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皇,那個人又來了。」一個小弟趕來通風報信,其實他是來探聽一下有沒有什麼八卦的,誰叫這個皇,可是現在忘情谷里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

「嗯。」那個名叫皇的男人,連眼也不抬一下,僅是輕哼一聲作為回答。

「喂,她到底在做什麼的?怎麼會連續三個月都來捧你的場,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還是……她早就提出條件,只是你不肯答應?別這樣嘛,透露一下給我知道,又不會怎樣!」那名小弟不死心的頻頻詢問。

「我不知道。」

「啥?」他聽得霧煞煞,完全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因為她沒說,我也沒興趣問。」

「什麼!那你們都聊些什麼?該不會只有一直喝酒,都不講話吧!皇,你別走啊……」

不理會小弟的叫嚷,這個叫皇的男子,徑自闊步往前面的舞廳邁去。

凌翊皇,是他生下來便被賦予,卻是他極想遺忘的名字;皇,也是他的名字,一個用來賺錢的名字,同時也是用來報復的名字!

不須多找,凌翊皇一眼就看見她。又是坐在那個角落,仍然低頭喝著「冰山」,那是由白葡萄酒、萊姆酒、及伏特加所調製而成的,外表輕淡潔凈、卻後勁十足。他從未見她喝過別種調酒,這大概是她的習慣吧!

這時,那女子抬起頭來,發覺凌翊皇正注視著她,這讓她有點受窘,但她馬上掩飾好這樣的心情,只是向他點點頭,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她再度低下頭去。

看到她這樣平淡無奇的反應,凌翊皇突生不悅,但他立刻將這異樣情緒按捺住,畢竟她只是他的客人,她要怎樣那都是她的事,他根本管不著。

他隨意從酒保那兒拿了一杯酒,自信地走到她面前,找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下來。

「你好。」她依舊用著冰冰冷冷的語調,依舊是客氣生疏的口吻問候,完全感覺不出來,他們已經每天見面長達三個月之久!

凌翊皇直直地盯著她,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鬼了,要不然為何每次坐到她身邊、聽到她說的話后,他都彷彿置身在冰容之中,連周圍的空氣都是冰凍凝住的!

「這天你也來了。」像是負氣似的,他也是用不高不低的口吻回答。

她不出聲,只是點點頭,整個人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凌翊皇再度因她的冷漠而動怒。

為什麼她總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說話、不跳舞,連一個笑容也沒有過,那為什麼要連續三個月都來找他?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可是他連最基本的她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都不清楚,更別說要知道她到底有什麼月的了。

凌翊皇不禁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向忘情谷請了假,然後獨自跑到PUB里喝酒,整晚下來他喝了好幾瓶,心情卻越喝越煩悶,到最後他拿了幾瓶酒離開,一邊走一邊喝,卻不由自主地走到那個地方——

看著那冰冷照片上的笑臉,突然之間,他覺得那笑容刺眼極了,他閉上眼不去看,卻無法抹去停留在他腦海中的影像,他瘋狂地對天大吼!「為什麼不肯放過我!為什麼!為什麼……」

悲傷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山林里,一聲聲迴音在他耳里聽來,卻都變成嘲諷譏笑的話語。他猛地睜開眼,憤怒地將手中的酒瓶砸上去,猩紅色的酒液沿著墓碑流了下來,詭譎地讓人覺得流下的並非是酒液,而是鮮血。

他搖搖晃晃地跌坐到地上,一邊飲著酒,一邊大聲地對著照片咆哮。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漸露曙光,他拿來的酒也已經被他喝光,人也累得無法再大吼大叫,只能低聲嗚咽地繼續表達自己的悲憤。他用衣袖擦掉滿臉的淚痕,然後緩慢地站起來,離去之前再看了照片一眼,而後頭也不回地走下山。

就當他低頭注意腳下的小路時,毫無警覺有人迎面而來,他就這麼直接撞上去,而那個人也沒想到這麼早會有人來這裡,所以驚嚇地往後一退,卻忘了兩人正處在崎嶇的山路上。

不知何種緣故,一向冷血的凌翊皇,居然好心地伸手去拉對方,看著自己毫無意識伸出去的手,凌翊皇只能解釋為,他不想有人因為他,而一大早就跌得鼻青臉腫的。

而因為這拉力造成的反作用力,讓兩人順勢往後傾倒,造成他整個人被壓在底下,不過直到這時他才發現撞到的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漂亮的女人

幾近透明的雪白肌膚,一雙翕影明眸因這場意外而顯得更大,俏挺的鼻子下點綴著一張紅顏艷的小嘴,正一張一闔地挑逗他擷取。再加上這曖昧的姿勢讓她及肩的長發垂了下來,便兩人之間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讓他呼吸間凈是她清新的幽香,他發現腹下漸漸地充血膨脹起來……

「你還要看多久?」

這是她的聲音?想不到她的聲音就像她的人一樣,清亮悅耳,聽得讓人全身舒暢。等等……她說什麼?

