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得罪寵妃的代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悉靖康公之女靈慧秀美,德容兼備,乃名門閨秀之典範,而今尚待字閨中,朕欲促天作之合,特賜婚佟氏女於杭城平南侯為妻,選吉日即刻完婚。並賜內造鳳冠霞帔一套,夜明珠一對,珍珠四斛,以賀新喜。欽此!謝恩!」
內務府總管扯著嗓子念完他手裡的聖旨,看著一屋子人恭恭敬敬地三叩聖恩,方滿臉堆笑地扶起面前年過半百的老公爺佟淮山,「恭喜公爺賀喜公爺,大小姐與平南侯真真天造地設一對璧人。」
佟淮山客氣承讓:「多謝總管大人,還請公公裡頭喝茶。」一邊引著總管,一邊朝妻子和兒子使了眼色,眾人會意,只等著總管一離開就立馬去找人。
原來,此刻低頭垂隨著靖康公夫婦接聖旨的只是府里一個改妝的丫頭,那個正牌公爺府的大小姐,早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於此同時,京城平南侯的宅子外,一排排宮廷內侍正要離去,幾個老內監並肩走著嘴裡還叨咕:「真是個冰做的人,一點笑臉也不給,活該他攤上佟家大小姐。也虧瑜貴妃想得出來,這口惡氣給出的,要他容許一輩子受罪!」
「哈哈……」幾人大笑,似乎對於皇帝賜下的這樁婚事,不僅沒有祝福更多的是看好戲的姿態。
街上看熱鬧的人漸漸散開,但見宅門對面一個俊美少年轉頭問身邊長相秀氣的小廝:「街上的人嘴裡叨咕什麼你聽見了嗎?」聲音也更多柔美清脆,少了陽剛氣概。
秀氣的小廝不知受了什麼驚嚇,吞吞吐吐道:「好像……好像是皇帝賜婚,把……把大……大小姐賜給這位杭州來的侯爺了。」
「我知道!」少年吼了一聲,抓著小廝的胳膊就怒,「可是他們問過我沒有?問過我沒有?」
「小……哦不,少爺,我們要不先回去吧,可能家裡……」小廝正說著,忽而指著對面道,「恆公子出來了。」
少年方想起來,自己是一路尾隨恆聿來到這個宅子外頭的,偏那麼巧碰上傳旨,那麼……那麼恆聿他……來不及想太多的事情,恆聿已看見自己並穿過大街徑直朝這裡走來。
長身玉立、風度翩翩,又有俊朗的面容,宰相恆啟豐的幼子恆聿十五歲時就被譽為京城第一美少年,傳聞他的一笑能夠傾倒眾生。
多年來,恆聿性格內斂安靜,身邊來往的朋友亦不多,但此刻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臉上的神色道不清說不明的少年,卻和他相交篤深。
「小未你怎麼在這裡?那麼……我送你回去吧!正要替平南侯去你家中送拜帖。」恆聿伸出手來搭著少年的胳膊,淡定的氣質非常人能有。
少年怔怔地看著他,面上悲憂參半,眸中含露欲墜,痴痴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了么?」
恆聿的個子比少年高出許多,他低頭看著這個清秀俊美的少年,淡淡道:「小未,是我耽誤了……如今,誰也無能為力。你……你放心,我與容許兄相交不淺,他是個極好的男人,他……會對你好的。」
「恆聿,如果你早些要你的宰相爹爹來提親,一切都會不一樣的!」少年悲中帶恨,一把奪過恆聿手上的帖子,「不必你去送了,我自己帶回去。恆聿你記著,往後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小未……」
「小……少爺!」瘦弱的小廝見主子跑開,朝恆聿躬身道,「恆公子,我們先走了。」說罷就撒腿去追。
恆聿立定在原地,望著少年遠去的身影,又轉身看了看這座平日沒人住的平南侯在京城的宅子,苦笑著搖頭:「小未,我們本就不可能的。但願……你和容許能過得好。」
這一日傍晚,京城官邸之間,市井百姓之間,晚飯後喝茶聊著的,無不是關於今日皇帝的賜婚。
喜兒茶館里,只聽說書人一敲梆子笑道:「平南侯當著那麼多皇親國戚叫貴妃娘娘下不來台,您說,那貴妃娘娘能咽下這口氣?這枕邊風一吹,得嘞!把個佟大小姐配給這年紀輕輕的侯爺,哈哈……貴妃娘娘她老人家就請等著看好戲嘍!」
眾人哄堂大笑,笑聲中夾雜了多種情緒。
茶館一隅,一張四方桌上只坐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男子淡然沉穩,眼眸里更多幾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他手裡托著一小杯香茶,靜靜地聽說書人繼續神采飛揚地講那年紀輕輕卻戰功赫赫平南侯的故事,臉上的神色不帶一絲變化。
只是,他奇怪佟大小姐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緣何所有人對這樁婚姻,都如此地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