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韓潔珊通常都會在一個月的最後一天主動加班，以整理一個月來的報表，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而唐國華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到了八點還沒離開辦公室，空蕩蕩的的公司中只剩下他們兩人。

唐國華忐忑不安的坐在辦公室里，他知道韓潔珊還沒走，其實他是故意留下來的。

只是，他不知該如何開口，她近來冷淡的態度總是惹惱他，正事還沒說，他就已氣得一肚子火，但他還是必須要和她好好的談一談，而且，他要鄭重的跟她道歉。

聽到韓潔珊電腦關機的聲響，唐國華立即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

乍聽到開門聲響，韓潔珊抬起頭來，見唐國華還在公司，不由得一愣，不過她隨即回過神。

韓潔珊故意裝作沒看到他，她打開抽屜拿起皮包，起身往外走。

見狀，唐國華跟了出去，在電梯門快關上的一剎那，動作極快的閃身進去，與她搭乘同一部電梯。

看到他的舉動，韓潔珊仍沉著臉不說話，完全把當他隱形人。

「你還在生氣？」沉默了一陣子，唐國華忍不住問道。

「不敢。」韓潔珊冷冷的回話，就是不願意看他。

唐國華不在乎碰個軟釘子，反正本來就是他不對。

「對不起。」他十分誠懇地道歉。

韓潔珊別開臉，再多的抱歉也再補不了她所受的傷害。

「我真的很後悔打了你。」唐國華低聲說著，觀察著她的反應。

韓潔珊乾脆轉身背對著他，擺出一副不想再聽的模樣。

瞧她完全不理他，唐國華索性拉住她的手臂，逼她面對他。

果不其然，韓潔珊因為他的舉止而憤怒的轉頭看他。

「請你放開我。」

「潔珊，你聽我說，那一天……」他今天一定要跟她說清楚。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她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的話。

「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他很堅持。

「我們之間還會有什麼事？唐總經理。」她刻意加重稱呼，請他自重，明白他自己的身分。

唐國華不理會她的掙扎，緊緊拉住她的手，不願放開，「那天，綺君會在那裡是因……」

重提往事只會讓她難堪，她失聲打斷他的話，「夠了！」

唐國華怔住了，她的傷心與恨意令他很愧疚，更加想要解釋清楚那天的事。

「潔珊，你耐心的聽我把話說完，那天……」

「我說夠了，我真的不想聽，你和她的事不需要跟我說，我也沒必要聽。」為什麼他還要再提？她想忘了那時狼狽不堪的自己。

唐國華定定的看著她，她溫怒的臉龐竟讓他覺得別有一番韻味，驀地一股衝動升起，他想也沒想的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悴不及防的熱吻駭住韓潔珊，她愣在原地，待回過神時，唐國華已經放開她，笑得有如剛吃到鮮魚的貓。

「你……」韓潔珊氣得身子猛發抖，說不出要罵他的話。

此時電梯門打開，她氣憤的快步走出去，後頭還傳來唐國華的話——

「記得明天要來上班喔！」唐國華渾然忘了剛才執意要說的事。

聞言，韓潔珊只是走得更快，巴不得能馬上消失，忘記剛才的屈辱。

望著她箭步如飛的背影，唐國華的心情突然大好，連日來的怒火全消失無蹤。

她柔嫩的唇嘗起來還真不賴！

吻她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或許「不倫之戀」也沒啥不好。

沉浸在歡樂中的唐國華完全沒發現到，他對韓潔珊的感情已慢慢變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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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唐國華，去死吧！

這是韓潔珊在心中第一百罵三次罵唐國華，他竟敢欺負她？總有一天他會有報應的！

「潔珊。」何欣欣拉了拉韓潔珊的手。

「什麼事？」韓潔珊看了她一眼。

何欣欣以眼神示意她看向總經理辦公室。

韓潔珊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高綺君正好開門進人，不到一分鐘，唐國華就挽著高綺君出來。她的心不禁一沉，昨晚唐國華吻她的無禮舉動究竟是……

是什麼？她不願再去多想了。

在經過韓潔珊身旁時，高綺君突然停了下來，她轉身看著韓潔珊，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她。

韓潔珊站起身，大方的走到高綺君面前，她笑道：「高小姐，那晚是我失態，對不起。」

她這麼一說，高綺君立即想起她是誰。

若說之前的韓潔珊是純情小百合，那今日的韓潔珊則是帶刺的玫瑰，嬌艷得令她心生不安。

「韓小姐，你變得好美，我都快從不出你了。」話雖是這麼說，高綺君的目光不禁飄向身旁的男人，她發現唐國華看韓潔珊的目光十分深沉、熱烈，她的心開始慌亂了起來。

「謝謝你的誇獎。」韓潔珊淡淡口道。

「那晚的事我沒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耿耿於懷。」在外人面前，她必須保持大家閻秀的風範，尤其是在唐國華面前，她知道他喜識大體的人。

