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午,於庭凱無聊地躺在沙發上,嘴裡咬著牙籤剔牙。
林素蘭吃過午飯就和董喜男兩人到隔壁捕魚的人家幫忙了,他因為負傷在身,名正言順的在家裡等吃閑飯。
本來想回房間睡午覺的,可是房間的主人大概忘了那房間暫時「屬於」他的,一關就是把自己關了一下午,也不知在搞什麼。
算了,寄人籬下,當客人的也不好趕主人,乾脆勉強在沙發上打個盹也就罷了。這個小鎮看來挺安逸閑散的,連微風吹來都讓人昏昏欲睡。也難怪自己睡了一早上還困得很,畢竟這裡不像在台北,連睡個覺都還得擔心有人來尋仇。雖然他不是人人眼紅的大哥職位,像電影里隨時都怕被幹掉的那種。可是很不幸的,前陣子惹了拉鏈仔陳大,有一段日子還真是睡不安穩。唉,沒想到本來以為他這種混吃等死的小流氓應該過的挺悠哉的,居然還是弄到這等局面。
想著想著,打了大大一個呵欠,真的又想睡了。
眼皮重得快蓋上的時候,董田妹的房間門忽然打開了。
董田妹穿著一身碎花洋裝,雖然陳舊,但那已是她最好的衣服了。朱唇上擦著口紅,看來是經過一番刻意的裝扮。
在房裡掙扎許久,她還是決定向色狼課長道歉,看能不能挽回之前的工作。算算時間,已經快五點了,工廠里正職人員也該下班了。色狼課長上班從來沒準時過,下班總是第一個走,如果運氣好,也許能在色狼課長下班的路上遇見他。
於庭凱眯著眼偷偷望著董田妹,不敢出聲驚擾她。
看她打扮的這麼妖嬌美麗,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會情人?眼睛還紅紅的,搞不好上午出去不是找工作,而是和情人吵架了。現在出門大概是要去挽回的吧?真是的,約會還這麼偷偷摸摸的,不知在搞什麼?
這一想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董田妹的美麗比起他在台北見過的任一個女孩子都要漂亮,這樣的女孩子會看上什麼樣的男人呢?說不定待會兩人不能言歸於好,自己可以在一旁撿現成的,也許安慰安慰著,這小妞就看上自己了也說不定。
在台北的那些」「小姐」們都說他是個談心的好對象,和他聊天可以忘記心中的悲傷,因為他很懂得安慰女人。也就是因為這樣,他身邊的女人總是不斷,每個都想和他「談心」,談著談著都談到床上去了。
也許對她也可以來個如法炮製。
於庭凱自個兒笑得賊兮兮的,一臉色慾薰心的模樣。
董田妹出了門跨上機車走了,他跟在後頭左右張望了一會,發現角落停了一輛腳踏車,連忙跨上去跟在後頭。
幸好董田妹那輛小綿羊舊的可以,車速一直維持在三十公里左右,快也快不了。他奮力蹬著腳下的踏板,氣喘吁吁的緊迫在後。
董田妹心神不屬的騎著機車,一直沒發覺跟在後頭的於庭凱。干庭凱在心中嘀咕著,她騎車總是這麼神遊太虛,難怪會撞上自己。
遠遠的,他看見董田妹攔下一個人,兩人不知談論些什麼。後來她把機車停在樹蔭下,上了那個男人的裕隆小轎車走了。
這一來於庭凱可急了。腳踏車再怎麼快也快不過轎車吧?
瞥見董田妹停在樹蔭下的機車,腦子轉了一轉,他決定試試自己的「技巧」退步沒有。
以前也干過偷車的勾當,在他手底下轉出去的贓車數不清有幾部了。後來覺得偷機車沒啥利潤,也學過汽車開鎖的技巧;不過那都是好幾年以前的事了,自從認識媽媽桑,他就沒再冒這些風險賺錢了。
果然,機車很快發動了。嗯,鄉下地方就是這樣,不會有的沒的鎖加一大堆,偷起來方便多了。
騎上機車后,很快的又發現那輛裕隆轎車。原來在鄉下地方,連車子都不會開太快呢。
車子來到一個荒涼的廢墟停下,車上的兩人卻沒有下車。
於庭凱將車子藏在遠遠的樹叢里,躡手躡腳走上前。他心裡對這個男人有點不齒:約會也不會挑個好地方,小鎮上雖然沒有什麼好旅館,但小旅社或賓館也不是沒有,居然當起車床族?在他的觀念里,床上運動就是要挑個燈光美、氣氛佳的所在,這樣不但做起來爽,女伴也會有受到尊重的感覺。何況現在天色都還沒暗,也不用這麼猴急選在荒郊野外吧?
