住了她的小手,似乎想將這些日子以來,對她所有的思念和痴狂,借著這一吻傾吐。
「月兒!我愛你!我想要你,想得發瘋了。」
明月被吻的虛軟無力地靠在椅上。李睿眼眸變得深不見底,喘息著,伸手要把她摟人懷裡。
明月猛地打個寒顫,迅速推開他。
李睿臉色複雜地打量她,蹙起了眉頭,「月兒,你在怕什麼?」
明月臉色發白,用手搗住臉。
李睿深深凝視她,「月兒,我說過,一切有我。你到底有什麼心事?告訴我。」
明月悲苦地抬起頭,這一切老天爺早已註定,他又能改變什麼?他們不能這樣下去了,這樣下去遲早會卷人毀滅的深淵!
「哥哥,你說過,凡是我有所要求,你一定會答應我,你這話是不是真的?」她幽幽地說。
「當然,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李睿柔聲道。
明月抬起頭盯著他,「如果——我想要織素做我的嫂子呢?」
李睿身子一僵,臉色大變,「你……你說什麼?」
明月勇敢地直視他,清晰地說:「我說,我想要織素做我的嫂子!」
「這就是你的要求?」李睿渾身發抖,臉色慘白道。
明月不敢看他,心碎地點點頭。
李睿突然狂笑起來,笑聲中,含著異常的悲痛。
明月痛苦地看著他,這笑聲震碎了她的心。
李睿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頭也不回地急步離開明月,當他開門時,用冰冷的聲音道:「月兒,我會如你所願。」
然後,砰地一聲摔門而去。
明月眼淚如同斷線珍珠,這樣的結果,難道真是如她所願?她哭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