「你到底還要看多久?」

這一次凌翊皇絕對不會聽錯,因為同樣的聲音打進他混沌的腦袋裡,讓他驚覺自己居然像個青澀小夥子死盯著她,甚至還十分享受這甜美的氣氛,完全忘了他們正以相當不雅的姿勢躺在地上。而剛才她的小嘴開開闔闔的,想必也是在斥責他的無禮輕浮吧!

「先生,你……你要不要緊?」黎沁擔憂地看著身下的男子,害怕他因為這強烈的撞擊而傷到腦袋,否則怎麼像個白痴似的,只會看她,問他老半天也不回答。

「你放心,死不了的。」凌翊皇以一貫的言辭回答,但這並不表示他在生氣,而是他一向都是這樣。

不過聽在黎沁耳中就覺得難受極了,覺得這人真是討厭,因為會造成這樣的情況,又不單隻是她的錯,他也必須負一點責任吧!不過她還理智地想到兩人現下的尷尬狀態,所以她捺下怒氣,冷淡地說:「請你離開。」

不料他聽了,卻哈哈大笑,「應該是你先起來才對吧,別忘了是你整個人『躺』在我身上的哦!」語畢也還輕佻地向她眨眼示意。

黎沁氣得漲紅了臉,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她真如他所說的,「躺」在他的身上。

「你、我……可惡,把你的臟手拿開!」最後,她只能這麼說,來表示她的怒氣與不願。

誰知這又讓他笑了,「小姐,我看是你搞錯!我的手早就拿開了,看來是有人很享受我的身體。」

「你的意思是我……」

黎沁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會這麼說!想到他語意中暗指的意思,讓她的臉更紅了,不僅是羞赧、更是氣惱。她發誓,如果現在手上有刀子的話,她一定會往他身上用力地戳幾個洞才甘願。

「你說呢?!」凌翊皇有趣地問她,算準了她根本不敢回答。

「大色狼、大壞蛋、惡魔……」黎沁狠狠瞪他一眼,嘴裡不停地用她想得到的形容詞咒罵他,一邊努力地想從他身上爬起來。

不過,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怎麼的,她越急著爬離他,她的裙子越是將她和他的腳互相糾纏在一起,結果造成她不停地在他身上摩擦,讓凌翊皇愈發感受她柔軟身體帶來的刺激。

他痛苦地咬緊牙根,努力和體內奔流的慾望抗爭,並低聲警告她。

「大小姐,你要就快一點走,要不然請你不要在我身上亂動!」

黎沁不知道他加何看起來那麼痛苦,是不是她牽扯到他身上的傷口,可是她不是故意要這麼慢的,他幹什麼一直催她!

「你又想做什麼?更何況我根本就不想、也不會在你身上亂動,要不是這裙子……」她突然噤口,因為她發現讓他痛苦的原因了,而這回她真的不敢亂動了,剛剛退去紅潮的小臉也馬上又變成一片霞紅。

凌翊皇發現她真的很會臉紅,而且每每都讓他有股衝動想去咬一口,看看是否就如看起來的嬌嫩甜美。

「你看吧,我已經警告過你了,現在我會這樣都是你引起的,而且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才沒有!」黎沁大叫,不過她這一扭動,又引起他一聲低喘,讓她緊張地不敢再亂動。她苦著一張小臉問他:「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你就暫時坐在我身上好了。」凌翊皇無奈地表示。

黎沁像聽到什麼天方夜譚般的哇哇大叫,「什麼?你要我、要我這樣坐在你身上……」

凌翊皇越來越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但只要一感到腹下的疼痛,那可就不怎麼有趣了。

他再次告誡她:「要是你亂動的話,到時候我控制不了,你可別怪我。還是你根本就希望我這麼做?」

「無恥!」黎沁連動都不敢動,只能用話罵他。

「我勸你別用話激我,不然怒火轉變成慾火,你可別又怪到我頭上來。」他先把話說在前頭,免得到最後她又在那邊怪他。

黎沁嚇得趕緊閉嘴,然後正襟危坐在他身上,盡量不去招惹她臀下的那東西。

凌翊皇盯著她細緻的臉龐,突然覺得自己怎麼會這麼好心,居然將到口的小綿羊往外送。因為他敢保證,若是他執意要她,憑他熟練的技巧,即使她再怎麼抗拒,不消幾分鐘,她還是會癱軟在他懷裡,嬌吟哀求。不過即使慾火再怎麼焚身,他就是不肯委屈她。他何時變得這麼善良了?