車裡,董田妹緊張地絞緊自己的裙擺。
「課……課長,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色狼課長涎著臉笑著,一張充滿油光的肥臉湊近,帶著口臭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不是說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嗎?你一定也不希望讓工廠里的人看到你回去做是因為拜託我的關係吧?」
董田妹心裡一喜,顫聲問:「課長,你……你答應讓我回去做了?」
色狼課長摸摸下巴,裝出沉思卻又為難的模樣。
「課長?」董田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你真的很想回去做?」色狼課長沉吟著。
「真的夏的!」董田妹用力點頭,眼淚浮上眼眶。
色狼課長一雙賊眼滴溜溜的在她臉上轉了一轉,突然嘆口氣。
「可是工廠沒有這個先例,你……教我好為難哪。而且你的位置也有人代替了,這……」
「課長,」董田妹忍不住哭了出來,哽咽道:「之前是我不對,你原諒我,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我沒有這份工作不行,請你幫幫我……」
色狼課長憐惜的用肥肥的大拇指擦去董田妹臉上晶盈的淚珠,直嘆氣說:「好了好了,別哭了,看你哭課長好心疼的。」
董田妹連忙收了淚,屏住氣息,不敢呼吸他嘴裡吐出來的惡臭,厭惡的直往背後的玻璃窗靠去。
「你也知道你那樣是不對的了?」色狼課長彷彿沒感覺出來自己被討厭了。「其實課長是疼你的,不忍心看你一個嬌嬌嫩嫩的小美人被粗重的工作累壞了,才想幫你按摩,舒展舒展筋骨……你怎麼會以為課長在吃你豆腐呢?」
「我……我現在知道了,謝謝課長。」董田妹言不由衷的說。
「其實課長也不希望看你沒工作做,不過課長是想讓你回家反省反省,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色狼課長一隻肥大的手掌按住她的肩頭,或輕或重的揉捏著。「工作嘛,不比在家裡,你也知道出社會最重要的是人際關係,像你這樣動不動就發脾氣怎麼會和人處的好呢?課長是以長輩的心在教導你,希望你能體會課長的苦心。」
「謝……謝謝課長……」肩上那隻手掌就好像是尾醜陋的毒蛇,讓董田妹整個背脊發麻,全身都僵硬。為了怕得罪這個嗯心的課長,她勉強忍住反胃,虛偽的應對著。「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上班?」
「唉,」課長忽然大大的嘆口氣,呼吸又噴到董田妹臉上。不知怎地話題一轉,他哀怨地說:「其實課長雖然賺很多錢,可是心裡一直不快樂。我家裡那個黃臉婆不了解我,每天只會和我吵吵吵,你都不知道我心裡有多痛苦。」
董田妹不明白他家裡怎樣和自己的工作有什麼關係,也搞不清楚他突然提這些做什麼,只好愣愣地點點頭,沒有應對。
「課長心裡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遇到一個了解我的紅粉知己。為了這個紅粉知己,課長就算把天下最好的都給她也沒關係。」色狼課長盯著她,肩膀那隻手緩緩移到她雪白的頸子,指頭輕輕的摩擦著。「你也知道課長一個月賺五萬多塊,家裡還有兩棟透天厝和幾塊祖產。這個還不算什麼,課長還存了不少私房錢,總共有二十幾萬喔。如果你是我的紅粉知己,我一定會讓你過的舒舒服服,不用每天那麼辛苦,一個月才賺個萬把塊……」
「課長你……你說什麼?」董田妹全身已經起了雞皮疙瘩,身子縮著想要躲開那隻魔爪,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課長也知道你家裡的情形,你老爸前幾年出海死了,家裡一貧如洗,幾乎連吃飯錢都沒有。」色狼課長湊近她,低低的說:「其實你可以不用那麼累的,讓課長好好照顧你……」說著,肥膩的肉餅臉忽然往她雪頰壓去。
「啊——課長你不要這樣——」董田妹扭頭掙扎著避開,雙手抵住他的胸口奮力往外推。
色狼課長哪裡肯放過這個好機會?以往在工廠里吃吃員工的嫩豆腐,一直沒法進一步,老是有隔靴搔癢的遺憾。如今這個覬覦已久的小美人自己送上門來,不把她生吞活剝了也未免太對不起自己。
董田妹哭嚷著推開硬往自己臉頰湊近的肥臉,倉皇間扯下好幾根色狼課長原本就快要禿光的髮絲。
色狼謀長吃痛,又氣又惱,兩手轉而攻擊她渾圓的胸脯。
此時董田妹心裡只有無盡的後悔,明知這個老色狼是無恥之尤,自己偏偏還要以身試險。為了一個一、兩萬元的工作把自己賠進去,值得嗎?
