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陵百花陸陸續續地進了徐汞的大門,這之中還包括了那個怎麼說都不去的管家千金青眉姑娘。
怎麼,心高氣傲的青眉會臨時改了主意,來這百般無聊的宴會呢?這事不只管家老爺、夫人覺得事有蹊蹺,就連小丫頭蝶兒都覺得小主子別有用心呢。
果不其然。她家小姐一進了徐家門,不往既定的後園中走去,反倒是拉著她,繞過前庭,穿過重重的亭台樓榭,來到中院——
蝶兒深知青眉的性子,只怕小主子這回准又是要鬧事了,此時小丫頭不免心怯膽戰,她問:「小姐,你想幹麼?」她怕自己是這件鬧事下頭一個受害者。
「噓!」青眉食指豎立在自個的唇畔上。「小聲點。」她的頭又張望了四周一回,瞧見果真是沒人在場,她拉起小丫頭的手。直往一間內房中走。
「小姐!這,亂闖人家的府邸是不對的!」
「我們是受邀請的客人,不算亂闖。」青眉反駁了。
「可是——」小丫頭叉有話要說了。「可是,我們只受邀到後花園里,這並不包括徐家的客房內室中。」
青眉突然止步,她側過身子問丫頭:「你說我們是何身分?」
「受邀而來的客人。」
「那,你看這間房像是主屋嗎?」青眉又問。
「按咱們家的格局比照看來。這應該是間客房。」小丫頭是一一回答,毫不含糊。在管家也有十年了,她當然清楚主屋和客房之間的差異。
主屋大且豪華,有分廳,有分房、有分室,裡頭的東西更是小從一根梳子,而到牆上的綉畫,無一不精,若那間房是小姐的閨閣,在窗儒處,還會有個美人躺,是專門給小姐們倚窗看景用的;相反的,客房就沒這麼繁雜,它頂多只是一間雅而精與的內室,裡頭會有一張床、一個梳妝台,再有個屏風是用來給客人更衣隔絕的,再多,也不過是加添了一張石桌、幾張石椅,這樣的客房便算是好的了。
青眉聽到蝶兒的回答后,一再地點頭,她說:「這既是客房,我們主僕倆又是客人,那我們﹃走﹄進客房中,便不算是亂闖。」
好個強詞奪理!蝶兒算是服輸了。
青眉解下蝶兒背著的小包袱,蝶兒好奇地上前,湊過頭去瞧個清楚。
從她踏出府邸開始,她就好奇小姐幹麼沒事叫她帶個小包袱啊?
湊上頭,蝶兒驚呼出聲:「啊!」
旋即,便給青眉捂住了口。「你深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在這是不是!叫這麼大聲!」她沒好氣地冷睨了丫頭一眼。「別叫了。」
見蝶兒點點頭,青眉才將手放下,又繼續她的「換裝」工作。
「小姐,你想幹麼?」小主子要做什麼都無所謂,但別拖她下去膛這渾水,她就感激不盡了。
「你把衣服脫下來。」青眉從裡頭拿出真絲灑花月白綉披,百花穿蝶藕色綾裙,將這些衣服一股腦全塞到蝶兒手中。
「小姐!」蝶兒又皺眉了。「你把你的衣服遞給蝶兒做什麼?」
「換上。」青眉沒空理她的小丫頭,逕自躲進屏風裡脫下她自個兒的衣物,換上包袱中的藍褶子,秋香長馬甲,繼而又將她一頭的青絲馬發錧進白巾中,戴上青儒帽,是一身天藍滾青的生員打扮。
呵!哥哥們絕對想不到有一朝,她會拿他們的衣物來做怪。
青眉從屏風中走出。依舊掩不去心中的得意,逕是竊竊地笑。
反觀小丫頭蝶兒,自從青眉塞給她一堆衣物后,到現在她還是傻傻地愣在原地,捧著青眉的衣服,喃喃地道:「換上?」
「對,換上。」青眉沒好氣地將蝶兒推進屏風裡,催促著:「你快換上我的衣服,趕到徐家的後園,當一晚的﹃管青眉﹄。」
「那,小姐你呢?」蝶兒的眼恍恍然,還搞不清楚狀況。
「我!」青眉瞪大了眼,又笑了一臉的不懷好意,她說:「我啊,當然是溜出徐府,當一個晚上的青衣儒生嘍。」她將手背在後頭,昂首闊步向前行,一副瀟洒得意的風氣模樣。