「高小姐果真是大人有大量。」韓潔珊心想，難怪唐國華會折服在高綺君的石榴裙下，她溫柔又大方，反觀自己，氣度小得令人生厭。

高綺君笑了笑，和韓潔珊客套了幾句后，便同唐國華離開，只是心底逐漸擴大的不安全感深深的籠罩著她。

韓潔珊將會是她得到幸福的最大阻礙，她必須要小心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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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整天，韓潔珊拿起皮包正準備下班，小妹突然喚住她。

「珊姐，總經理請你等他回來，他說你早上給他的那份設計圖要改。」

「跟他說我今晚有約。」

小妹點點頭，撥通電話給唐國華，彼端卻傳來嘟嘟聲響，她只能一臉無奈的望向韓潔珊。

韓潔珊明白她的意思，她放下皮包，快速的撥了唐國華的手機號碼，卻是轉語音信箱，最後她只好乖乖地等唐國華回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后，唐國華終於出現。

「請問哪些地方要改？」韓潔珊冷淡地詢問。

「這麼急做什麼？吃飯了嗎？」改設計圖只不過是他的借口。

「總經理，我還有事。」

瞧她一臉不耐，唐國華只好道：「其實並沒有要改圖。」

「你……」不想再同他說話，韓潔珊抄起皮包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

韓潔珊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他，輕笑道：「約會啊！怎麼，難道總經理也要跟著來嗎？」

門言，唐國華臉色丕變，「腳踏好幾條船，也不怕有一天會翻船。」他的語氣難掩譏諷，心中有著無法形容的怒火。

那些該死的混帳男人，怎能染指嬌美的可人兒！

韓潔珊覺得好笑，她意有所指地諷刺道：「總經理都不怕翻船了，我怕什麼？」

唐國華頓覺尷尬，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高傲的樣子，他突然問道：「你是故意的吧？」

韓潔珊挑了挑眉，沒有回答。

「你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是為了要氣我？」唐國華不由得笑了開來，她還是在乎他的。

他的笑太過開懷，令她覺得很刺眼。

她嗤哼一聲，「都已經成年了，我何必做這種小家子氣的事？」

唐國華因她的話，面色一沉。「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現在正在養魚，隨時可以撈起一條肥胖的魚來宰。」話落，韓潔珊瀟洒的轉身離開。

唐國華恨恨的瞪著她的背影，心念一轉，立即追了上去，不過他並沒有喚住她，只是悄悄的跟在她身後。

見她走進一家氣氛浪漫的法式餐廳，他毫不遲疑的跟了進去，看到她與一個男人有說有笑，他的一雙眼睛瞧得快噴火。

映人他眼底的是，一對俊男美女思恩愛愛的情景。

這該死的臭男人！他憑什麼得到潔珊的青睞？

用怒髮衝冠也不足以形容唐國華此刻的模樣，一股說不出的措勁逼得他想將那名男人碎屍萬段。

沉浸在怒火中的唐國華一點也沒發覺到，他對韓潔珊的情感，不知何時已變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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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大早就沒精神啊?"況家齊快步進人大樓，恰好碰到正等著電梯的唐國華，瞧他無精打採的模樣，不禁調侃問道。

唐國華抹了抹臉，沒有回答。

一想到韓潔珊和別的男人約會，他氣得整夜都沒睡。

況家齊椰渝地問：「說吧！昨天又在哪裡過夜？是高綺君，還是新歡？」

「你把我當種馬啊！」唐國華瞪了他一眼。

「是沒有，不過也快了。」國華像是只努力採花蜜的工蜂，到處染指女人。

唐國華本欲回話，卻瞥到一個眼熟的人，他頓時精神充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那個男的也在這棟大樓上班？」

況家齊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是和管理員聊天的那一位嗎？他是六樓的，叫什麼呂志海的，好像也在追潔珊。」在眾多追求者當中，就屬他最勤快。

唐國華從鼻孔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屑的批評道：「憑他也配？一副擔頭鼠目的小人模樣。」

況家齊訝異瞪地大眼，「你是眼睛有問題嗎？他可是這棟大樓排名前十名的黃金單身漢之一。」

唐國華再次嗤哼了聲，「這棟大樓的女人全都瞎了嗎？」

況家齊一怔，他和國華認識多年，很少聽到他說出如此惡毒的批評。

況家齊望了呂志海一眼，再看向身旁的唐國華，他突然覺得唐國華的表情好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好像是……