躲在一旁偷窺的於庭凱嘴裡嘖嘖有聲,心裡欽佩兩人的「戰況激烈」,竟讓整個車身搖晃個不停。
以前在台北時,自己也常和幾個廝混的兄弟們夜晚跑到公園裡去「捉猴」,那種刺激比看A片還讓人血脈賁張。沒想到這個看來羞羞怯怯的小美人骨子裡這麼開放,原來竟是個悶騷貨。
他眯著眼,手指摩擦著下巴,一臉色迷迷的模樣,準備前去觀賞這場免費的春宮秀。
董田妹情急間一腳踢中色狼謀長肥凸的肚子,手指摸索到車門鎖,一推一拉間,車門開了,她跟著滾出車子,跌落在地上。
色狼課長扯住她的衣襟,「嘶」一聲,上半截衣袖落入他手裡。眼看著董田妹就要逃出掌握,他肥肥胖胖的身軀也從這邊氣喘吁吁的擠出來,跟著離開狹小的車子。
也好,外面的空間比較大,可以「自由發揮」。
董田妹幾番爬起複又跌坐在地上,怕得手腳虛軟無力,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顫抖的淚流滿面。地上尖硬的石礫刺破她滑嫩的肌膚,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一旁偷窺的於庭凱也感覺不對勁了。這兩人也未免太過激烈吧?看見一身肥油禿頭的色狼課長,他直覺董田妹的眼光太過不可思議。然而驚愕沒多久,見到色狼課長充滿淫笑的臉龐和驚懼不已的董田妹,他忽然理解這是一樁「約會強暴」。
來不及多想,他邁開步伐向前,大手扯開色狼課長往董田妹壓去的肥胖身軀,一腳就往他肥凸的肚子踹去。
色狼課長短時間內肚子被踢中兩腳,痛得口吐白沫,跪坐在地上直不起身來,哀嚎連連。
「你沒事吧?」於庭凱丟下一句問話,看到董田妹怕得揪緊衣服發抖的模樣,忍不住怒從中來,又往色狼課長身上連踹好幾腳。
他生平最恨「強暴」這檔子事。雖然賺的是女人皮肉錢,但哪個女人不是心甘情願,賺得嘻嘻哈哈。想玩女人可以,要嘛就花錢,要嘛學他油嘴滑舌騙得女人自願獻身都可以,用強的就太讓人不齒了。上天賦予男人強於女人的體力,可不是用來強迫女人的。
他是沒什麼正義感啦,但是要嘗嘗這小美女的味道,怎麼也輪不到這變態老色狼。
色狼課長哀嚎不已,跪地求饒。
「不要踢了啦,不要打了啦,我錯了、我錯了……饒命哪……死人了啦……」
於庭凱打的興起,根本沒把他的哀嚎求饒當一回事。
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油禿老變態那禁得起他幾下打,沒兩下就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口吐白沫了。
董田妹好不容易從驚懼中回神,見到他毫不留情的打法,簡直要把人打死了。連忙奔上前扯住他的手,顫抖道:「好……好了……別打了……」
於庭凱看了她一眼,又恨恨的在色狼課長身上補踹兩腳,才悻悻的收手。
「你幹嘛跟這種老變態出來?找死嘛!」睨了一眼她殘破不全的衣襟,於庭凱哼哼道:「想『玩』找我就好了,肯定讓你爽歪歪。」
董田妹感謝他將她從狼口救出來,也不把他無理的言辭放在心上。
「謝……謝……」
「這老變態是誰?要不要我挑了他的腳筋,剁碎他的命根子替你報仇?」
董田妹一驚,吶吶道:「不……不用了……」
見到於庭凱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直往她雪白的胸脯瞧來,董田妹連忙扯緊殘破的衣服,不讓春光外泄。
「走……走吧……」經過這一場驚嚇,她已經打消回工廠的念頭,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夢魘。
「這樣就算啦?」
「不然還……還要怎樣?你已經打過他了……」
於庭凱眯著眼,上下打量倒在地上的色狼課長。
「沒把他打死算便宜他了。」