「你想溜出去玩!」蝶兒這下才恍然大悟小姐之所以會這麼聽話,來參加徐公子的百花宴的原因;她,原來是假赴宴之各,行遊興之實。
「你答對了,好聰明。」青眉心情極好,讚美了蝶兒幾句后,又說:「你快換上我的衣服,別讓徐家的人以為我沒來,又一狀告到我爹娘那兒去了!」青眉又笑了一記嫣然,回眸道:「我得出門了。」
「小姐,小姐。」蝶兒在後頭猛追。
青眉回過頭,又一手捂上小丫頭的嘴。「你幹麼叫得這麼大聲!」她蹙高一雙不悅的眉。「到底又有什麼事啦?」撇著嘴,沒好氣地問。
「你哪時候會回來?」她總不能扮一整晚的「管青眉」吧。
「至多一個時辰便回來。」
一個時辰!「太久了啦,小姐!」蝶兒一臉的為難,她說:「要是徐家出什麼題來讓我答,我答不出來豈不是壞了小姐的美名。」
想她家小姐文才兼具的美譽是眾所皆知的事,而她一個小丫頭只是隨侍在小姐跟前,常聽她點一些詩詞來著,此時雖也識得一、兩字,但真要她扮才情極佳的「管青眉」,她又哪來的學識啊!
以她的才疏學淺,怕只怕沒一刻鐘,她與小姐的「奸計」便被人識破了,會壞了「管青眉」極富才情的美譽!
呵,青眉才不理會這些咧;她之所以讀聖賢書,並非是要獲得美名,也不是為了自個兒在添嫁妝,她讀詩經、點四書,全是為了自個兒想看、想學,無關乎任何人;這會兒要是蝶兒壞了她管青眉學富五車的美名。呵,那又如何呢;她求之尚且不得呢!
「你要怎麼壞我形象都無所謂,只要別讓他們識破你並非管青眉就好了。」青眉拍拍蝶兒的肩頭,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樣。「好啦,我真的要走了。」話才一說完,就只見青眉的藍衣飛去的次之一角,而人影,甭說了,早不知道飛奔到哪去了。
唉,一個時辰,她要怎麼挨過這難過的一個時辰啊?在蝶兒換上一身的錦衣玉服后,她才知道所謂的千金小姐不好當,至少她就不知道該怎麼假扮小姐才適當。
話說女扮男裝的青眉穿著一身的儒衣急忙忙地要走出徐家大院中,慌忙中卻魯莽地撞上急欲逃出百花宴的主角兒——徐牧謙。
牧謙對百花宴的興緻本就不大,再加上剛剛在後園中意興闌珊地望了金陵眾家千金一眼后,他對這種晚宴就更加沒興趣了。
看那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千金大小姐們在那爭奇鬥豔,賣弄風騷,只想當個徐家少夫人的媚態,說實在,牧謙是頭一個受不了的人。
他無法忍受那樣的女子當他的妻子。想都不要想,所以,他逃離了自己的宴會,卻在中庭中不其然地撞見一名儒生。
他伸手將被他撞倒在地的儒生扶起,卻意外地發現這位儒生看似嬌弱,一副風吹就倒的模樣,但一隻手臂握在他的掌中,卻怪異地豐腴,好似娘兒們的手,柔若無骨。
真書生,才會有這一副女人家才有的身子骨。牧謙為手底下的觸感做了個合理的解釋。
他扶起白面書生,在月光下,牧謙這才看清楚被自己撞倒在地的書生不僅是有一副嬌小的身子,他還——眉彎若黛,一桿直挺挺的水蔥鼻子,嬌俏俏的!雙目清朗若秋空,眸光點點,好似夜空中的那一點星子,薄薄的嘴唇抿著堅毅,牽動一絲的笑意;而那湖色的儒袍更襯得他丰姿楓來。
好!好個賽潘安的才子。牧謙是打從心底讚歎起女扮男裝的青眉。
「失禮了,這位小兄弟。」牧謙有禮地打個揖,笑口吟吟。
被撞倒的初時,青眉只覺得天旋地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道是有人扶了她一把;而他的身子好高、好大,籠罩著她,讓他瞧不清楚他的面容,只知這位公子有副低沉的好嗓音。
他扶起了她,她昂頭想道聲謝,然而卻啞口無言。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子!
