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起來、快起來。」
鳳宣懷摟著懷裡的溫軟身軀,沐浴在蘋果香里,滿足的不願意在這麼美好的晨光中醒來。
他想繼續貪睡,但一個粗嘎的聲音一直在耳邊擾攘不休。他試著關上耳朵不去理會,但接下來,某個尖銳的東西開始戳他的腳。
他原本還想裝作沒感覺,但,該死,痛!
他兇惡的睜開眼。這一清醒過來,他愣住了。
一個滿頭白髮的矮小老女人拄著拐杖站在床腳邊,而她正不停地用她那根拐杖的尖端戳他的腳。
他氣急敗壞地問:「你是什麼人?」一大早就私闖民宅!還有,她是怎麼進來的?他明明鎖了房門……將視線移向房門,仍然鎖著,他蹙起眉頭。
老女人總算停止拿拐杖刺他,她抬起頭來,讓鳳宣懷看清楚她的臉。
他頓時不自覺的喊了聲:「我的媽呀!」好醜的老太婆。她又矮又小,又干又扁,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風乾福橘皮,狹小又邪惡的眼睛下有一禿鷹似的鼻,鼻子上還生了幾粒疣,干扁的嘴裡只剩幾顆搖搖欲墜的黃牙,看起來……看起來就像是個千年老妖怪。
他防備地看著她。
彷彿洞悉他的心思,老女人細小的眼睛迸出一道精光,她舉起手中的拐杖敲打他。「該死的癩蝦蟆,還不快放開我的外孫女兒!」
外孫女兒?誰呀?他看了看四周,眼光最後順著老女人的視線,落在他懷裡的小巫婆身上。
莉兒?不會吧!
他抬頭瞥了老女人一眼。心想:不太像啊。
艾莉兒打了個嗝,緩緩地睜開眼,正想給她的未婚夫一個早安微笑,卻在看見他肅穆的表情后,將眼光移向他所看的方向--
她驚訝地喊出聲:「外婆?!」
「莉兒,你這小傻瓜,你是做了什麼讓伯頓氣到把你退學?」
鳳宣懷吶吶地在心裡頭想:不會吧!小巫婆這麼可愛,老巫婆卻這麼……
彷彿聽見他內心的獨白,老瑪芬眯起她已經夠細狹的眼,喝道:「離我外孫女兒遠一點!你這隻目中無人的癩蝦蟆。」
鳳宣懷鐵青了臉。他這輩子還沒被人用這麼侮辱人的字眼罵過。癩蝦蟆?哼!
他挑釁的將艾莉兒更親匿的抱緊了些。「我為什麼要離我未婚妻遠一點?」
「未婚妻?」瑪芬遲疑地看向艾莉兒。
後者用力的點頭。「外婆,你來得正好,我們今天就要結婚了。」
「結婚!」老瑪芬像火雞一樣尖銳地道。「嫁給這隻青蛙?」
青蛙?從癩蝦蟆變成青蛙算不算是「進化」?鳳宣懷皺起眉頭。
艾莉兒則咯咯笑出聲:「外婆,他不是青蛙,他是我的愛人。」
鳳宣懷用力的摟了摟艾莉兒,表示他很高興聽見她那麼說。
老瑪芬那雙細長的眼將鳳宣懷從頭到腳審視一番,許久,她抬起頭向她的外孫女兒搖搖頭,說:「莉兒,你不能嫁給他。」
艾莉兒的笑容僵住。「我不能?為什麼?」看向鳳宣懷他與她一樣驚訝。
瑪芬一隻眼閉著,一隻眼睜著,她用她睜開的那隻眼看著鳳宣懷說:「因為我們家族的子孫不會與一個不愛她的人結合。莉兒,親愛的,你看清楚,這個人並不愛你,你不能嫁給他。你母親我的女兒,將你託付給我,我不能讓你走進一個不幸福的婚姻。」
鳳宣懷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
艾莉兒看著她的瑪芬外婆,祈求道:「不,外婆,我愛他,我願意嫁給他。」
老瑪芬盯著她問:「你不在乎他永遠不會愛你嗎?」
艾莉兒顫抖了下,搖頭說:「我在乎,但我會努力讓他愛我的,外婆,請你相信我,給我一次機會。」
瑪芬憐惜地看著她,「莉兒,我不能冒這個險,我的職責是維護你的幸福。」
她看向他:「要我同意這件事,除非他能證明對你的愛,否則他休想娶你。可是,我現在就要帶你走,所以他必須現在就證明。」
艾莉兒看向他,無聲的請求著他:求你,說你愛我,即使只是謊言……
但他只是僵硬的擁著她,佔有性的向瑪芬挑釁:「我不證明,我也不會讓你帶走她,莉兒是我未婚妻,我們今天就會結婚,你阻止不了我!現在,如果你要參加婚禮,我很歡迎,但如果你要帶走我的新娘,請你立刻離開。」
瑪芬尖銳地笑出聲。「小夥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我帶我的外孫女兒走,你若能阻止,就盡量阻止吧!」她伸手一抓,原本還在鳳宣懷懷中的艾莉兒一瞬間便被她牢牢拾在枯瘦的手裡。
魔法!他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小巫婆的外婆當然也是個巫婆會使用魔法的老巫婆。
他衝下床,怒道:「把她還給我!」
瑪芬邪惡的笑著,「有本領就來把她討回去呀。」她手中的拐杖驀地指向他,「小心了,年輕人。」接著,一道光束射向他。
鳳宣懷機警的躲開,但他身後的檯燈卻躲不過,變成一隻癩蝦蟆跳到床上。老天!這老巫婆來真的。