地上的色狼課長和董田妹同時一驚。董田妹連忙道:「不能打死人,會……會坐牢的。」
於庭凱翻翻白眼,小聲嘀咕著:「坐牢我可是家常便飯,但為你一個小妞可也划不來。」
清清喉嚨,他點點頭說:「當然,我才不會笨得犯下這種滔天大罪,我可是一等良民哩。」
色狼課長偷偷吁了一口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這年輕人看來一臉戾氣,殺人放火似乎不放在眼裡的模樣,還以為今天肯定老命休矣,如今只換來一場皮肉痛算是祖上積德了。
於庭凱忽然走上前,從懷裡掏出一把從不離身的瑞士刀,死命的在裕隆汽車的四個輪胎戳幾下,車胎很快的泄氣了。而後又在引擎蓋以及車子的周身深深劃上幾刀,順便打破所有的玻璃車窗,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退後幾步上下打量,像在欣賞自己精心製作的藝術品一樣。
色狼課長雖然不舍,但也只好安慰自己。反正就是一台破爛裕隆車嘛。前陣子才和黃臉婆商量要換一台賓士三百好彰顯身份,聽老婆的口氣好像有點鬆動,願意拿錢出來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現在剛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於庭凱忽然又走到色狼課長身旁,邪肆的嘿嘿笑著。
色狼課長全身緊繃,像只受驚的小鹿一樣張大眼睛瞪著他。
「現在換你了。」說著,於庭凱彷彿要把戲般,旋轉把弄著手上的瑞士刀。
「你……你說你不殺人的,會坐牢……」色狼課長驚懼不已,顫聲道。
「誰說我要殺人了?我又不是『頭殼壞去』,為你這種人坐牢太不值得了。」話才說完,於庭凱拿著瑞士刀一把挑開色狼課長的褲頭。「脫掉它。」
「啊?」
「啊什麼啊?你剛剛不是迫不及待想讓你的小傢伙出來透透氣嗎?讓我們小姐欣賞欣賞你的小東西,將來也好有個比較。」
色狠謀長、難地看著也。自己的東西真的太小了,四隻眼睛同時看著,有點難為情耶。
「磨菇什麼?!」於庭凱大喝。「再不快點我自己動手了!如果我手腳粗笨傷了你的寶貝可別怪我!」手中的瑞士刀準備往他下身探去。
「我自已來我自己來!」色狼課長連忙阻止,二話不說褪去褲子。
董田妹俏臉一紅,轉過身。
「內褲也要。」
色狼課長乖乖脫掉。
「還有你的衣服。」於庭凱哼了聲。「剛剛你太粗魯了,把人家小姐漂亮的洋裝弄破了,現在你這件衣服剛好可以借她遮一遮。」
色狼課長苦著臉全身脫個精光。
於庭凱不屑地睥睨著他的下體,冷冷道:
「以後不要出來丟人現眼。」頓了頓,又搖搖頭說:「我真替你老婆感到悲哀,可憐喔!」說完,將他脫下的襯衫丟給董田妹,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拎起內外褲,施施然走了開去。
「喂喂,你要把我的衣服拿去哪?」色狼課長情急的大喊。「沒有褲子穿我怎麼回家?!」
於庭凱對著他聳聳肩,兩手一攤,拉著董田妹走向停車處。
董田妹將襯衫披在身上,眼眶紅紅的,全身還因為恐懼不停的顫抖,任由他拉著她。
來到停放機車的地方,於庭凱很自然的蹲下來準備用自己的方法發動車子。
董田妹盯著車子看了好一會,才像發現什麼似的,低嚷:「我的車子怎麼會在這裡?」
於庭凱一僵,嘿嘿笑著,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身心俱疲的董田妹此時也不想去追究了,嘆口氣,從小包包里將車鑰匙拿出來遞給他。
「拿去吧,這樣比較方便。」
於庭凱摸摸鼻子,訕訕的接過。
「其實我這樣也很方便的。」
***
坐上車子,於庭凱偉岸結實的身軀幾乎就佔據車子全部位置。董田妹遲疑半晌,想著自己身穿洋裝,不知該怎麼坐才好。