感覺身上的慾火逐漸消退,凌翊皇出聲道:「好了,你可以起來了。」

一聽到這句話,黎沁像是接到赦免令般,高興地直想跳離他的身體。但一想到先前自己造成的尷尬局面,這一次她先小心翼翼地,將和他腳互相糾結的裙擺拉整好,然後確定它們已經握緊在自己手中,不會壞事了,她才慢慢地移動身體,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挑起他的慾火。

等她一站起身後,立刻離他至少有三公尺遠,飛奔逃離的情況讓她完全顧不得什麼叫作淑女形象。

凌翊皇看到她有如驚弓之鳥的惶恐,不禁莞爾。這還是頭一次有女人這麼迅速地想離開他,越想越有趣的他,直接躺在地上就這麼放聲大笑。

黎沁曾預測過幾百種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卻怎樣也沒想到,他會這麼放肆地笑,而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奇怪的男人以前,一定很少像這樣笑過。

大笑一場后的凌翊皇,慢條斯理地爬起來,用手拍去身上的塵土,然後直直地往她走來。

「你想幹什麼?啊——」黎沁驚慌害怕地看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腿軟的她只能大叫,希望有人聽到能來救她。結果卻讓她看到不可置信的一幕

因為她身穿著一襲白紗裙,手裡還捧著一大束白玫瑰,不過因為這場意外,白玫瑰已經掉到地上,純潔的花瓣沾意到骯髒的泥土,她裙擺下方也不能倖免的髒了。而此刻他的手正輕輕地將她裙上的泥土拍去,直到所有泥巴都重回大地才住手。然後他彎身撿起掉落的白玫瑰,仔細地用手帕擦掉花瓣上的臟塵。

看到他對待玫瑰花的方式,再想到之前他對待她的方式,黎沁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就像他手中的白玫瑰,那麼的受他呵護。望著他專註的神情,黎沁不由得看得出神。

「你的白玫瑰。」將白玫瑰整理好的凌翊皇發現了她正在看他,但他只是輕輕地將玫瑰遞還給她,然後就從她身邊離去。

接過他遞來的玫瑰,黎沁這才驚覺自己居然看他看到入迷。看著他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她的心竟有一絲不舍……

想到當時她氣呼呼的嬌羞模樣,再看看眼前這個冷冰冰的人,凌翊皇很想問她,為什麼她能擁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兩種面貌,卻都同時具有可以讓他的眼在她身上停留的能耐。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當時那個「有人氣」的她!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黎沁小小聲地問完他這句話,頭就垂得低低,整個臉都快和桌子KISS了!天知道要她說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

雖然她的聲音很微弱,但凌翊皇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瞪大眼睛看著她,直覺就是他耳朵有問題,她不像會說這句話的人。

他遲疑的開口:「抱歉,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好嗎?」

「我是說……」黎沁先是吞吞吐吐的,然後深吸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雖然他很想一口答應,但理智在他答應前一秒鐘抬頭,讓他緊急踩了煞車。她的話有問題!

「等一下,讓我先弄清楚你的意思。你真的要我和你在一起?」凌翊皇狐疑地盯著她,仔細地觀察她臉上每一個表情。

黎沁堅定地點點頭,不過她馬上想到凌翊皇話中代表的真正意思,她緊張地搖搖頭,因為她沒那麼開放,雖然這種現象在忘情谷早已見怪不怪。

她連忙出聲澄清。「你不要想歪了,我是要你和我在一起,不過不是那種關係。」

聽到她這麼說,讓凌翊皇的心稍稍舒緩一下,果然她不像來這裡的那些人,只是想和他發生關係。但她剛剛也承認了想和他在一起,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你不是要『那種』關係,你是要哪種關係?該不會只是要我當你的室友吧!」凌翊皇蹺著腿,優雅地拿起酒杯,啜了一口酒。

「對……對,就是純室友的關係。」正愁不知道該用什麼借口來回答他的黎沁,一聽到他這麼說,想也不想地就連連附和他的說法。

凌翊皇不知道該說她純真到「蠢」的地步,還是乾脆直接撬開她的頭腦,看看那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怎麼會這麼……唉,難道她不知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嗎?居然跟他說「純」室友,純吃茶還比較快咧!

