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莊主與夫人終於和好了!
這對衛莊裡所有的人來說,不啻是一個大好消息,莊園一掃陰沉詭譎的氣氛,一夕之間豁然開朗。
衛炫擎與花子橘親密地相依相偎走在盛放的花圃間,享受宜人的大好風光。
「擎,你今天都不用到書房去處理公事嗎?」花子橘偎在他身畔,疑惑地問,以往他至少會花點時間在公事上,然而這兩天他卻老是膩在她身旁,好似什麼都不管了。
他輕笑道:「前些日子我已經把未來三、五個月的工作一口氣全都解決了,即便是泉石和予綾恐怕也巴不得我別再踏進書房一步,免得又增加他們的工作量。」
聽了他的解釋,花子橘噗哧一笑,「真是如此?」
衛炫擎聳聳肩,「我想他們以後大概再也不敢念著要我回去工作了,我偷懶他們還輕鬆一點呢!」
「你真是的!」
花子橘如銀鈴般的笑聲洋溢在庭園中,好些僕役遠遠地望著這幕景象,都不禁滿懷謝意地感激上蒼。
他們的夫人果然是惟一能讓莊主露出和煦笑意的人,在他們眼中,她就像神一樣重要,帶給他們和平安樂的日子。
「莊主。」
一名僕役在兩人相依偎著喁喁細語時湊上前去。
衛炫擎橫去一眼,他最厭惡有人在他跟小花兒親愛時破壞氣氛,這傢伙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僕役在衛炫擎的瞪視下冷汗直流,但事情總得稟報呀。
「擎--」在衛炫擎的嬌寵之下,花子橘已經學會了發嗲,「你別這麼瞪人嘛!看起來好可怕喔,先聽聽他要說什麼。」
他調向她的眼神立即轉為溫柔,看也不看僕役,直接下令,「說話。」
「是。」僕役鬆了口氣,夫人的影響力果真不一般啊!「啟稟莊主,曾氏商行的老闆來訪,紀總管請您上大廳會客。」
「曾老頭?」衛炫擎撇了撇嘴,「叫泉石自個兒打發掉就是了。」
「啊?」僕役聞言傻眼,他怎能當著曾老爺的面要紀總管把人打發掉。
「擎。」花子橘拍拍他的胳臂,「別這樣嘛!人都來了,去見個面有什麼關係呢?」
衛炫擎可不樂意,不屑地道:「我可不想為了只想利用我的老頭浪費了跟你在一起的時間。」
知道他會這麼任性都是為了自己,她不由得甜甜地笑了,「我不就在這兒嗎?跑不了的,你就去一下,我等你回來,嗯?」
在她的勸說下,衛炫擎嘆口氣,「好吧,我就去一會兒,馬上回來,你別亂跑喔!」
「知道了,快去吧。」花子橘推著他。
儘管滿心的不情願,他還是嘀嘀咕咕地前往大廳。
花子橘佇立在原處,望著滿園的花,在與衛炫擎「複合」之後,才終於又有了欣賞的心情,她好像一直還沒有告訴他,在她的心中,他的重要性早已聲呼喚讓花子橘回過神,「喜容,有什麼事?」
「子榆小姐說她那兒有位客人想見您,請您到元池一趟。」喜容稟告完之後,又接著道:「夫人,要不要先去跟莊主說一聲?」
她可沒忘記,夫人這位姐姐的心腸不大好,最好告知莊主比較安全。
花子橘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去一趟就是。」
也該是要面對於榆姐姐的時候了,這回她會堅定地告訴她,衛炫擎是她的相公,只要有他的支持,她永遠都能抬頭挺胸地當他的正室。
因為他的愛,建立起她的自信心,她再也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而退縮。
元池風光秀麗,是花子榆常駐足的地點。
曾美卿此時正擺著富家千金的架式,大肆批評自己所受到的招待。
「這些糕點也太粗製濫造了吧?根本是市集上隨便買的,而且還是便宜貨,怎麼?衛庄的待客之道就這麼點水準嗎?莫非遠播的聲名全是浪得虛名嗎?還有,茶水也太差了吧,這也能拿來招待客人?」
曾美卿喋喋不休地嫌棄著,而花子榆只是靜靜地沒說話。
難道要告訴她,這莊裡的下人可有個性了,她要不是莊主夫人的姐姐,他們根本不肯打理她的生活起居。
她一向不怎麼喜歡曾美卿,老愛仗著自己舅舅是府台大人,在人前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現下又像是紆尊降貴地來找她,誰猜不出她的目的呢?