「發什麼呆?難道你想走路回去啊?」
於庭凱故意坐的很後面,彷彿完全沒體會到她的難處,也不向前移一移。這輛小綿羊,五十西西的車身,可想而知位置有多麼局促。
雖然曾載過他一回,但那時自己盡量往前坐,只有小半邊屁股沾著坐墊,一點都不像他大咧咧的模樣。如果坐上去,兩人勢必黏得緊緊的,否則自己肯定會掉下去。
「喂,你不要這樣扭扭捏捏好不好?很煩咧。」於庭凱沒好氣的拉著她的纖足,「幫」她跨坐在自己身後。
董田妹差點站不穩,連聲抱怨都還來不及開口,一沾上位置,他就「噗」一聲的把車子騎走了。
「抱緊啊。」於庭凱涼涼地說。
其實不用他吩咐,為了怕掉下去,董田妹早就緊緊捉住他的腰帶。
「不是這樣啦,你沒坐過機車是不是?真煩。」於庭凱拉住她的手環在自己腰上。「靠上來一點,貼著我。」他霸道的命令。
不得已,董田妹只好貼住他,渾圓堅挺的胸脯抵住他的後背。有點後悔當初為了省錢買五十西西的機車,連讓人家載都要被吃豆腐。
於庭凱滿意的竊笑著,身子惡意的扭來扭去,摩擦著她的胸膛,大佔便宜。
「你……你再這樣我跳車了!」董田妹紅著臉抗議。
於庭凱聳聳肩,放棄偷香的機會。
「你幹嘛跟那個老變態出來?如果不是我英雄救美,你早被蹂躪八百遍了。」
在聲色場所待久了,那種被強暴過後自暴自棄淪落煙花的女人也看多了,哪個不是有著辛酸血淚的過去?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被強暴以後會怎樣看待自己殘破不全的身體!也不是心疼她啦,只是這樣一個人間絕色被那種油膩膩、髒兮兮、噁心巴拉的老變態玩弄,那種場面看了真的傷眼睛。
「他……他是我工廠里的課長……」
「然後呢?」於庭凱不齒地說:「那老變態是不是要你用身體交換,好讓你回去工作?」
雖然不全對,但也差不遠了。董田妹點點頭,沒有答腔。
「拜託喔,你做的是什麼大事業,賺多少錢哪?想用身體換工作找我就好了,肯定讓你賺的手腳發軟……呃,我是說,數錢也數的手腳發軟。」
董田妹低頭,眼淚啪答啪答直掉。
「我……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我還以為他最多只是吃吃我的豆腐,那……那也沒關係……」
「被吃豆腐沒關係啊!」突然一隻魔手往後探去,捉住她一邊的乳房。「這樣也沒關係?」
董田妹大驚失色,甩掉他的手,差點跌下車子。
幸好車速不快,於庭凱連忙穩住,另一隻手拉住她。「幹嘛大驚小怪,不是沒關係嗎?」
「我……我……你……」董田妹又羞又氣,啞口無言。
「你很缺錢喔?」沒等她回答,於庭凱徑自又說:「其實我也看得出來,你們家真是窮的可以。幹嘛不到市區里找工作?不是比在這漁港的機會多多了嗎?我看你再不想想辦法,你老母和小弟會餓死喔。」
董田妹只顧著掉淚,也不知該說什麼。
「其實賺錢也沒那麼難啦。」於庭凱單手騎車,另一手摩擦著下巴,惡念突起。「反正一樣要被吃豆腐,不如找個錢多一點的……」
「你說什麼?」董田妹聽不清楚。
「嘿嘿,我是說……」於庭凱眼珠一轉,商量似的問她:「以你現在這種情況,在這裡也找不到好工作,不如隨我上台北,肯定讓你賺很多錢。如何!」
「可是……」董田妹皺眉,心裡拿不定主意。
經過這一番折騰,當初堅決不離家的意念已經不那麼堅定了。整個鴨厝寮前前後後問遍了,沒有一個地方肯僱用她,再這麼下去,沒錢讓妹妹讀書她一樣也會放棄學業跑回家。
但是想到要留母親和弟弟獨自在家,一顆心又猶疑不定,總是放不下心。