「小姐,你是錢太多沒地方花,還是瞧不起我?不過也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污辱我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黎沁咬著下唇,一臉認真的告訴他,「真的很需要一個室友。」

「那你大可登報去找別人,我想依你的條件,一定有很多人樂意的……」

黎沁急忙打斷他的建議,「可是我只要你——」看到他兩邊眉毛拉得天高,黎沁這才驚覺自己居然說出這麼曖昧的話來,她趕緊向他解釋,不過她卻低著頭,不敢再看他。「咳,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來當我的室友,而經過我這三個月來的觀察,我發現你很適合。」

凌翊皇這才明白,她為何這三個月來,天天都來忘情谷了,原來就是要來觀察他!但是她未免把他想得太好了吧?之前他沒向她下手,可不代表他以後就不會。

「你真的那麼了解我?不怕我搬進去之後,獸性大發,一口吃了你?」這可不是危言聳聽,他對她可是性趣滿滿。

黎沁卻放心地笑了,「如果你是這樣的人,我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但我現在還是相信你不會,你會嗎?」

「你……」凌翊皇狠狠地瞪她一眼。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黎沁給他一個甜甜的笑容,「怎麼?要答應嗎?」

望著她嘴邊的燦爛笑容,凌翊皇一度看傻了眼。不過他的理智還是繼續和情感拔河,努力地找借口要她死心。

「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我的費用可是很高的!你可以嗎?」他故意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粉色套裝,暗示她可能付不起他的費用。

臉上還是那甜美的笑容,黎沁不理會他無禮的眼光,繼續說:「放心,只等你開口,我可以將這句話當成,你已經答應了嗎?」

「我……」凌翊皇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爽快地答應,讓他有踢到鐵板的挫折感。

「皇,皇……」在他猶豫著該不該答應的時候,一位小弟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並在昏暗的舞池裡高喊著他的名字,讓他暫時解除回答的危機。

凌翊皇認出他是看門的小李,便向他揮手,示意他在這裡。

小李神色慌張地衝過來,當他看到座位上還有黎沁這位客人在時,他低頭迭聲道歉。

「抱歉,打擾你們一下,我有事要和皇說一下。」然後不顧黎沁答應沒有,小李就直接拉起他往外走。

「什麼事?」凌翊皇停住腳步,並擺脫小李拉扯的手,因為他一向不喜歡和人有太親密的接觸。而且他也不喜歡糊裡糊塗地跟著人走,他要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李看他一動也不動的,心裡焦急死了,只好就地直接告訴他發生的事情。

聽完小李簡短敘述的凌翊皇,彷彿靈魂被抽掉似的,整個人直往他的專屬休息室走去,完全沒聽到小李在後面焦急的叫喊——

平常,因為凌翊皇不喜歡和別人串門子、聊是非,再加上他獨來獨往的個性,所以他的休息室里總是靜悄悄的,說不定連針掉下來都可以聽見。不過今天卻大大反常了,吵雜的叫吼聲不時地從虛掩的門後傳出來,讓一些喜歡看熱鬧的人全湊在這裡,想打聽一些驚人的內幕消息。只是當他們接到凌翊皇給的厲狠眼神時,所有人都聰明地自動離開,因為沒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等那些閑雜人等都不見了,凌翊皇才靜靜地打開門,無聲無息的站在門邊——

只見一位西裝筆挺、頭髮梳得整齊光亮的中年男子,不停地對著身旁的婦人大聲咆哮。

「這是什麼服務態度?居然把我們帶到這裡就丟著不管,也不想想他們是什麼身份,居然敢這樣對我!不過,這一切都得算到那個不孝子身上,如果不是因為他,請我來,我還不屑來!」