花子榆暗地撇了撇嘴,真想直接告訴她這些算計都是白費心機,前些天她鬧得花子橘有意退讓,乘機巴著衛炫擎不放,但他對她愛理不理的,讓她挫折極了,結果沒兩天,那兩個人又好得如膠似漆,簡直像在諷刺她的居心不良一樣。
明知已經沒望了,花子榆也不得不放棄那些妄想,再怎麼說,她也只會在口舌上逞能,真要去跟花子橘爭相公,只怕光是對上衛炫擎冰冷的眼神就不由得要打退堂鼓了。
「你說衛莊主看我這裝扮會不會心動啊?」曾美卿臨池顧影自憐,「再怎麼說,我也比那上不了檯面的丫頭高上一等,何況我舅舅還是府台大人,任誰都會想巴結。就不知道衛莊主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會看上那種小丫頭,該不會是讓人下了蠱吧?」
「沒那回事。」花子榆簡單地響應了一句,曾美卿的說詞讓她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曾美卿斜睨了花子榆一眼,「子榆姑娘,別告訴我你不想取代那丫頭的位置,這麼吧,我們一起合作,只要能達成目的,將來不也是好姐妹嗎?」
「我……」花子榆一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得一個溫婉的聲音。
「子榆姐姐。」
花子橘姍姍而來,走向池邊的兩人。
「你就是衛莊主的夫人?」曾美卿打量了她一番,「今天倒還有個樣子,沒那麼見不得人了。」
花子橘轉眼望她,對那日的匆匆一瞥已經沒有印象了,「這位姑娘,我們見過面嗎?」
「有沒有見過不是重要。」曾美卿索性開門見山地道:「我就直說了吧,你該不會想一個人獨佔衛莊主吧?」
「獨佔?」花子橘不解地眨了眨眼,「此話怎說?他是我相公啊!」
「那又如何?」她才不管他們是不是拜過堂,「以衛莊主這樣的人中之龍,當然要配數位如花美眷,你這麼霸著他,可是會遭忌的啊!」
花子橘一看就知道她的目的,正色道:「我相公心繫於我,其餘的佳麗雖美,但也只是過眼雲煙,只怕要讓姑娘失望了。」
「你……」曾美卿原本以為像花子橘這樣的小家碧玉,只要略施壓力,自然就會畏縮起來,那她就更有條件登堂入室了,沒料到她會這樣落落大方地推開問題,反而讓她落了下風。
一直靜靜旁觀的花子榆明顯地看出了花子橘的轉變,這是因為衛炫擎的呵護吧?她突然覺得其實真正適合他的女人,就是花子橘。
看開了,也就無所謂。平心靜氣地一想,若真讓她如願以償,成天對著衛炫擎那張冷臉,恐怕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花子橘則以莊主夫人的態勢說:「姑娘來訪,就讓我好好招待一番,前方亭子備有茶點,請隨我來。」
她坦然自若的神態讓曾美卿一股氣向上直衝,怒聲道:「你不要太得意!我不會讓你占著他的!」
怒火紅了她的眼,亟欲發泄地雙手一推--「呀--」
花子橘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腳下一個不穩,便栽向了身後的深池。
這池子的深度足以使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滅頂,加上花子橘不諳水性,身上的衣物吸了水之後更是不斷地將她向下拉扯,她慌亂的掙扎仍無法攀上池邊,想呼救才張口就嗆了一口水,胸口脹得像要爆開似的……在失去意識之前,衛炫擎的影像浮上她的腦海,惟一的念頭就是,她再也見不到他了……花子榆驚見她落水,下意識地尖聲大叫,「快來人啊!子橘掉下水池了!」
「夫人!」陪同而來的喜容來不及阻止意外發生,連忙以最快的速度喚人來援救,同時通知莊主這個消息。
數名諳水性游水的庄丁立即跳下池子救起已無意識的花子橘。
曾美卿見狀,雙腳發軟地跌坐在地「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嚇嚇她而已啊……」
花子榆站在一旁,輕聲道:「你完了。」
得到消息的衛炫擎匆匆趕至,看到池邊濕淋淋又奄奄一息的花子橘,臉色大變地奔到她身旁,輕拍她的臉頰,進行急救。
過了一會,經過急救的花子橘嗆咳了幾下,才微微睜開雙眼,看著眼前模糊的身影,嗚咽著,「擎……我好怕……擎……」
「噓……別怕,我就在你身邊,絕對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別怕。」衛炫擎輕聲哄著,將她緊緊護在懷中。