「哎喲,考慮那麼多做什麼?現在這個社會呀,沒錢就是死路一條。」於庭凱慫恿著。「在這鄉下地方能賺多少錢呢?別忘了你還要養家,讓你拼死拼活能賺多少?看看你家現在成什麼樣?小弟成天穿一條破短褲四處跑,老母眼睛看不見,老是吃一些沒營養的鹹魚干,甚至連個電視都捨不得看。你當一個長女的沒能讓家裡過好日子實在是不孝啊,還是你想早點釣個金龜婿嫁掉算了?那也不是不行啦,可是這鄉下地方大概也沒那種條件養得起老婆娘家一家子的,想要釣金龜婿也得往大都市找去,你說對不對?」
董田妹默默聽著他的話,沒有吭聲。
「我這可是為你好咧,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在這鄉下地方想要找工作做,我看大概也只有求助你那變態謀長了。」於庭凱半是恐嚇半是煽動。「你想想看,每天讓那老變態屁股捏一下、奶子搓一搓,這樣好受嗎?我看錢也多不到哪裡去,除非你肯讓他包養。不過那種男人我也見多了,便宜把你佔盡,每個月連件漂亮衣服都捨不得給你買。不要說我看人不準,那老變態的錢肯定都是讓他老婆管的死死的,就算你讓他包養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董田妹咬咬唇,囁嚅道:「台北……台北賺錢真的比較容易嗎?」
看來是說動她了。於庭凱心裡竊喜,嘴裡振振有詞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哪個上台北的人不是準備一大布袋淘金去的?安啦安啦,包你賺錢賺到膩喔,我告訴你。」
「可……可是我台北不熟……」
不熟才好玩哩。於庭凱拍拍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笑眯眯地說:「不是要你跟我上去嗎?有我在你怕什麼?」
「可是我跟你也不熟……」
於庭凱翻翻白眼,沒好氣地說:」一樣還不算熟啊?我可是救過你耶。」
董田妹心裡還是猶疑不定,終於,她嘆口氣,幽幽地說:「我先和阿母商量看看吧。」
***
晚餐的餐桌上,除了另一邊看來還算完整的吳郭魚外,林素蘭整個下午到鄰居家幫忙的收穫又換來一條白鯧魚。
於庭凱看著一桌子除了魚還是魚,胃口盡失。不過這頓飯的目的不是為了吃,說服董田妹隨他上台北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在台北打下的「事業」,說要放棄還真捨不得。為了拉鏈仔陳大,「鳥蛋夾著」躲到屏東來真是夠窩囊了,反正就爛命一條,真要和陳大幹上了,大不了一死,也好過在這鄉下地方吃也吃不好,玩也沒得玩。
但是多少也躲一陣子了,那些常往來的「生意」場也生疏了。如果這回回去能帶個好貨色,媽媽桑也會多賞他幾口飯吃。當然啦,這樣一個生澀的小妞恐怕沒法子即刻走馬上陣,雖然在室的是比較吃香,但近年來風聲緊,媽媽桑也不太愛用非自願性的小姐,那種通常麻煩一堆。不小心跑了,別說官司吃不完,也有好一陣子生意都別做了。
反正她為了賺錢不在乎被吃吃豆腐嘛,不如就先讓她到夜總會上班。在那裡上班的小姐也有不少號稱做「清」的,只要她手腕好,即使不陪客人上床,每個月賺個十來萬也不是難事。
不過一開始下海聲稱「賣笑不賣身」的人他也見多了,沒多久還是受不了金錢的誘惑,連靈魂都賣了。本來嘛,陪酒不但要被吃豆腐,還得強顏歡笑,成天頂著一張虛偽的笑容面對每個生張熟魏,賺的錢恐怕連買幾件名牌都不夠。但做「雞」可不同了,一節幾十分鐘,兩腿開開,誰管你是不是笑著,即使邊看報紙也能有大把進帳。何況以她的條件,到媽媽桑的高級應召站里肯定很吃香,到時真的是「躺著」也能有數不完的鈔票了。
想到靠她能再過以往那種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於庭凱不禁自個兒嘿嘿笑起來。誰說危機不是轉機?逃難到屏東來還撿到一個寶呢。女人他見多了,可就沒一個比得上眼前這小美人的。
不過賺皮肉錢可不是靠長相就可以了,技巧服務之類的才是最重要。改明兒回台北可得找個人好好教教她。