上頭有五位哥哥,一派皆是儒生,個個面紅唇白,儒雅且英朗;而他——他不是,不是她慣見的男子模樣。
他,立在它的面前,擒著一抹笑。
他有一雙犀利的虎目如朗星,幽愔愔端著人家瞧,會讓人的心口猛跳不止,他還有一雙濃黑的眉,如畫工精心畫上去做的,斜飛入雲間,更添三分的英氣迫人;再及那薄悻的唇,此時雖是揚著笑,但那勾勒而成的笑意,可窺見此人幾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在。
讓人感到畏懼的是他眉字間閃著過人一等的氣魄,那雙深不可測、總不見半分情緒的黑眸更是讓人覺得他的深沉;而他。他是誰?
青眉抬起清澄澄的美目,揪著牧謙瞧。
然而牧謙卻硬是忽略了她眸中的那分詢問,逕是自問:「小兄弟為何如此匆忙?」
「這個地方脂粉味極重,不適合我。」她挺起腰杆子,以資證明自個兒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不在女人堆里打轉。
「好!」不愛與千嬌女打交道,跟他算是相投。「那咱們這一撞也算是有緣,不如相偕而行。」他擰皺那一雙濃眉,萬分嫌惡地說:「我也受不了這種氣氛。」
「那為何而來?」看他穿著打扮,該是徐家的貴客之一。「你到底是誰?」
「徐家公子的好友罷了。」一個主人總不能說對自個兒的宴會感到無趣吧。「我本來就不愛參加這種宴席,偏偏拗不過好友的要求,硬是陪他走這一遭百花宴。」牧謙走在前頭,領著青眉入幽徑。「我知道有一個小徑,可以比較快通到城西的觀火台。」
「這麼晚了,去觀火台做什麼?」青眉不解歸不解,腳步倒也未曾停歇過,逕是跟在牧謙的後頭,一步也不敢落後。
「今兒個的觀火台有人在放煙火,如果我們來得及,搞不好還可以看到皮影戲。」說到皮影戲,牧謙的興緻更濃,當下腳程更快,三步並成兩步地往前沖,偶爾也會停下來叮嚀著後頭的文弱書生,道:「當心,這兒的石子青苔多,當心腳底滑——」
跟在後頭的青眉趕雖趕,累了一身汗,倒也不敢落後牧謙太多;只是,偶爾在趕里的路途中,她會來這麼一、兩個問題:「什麼是皮影戲?」
「皮影戲就是用一種民間技藝,搭個野檯子,有人將紙裁成小人兒,刀啊劍的,在幽暗的視線中,簾后的假人、假刀劍便串成一個個的故事,上演在咱們的跟前。」
猛然,牧謙想起什麼似的,一個止步,一個回身。
而後頭的青眉只曉得要趕路,才能看到他口中所說的皮影戲,沒想到前頭的人一個止步,她一直往前沖的身子硬是停不下來
碰碰碰,她撞上一個剛硬如鐵的胸膛中,呵!原來男人家的胸膛如此之硬,一點地不柔軟呵。
牧謙再一次抱住青眉,心中的悸動更勝於上回。
這怎麼回事,這書生的身子竟像個娘兒們似的,不只柔若無骨。豐纖有餘,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
被牧謙抱在懷裡的青眉掙開了他的懷抱,酡紅了一張臉,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不知情的牧謙開了口:「我想到了,你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是皮影戲?」
「我?」她是個女孩兒,平常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又從哪兒可以得知有個民間技藝叫皮影戲來著?