艾莉兒哀求著緊捉住瑪芬的衣袖:「外婆,別傷害他。」
但瑪芬只是哈哈大笑,又射出幾道光束。雖然都沒有正中目標,但房間里已經多出了許多噁心的爬蟲類和各種野生動物。
用雞飛狗跳來形容這情景一點也不誇張。
鳳宣懷一邊咒罵,一邊閃躲著瑪芬惡作劇似的魔法。
等到瑪芬終於玩夠了,她長袍大抽一揮,包住自已和艾莉兒,哈哈大笑道:「死癩蝦蟆,你的新娘我帶走了,若想再見到她,除非你能證明你的愛。」
她們在一陣紫色的煙霧中消失離去。房間里除了到處亂飛、亂跳、亂爬的動物,就只剩下一個錯愕的無法動彈的鳳宣懷。
她們消失足足有三秒之久,他才咆哮出聲:「老巫婆,把小巫婆還給我!」
可惡,她真的帶走她了!
一隻由床頭電話變成的變色龍爬到他頭頂上,盤住他,他恨恨地在地板上捶了一拳。
半個月後美國大西洋岸某小島
海鳥在島的四周飛翔覓食,偶爾才棲息在岸邊的礁石上。
暖流經過的緣故,島上氣候溫暖而潮濕,在高緯度地區的秋天,島上依然綻放著各式各樣的花朵。
在開滿著野花的山坡上,一個長發少女坐在草原中央,數著花瓣的數目。
他會來,他不會來。
他會來,他不會……
已經過了半個月了,雖然不抱著希望,但她還是期待他會來。儘管瑪芬外婆說他不會,她仍然相信他會。
她也只願意相信他會。
同樣是半個月後東太平洋的小島城--台北
深夜裡,一個男人坐在長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正將放在床上的花瓶碎片一片片的黏回去。
艾莉兒的水晶花瓶在上回的混亂中,被一隻動物推倒,破掉了。
他將碎片收集起來,包在報紙理,嘗試著修補這隻易碎的水晶花瓶。
碎片的銳口割破了他的手指,他的兩隻手已經傷痕纍纍,但他不感覺到痛,因他已沒有心。
Cocoa納悶的看著她的上司。
他變了。變得不愛損人也不跟人家抬杠,他沒有生氣的眼神彷彿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值得他留戀的地方。
聰明的她當然猜想到原因他大概又失戀了。而且這回比以往更加嚴重。
她把外線電話接給他:「經理,一位曼妮小姐找你。」
他居然叫她回絕掉,不接。同樣一位季芸芸小姐來找的時候,他的反應亦然。
如今他已將公司發行的那套電腦遊戲「天堂」玩爛了--他總算投降而把玫瑰獻給女巫。但過了關后,他居然捧著電腦螢幕偷偷地哭了起來。
哇咧,他這副痴情男子的模樣更令她差點也為之神魂顛倒。
現在全公司里的單身女郎莫不卯足了勁想趁機攻進他的心房,無奈他對每個人都視若同等,以禮相待,彬彬有禮的態度教人跌破眼鏡三副。
他徹頭徹尾的變了。看著他黯然銷魂的神情,她不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經理,天涯何處無芳草,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回失戀了,不如另覓春天吧!」
鳳宣懷抬起頭,只淡淡的說:「這一次不一樣,我想,我愛她。」
她納悶地說:「那麼就去把她追回來呀。」
他搖搖頭,痛苦地道:「我如果知道她在哪裡,早就那麼做了。」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小巫婆的下落。他不知道她住在哪裡,也不知道那個老巫婆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她更納悶了。「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從哪裡來的,就往那裡去找不就好了。」
Cocoa的話像晨鐘一樣將鳳宣懷的硬腦袋狠狠地敲醒。是呀,他怎麼會沒想到呢?他驀地站了起來,交代他的秘書說:「幫我請個假。」
「請多久啊?」Cocoa問。
他茫然地答道:「等我回來再告訴你。」
那就是很久嘍。「如果老闆不讓你請那麼久呢?」
他笑了笑。「那麼就隨他開除吧!」
他捉起外套,沖了出去。去向全世界證明他的愛。
他愛她呀!在失去她以後,他才看見了自己的心。
他愛她,愛情的酵素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就已經發酵。長久的相處只是更加深他對她的感覺。
他一直不肯承認那就是愛,也不知道那原來就是愛,他甚至欺騙自己向她求婚只是為了與季則的賭約,他騙了她,也騙了自己。直到他失去……他才驀然醒覺,他已經失去太多,不能夠再失去一次--他唯一愛上的這一次。
他要找到她所說的那個魔法學校。
他要找到她!