「阿妹說你勸她跟你到台北去?」林素蘭首先發問。
「對呀,不會讓她吃虧的。」
「那……是不是到你公司上班?」
「我公司?」於庭凱怔了怔。他早已忘了之前隨口掰的謊話了。
「於先生不是在做人力仲介的嗎?」林素蘭茫茫的雙眼定在他臉上。「到你們公司做會計是不是?我們阿妹讀書時的珠算和電腦都不錯。我去拿檢定的證書給你看,我都收的好好的。」說著,就要起身。
「不用了不用了!」於庭凱連忙阻止。他要看那個幹什麼?「呃,我們公司不缺人啦!」
「喔。」林素蘭失望的坐回椅子。「那……阿妹可以做什麼?」
「我要介紹她去的那間夜……呃,公司,待遇可比我們那裡好多了。」差點脫口把真正的目的說出來,於庭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待遇好不好沒關係,」林素蘭幽幽的低嘆。「只要我們阿妹做的開開心心就好,不要太操勞的。我們阿妹一直都為這個家煩惱很多,很少快樂過,我希望上台北阿妹能做一個輕鬆又可以有理想的工作。」她殷切地望著他。「啊,我是鄉下人,沒讀過什麼書,不會講話。於先生你知道我的意思嗎?我希望阿妹可以輕鬆又快樂的。好不好?」
「阿母,你說這個做什麼?」董田妹紅了眼眶,彷彿真的就要離別似的。
於庭凱清清喉嚨。
「呃,輕鬆是一定的啦,有錢也就快樂嘛,是不是?」
「於先生我一看就是個好人,要不然我也不放心把阿妹託付給你。」林素蘭摸索著他的手,感謝地緊緊握在手中。「阿妹說你救了她,像你這種有正義感的年輕人很少了,謝謝你,我替阿妹死去的阿爸謝謝你。」
又提到死人。於庭凱環視著這屋子,彷彿這間屋子的頭家正在冷冷看著他。不意間瞥到高掛在牆上的遺照,讓他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
莫非死者有靈,知道他要把他女兒賣了?
埋首奮力吃著桌上少有的「好料」的董喜男忽然抬頭。
「於哥哥,阿姐到台北可以賺多少錢?」
這也是董田妹最關心的,她殷殷地望著他,專心等著答案。
於庭凱不自在的咳了咳。
「這份工作啊,說有多好就有多好。月入數十萬不說,還上班輕鬆、時間自由。工作環境單……單純,急可先借……」
林素蘭皺眉。
「哪有那麼好的工作?」
「阿母,」董田妹握住她的手。「台北本來就沒什麼不可能的,不然座里怎麼會那麼多人要去?」一聽到月入數十萬,董田妹渴錢的心就被蒙蔽了,也不管於庭凱說的合不合理。
「對……對呀,」於庭凱的臉很難得紅了。「放心啦,我不會騙人的。」
可憐董家好久沒看過電視、報紙了,一切外來的資訊無法進入這個小小的、封閉的世界。林素蘭想起隔壁座有一個女孩也到台北吃頭路,沒兩年就開著黑頭轎車回來,裝扮的是妖嬌美麗。雖然不太清楚她是做什麼行業,但那身光鮮亮麗是騙不了人的。
想了想,林素蘭又放心的笑了。跟著這個看起來很有作為的年輕人,應該會有好機會。說不定人家人面廣,真的就有機會替阿妹找到好頭路也說不定。
林素蘭感激地望著他。
「於先生,謝謝你,阿妹真的是遇到貴人了。我早就叫她去台北她不聽,還好有於先生,要不然我們阿妹永遠沒辦法出頭天了。」
「嘿嘿,哪裡哪裡,不用客氣……」於庭凱心虛地笑了笑。幸好他的良心早讓狗啃去了,要不然面對這種場面,心腸還真狠不下來。
「阿姐,那你到台北賺錢以後可不可以幫我買遙控汽車!」董喜男兩眼亮晶晶的盯著董田妹。「我好希望有和阿比一樣的車車喔,那會不會很貴?」
董田妹心裡也被滿滿的喜悅漲滿了。她笑著摸摸弟弟的頭,不知怎地鼻頭卻發酸了。
「當然可以,不但有遙控汽車,阿姐還會給你買新褲子。每天穿的乾乾淨淨的,再也不會讓阿比笑你小雞雞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