「算了,算了。」他也不大計較真要個答案。「我們待會兒出去的時候,你可要緊跟著我,今兒個還有個煙火晚會,所以人潮會比較多一點。」牧謙的手不自覺地去牽青眉的掌,他還是怕這個風吹就倒的文弱害生,在這人山人海里被撞個東倒西歪。
青眉蹙攏著眉峰,望著自個的手落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男子手中,這倒是如何是好?
抽回嘛,就顯得自個兒小家子氣,畢竟他又不知道她是個女兒身,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在人海里走失。
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兒,又怎可讓一個大男人將她的手揣在掌心中呢?
「這,你快放開我。」地想掙開他手底的溫熱。
「你跟著我,比較不會跌倒。」
看看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好象她是個風吹就倒的!他也不想想她今晚之所以連摔兩次,還是拜他魯莽所賜哩。
不管青眉的思潮在腦中翻湧了幾回,心中徒生再多不滿,牧謙那麼緊握的手像鐵牢,是怎麼也掙不開來。
這個男人霸道且專橫,固執得可恨;要不是還得請他帶她去看什麼皮影戲,青眉倒也不反對現場就給這個無體的男子一記耳光子,看他往後還敢不敢非禮一個黃花大閨女。
咦?不對啊!他又不知道她是個女的!
那——她火什麼?
青眉被牧謙的長手長腳「拖」到市集的一個角洛處,放眼所及全是黑壓壓的人頭,有童娃,有老人,更有丈夫攜妻兒一家子前來觀看的。
「來。」牧謙將青眉拖到人潮前,搶到了個好位子。「坐吧。」
「呃?」青眉眨著眼,看那黑不溜丟的矮木凳一眼;跟前只有一個位置,他讓給了她那他坐哪?
「嘿!」牧謙眼裡閃著一縷豪氣,他席地便坐,笑口吟吟道:「就坐這啊。」他不介意他自個的錦緞縷綢髒得一塌糊塗,卻在乎她一件青衣儒袍!
這富家公子的貴賤之分的標準在哪?她不解。
牧謙指著她一身的青衣儒袍,道:「剛剛一路上就見你小心翼翼地提起衣的下擺,不讓污泥沾上衣服的一角,可見你不愛見到自己的衣服有污垢,而我,沒了這一件,還會有另一件,我不在意的。」
原來他是認為青眉窮得只有一件青衣布袍,才會如此小心翼翼;卻不知道青眉不想讓污泥沾上她的衣角是習慣使然,沒什麼大不了的。
「嘿!快看啊。」牧謙指著野檯子,說:「你光看我,是看不到真正好戲的。」他手指著在帘子后栩栩如生的影子,又道:「今天演的是﹃會真記﹄,說的是崔鶯鶯跟那張生情系西廂的故事。」
「是嗎?」青眉多情的眼移往野台上,迷離的眼蒙蒙眬眬地望著張生與崔鶯鶯的相識、結緣。
「會真記」她在文字土淺讀過幾回,而搬上檯面,看崔鶯鶯與張生相戀卻是頭一遭,那心裡的感動與震撼是不可與文書同較的。
就在青眉沉溺在員真假假的人物、情節中時,罵然身後傳來「咻——碰」的一聲,她側過身子,用清澄澄的雙眸詢問著牧謙。
他手指著不遠處的夜空那一抹的炫麗,道:「是在放煙火。」