對了！每次潔珊只要見到國華帶新女伴出現，那種不屑、吃醋、恨得牙痒痒的表情和此刻的他如出一轍，他們二人真的是……

唐國華看況家齊賊兮兮地悶笑著，覺得很奇怪，「你笑什麼？」

「沒什麼。」況家齊搖了搖手。

沉默了一會兒，唐國華突然問：「潔珊昨晚是跟誰出去，你知道嗎？」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說出口。

「我又不是包打聽。」

「是跟那渾小子。」唐國華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殺、殺、殺！他不想再見到姓呂的這臭男人。

「你怎麼知道？」況家齊挑了下屆。

「不小心瞧見的。」不願承認偷偷摸摸的舉動，唐國華隨意撤了個謊。

是嗎？如果是的話，他怎麼覺得國華的表情像是在說謊。

況家齊若有所思的瞅著他，「怎麼，你對潔珊有興趣？」

唐國華心虛的別過臉，「不是，只是擔心她受騙。」她是妹妹嘛，他怎麼可能會有興趣？

真是口是心非！

況家齊沒戳破唐國華的謊言，笑道：「放心，潔珊比你想像的還聰明。」當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佔有慾過於強烈，可就要好好的審視這段感情。

唐國華驚愕的看著他，「你不擔心她？」

「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再說，你還不是女伴一位換過一位。」國華根本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那不一樣，我是男的。」他理所當然地道。

「現在是男女平等的時代。」暗自在心裡賊笑，況家齊故意說道：「潔珊的行情看漲，追求者排到太平洋也數不清，說不定今年會出閣。」話落，況家齊走進電梯，將唐國華拋在電梯外自己上樓去。

唐國華怔怔的站在原地，因嫉妒而起的怒火充斥胸臆，一種難以解釋的情緒令他對況家齊的話感到氣憤。

唐國華深吸了好幾口氣，他實在想不出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他應該祝福潔珊的，不是嗎？

他怎麼想就是覺得潔珊不應該是在這種情形下出閣，她應該……

或許，潔珊近來和其他男人約會，是為了報復他；愛的反面是恨，潔珊當初是愛他的。

對！一定是這樣，他不能見她這麼墮落下去。

他一定要拯救她！

唐國華的眼中閃著充滿正義感的光芒，當他的目光望向呂志海時，正義感丕變為噬血的憎恨。

這個姓呂的根本配不上潔珊！唐國華如此認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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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屋裡流泄著柔和的音樂與濃濃的咖啡香。

韓潔珊優雅的暖了口咖啡，抬眼望著何欣欣，笑問：「你特地請我喝咖啡，是想問什麼？」

「問了你會答嗎？」何欣欣反問。

「只要你問我就答。」好友多年，她隱約知道欣欣要問什麼。

「那好，我也不拐彎抹角，你不再喜歡國華了嗎？」她會這麼問是因為近來潔珊和呂志海的約會太過頻繁。

一陣沉默，韓潔珊淡淡地道：「曾經喜歡過。」

聞言，何欣欣十分驚愕，潔珊之前是多麼愛唐國華，她怎麼會在短短的日子裡放下這段感情？

「你不能原諒他是吧？」況家齊已經私下告訴她，當初潔珊要辭職的原因。雖然她也不齒唐國華的行為，但她不希望潔珊為了要忘記唐國華就這麼快找別的男人來代替，她這樣等於是自找罪受。

韓潔珊輕笑，「國華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隨風而起，即使風箏本來就需要線來指引，但我絕對不會是指引他的女人。」

「潔珊。」

「有些事該放手就得放手，強求是沒有用的，這是我休息一個月的體認。」她拉住何欣欣的手，「你放心，我已經做好心理建設。」

「既然這樣，你近來怎麼會有如此反常的行為？」何欣欣指的是她判若兩人的改變。

韓潔珊笑了笑，「我會這樣子是因為我要做回自己，我不要在他所設定的框框里過生活，我就是我。」

「說得好，我贊同。」潔珊早該如此，「那真命天子是呂志海嗎？」

「我們只是朋友。」

「就只是朋友？」

韓潔珊偏頭想了下，「或許應該說比朋友還進一步吧。」坦白說，呂志海也是個不錯的男人，只是無法讓她動心。

何欣欣的眼珠子轉了轉，「可以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廣這棟大樓就算沒有數千人進出，也有數百人，他們是如何搭在一起，她真的很想知道。

韓潔珊點了點頭，將她是怎麼認識呂志海的情形，毫不保留的告訴何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