用不會驚嚇到她的語氣低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喜容取來禦寒的毛氅蓋住發顫的花子橘,同時將親眼目睹的經過告知主子。
衛炫擎連同毛氅將花子橘一把抱起,居高臨下地冷冷睥睨著仍癱坐在地的曾美卿,「既然敢動我的人,就等著付出代價吧!」
那驚人的殺意把她嚇傻了,連爬著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緊接著匆忙前來一探究竟的曾老爺也被衛炫擎狠狠地瞪了一眼,「你的曾氏商行,馬上就要關門大吉了!」
說完,他抱著花子橘趕回寢居,「快請大夫過來一趟!」
「什……什麼?」曾老爺不解地看著女兒,「美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曾美卿已經說不出話了,冷眼旁觀的花子榆嘆口氣道:「節哀順變吧。」
大夫看診后道:「夫人是因為落水受了驚嚇,又染了點風寒,才會昏睡不醒。不過夫人的身體底子還算不錯,只要好好調養,很快就會恢復了。另外夫人已經有了身孕,幸好沒有動到胎氣,我會開些安胎補身的藥方,待夫人醒來再讓她服用就行了。」
衛炫擎坐在床沿,揮手讓大夫退下。
花子橘在被救起之後,足足昏睡了兩天,焦灼不已的心情令衛炫擎即使知道她有了身孕也高興不起來,只能守在她床邊,擔憂地看顧著她,服侍湯藥皆不假手他人。
而曾氏商行在一夜之間關門大吉,就連有親戚關係的府台大人也不敢插手。
「小花兒,你還不想醒來嗎?」望著她的睡容,衛炫擎喃喃自語,「我好想念你的笑容,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吧,我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咱們有了孩子,你要當娘了,知道嗎?」
他低首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一下,繼續低語著,「當我看到你躺在那兒的時候,心跳簡直快要停住子,那一刻我才知道,不管你懂不懂愛,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夠了……所以,快醒來吧,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有傷害你的機會,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珍寶啊。」
「小花兒?」看到她輕顫的睫毛,他驚喜不已。
「擎……你好吵喔……」
沒想到她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衛炫擎啼笑皆非,「小花兒,睡好了嗎?」
「唔--」花子橘雙眼迷濛,「我睡了很久嗎?」
「的確是夠久了。」衛炫擎突然一把將花子橘緊緊抱住,幾乎令她不能喘息。
「擎,怎麼了嗎?」她覺得胸口的空氣都快被他擠出來了。
「小花兒,你不記得了嗎?」他微微鬆了手勁。
「我……」衛炫擎的提醒讓花子橘想起了昏睡前的記憶,「啊……我掉到水池裡了。」
「是啊,你嚇壞我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恐懼,身子微微發顫。
「擎,我有話要對你說,先放開我好嗎?」花子橘要求道。
「不行。」他很堅持,「有話就說吧。」
「哎--」好吧,雖然設法子營造更好的氣氛,也只有將就一下了,依偎著這讓她眷戀的懷抱,她幽幽開口,「擎,我愛你。」
「啊?」突如其來的告白把衛炫擎給弄傻了,愣愣的模樣讓花子橘輕笑出聲。
「怎麼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聽我說這句話嗎?」
「可是,你怎麼會……」
「因為我真的愛你啊!」她輕柔地道:「在我掉進水池時,惟一的念頭就是想再見你一面,那樣的渴望甚至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你說,這樣的感覺,算不算是愛呢?」
衛炫擎一副瞭然的笑了,「是啊,你終於明白了。」
「會不會讓你等太久?」花子橘仰著頭問道。
「怎麼會呢?我所有的時間都是你的。因為你是我的最愛啊!」