半年後英國威爾斯
一個與世無爭的寧靜小鎮上來了一個衣著襤褸的男人。他背著一隻破舊的背包,腳上的靴子已經磨得非常老舊,身上的衣服也是。他過長的頭髮和滿嘴鬍渣顯示出他已經許久沒有好好整頓過他的面容。
這東方男人甫一踏進這小鎮,便引來鎮民的注意。
他跟一個小販買了一個全麥麵包和一瓶熱牛奶,同時跟他打聽:「查柏萊特魔法學校要往那個方向走。」
「北方,魔法森林的深處。」小販替他指引方向。
他順著那個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大片幾乎望不見盡頭的森林。
就是這裡了,他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找到這裡來。小巫婆口中的魔法學校根本不在地圖上,他從一開始的茫無頭緒四處打探,一路風塵的終於來到了這裡。
他喝掉牛奶,把瓶子還給小販。
道謝后,他背起沉重的行囊朝那片森林走去。
她等不到他。
瑪芬外婆說他不愛她,所以他不會來。
她漸漸灰心。
半年已經過去,他也許已經忘了她。想到這個可能,她就難掩傷感。也許他娶了別人呢?她無法什麼也不做,無法只是再等待下去。
她偷偷拿了瑪芬外婆的掃帚,打算悄悄離開這座小島。
但是烏鴉發現了她的意圖,嘎嘎大叫起來。
是的,烏鴉薩伊德--瑪芬找到了它。據說瑪芬發現它時,它正氣息奄奄地閃躲一群調皮孩子的彈弓攻擊。
瑪芬在烏鴉示警后翩然出現。
她心虛的將掃帚藏在身後,但瑪芬仍然看見了它。
原以為瑪芬會處罰她,但意外的,沒有。
瑪芬說:「孩子,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才半年而已,你不必這麼著急……除非,你不相信他。」
信任!這正是她與他之間的弱點。她不信任自己,他也是。她被擊倒了,她傷心地哭了起來。
瑪芬拍拍她的肩膀,嘆了嘆:「孩子,我的莉兒,你向來欠缺的就是耐心。」
他照著鎮民所指引的方向走。但林深不知處,進入森林以後,他老是覺得自己在原處打轉。
天色愈來愈暗,再走不出去,今晚可能得在森林裡過夜。
他身上只有少許乾糧,不確定能夠擭多久。在確定自己已經迷失在森林裡之後,他停了下來,坐在石頭上休息。
草叢裡傳來一陣聲響,他警覺的站了起來,看見是一隻野兔,他才鬆了口氣。
這森林詭異又茂密,不知道有沒有食人的猛獸?