「那我們何時去觀火台?」她昂著一張興緻勃勃的臉,望著牧謙;火光中,益彰顯得青眉的面貌姣好,像朵初初綻放的花朵,紅靨靨的。
面對一個男子而失神:這是什麼道理?牧謙慌了。
他強穩定心中的那般悸動,想看得淡然,然而卻再一次地沉陷在書生迷離的雙眼中。
這書生有雙會勾人魂魄的眸子啊!看不得。
牧謙條然立起身子,回過身,便走。「現在就去。」
「喂!你不等等我啊!」青眉踉踉蹌蹌她跟在他後頭,半奔跑地趕上牧謙,拉住他的衣擺,不住地輕喘著。
「你為什麼突然走了?」她不停地喘氣,整張臉更因跑得急而顯得紅艷,而牧謙,看得出神。
他不該是男子的!牧謙又一次嘆喟著青眉的美艷無雙。
「你怎麼了?」青眉不了解牧謙為何突然變臉,逕是用起頭詢問他。
牧謙沉默不語,逕是拉著青眉的手住觀火台樓中走去,他厘不清自個兒心中的那一份異樣,只好逃避。
上了樓台,青眉整個人被跟前的景觀攝了心魂。
好美、好壯觀!沒想到小小的煙火竟也可以如此撼動人心,讓人覺得感動。
青眉望著天上的那抹美麗,逕是笑開了眉眼,直道:「好漂亮,好漂亮。」
牧謙的眼定在青眉興奮不已的臉龐,久久不能移開。
是的,是好漂亮,不過不是煙火漂亮,而是他;他知不知道此時的他比任何一種煙火都來得炫麗耀眼。
一個男子為什麼可以如此這般的美麗。卻不讓人感到不適與反胃呢?他不解,不解上天為何會如此善待一名男子,讓他得天獨厚地擁有讓每個人都喜愛的一張俊雅臉孔。
青眉條然回頭,笑開了一雙明艷雙眸,側身問身旁的牧謙說:「不知道那些煙火是否有得賣?」
牧謙頷首而笑,招手喚來小販。
他從小販手中又買來了衝天炮及水鴛鴦,他一一篇她講解該怎麼玩才不會傷到自個兒。而青眉聽得入神。
牧謙還買來了火摺子,他用火把將手中的人摺子點燃,將煙火連同火摺子遞到青眉手中。
他說:「將煙火放進竹筒里,再將引線點燃,然後快跑離開,免得被煙火衝到了。」他細心地解說著。
「哦。」了解。地做言照做了一次。
將煙火放進竹筒里,再拿火摺子點燃引線,然後——快跑。
青眉捂著耳,拔起腳便快跑到牧謙跟前,再看著自個兒的竹筒與煙火。
半晌,沒動靜。
「你騙我!」她控訴他的捉弄。
「我沒有。」他反駁。
「那為什麼沒有﹃咻——碰﹄的聲音?」她指出問題癥結。
是哦,如果他沒騙「他」,那為何會沒有「咻——碰」的聲音?
牧謙躡手躡腳地走近煙火,瞄了眼竹中的煙火半晌,才沒好氣地開口道:「因為你沒有點燃它。」
「亂講。」她才不服氣,她明明是點了啊。
走近一看,果真是點了,但沒燃。「嘿嘿。」乾笑兩聲。
「你在害怕?」牧謙覺得這書生有點好笑,明明愛玩得要命,卻又相當的沒膽量。
奇怪,他的性子怎麼跟女孩兒這麼相像呢?
「我,我才不怕哩。」她只是不曉得這煙火會不會轉向,沖著她而來罷了。
算了,標準書生的死硬派脾氣。牧謙倒也不想再跟「他」爭辯,他一掌握上青眉拿著火摺子的手,點燃煙火后,又拉著她。「快跑。」
跑了相當的距離,他們同時轉身,望著煙火衝天而去,而在半空中散成點點的火花,炫麗而耀人。
「好玩,好玩。」她不避諱地再拉著牧謙的手。說:「我們再玩。」
而牧謙隨著心裡的悸動,陪著這個「美少年」玩了一個晚上的煙火,在金陵城西的觀火台中。