相互心許的兩人,緊緊地相擁著……「來,小花兒,吃藥了。」衛炫擎端來一碗補藥,還不被准許下床的花子橘一看就苦了臉。
「怎麼又要吃藥了?」這對她可真是一件苦差事。
「來,聽話,快趁熱把葯喝了。」他哄著她。
「不要啦!人家已經好了,你都不讓我下床,還得一直喝葯,討厭死了!」花子橘不悅地抱怨道。
「那我喂你。」衛炫擎含住苦藥,低頭哺入她的口中。
「唔--」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好咽下藥液,然而衛炫擎竟更進一步地徹底吻個夠。
「呵--你好甜。」
「會嗎?」花子橘顯然對他的味覺有些懷疑,「明明就是苦的嘛!」
「怎麼可能!我再試一次。」他不由分說地又給她一個長長的深吻,「怎麼樣?現在覺得是甜是苦?」
「咦?好像真的變甜了!」她迷醉地道。
衛炫擎想再更進一步,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擾了。
很不情願地被推去開門的衛炫擎擺出一副十分嚇人的臉。
「嚇!」站在門外的花子榆被嚇得連退兩步。
「什麼事?」他的口氣很不好。
「呃--我想見見子橘妹妹,可以嗎?」花子榆的態度非常謙卑。
衛炫擎眉頭一皺,還沒能趕人,就聽到花子橘在房中問道--「擎,是子榆姐姐嗎?」
遲了一步,他只能給她一道警告的眼神,「進來吧。」
「子榆姐姐。」花子橘見到姐姐十分高興,就要起身,「來這兒坐吧。」
「不準起來!」衛炫擎的警告聲馬上傳了過來,花子橘只有吐吐舌頭,再靠坐回去。
「不用了,我只是來看看你好不好,順便有些話想跟你說。」花子榆可以感覺到衛炫擎投射在背後的嚴厲視線,有點毛骨悚然。
花子橘有些抱歉地微笑道:「對不起,子榆姐姐,我實在沒辦法把擎讓給你,雖然你也很喜歡他,可是……」
「我就是來說這件事的。」花子榆連忙說出來意,她可不想被人用視線砍死,「你儘管放心地保有你的相公,我對他早就不感興趣了!反正,比起被曾美卿那個討厭的女人搶走,至少他現在還算是我妹夫,也沒什麼不好。」
「啊?」花子橘訝異地瞪著她。
「是真的!」花子榆瞟了衛炫擎一眼,再次強調道,「那個人除了你以外,對糊塗女人根本就不給好臉色,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死於非命啊!」
想到曾美卿因為將花子橘推入水池,導致曾氏商行倒閉,現在流落街頭,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她就有些心悸。
花子橘眨眨眼,「有那麼嚴重嗎?」
花子榆嘆口氣,喃喃地道:「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子榆姐姐,」花子橘這才想到她剛剛說的話中別有玄機,「你承認我是你妹妹了嗎?」
「不承認行嗎?」她無奈地道,「哎呀!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只要叫你相公別老是用那種想砍人的眼神看我就好了。」
像花子榆這麼心高氣傲的人,願意主動求和已經是她的極限。
「那太好了!」花子橘高興地轉向衛炫擎,「擎?」
他知道她想說什麼,點點頭道:「知道了,我會對她客氣一點的。」接著,果然很「客氣」地說:「子榆小姐,很歡迎你隨時來訪,不過我們夫妻現在想親熱一下,可以請你迴避嗎?」
「啊?」花子榆先是瞪大了眼,然後漲紅臉的說:「喔!我馬上離開!」說完便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花子橘埋怨地對正在關門的衛炫擎道:「擎,你怎麼那麼說嘛!」
「我很客氣了啊!」
「哎呀!我不是指這個啦!」花子橘微微紅著臉,「你怎麼說得好像我們要……」
「我們是要啊!」他爬上了床,「你不是說自己已經好了嗎?那就應該可以……」
「可是孩子……」花子橘無力地推拒著。
「大夫說只要小心一點,還是可以的。」衛炫擎扯開她的衣襟。
「你怎麼去問這種事嘛!」要是傳出去她還能見人嗎?
「當然要問,你知道我忍了多久了嗎?」很傷身的!
「擎……」
「噓……別說話……」
「唔--」
接下來,自然是一片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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