野兔在他面前停留了一會兒,隨後,又鑽進另一處草叢中。他無路可走之餘,決定跟著這隻兔子走,他撥開一條樹藤,跟著兔子鑽進更茂密的森林中。
兔子彷彿真是幸運之神遣來的使者,追著兔子追了好一段路,他已經不曉得自己置身在森林裡的哪個地方,但是這不重要,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他要找的。
一座古老的城堡聳然矗立在森林之中。
他呆望著那座向來只出現在童話書中的古堡,看著古堡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一個穿著白色絲綢長袍的紅髮美女從中走了出來。
一個星期後
老瑪芬站在岸邊看著船隻靠岸。薩伊德棲在她的肩上,一動也不動。
船靠岸了,一個男人從船上跳下來,往她的方向直奔過來。
瑪芬拿出她的沙漏計時,待那人終於奔到她面前時,她皺著眉報時。「兩百零五天又十七點三個小時,花了這麼多時間才找到這裡,年輕人,你的誠意令人懷疑。」
這人沒理會她的嘲諷,他一身風塵猶未拂去,喘著氣問:「她呢?她在不在這裡?」他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才找到這裡來,為的就是帶回他的新娘。
瑪芬忽略他眼底的焦急。「別急著找人,你來是來了,可誰曉得你究竟愛不愛我的女孩呢?你得先向我證明你愛莉兒,併發誓你的愛永遠不變,否則我仍然不會讓她見你。」
不意外老巫婆會如此刁難,來的途中,他早有心理準備。他咬牙道:「你要我如何證明?」
瑪芬的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轉,不懷好意地說:「看見我身後那座高塔了嗎?」她指向島上最高的一座建築物。「你的新娘就在塔頂的房間里,只要你有辦法爬上去,我就讓你帶走她。對了,這座塔沒有任何樓梯,而且風很大,如果不小心摔了下來……喔哦,非常遺憾,我會替你祈禱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看了那座高塔一眼,突然頭暈目眩起來。他吞了吞口水,鎮定地問:「我能夠使用工具嗎?」
瑪芬無所謂地說:「你有什麼就用什麼吧。」
得到肯定的答覆,他不發一語的往那座高塔走去。他急著想見她,想聽她的笑語,即使等著他的是一個不可能的挑戰,他也要去做。
他站在塔樓下,估量著塔牆上的青苔以及塔樓的高度。然後他從一隻綁在腰間的皮袋裡掏出一顆魔法石在英國時,另一個女巫黛安送給他的魔法石。
他將它變成一條長得足以令他攀上頂樓的勾繩,並用力將繩子一端的鐵勾往上拋。鐵勾卡在窗戶下的牆縫裡,他用力扯了扯,確定繩子十分牢固后,便順著繩子往上爬。
塔很高,攀爬到一半時,一陣強風刮來,差點將他吹落,他緊貼著牆壁,等待那陣風過去。
他低頭往下看了一眼,立刻閉上眼睛不敢再往下看。
額際開始冒冷汗。老天,原來他有懼高症……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遲了些?強迫自己不往下看,他將注意力擺在頭頂上那高的彷彿要深入雲層里的窗戶。克服暈眩,深吸一口氣,他繼續往上爬。
不知道攀爬了多久,他耗費全身的力氣,總算攀住了窗沿。正當他鬆懈下來之際,一隻不知打哪來的烏鴉該死的突然從窗口竄了出來。他冷不防失去平衡,往下墜落--
死定了!他閉眼等死。
「宣懷,我捉住你了。」
一聲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驀地睜開眼。
「莉兒!!」這真是意外之喜。
艾莉兒整個人幾乎趴在窗框上,她吃力的捉住鳳宣懷的手。但他太重,她正緩緩地被他拉下去。
乍見他的喜悅被這危急的情況所沖淡,現在不是情話綿綿的時刻,她咬牙道:「快上來,你太重了,我撐不住。」
鳳宣懷試著往上爬,但他雙腳懸空,根本使不出力,而艾莉兒又沒有足夠的力氣拉他上去。她雙臂緊繃,身軀漸漸下滑,她再不放手,馬上會被他拖下水。
他們會一起摔死!
「宣懷……」緊張的緣故,她的手冒出冷汗,汗濕的手漸漸拉不住他。但她不敢放手,她一放,他就會摔下去了。
如果她不放手,他們兩個都會死。
望著她紫羅蘭色的眼眸,他知道他必須做出決定。
「莉兒,放手。」他命令。
「不。」她絕不會放開,即使她的身體已經被拖出窗口外。
他板開她緊緊捉住的手指,對她露出一笑。「再見了,我的愛。」他板開她最後一根手指,視死如歸地墜落……
艾莉兒驚恐地看著他鬆開她的手,她先是愣了下,然後便跟著往下跳。「外婆,救救我們!」她大喊。
在樓頂上觀望的瑪芬嘆了又嘆,喃喃道:「我當然會救你們了,我的女孩……唉,看來該準備婚禮了。」她向肩膀上的烏鴉眨眨眼,老樣子,薩伊德嘎嘎兩聲。
她發皺的手指輕輕在空氣中一彈,魔法便包圍住了下墜的兩人。
他們跌落在一片柔軟的薰衣草花田中,除了驚嚇以外,毫髮無傷。
他們相擁在薰衣草田裡,許久許久無法說出話來,直到艾莉兒打破沉默:「你剛剛……叫我什麼?」她難以置信地問。
撫著她長發的大手驀地僵住足足三秒才又恢復正常。他清了清喉嚨,尷尬地道:「你知道的,這並不容易。」
「什麼事不容易?」她期待的看著他。
他聲音怪怪的說:「嗯,就是……承認愛你這件事……需要勇氣。」很多很多的勇氣。
他緊張的看著她,他的小巫婆笑了。她笑著擁住他:「喔,是的,我相信你是。」
他放鬆的跟著她笑了,他撫著她柔軟長發,用長滿了鬍渣的下巴摩掌她的。「我愛你,小紫羅蘭。」
艾莉兒眨去眼中的淚水,笑著說:「再說一遍,我還要聽。」
他如她所願的說了--用他思念的吻說,一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