「修文,你不要這樣大聲叫嚷,稍微留一下面子吧!」他身旁的婦人頻頻低聲哀求丈夫。

不料聽她這一說,那名中年男子更是怒火中燒,氣不可遏。

「面子?!我連裡子都沒有了,還顧得了什麼面子!瞧瞧你生出什麼樣的好兒子,我的面子早就被他丟光了!你還好意思跟我提面子!」

這時凌翊皇再也看不下去了,出聲道:「你不要罵媽,要罵就罵我好了。」

看到自己等待已久的人終於出現,凌修文不但沒有一絲欣喜之情,反而將炮火瞄準他。「哼,想不到你還是個孝順的兒子,居然會維護你媽,但是你有把我這個老子看在眼裡嗎?」

面對父親的嚴厲批評,凌翊皇只是反唇相譏。「如果你把我當成兒子看待,我自然也會承認你是我父親。」

「翊皇!」喊出聲的是他母親,她不想再看到他們父子互相傷害對方了。

「你……」凌修文氣得眼紅耳赤,雙手青筋浮起,卻不知道該怎麼教訓這個兒子,只好將怒氣全都宣洩到妻子身上。

「看看你生的好兒子,什麼都不會,只會和他的親生老爸作對。」隨即話鋒一轉,兩行淚立刻掉了下來。

「啊……老天爺為什麼那麼不公平,偏偏將我最心愛的翊帆帶走,卻留下這個逆子來,打算將我活活氣死。我怎麼這麼歹命,為什麼……」

「為什麼當年不是我在那場車禍中喪生,然後將你最愛的兒子留下來。你是不是要這麼說?」凌翊皇冷冷地接下他的話。

「你……我……」被搶了話的凌修文,既尷尬又生氣,卻又無法反駁他的話。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凌翊皇優雅地斜坐到沙發上,輕鬆自若地從上衣口袋裡拿出香煙,冷淡無趣的口吻卻與他心裡的感受完全相反,因為當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其實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畢竟這早已是再明白不過的事實了。所以我也不想繼續和你在這件事情上打轉,外頭還有客人等著我。說吧!你今天來有什麼事?」

為了不想讓父子兩人的怒火更加旺盛,凌母搶在丈夫發飆之前開口。她以一貫的溫柔,勸著眼前這個已經離家數個月的兒子。

「翊皇,我們今天來,是希望你不要做這個了,你可以找其他的工作啊,不然你也可以到你爸的事務所上班。」

「為什麼不做?我覺得這個工作蠻好的,也很適合我,更何況我也不想到他的事務所上班。」凌翊皇聳聳肩,故意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而雖然他說話的語氣輕柔,卻字字像刀子般的刺向凌父的心口。

這讓凌修文的怒氣瀕臨最高點,他顧不得形象,指著凌翊皇破口大罵:「陪女人喝酒聊天、嬉笑玩鬧,這樣的工作你也好?難道你不知道,你這麼做會讓外面的人怎麼看我、說我?」

「哈……說到底,你就是怕我丟你的臉。不然高貴如你,是不可能踏進這種地方一步的,對吧!」凌翊皇眯起眼,挑釁地說。

「你知道就好!我相信,如果翊帆還在的話,他一定不會做出這種齷齪事!」凌修文再次拿死去的大兒子與凌翊皇互相比較,越想越覺得這個兒子很礙眼。

聽到大哥的名字,凌翊皇那顆故作堅強的心崩解了。他不懂,為什麼他永遠都要活在大哥的陰影底下,即使他已經去世這麼久了。

生性比較叛逆的他,不想讓別人看出他的心痛,更別說是處處拿他和大哥比較的凌修文,所以他狠狠地抽一口煙,趁著吞雲吐霧之際,再次出言回擊。

「不過很可惜,那個你引以為傲的寶貝兒子早就死了,只留我活著。不過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和別人說,我是你的兒子。」

聽到凌翊皇這麼恩斷義絕的說辭,凌修文突生心悲,望著那副自他衍生而來的面孔,他竟覺得陌生起來,他沒想到,這個兒子居然恨他到這個地步……這讓他更懷念起去世的大兒子。拉不下臉的他,只能繼續用話嘲諷。

「這種事容得你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了嗎?你說,到時你要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擺!」

「嘴巴長在人家臉上,人家愛怎麼說,我也管不著。」凌翊皇覺得兩人越來越無法溝通,再爭執下去只會讓彼此的傷害更大,所以他疲倦地說:「如果沒事的話,你們請回吧!」

「你真的不要離開這裡?」凌修文睜大眼睛問道。

凌翊皇閉眼不看他,只是平淡地說:「謝謝你的『關心』,等我想離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一聲的。不送了。」

看著他那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凌修文氣得拂袖離去,而凌母則是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去追趕她的丈夫。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一滴淚緩緩地滑下凌翊皇的眼角,同時也使他作下決定——

他決定要利用黎沁來報復凌修文,因為這事傳出去,會讓愛面子的他,更加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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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痴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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